第 71 章 偏見(1 / 1)

褚瑤終於做完了所有的課業,準備出去找裴湛和鳴哥兒,方一出門,便見裴湛抱著兒子回來了。

小人兒在他懷裡抽抽搭搭的哭,一見到她,更是哭得大聲:“娘親……抱抱……”

褚瑤瞧見他的臉上臟兮兮的,臉頰處還破了皮,忙伸手抱過來,問裴湛:“鳴哥兒摔著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嗯,”裴湛含糊道,“孤一個沒看好,他滑倒了……”

褚瑤便低頭去哄小人兒:“鳴哥兒莫哭了,以後我們小心一點好不好?”

哪知小熱呢伸出一根肉乎乎的手指頭,指向了裴湛:“爹爹……爹爹……打……”小人兒不會說踢,隻能用自己會說的字來描述自己受到的委屈。

“殿下打他了?”褚瑤看向裴湛。

“孤沒有打他,”裴湛負起手來,腰部以下的衣服還是濕的,“孤隻是不小心滑倒了,又不小心踢到了他而已……”

總之是不可能告訴孩兒他娘,自己一腳把兒子踢出半丈遠的的事情。

褚瑤好笑地覷了他一眼,這便抱著兒子回屋換衣服了。

悠閒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彆快,好似眨眼之間七日便過去了,裴湛又要早起趕去城中上朝,這幾日習慣了與褚瑤一起睡懶覺,今日這般早起床,竟有些不適應。

懷中的褚瑤還睡得正香,他捏了捏她的臉,大手順著臉頰滑到耳後,捧著她的臉親了親。

她皺了皺眉,似要醒來,他便停下,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待她重新睡著,才輕手輕腳下床穿衣。

臨走之前同洪杉與程鳶囑咐了幾句:今日開課,仔細盯著安康郡主,若她敢找褚瑤發難,直接攆出去了事。

*

褚瑤用早膳時,鳴哥兒將將睡醒,哭著纏了她好一會兒,才叫奶娘抱去。

為此耽誤了些時辰,險些遲到。

將寫好的課業交給孫夫子,便回到自己的書案後面坐下。

隻有惠仁公主與她笑了笑,其餘的人臉上並無什麼表情,餘光瞥見安康郡主眼睛紅紅的,似乎是哭過,江清辭看她的眼神好似也有幾分複雜,勉強與她一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孫夫子讓他們收收心,而後開始授課。

上午兩個時辰的課程很快結束,孫夫子卻叫他們在這裡多做一會兒,因為他要審閱他們的課業,閱到誰的,誰便要上前去,方便夫子隨時考問他們。

褚瑤她們便也乖乖在自己的位子上坐著。

學生們在堂下竊竊私語著,討論著各自課業做的如何。惠仁公主轉過頭來與褚瑤小聲聊天,說這幾日她淨想著玩樂,課業做得很是敷衍,待會兒怕是要挨上一頓訓斥了,而後又問褚瑤做的如何?

褚瑤說自己本來學識就差她一大截,縱使使出渾身解數做,也趕不上她的一半,叫她放心。

惠仁公主這才笑了:“有你陪我一起受訓,我便不怕了……”

隨後又聊起今天中午吃什麼,惠仁說想吃她做的

古董羹,自己入宮之後叫禦廚做過,可味道都不及她做的好吃……

褚瑤說好,等放課之後就讓廚房去把湯熬上,晚上就能吃到了。

正聊得開心,忽而聽見一道極輕的冷笑聲,兩人順著聲音看去,見是安康郡主端端坐著,正翻看著書案上的一本典籍。

“你笑什麼?”惠仁公主不悅地問道。

安康郡主轉過身來,面上溫婉純良,笑道:“我方才在書上看到了一個有趣的故事,公主可要聽一聽?”

惠仁公主不免有幾分好奇:“什麼故事?”

宋時微捧起案上的書,是《詩經》中的一本,她用清越輕柔的嗓音讀道:“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眙我佩玖,公主可知這講的是什麼故事?”

惠仁當然知道:“土坡上的一片李子樹下,郎君將自己的玉佩送給心愛的姑娘,這是一個美好的一個故事啊……”

“公主覺得這是一個美好的故事?”宋時微搖搖頭,“不對,這分明講的是一對男女瞞著父母私相授受的故事……”

惠仁公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說這話的意圖,追著問了一句:“你怎麼會這樣想?”

