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隱秘、安全等種種因素,接受臥底任務的公安使用的都是公安提供的新身份。
在任務沒結束前,真實身份的一切基本都不會動用。
像是存款、房產這些可以暫時放著不管的還好,一些不能輕易變賣,又需要經常打理的資產就比較麻煩了。
就比如一座遍布著桃樹的桃山。
一般來說,交由直係親屬打理是最方便的,但雨宮律偏偏親緣淡薄。
獨生子,父母去世得早,表親遠親之類的也不怎麼來往。唯一算得上熟悉的,就隻有在他家暫住過一段時日的遠房表妹泉希雪枝。
從小失去雙親,之後就一直在不同的親戚間周轉。
也許是因為這個,來到雨宮家的雪枝隻暫住了幾個月,成年後很快就搬了出去,並且堅持要償還暫住期間的生活費。
雖然名字聽著挺嫻靜的,但雨宮律記得那是個看著有些大大咧咧,其實意外敏銳,溫柔又堅強的女孩。
於是,在確定要前往港/黑臥底之後……
前生是鬼殺隊當主養子,在地獄又是一大地獄的負責人,轉生後父母還留下了一座桃山,從未體會過貧窮滋味的雨宮律為了方便,十分乾脆的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將財產儘數轉到雪枝名下。
但問題是——
“怎麼想人家也不可能會高高興興地接受吧?”
對於這種操作,秋山奏人表示不大能看懂:“寄住過幾個月的大哥哥家突然說要把財產轉贈給自己,絕對是乾了什麼違法的事情準備轉移財產吧!?”
“雪枝不會這麼想的。”雨宮律搖搖頭,否認道。
“是的。”降穀零點頭,覺得雨宮家的神經大條搞不好是什麼家族遺傳,連遠親也逃不掉的那種。
“她認為你大概是到國外去遊學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回來,所以並沒有接受,還幫忙找了個可靠的經理人,名字是阪本……?”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對自己竟然記不住區區一個名字感到難以置信,但很快又恢複了淡然:“具體的都在文件裡了。還有,泉希小姐在兩年前……”
看到對方那副帶著些許遺憾的神情,雨宮律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語氣中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落寞:“原因呢?”
“是癌症……肝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
“……”雨宮律睜大了眼睛,瞳孔微縮,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是病理性的原因……
以如今的醫療水平,大多數的癌症在早期是完全有可能治愈的。如果依靠通透世界的話,完全是可以在惡化前發現的。
“我在的話……”雨宮律垂下眼簾,輕聲呢喃了一句。
過於安靜的環境令他有些遲疑,回過神來閉上了嘴,抬眸環視一圈,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是被擔心了。
“沒關係,不用擔心。”他抿了抿唇,隨後又低垂著眉眼搖了搖頭,看上去還挺心平氣和的。
事實好像也確乎如此,他甚至還能頗為灑脫地吐出來這麼一句——
“有形之物終將消逝,不過早晚罷了。”
“律,寂寞的話就來找我吧。”織田作倒是沒怎麼表露出憂心,隻平淡地發出了邀請:“不過我家沒有玉露,隻有普通的茶葉就是了。”
“嗯,我不會客氣的。”
“……”降穀零微微眯起了眼睛,果不其然並沒在這兩個人之間找到任何粉紅泡泡,頗為無奈的提醒了一句。
“你們兩個說話倒是也注意一下影響啊!”
“嗯?”x2
沒有意外的,金發黑皮的混血兒收獲了兩對迷茫的眼神,以及來自秋山奏人略帶驚奇的側目。
降穀零:“……”
怎樣啦!混血兒就是懂得多一點不行嗎?
——
雖然的確是說過些類似於邀請的話,但織田作著實是沒有想到……
“啊……”看著僅僅一道院牆之隔的雨宮律,織田作有些無奈:“是鄰居呢。”
“嗯,是鄰居呢。”雨宮律點了點頭,再次展現了他那並不存在的金錢觀念:“老宅的位置很偏,也很久沒人打理了,現在要住進去有點麻煩。剛好這邊有房子在出售,我就買下來了。”
“有好好通知監視人員嗎?”
“有哦,我申請過了,上頭批得很快。畢竟觀察期住得近也方便監視,還能節省人力。”
“誒?公安可真寬鬆啊,我還以為規矩會很多來著。”織田作感慨道。
事實上,他現在居住的這套帶院子的雙層洋房,本來是要被分配給雨宮律的,但對方以自己還有父母留下的宅子為由拒絕了。
於是,政府這難得一見的大手筆就落到了織田作頭上。
雖然能夠預料到變成這樣的狀況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但這才第幾天來著?
沒辦法,畢竟律稍微有點怕寂寞啊。
孩子們應該會很高興的吧?大概每天都要翻牆、啊……這麼看來,這道院牆很快就會被拆掉呢。
到時候建個棒球、嗯……好像不夠大?那就籃球場吧!
