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x霸總x白月光(14)(1 / 1)

程君風的驕傲一直不允許自己去找沈希。

兩番鼻血事件以後,他變得更加陰鷙多疑,有時注視顏純的目光會讓後者不寒而栗。

他花了很長時間排查家裡是否存在沈希的內應,暗地裡找能夠解咒的陰陽師傅,以及重新理解沈希這個人。

最初,沈希在他眼裡是清澈又單純的存在。

也因為太過單純,所以無味到不值一提,從未讀懂過戀愛幾年裡他內心深處的背離。

可直到一樁又一樁的事情連環發生,以及餐廳攤牌時的決然拒絕,程君風才逐漸意識到,這個人真的想與自己平起平坐。

他不願意做被疼愛的寵物,也不願做豪門婚姻裡的幸運兒,隻想要最無可挑剔的尊嚴和驕傲。

程君風連續兩次流下鼻血,被未知的恐懼感籠罩時,自命不凡的高傲才終於被擊碎一瞬,能夠在那一刻隔空看見沈希冰冷的目光。

事情鬨到這個地步,再去找他,會得到什麼?

認錯道歉就會得到寬恕,還是會以身犯險,被種下更狠厲的報複?

不同道派的修行人來了又走,沒有幾個是真本事。

有人推銷自己的符紙手串,有人噴水作法,把陰債冤親說得神乎其神。

男人沉默不語,任由秘書把他們請離辦公室。

也有大師能一眼看破因果,說出許多程家不與外人道的密辛。

程君風會動容,然後問他身上的咒該怎麼解。

大師搖搖頭:“你很好,身上沒有任何詛咒。”

“那鼻血是怎麼回事?”

“你沒有得絕症,也沒有被妖鬼纏身。”大師平靜地說:“如果你有心結,就去找那個給你心結的人,自己解開便好了。”

沒人知道如果流下第三滴鼻血會發生什麼。

是宿命的儘頭,是死亡,還是徹底的癲狂?

程君風在許多個夜晚輾轉反側,到後來直接和新婚愛人分房彆居。

顏純靜默地接受了,不敢多問。

他們都活在陰影恐懼裡。

二月二十二日,男人終於說:“我們去找一趟沈希。”

顏純坐在餐桌的另一側,此刻已經毫無新婚情濃時的眷戀,僅是思量著說:“我們親自去,會不會更危險?”

“你覺得,按他的性格,再讓外人參與談判會有好結果?”

顏純選擇閉嘴。

臨出發前,電話打了過來。

“是我。”沈希語氣輕快:“你們打算來找我啊?”

程君風的眼神一瞬淩厲起來,幾乎是狠狠剜了一眼顏純。

後者愣住,許久才反應過來,內心極其委屈。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覺得我在跟他聯手做局,你覺得是我在泄露秘密裡應外合,泄露了你的動向?!

程君風你有沒有腦子啊!你才是瘋了吧!

“嗯,請問可以嗎?”

大少爺罕見地開始使用敬語了。

沈希說:“我報個單子,你們反正也是順路,幫我買好了帶過來哈。”

“我要爆米花一桶,送過來的時候要還是熱的。”

“有個蜂蜜味薯片,忘了牌子叫什麼,買三包。”

“上次那家餐廳的鹵鵝翅很好吃,帶兩盒。”

顏純抄過便簽匆匆記錄,程君風臉色陰沉地開了免提。

你最好告訴我,這也是解除詛咒的法事一環。

“……泰式紅奶茶一包,桂花栗蓉酒釀一包,都要古早塑料袋紮裝,去冰三分糖。”

“路邊如果有烤紅薯,買一份,哦,等一下。”沈希轉頭往廚房裡喊:“媽——家裡醬油是不是沒有了!”

“醬油和胡椒粉都沒有了!你要出門?”“沒!有兩個朋友過來,捎帶手的事!”

“不好吧!”“小問題!”“噢!那你讓他們再帶點蔥!”

沈希湊回電話旁邊:“聽清楚了吧,帶點蔥。”

“不過家裡筷子有限,就不留你們吃晚飯了。”

“好。”程君風看完五張便簽紙,壓著怒火說:“你提的這二十三樣,我們全都配合。”

“等會見面了,能不能好好談談,不帶打手勢的那種?”

“行啊。”