宋時微道:“《孟子·滕文公》中說,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窬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說的便是倘若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隔著縫隙相見,都為禮教所不容。而方才的故事中,郎君若與姑娘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何必在瓜田李下私定終身?”

惠仁公主這才反應過來,她哪裡是要給自己講故事,她這是借這個故事來諷刺褚瑤與太子哥哥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順呢……

“說到瓜田李下,我也想到一個好玩的故事,”惠仁公主看著她,唇角揚起一抹嘲笑,“叫……強扭的瓜不甜,強人所難,奪人所愛,最終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宋時微臉色一變:“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惠仁公主挑眉笑道:“彆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兒本公主不知道,懶得與你分說罷了……”

惠仁原本對這位安康郡主是有幾分好感的,覺得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皇宮怪可憐的,雖然一直在太子哥哥和二皇兄之間搖擺不定,但這位郡主平日裡素來以溫婉柔順示人,任誰也挑不出錯來,故而惠仁公主與她的關係面兒上也算過得去。

在父皇給安康郡主與太子哥哥賜婚時,惠仁雖覺得這婚賜得勉強,但是畢竟事關女孩子的清譽,太子哥哥既入了人家的房間,自然要對她負責。

直到前幾日,她正與母後說話,安康郡主哭著跑進母後的宮苑,同母後哭訴,說她不顧大雪封路去山莊探望生病的太子,誰知太子不僅不領情,還故意羞辱她……

惠仁聽到她的哭訴,也很是為她抱不平,覺得太子哥哥這次委實太過分了,不管怎麼樣,如今既然與安康郡主有了婚約,就算不喜歡,也該有基本的尊重,怎能如此踐踏彆人的真心?

她氣不過,便要出宮去找太子哥哥分說一通,卻被母後身邊的女侍

醫沈方妤追出來拉住了。

沈方妤將她拉去僻靜的角落,同她說此事不怪太子殿下,那天晚上的情形根本不是宮裡人流傳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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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方妤說,那晚家宴,皇後娘娘飲了不少酒後,又犯了頭疼之症,便留她在永和宮徹夜侍奉,她偶然之間撞見了皇後身邊的嬤嬤引著安康郡主去了太子殿下歇息的房間……

沈方妤還告訴她,太子房間裡的熏香有問題,聞著有曼陀羅和生犀的味道,那都是致幻的迷|藥,太子殿下根本不是喝醉了酒,而是被下了藥……

惠仁公主這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為何太子哥哥寧願被關進承奉司也不願意接受賜婚,且從承奉司出來後便立即去了溫泉山莊找褚瑤,連除夕守歲也不肯回宮……

原來安康郡主並非表面那般人畜無害。

原來太子哥哥才是受害者。

自這之後,惠仁對安康郡主便改觀了。

眼下她又在學堂上陰陽怪氣,拿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說事兒,若真要論起禮教,她那晚主動進入太子哥哥的房間,又算是哪門子禮教?

宋時微被惠仁公主懟得沒了話說,雙眸漸漸泛起水色,而後默默轉回身去,未了,忽的啜泣起來。

起初聲音很小,隻她們幾個聽得見。

後來聲音漸大了些,又似乎在極力壓抑著,生怕彆人聽見,又生怕彆人聽不見似的。

惠仁公主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你哭什麼?你還委屈上了?”

隨即有更多的人聽到了啜泣聲,學堂中其他的聲音漸漸少了下去,最後學堂中靜謐一片,哭泣聲自然愈發清晰。

孫夫子審閱完一位學生的課業後,才目光緩緩望了過來,語氣嚴厲:“發生了何事?郡主為何哭泣?”

宋時微站起身來,哭得楚楚可憐:“夫子,學生方才隻是與公主討論禮教之事,我與公主觀點不一,爭吵了幾句,學生鬥膽請夫子幫我們答疑解惑……”

孫夫子將她們掃了一眼,道:“說來聽聽。”

宋時微掖了掖眼淚,低泣道:“學生方才從《詩經》中看到一則故事,與公主分享,由此說起姻緣之事,學生覺得,姻緣自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算名正言順,正如《詩經》中所言,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夫子覺得學生說的對還是不對呢?”

