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9.土司王墓(111) 白狐仙(1 / 1)

無限旅遊團 燕孤鴻 5669 字 6個月前

乙零可不會喜歡這樣的狐王。

見到深林中緩步而出的龐大狐王, 安雪鋒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旁邊的王澎湃跟鹿書橙不像他這樣心態穩定還能想有的沒的,它倆看見‘狐王’後直接就炸毛了。

這是狐狸?!

“呼——”

“呼——”

沙啞低沉的呼吸聲夾雜著嘶鳴的氣音,沉重陰寒, 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可怖怪物的聲音——當狐王現身時,要不是場景重演本身就預設了它狐王的身份,王澎湃他們還真以為這是出來的什麼黑烏螺山怪物。

這是頭恐怖的黑色龐然大物,起碼有兩三米高,比旁邊的枯樹還要更高,從林中擠出來時兩邊的樹被撞得斷裂倒下, 同時倒下來的樹上覆蓋了一層厚實黏膩的黑色液體。

“啪嗒——”

狐王走的更近了,近到安雪鋒他們能清楚看到它身上像是裹了一層黏糊糊濕漉漉的瀝青,無數刀割似的橫向裂痕隱藏在漆黑汙濁的粘液下,似魚肺呼吸般微微張合,那些黑色粘液隨著它身上裂痕張合拉出粘液似的絲線,順著狐毛淅淅瀝瀝落在地上,不一會就在它畸形扭曲的腳爪邊積成一片烏黑泥潭, 冒著充滿腐蝕性的氣泡,空中彌漫起一股令人作嘔的酸臭刺鼻氣味, 就像腐爛內臟混合著爛血與林間泥土交雜的惡心味道,狐狸嗅覺靈敏, 更能嗅出這混合氣味交雜著十幾種種惡心氣味。

“嘔。”

王澎湃忍不住吐舌,他們雖然饑腸轆轆肚子裡沒食, 但也惡心的差點吐了, 腦子都在嗡嗡作響,被熏得兩眼泛紅,更被這步步逼近的龐然大物激得渾身炸毛, 喉間都發出警告似的低吼。王澎湃鹿書橙兩狐注意力全都在狐王身上,被它們擋在身後的百飛白卻若有所思看向龐大狐王身後亂糟糟的深林。

剛才林中可是亮起了一片獸眸反光,總不可能隻來狐王一個,其他狐狸在哪裡——嗯?!

“嘶!”

茅小樂猛地倒吸一口冷氣,炸成個小狐毛球,它剛才被嚇到了。就在剛才一瞬間,龐大狐王身上那上百道裂痕猛然張開到最大,倏然間它身上亮起上千對幽綠眼瞳!每一道裂縫中都有一對眼,閃爍著肮臟的幽綠色熒光,稍稍映亮了一點周圍,照亮了巨大狐王的身軀。

反胃感上湧,連安雪鋒都瞳孔微縮,隻見狐王身體表面竟黏著上千乾癟扭曲的狐狸!北方清理倉庫小房的時候,偶爾能在牆縫雜物中發現死去的老鼠。它已經被風乾了,乾乾癟癟的成了一條鼠乾,或直挺挺或扭曲的死在雜物裡,沒有腐爛,身上乾枯的毛都還算完整——眼前的狐王身上就黏著上千具狐狸屍體,如拚圖般拚在它的身軀上。

狐王背負著它的子民,所有狐狸乾屍都睜開眼,上千對獸瞳死死鎖定安雪鋒。每對眼珠都想糊了油脂的綠玻璃珠,透出非人的扭曲目光,居高臨下一齊看過來時猶如某種糟糕的精神汙染,讓人心悸恐懼,仿佛要被這無數目光吞噬。如此懸殊的體型對比下安雪鋒幾人對上狐王就像脆弱的幼崽,輕易就會被碾得粉碎。那越來越明亮的幽綠熒光更讓人心神震蕩——不,這不是狐狸眼珠的光芒更亮,而是月光!

明明進山前就再沒見過太陽月亮,現在這個時間點也不該有月亮出現,但這瑩白色如薄紗似的光輝灑落時,安雪鋒卻在一瞬間就明白這是月光,是乙零來了,月亮出來了!但他卻無法在此刻去尋找乙零,面前如同靜止雕塑般的龐大黑油狐王身上轟然彌漫出極度恐怖的壓迫力——月亮已經出現,必須要決出唯一的狐王了!

