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對於雨宮律和織田作的後續安排,上頭遲遲沒有商定出個具體章程來,於是兩個人連帶孩子們隻能一直滯留在警察廳。

幸而食堂雖然沒有激辣料理,但飯菜味道都還不錯,分配的休息室環境也相當優越。

孩子們也十分懂事,並且正處於對公安這份職業還很感興趣的時期,至今沒有鬨過。

本身就比較佛係的兩個大人,對於目前的狀況也都表示了理解。畢竟日本政府的辦事效率、嗯……

隻能說懂得都懂。

而且,既然上頭可以磨磨唧唧,那雨宮律當然也可以磨洋工。隻要每個人都在擺爛,那麼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哈……”雨宮律揉揉眼睛,有些萎靡地打了個哈欠,最後乾脆推開面前的筆記本,專心戳弄起了桌上的小盆栽。

他十分不理解,隨後問出了大概率不會有人回答的問題。

“政府想知道的那天零君已經問完了吧?為什麼我還要寫報告?”

還那——麼長。

這些人難道不知道麼?在那個大家遲早會下的地獄裡,有著這麼一位鬼神……

他會揮舞著詛咒的狼牙棒,把所有喜歡製造無意義工作的領導通通錘進地裡。

哦,他們確實不知道。

雨宮律眨了眨眼睛,放空的瞳孔中映照出了木色的陶製花盆、鵝黃的小花、以及被手指輕戳著晃動的嫩綠葉片。

要不先彆管什麼報告了,帶織田作和孩子們溜出去、啊……目標這麼大很快就會被發現的吧?

公安不是港/黑,不能這麼放肆了呢。

還沒等他繼續思考出消磨時間的法子,一道稍顯幽怨聲音響了起來。

“……呐,雨宮前輩,你知道嗎?”

“嗯?”

“公安警察聽著帥氣,說到底也不過是公務員的一種罷了。”秋山奏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了一張苦大仇深的臉,幽幽開口:“開不完的會議,寫不完的報告,不存在的假期,壓榨部下的智障領導……”

即便嘴上抱怨著,他手裡的動作也沒有一刻停歇,繼續飛快地敲擊著。

作為一名沒有異能力的普通公安警察,比起即將要被供起來的雨宮律,他的任務顯然更重。

警視廳要他的報告,警察廳要他的表態。

可憐他一個小小的公安,被夾在兩個暗暗較勁的龐然大物中間,已然癲狂。

對此他隻能這樣感慨——

“所謂的公務員,就是這種可悲的生物啊。”

“奏人……”雨宮律歪了歪腦袋,有些遲疑:“你看起來快要壞掉了哦?”

這樣的狀態,他在被從地獄記錄科抬去醫務室的獄卒身上看到過。

一般躺個幾天就能恢複,就是不知道人類有沒有鬼族那麼堅強了。

“我很好,完全沒問題。”秋山奏人低低的笑了起來,目光呆滯:“隻要是工作,不管幾萬字的報告我都寫給你看!”

“應該不是寫給我看的?”

“不要小看我作為公務員的覺悟啊!”

“誒?唔……”

也許是被這牛肉不對馬嘴的鼓勵(?)給說服了,雨宮律沉思了一會兒,像是終於打起了乾勁,將筆記本推向旁邊。

“織田作,你能幫我寫嗎?就跟寫一樣,大概……”

做不到啊,就那麼一點點事情要怎麼才能擴個百來頁出來?而且比起自己努力,他果然還是比較擅長勸彆人努力呢。

“誒?”織田作愣了愣,稍加思索後認真的說道:“我不擅長太過官方的話術啊。”

“那太宰什麼時候會過來?”

“他會在報告上畫連環畫的,那樣就沒法交了吧?”

“也是。”回憶起對方那堪稱詭異的畫技,雨宮律歎了口氣:“我們之中,好像隻有安吾擅長寫這些呢。”

“安吾……”織田作喃喃著沉默了半晌,可能是有些猶疑吧,最後隻說了這麼一句:“但是安吾人在橫濱啊。”

“反正是電子文件。”

“這樣啊,那要認真考慮好哦。安吾雖然會幫忙,但吐槽也是毫不留情的。”

“嗯,我已經做好就算被吐槽致死也要拜托安吾的覺悟了。”

“比起那個倒是做好完成報告的覺悟啊!?”秋山奏人拍案而起,忍無可忍地怒罵:“你們的違規操作我可是全都聽到了,一字不落!彆擅自當我不存在啊!”

“這樣果然不行啊……”雨宮律不太高興地拖長了語調,思索了一會兒又在筆記本上敲了幾個字,將屏幕面向對方。

“那這樣呢?”

“那是當然的、啊,是……”激動的演講被打斷,秋山奏人的語氣頓時弱了幾分,湊上前去仔細辨彆:“我看看。”

大概安靜了那麼幾十秒吧,疑似能夠被歸類為異能力級彆音量的怒吼響徹了整個房間。

“什麼叫‘以下略’啊!你以為自己在寫什麼開放性題目的參考答案麼!?彆胡鬨了,你這個笨蛋前輩——”

雨宮律靜靜地等待著,直到對方平複好心情,這才開口:“放鬆下來了嗎?”

“……誒?”還有些微喘的秋山奏人呼吸一滯,一時間有些迷茫。

“嗯……該說是焦慮嗎?你這幾天都很拘謹哦,完全不像奏人了呢。”

“……”

“是因為很久沒有見面了嗎?明明以前還這麼說過,雨宮那家夥雖然長著一張……”

“啊啊——對不起,求你不要再說了!!是我太囂張了,我不該在背後議論你長著一張高功能反社會人格的臉!”