“需要幫忙嗎?”很快想通並且規劃好了場地用途的的織田作行動迅速,一個起跳輕鬆翻過牆頭,乾脆利落地跳進了這邊的院子。
“這家人搬去國外的時候把家具都留下了,我也有提前叫家政來打掃布置過。”雨宮律先是搖搖頭,想想又遲疑著點了點頭:“但是有另一件事……”
眾所周知,雨宮律長了一張高功能反社會人格的反派臉。
放到電影裡,大概就是那種……性冷淡的變態心理醫生?
表面上斯文禁欲,背地裡享受著操縱著病人心理的快感,明明罪行累累身上卻不染半點血腥。
這樣的面貌配上地藏菩薩似的佛係氣質,平日裡倒不會造成什麼影響,不如說因為長相出眾意外的還挺受歡迎?
但對象是初次見面的孩子的話,就……
“孩子?”織田作一頭霧水,看樣子似乎是在思考養孩子這種愛好也否也會傳染。
“是雪枝的孩子。”雨宮律解釋著,並且露出了稍顯憂慮的神情:“那孩子的父親似乎是在前段時間改嫁了,稍微有點擔心。”
聽說女方那邊也有個孩子,是個稍微大點兒的女孩。
也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適應那邊的家庭,跟繼姐合不合的來。
雪枝和她的丈夫是閃婚,他也是洗好身份準備前往港/黑了才聽說這回事。隻偷偷參加了婚禮,對於夫妻兩人的故事不甚了解,也沒打算評說什麼。
隻是表妹留下的孩子,總是要照顧一二的。
“也就是說,要去探望妹妹的孩子,但是擔心會嚇到對方?”織田作成功的理清了事情的脈絡,卻還是有些困惑:“可以先見過父母,之後再……?”
“問題就出在這裡,那孩子的父親不常回家,孩子都是繼母在照顧。但那位夫人似乎是出了點問題,最近幾天都沒有回家。”
“唔……今年幾歲?”
“三歲,還有個四歲的繼姐。”
“這個年紀?”織田作的臉色逐漸凝重,語氣都沉重了起來:“那確實有點棘手啊……”
“是啊,要是一見面就攻擊、唔……一般來說應該不會這麼激烈?”雨宮律顯然是有著一些不太平常的回憶,但又沒當回事兒,氣定神閒地猜想著可能出現的狀況。
“要是對方拉響報警器就麻煩了啊。”
父母都不在的情況下,孩子的警惕性也會增強,這顯然是件好事。
——如果他沒有被認為是壞人的話。
“這樣的話……”織田作微微眯起眼睛,單手支著下巴,定定地打量了一番,隨後誠懇地提出了建議:“要不要試試看換種風格?”
雨宮律歪了歪腦袋。
“比如說換套溫柔一點的衣服?要是實在擔心的話,也可以試試看擋住臉?戴上帽子口罩之類的……”
“哦!”雨宮律的眼睛亮了起來,發出了由衷的讚歎:“織田作,你是天才嗎!?”
“也沒有那麼厲害?”
老實說,這顯然不是個好主意,但此刻並沒有人能阻止他們,於是——
“嗚哇啊啊!有搶劫犯啊,織田作救命!”
“不對,那明顯是剪刀殺人魔啊!”
“那家夥沒拿剪刀,是裂口女啦笨蛋!”
“你們兩個笨蛋少看點電影啦!”
“咲樂!咲樂呢!?”
“在我這裡!比起吵架你們倒是快來幫忙啊,要抱不動了!”
“咲樂可以自己跑……”
“早就叫你多鍛煉了,笨蛋真嗣!”
放學回家的幾個小蘿卜頭們尖叫著,從雨宮家門前一路連滾帶爬衝向了隔壁的織田家,渾然不覺自己的家長正站在他們口中的搶劫犯身後。
雨宮·剪刀殺人魔·律:“……”
“……”織田作欲言又止,最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沉痛地說道:“抱歉。”
“是衣服?”
“我覺得應該是口罩。”
然而被抓回來的小蘿卜頭們是這麼認為的——
“是全部啦笨蛋!怎麼會有人明明都戴著帽子和口罩了,還要把衣服的兜帽往頭上套的啊!”
“就是就是,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真是不靠譜的大人!”
“簡直就像是電影裡的殺人魔呢……”
“對啊,要是再帶上電鋸就是雨夜殺人魔的配置了!”
“帶上剪刀就是剪刀殺人魔。”
“那帶著撬棍就……?”
“這樣很沒禮貌哦?”聽著孩子們越來越過分的判斷,織田作覺得不太對勁,嚴肅地提醒道。
“對不起——”剛剛得知了事情經過,心頭湧起澎湃的愧疚之情,且始終沒有消退的孩子們也不管原因,下意識地就道起歉來。
“呐,律。”戴著藍色運動頭巾的克巳率先上前,自信地表示:“作為道歉,我來幫忙挑一套侄子君一看就喜歡的衣服吧!”
“誒?這樣太狡猾了,我也可以幫忙啊!”
“那我來幫忙編頭發!”
“那根本就是你自己想玩吧?”
“不是侄子君,你們是平輩哦?”雨宮律沒有拒絕,隻是認真地解釋起了輩分問題。
但興奮起來的孩子們估計是沒聽到,伴隨著一聲聲爭論和「砰砰咚咚」翻箱倒櫃的聲音,開始玩起了奇跡雨宮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