“嚶——”

“嚶——”

一聲淒厲狐鳴陡然炸響深林,緊接著是此起彼伏如海浪般疊聲的狐嘯,如鬼哭狼嚎,龐大狐王邁出一步,上千死狐同時尖銳嘯鳴!

“哢嚓!”

此起彼伏尖銳嘯叫聲恐怖刺耳竟引起共振,大地瞬間塌陷下去,裂開無數蛛網似的裂痕。王澎湃等人隻覺得頭顱一燙再一涼,就像被一瓢滾水澆過一樣,緊接著就是頭要炸掉似的劇烈痛苦。但就在下一刻,狐屍齊鳴突然頓住,變成一聲呼氣似的嘶啞悶哼,狐王緩緩低下龐大的頭顱,如腦漿似的黑油從它顱頂淌下,粘稠得一滴滴從貫穿喉嚨的空洞前滑落。

“唳——”

風在尖嘯,撕裂空氣的刺耳尖嘯聲中又是一道紅光閃過,狐王心臟的位置就又多了個貫穿的洞。尖嘯聖光更刺耳了,裹挾著極響亮的狂風呼嘯聲,火紅色的大狐立在銳利如刀的金風中,墨色的足踏在閃著細碎金光的風旋裡,狹長狐眸微眯,肩上歸途刀的彎痕閃過一抹昏黃刀光,融入進銳利金風中,一瞬間利刃出鞘,他如一柄彎刀轟然撕裂空氣,熾烈狂風又在狐王身上炸開一道貫穿傷。三兩次下來狐王身上那無數裂縫如浪湧閉合,再沒了上千幽綠狐眸注視和齊聲尖嘯,被壓製的鹿書橙率先回神,毫不猶豫緊隨安雪鋒的步伐殺向龐大狐王,王澎湃慢了一步,卻也咬牙緊追在鹿書橙身後。

狐王這麼龐大恐怖它們衝上去有用嗎?它們又沒有安隊強悍的力量也不會飛,就算衝上去了要怎麼做,像狐狸一樣用牙齒去撕咬嗎?咬那些惡心的汙染黑油?無數雜念在他腦海中閃過,但也隻是閃過一瞬,兩條狐狸一前一後毫不猶豫奔向那道火紅閃光,完全的信任與追隨像是刻印在骨子裡的本能,當跑到距離龐大狐王隻剩兩三米,幾乎要撲進它足爪下那湧動的黑色汙染泥潭中,如此近的距離下王澎湃和鹿書橙腦子嗡得一下,先後感應到了一種浮動的,聯係在他們和安雪鋒之間的力量。

那是狐王與子民間的共鳴!漆黑狐王背負的上前狐狸被安雪鋒單槍匹馬襲殺壓製,現在也該輪到他們共鳴了。普通狐狸無法加入狐王間的廝殺,卻能輔助自己的狐王。就如那邊剛才令人心悸恐懼的齊聲尖嘯。

他們這邊沒有那麼多狐狸,勢單力薄無法發揮出齊聲尖嘯的威壓,但他們的精神卻緊密相連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安雪鋒磅礴穩定如大地脈動的心跳聲,與此同時還有那粘稠洶湧,如黑壓壓濃雲似的龐大汙染——以身為刀怎可能不被狐王身上的汙染侵襲?龐大漆黑的狐王動作遲緩無法抓住安雪鋒,在沒了上千狐屍的尖嘯與目光精神汙染後似乎連一道像樣的攻擊都無法成功,但它身上裹著極厚重可怕的汙染,正在隨安雪鋒每次廝殺沾染到他身上。

狐狸之間的戰鬥就是近距離的肉搏,根本無法避免汙染。假如安雪鋒最終殺死狐王,卻如它那般裹滿汙染被徹底侵襲,那也不過是又一個黑狐王。甫一連上精神王澎湃和鹿書橙就感受到了這磅礴如大山的恐怖汙染,他們卻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咬緊牙關與安雪鋒共同分擔,同時將自己全部的力量都交給了他。暗橙色的刀光如水波蕩開,每一蕩都變得更長更鋒利,碰撞上狐王身上濃黑汙染時發出“嗤啦”一聲刺耳尖嘯,刀光與汙染光芒彼此對衝互相抵消。