回憶起黑曆史的秋山奏人尖叫著,就差給對方跪下了。

他承認那會兒是他說話太大聲了,可當時他不僅年少輕狂,還不知道這家夥是超越者啊!

“這樣就很好哦,我還是比較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雨宮律支著下巴,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透出幾分笑意。

“前輩……”秋山奏人大概是成功的被CPU了,開始覺得對方格外氣人的行徑都是為了他好,臉上甚至浮現出幾分動容。

“啊!對了,關於高功能反社會人格臉的那句話其實不用在意的,我沒有在生氣哦,畢竟這是事實。”

“你這不是超在意麼!?”

“沒有哦。”

“騙人!那副表情明顯就是在記仇吧!”

“並沒有哦。大概因為我長了一張高功能反社會人格的臉,才會讓你產生這樣的誤會吧?”

“……對不起,請問我還能活幾天?”

“誒?我真的沒有生氣。”雨宮律目露不解,這會兒說實話都沒人信了麼?思索了一會兒,他試圖拉上第三人作證。

“對吧,織田作?”

織田作嚴肅的點點頭:“是啊,明顯沒有吧。”

“……我知道了。”面對兩張寫滿了真誠的臉龐,秋山奏人抬手扶額,絕望地歎息:“總之算我求你們了,拜托快點寫報告吧。”

回想起自己還有作業沒寫完的雨宮律有些萎靡,相當誠懇地再次提出了異議:“我能申請讓安吾代寫嗎?他是異能特務科的,應該也算同僚吧?”

在這一瞬間,所有複雜的情感都消失了,秋山奏人的胸腔中隻剩下了憤怒,揪起對方的領子就開始罵:“都說了彆胡鬨了——”

“這樣的動作很不禮貌哦。”

“反正我就是不講禮貌的人啦!”

“好吧,那你可以繼續。”

秋山奏人:“……”

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打算寫是嗎?

最終雨宮律還是獨自完成了報告。

畢竟他現在既沒有太宰治,也沒有阪口安吾,就連唯一的織田作之助也被訓斥管控了。

而就在報告提交的不久後,終於——

“你們的安排商定出來了。”看著有些疲憊的降穀零出現了,遞過來一份文件。

等對方接過開始翻看起來的時候,又晃晃腦袋醒了醒神,繼續補充說明著。

“雖然工作還在警視廳公安部,但實際指揮權歸警察廳……你們那是什麼表情?”

“啊,怎麼說呢……”雨宮律眨了眨眼睛,有些遲疑:“這個待遇未免太好了,真的沒問題麼?總覺得……”

“像是要養熟了再殺?”織田作補充道。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凝重。

“這是當然的吧?”秋山奏人看了眼文件,不出意料地發現自己也被警察廳接管了。

雖然被當做附帶品有點不爽,但好歹也算升職了,還體驗了一把被帶飛的感覺,不虧。

“你以為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官方唯一指定吉祥物君?”

“我沒那麼可愛。”雨宮律否認道。

“那倒確實、啊……不是那個意思!算了,你開心就好。”秋山奏人放棄了解釋,轉而看起了文件的其他內容:“嗚哇!這個履曆也太恐怖了吧?”

回憶起自己這幾天的表現,他眼前一黑。

既然這麼牛逼的話就不要以前底層黑手黨的身份自居啊!被他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傻子遇著可不就糟糕了嗎!?

對不起啊,之前是我太放肆了,感謝織田作大人饒我一命。

“唔……”織田作瞄了一眼,發現還是漏了不少:“其實還好?”

秋山奏人膽子小不敢反駁,隻聳聳肩又提出了其他問題:“說起來,明明姓氏是織田,為什麼要叫織田作?”

“我的話,本來是喊作之助的。但自從聽太宰這麼叫織田作之後,就再也沒辦法使用其他稱呼了。”雨宮律率先搶答,末了還順便頗為自信地總結了一下原因。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模因汙染吧!”

“彆扯什麼高大上的理由了,根本就是你覺得順口吧!”秋山奏人企圖用自身實例證明:“我就能好好地喊出織田君啊!”

“說起來第一次聽見這個的時候,律的反應很有趣哦。”織田作回憶了一下,面無表情但聲情並茂地表演了起來。

“「之助、不,果然還是織田作吧!一直以來喊錯了你的名字真的萬分抱歉!!」,就像這樣。”

“誒?真的嗎!?”秋山奏人滿臉震驚,隨後開始了作死:“其實我姓秋,能給我也表演一下那個嗎!雨宮前輩——”

“奏人,心跳加速了哦,你在撒謊。”

“嘖,可惡!”

降穀零:“……”

真的夠了,這群人為什麼每次都能偏離正題?

他歎了口氣,跳過了文件上寫過的內容,提醒道:“還有,關於你們提到的那個太宰治……”

“太宰來了嗎?”雨宮律一時間有些欣慰,覺得孩子終於懂事了,不需要他親自去綁架了。

“不,他的話目前人在異能特務科。”

“……嗯?”

“用的是你寫的擔保書,以公安的名義。”

“誒?我的擔保竟然管用嗎?”

“不,問題是你什麼時候寫了那東西?”

“我沒寫過哦,大概是太宰仿造的吧,他還挺擅長……啊!也就是說,現在要補上擔保書是嗎?”

“……不用了,反正公安這邊應下就好。”降穀零有些頭疼,但為了避免成為吐槽役還是強忍住沒有多說什麼,轉而談起另一個話題:“還有,關於你去臥底前的個人資產……”

“誒……”雨宮律有些茫然:“那些應該與我無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