孫夫子聽她說起這個,便也猜到她們方才因何而爭吵了。

關於陛下給太子和安康郡主賜婚的消息,他也略有耳聞,如今安康郡主在學堂上鬨這麼一出,明著是與惠仁公主爭吵,實則是衝褚瑤去的……

是以他嚴肅道:“郡主說的並無錯處,隻是這裡是學堂,不是爭風吃醋之地,還望郡主擺正心態,一心向學……”

宋時微哭得一滯,原以為孫夫子會站在自己這邊,沒想到他雖認可自己的言論,卻也不喜她在學堂上說這種事,竟將她斥責了一番……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地低下頭來:“是,學生知錯了。”

惠仁公主撲哧笑

了一聲,奚笑她不自量力,竟然想拿夫子做刀,還好夫子根本不會上她的當。

孫夫子是真的不太高興,餘下的課業也不再逐一審閱,而是全部收進了書奩中,說是回去之後會做批注,明日發放給他們,今日便先到這裡。

沒能得到孫夫子當面審閱的學生們不免有些遺憾,卻也無可奈何。

宋時微在孫夫子離開之後,便也含著眼淚離開了。

惠仁公主對著她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轉而拉著褚瑤的手說:“褚姐姐你彆生氣,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是因為太子哥哥不喜歡她,所以強行挽尊罷了……”

“多謝公主替我說話……”

身後的江清辭背著書奩經過她們身邊時,走出幾步後,忽又折返回來,抬手對惠仁公主行了個禮,而後看向褚瑤:“褚娘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褚瑤看了一眼值守在外面的程鳶,擔心若與他單獨說話,又會被稟報給裴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想著學堂中的學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便道:“江衙內有什麼話,便在這裡說罷,公主算不得外人,聽聽也無妨……”

江清辭稍稍頓了片刻,便道:“安康郡主得陛下賜婚一事,在京中已經傳開了,夫子方才也說,郡主的話並無錯處,不論如何她已經是太子殿下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天子一諾,重逾九鼎,絕無更改的可能,我隻是想勸你為著長遠考慮,最好避其鋒芒,莫要為逞一時之快而與郡主針鋒相對,須知恃寵而驕憑借的太子殿下所給予的恩澤與寵愛,絕非長遠之計……”

“阿瑤,我視你做朋友,才與你說這些話,忠言逆耳,話雖有些不中聽,卻也是為著你好,”他看著褚瑤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大抵是他的話真的戳痛了她,他心中雖不忍,卻也希望她能真的聽進去,“你以前說過,寧為農夫妻,不為公府妾,雖然現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守住初心……”

從褚瑤得知裴湛與安康郡主被賜婚的那一刻,便料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面臨這樣的境況,不管她究竟是怎麼想的,旁人都隻會以為是她抓著太子不放,是她恃寵而驕,不將太子的未婚妻放在眼裡……

可即便是早早有了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第一個站出來指責她的,竟然是江清辭。

他應該是對她很失望,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寧為農夫妻,不為公府妾……

這話確實自她口中說出,可如今隨境而遷,她雖仍是這樣的想法,終究有幾分身不由己,卻不能為外人所說道。

她垂下頭,小聲道:“多謝衙內勸告,我記下了……”

身旁的惠仁公主卻是隨手抓起案上的狼毫,使勁扔到了江清辭的身上,氣憤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亂說!”

江清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袍裾上被她砸出的那一塊黑色的墨團,便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隨即再行一禮便離開了。

惠仁公主看著臉色發白的褚瑤,握著她的手道:“褚姐姐,你莫往心裡去,宋時微今日在學堂上故意挑起這件事,就是為了讓大家對你產生偏見,那江清辭是個傻的,什麼內情都不知道就敢和你說什麼狗屁忠言,你若真的為此傷心,回去再與太子哥哥鬨上一鬨,可就中了宋時微的計了……”

“我知道……”她自然不會去找裴湛鬨,畢竟先前早就鬨過了。

“太子哥哥根本不想娶宋時微,他一定會想到辦法解決此事的。”

“嗯……”辦法確實已經想到了,隻是需要時間罷了。

隻是在這段時間內,她為避免打草驚蛇,不能為自己辯解罷了。

褚瑤歎了一口氣。

惠仁公主看著她仍是愁雲慘淡的模樣,便愈發遷怒那江清辭,氣呼呼地站起身來:“不行,我方才沒有發揮好,我得再去罵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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