有一瞬間刀光如霹靂轟然劈落,竟劈開了狐王的身軀!漆黑粘稠汙染如摩西分海被一刀斬開,翻湧間露出最裡面一具正常大小的,紅黑斑駁的獸骨——那是狐王的骨頭。隻露出一瞬間層層汙染就再次湧來,將獸骨包裹進最深處。

當看到那具獸骨時安雪鋒心情浮動,心底突兀出現些絕望恐懼的情緒,純粹不含半點雜念,那是狐王殘存的情緒。它在迷茫,在驚怒,在恐慌。它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嚶嚶吱吱的呼喚鼓舞族人,勇敢與強大的敵人戰鬥,要守護自己的王國與領土。

好疼啊,每一刀斬在它身上都好疼啊,快要守不住了,敵人就要入侵它們的王國,殺進它們的家園了啊,為什麼啊?它害怕了,狐狸的骸骨在汙染中蜷縮成一團,卻無法逃離,安雪鋒似乎聽到了狐王的悲泣與不解,它不會逃跑的,就像被繩子拴住的大象,身上沉甸甸的汙染讓它連笨拙的反擊都無法做到,更不能如它想象中那樣靈活躲閃,安雪鋒以身如刀每一刀都斬在它身上。它看起來不是很聰明,即使已經是狐王了,但傳達來的情緒都很直白簡單。

為什麼,為什麼?

好痛啊,好疼啊。

狐王在悲泣,直白濃烈的情緒最容易攪起人心底的情緒,但安雪鋒的意誌卻沒有任何動搖,如一柄尖刀一次次從黑狐王身上斬下,暗橙色刀光與濃黑汙染轟然抵消,然而漆黑汙染被越削越薄,暗橙色刀光卻永遠會得到補充——從他的隊友們身上,從將力量交付給他的同伴們身上。

在個人無法戰勝的危險面前他們不是一個個單獨的人,而是一整個團體,將全部精神意誌與力量都交給對上,連生命與靈魂都為之托付,就連追在後面的三隻小狐都感受到了那種激蕩熾烈的聯係。

我原來這麼信任安隊了?

百飛白也毫不猶豫將自己的力量交付出去,卻也同時感受到了淡淡的違和,即便在日常工作裡他完全相信安雪鋒的判斷,在危險任務中互相托付生命也是戰友間常態,但交付靈魂與精神是不是有些過了?正常人都不會這樣做吧,除非他們之間還經曆過更多生死,有更緊密的羈絆……過去幾日相處的畫面在他腦海中閃過,其中星星點點讓他感到不對勁的異樣感再次襲來。

有什麼東西是他還沒注意到的?有哪裡不對……茅小樂和衛洵還在跌跌撞撞往前走,想要離得再近些,再近些,那一聲聲狐狸的啼鳴似乎在呼喚它們快來。

但就在下一秒,走在最前面的衛洵被叼住後頸直接提了起來,輕輕往後一甩。明亮月輝灑落,月輝中它一個激靈猛然回神,才發現他們仨面前就是漆黑狐王足爪下侵染大地的濃黑汙染,隻要再走一步它們就要邁入汙染中了!

他們現在可還是與安隊精神密切相連啊,如果它們被汙染吞沒侵襲那汙染不就直接進到了安隊精神最深處?!看著百飛白和茅小樂也被叼住往後甩來,衛洵心中滿是後怕,同時卻好似還有一種不屬於他的情緒漫上來,那是淡淡的遺憾……遺憾他們沒能走到汙染泥潭中,讓安雪鋒遭受汙染侵襲。

不對,這不是他的情緒!衛洵一陣心悸,脊背發寒,精神狀態瞬間不穩定的厲害,身上都像要出現一些畸變——但就在這時潔白的,閃爍著月輝似的微光的狐尾從它面前掃過,一下就撫平了衛洵躁動不安的心情,那種陌生危險的情緒更是直接被壓製到最深處,無法浮現出來半點。

“嚶嚶?”

衛洵怔怔抬頭,這才將目光和注意力落到身前剛救了他們的大狐狸身上——那是一隻極漂亮優雅的雪白狐狸,又美又仙,矜貴冷淡,看一眼就讓人心生敬畏。

白狐仙。

這是白狐仙。

但剛才複平它們躁動精神的卻不是白狐仙的尾巴,但它徹底轉過身來時,百飛白等人也看到了白狐仙懷裡抱著什麼東西——那是一輪圓月,或者說是個晶瑩剔透的,蜷縮成一團的銀白色狐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