陸家嘴金融界巨頭之子,新婚燕爾的程大少爺,以及他尊貴的新婚夫人,國際知名的小提琴家顏純,踏上人生第一次外賣行程。

上海,一個秩序井然的城市,每個網紅店前的隊伍都整整齊齊,隊伍根本就排不完。

淮海中路的光明坉,春節期間不僅賣鮮肉月餅,還賣八寶飯以及蟹粉鮮肉湯團,隊伍長到有人半夜裡拿鐵盆板凳占著位置,白天隊伍能長到兩條街之外。

新天地的紐約貝果博物館,人均排隊時間兩小時。原料有美國紅磨坊的面粉,法國愛樂薇的黃油,澳大利亞的菲力奶油芝士。

人民廣場旁邊的國際飯店西餅屋,可以買到比臉還大的蝴蝶酥,有芝士味和原味,每人限購十二包,人均排隊時間五十分鐘。

毫無平民生活經驗的兩個少爺,在沈希隔著電話報菜名時還沒有太多實感,憑直覺知道要開車到處跑腿,很麻煩。

直到他們站在網紅直播的長龍隊伍裡,一眼看見遙遙人海杳無儘頭。

玩手機的上班族,吹口哨的外賣小哥,閒得發慌的老大爺,沒有一個人在意這兩個人上過什麼雜誌封面,風衣到底值幾萬還是十幾萬。

他們兩人徹底淹沒在漫長隊伍裡,成為螞蟻般渺小普通的一員。

——一切都是為了給他們的前任&情敵排隊,然後買那該死的蝴蝶酥。

“破防值到賬!二十!”

“破防值到賬!二十!”

“破防值到賬!二十!”

係統把叮叮叮沒完的收銀聲調低音量,說:“居然可以這樣玩?”

“就是可以這樣玩。”柯丁笑眯眯地說:“我不開心,他們就得哄我。”

他報菜名的時候,良心不僅不痛,而且非常舒適。

在他穿書之前,沈希已經一忍再忍,後面更是直接付出生命和全部尊嚴。

柯丁隻覺得自己手段還不夠狠,回擊得不夠徹底,輸在新手初來乍到,對這些人渣沒什麼經驗。

係統能洞察他的各種念頭,真摯道:“你已經很有經驗了寶貝,我覺得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乾這行,他們兩個已經在發瘋了。”

冬風刺骨,寶格麗大衣並沒有鵝絨羽絨服來得保暖。

——當然,人家設計的時候也沒考慮過穿它的受眾會露天排隊兩個小時去買一份月餅。

顏純一開始還能保持精致優雅,到後面鼻涕不斷,臉凍得通紅。

他習慣高級飲食,日常碳水攝入極少,壓根扛不住這種體力勞動,聞到熱乎乎的肉香味已經有低血糖反應。

小提琴家滿臉痛苦地看著他的新婚丈夫,問:“我好餓,等下買到了,我能吃兩個嗎?”

程君風面無表情,看向旁邊一直兜售溢價月餅的黃牛。

“這裡有黃牛,你敢買嗎?”

“沈希的月餅買到手裡,你敢吃嗎?”

顏純露出前所未有的絕望表情。

他那天根本沒有下水遊泳,見程君風前恰好吃過晚飯,對那一夜樓下的泡面氣味嗤之以鼻。

可如同宿命作弄,今天有個跑腿小哥在寒風裡真吃起了泡面,特麼的還是用保溫杯早早備好的開水,吃得滿臉是汗酣暢淋漓。

不僅是他們夫夫兩人,現場隊伍裡的所有人都一臉幽怨,前前後後一片騷動。

你在這種地方吃泡面??你還是人嗎??你的底線呢?!

他們出門時是早上十點,排到第三家隊伍已是下午三點,全程隻敢喝水。

程君風自己到後面都扛不住了,忍著羞恥心撥通電話。

他要親口問一句,能不能吃東西。

那該死的鼻血,該死的詛咒,讓他根本不敢再做錯任何事。

操他大爺的,沈希,你哪怕要錢,要金條,要房產,要我把公司的股份給你,都好過讓我受這些罪!!

你為什麼不直接要錢!!你隻要開口我就肯給!!!

係統在客廳裡跟著看電視,笑得不行。

“程總來電話了,接嗎?”

“第一個不接。”柯丁溫柔地說:“破防值不嫌多,對不對?”

係統:“好好好,我學會了。”

第一個電話打到最後都沒有接,緊接著收銀台歡快滴滴。

“破防值!加三十!”

柯丁繼續癱在沙發上看綜藝,已經習慣了這玩意二十四小時到賬。

係統忽然說:“柯丁。”

“嗯。”

“印鈔機好玩麼。”

“賊好玩。”柯丁誠摯地說:“我都舍不得去下個世界了,就喜歡天天聽這個聲音。”

第一個電話沒有接,不知道是不予允許,還是沒聽見。

程君風在寒風裡凍了一中午,人都快餓瘋了,鼻子在不受控製地貪婪聞著遙遠店鋪傳來的貝果香味。

他終於擁有狗一般敏銳的嗅覺,甚至能聞出那是極其離譜的香蔥韭菜貝果。

香蔥韭菜,香蔥韭菜,操!

這種神經病般的平民網紅搭配,放在平時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現在餓到能連吃三個!

如果沈希說一聲可以,他能不顧臉面直接越過隊伍衝進去一頓狂吃,吃完愛罰多少錢都無所謂!

顏純虛弱道:“訂婚宴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沈希,也沒有跟他裡應外合地騙你。”

“今天早上,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打電話過來,像是開了天眼一樣。”

程君風深深吸了一口遙遠飄來的濃鬱蔥香,說:“我們再給他打個電話?”

“求你了,君風,我求你了,”顏純餓到嘩嘩流眼淚:“你再問問他吧!!”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