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1 / 1)

“有些東西,不銷毀了彆人不放心,還有一些,沒必要留給咱們的下任boss看,把這些銷毀了,那些才好存下來。”

琴酒一邊翻著檔案,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

“剩下的部分也不是什麼機密了,毀得徹底一點,讓他們自己翻去。”

他說得非常平靜,完全沒有因自己守護多年的東西被損毀而有絲毫惆悵。

檔案館本身當然是非常重要的,它是組織的一部分核心,幫助組織正常地運轉,先前琴酒能在組織裡精準地清掉那麼多人,最後它還能成功繼續運作下去,就少不了檔案館的幫助。

但這些作用更多的是來自於近期的檔案,而那些被高高在上擺放著的文件,已經很久沒有發揮過什麼正面的作用了。

烏丸蓮耶還在使用檔案館的時候,他總能從蛛絲馬跡之間找到端倪,不止一次借助這個龐大的信息中心找到機會,但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當年的boss回到這裡,面對過多的信息量和久遠的文檔也得歎氣。

對組織來說作用不大,但在外界看來又存在諸多可能,於是這些記錄到後來更像是某種象征,並不是說記錄本身沒有價值,隻是與其中附加的危險比起來,價值的分量並不夠。

琴酒看過檔案館中大多數的檔案,他也知道這其中很可能隱藏著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歸根結底,他並不是那種能在故紙堆裡翻找一下午的人,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一把火將所有的可能燒掉才最合適。

在此之上,能在百忙之中花費時間找出其中最有可能存在問題的部分,連同那些不能外傳的項目一起銷毀,而儘量保存一些相對安全和有價值的內容,已經是他對這個承載了組織無數過往的檔案館最後的尊重。

隻是沒想到時間這麼緊,這次大概又得加班了。

這件事確實是隻有琴酒能做的,蘇格蘭接手檔案館畢竟還沒幾年,事情又多,琴酒心裡也不是很願意讓他以後就一直守著這個地方。

於是他隻好在忙碌之餘抽時間想這事,想到一個就給檔案館去一份郵件,倒是沒注意不知不覺積攢了這麼多。

他並不打算把全部的檔案都檢查一遍,蘇格蘭的辦事能力琴酒還是很放心的,隻是對著檔案和空想還是有些區彆,他希望能儘量把事情做得完滿一點。

有一兩個漏網之魚不要緊,大多數危險的檔案都拿出來就足夠了,不可能一把火就把組織燒成一個秉公守法的慈善機構,隻要不漏得太多,就算功德圓滿。

琴酒一邊看檔案一邊想著事情,那邊蘇格蘭聽他解釋了一句,已然明白了,明白之後便又是歎息:“你要是早點說,我也能幫著整理一遍。”

先前分明說過要自己管好檔案館的,結果又是讓人一邊忙著一邊操心,儘管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很難幫上多少忙,他還是有點鬱悶。

蘇格蘭難得說話有些埋怨的意思,琴酒笑了笑:“事情不還是你做的嗎?”

他的目光仍落在

檔案上,口中道:“你理的東西我看都是沒問題的,但這隻是第一步,我們不可能就這麼剛好的把這些東西燒了,那太明顯。”

要是隻有他自己,那是無所謂的,反正要跑路了,彆說“精準燒檔案”

,就是他硬說這些檔案被貓吃了,也沒人能拿他怎麼樣,但蘇格蘭還得在組織裡混一段時間,總得有點說法。

“前段時間你已經把一部分檔案轉錄了,”他平靜得不像是在說什麼大事,“現在就是要把那邊留下的都轉錄成電子檔,然後把所有檔案全燒了。”

這就有的好說了,紙稿全沒了,隻剩下錄了一半的電子檔,有多少算多少,至於為什麼錄的正巧是這些——那可不就是巧了。

至於保密性的問題,他已經不打算再打擾澤田弘樹,但光是對方之前做的那些措施,對他打算保留的檔案來說就已經夠用了,琴酒既然把那些檔案留下來,就是要給一些人看的,和公開aptx4869的存在是一個道理。

這可真是……很大的工作量。蘇格蘭明白琴酒的意思了。

“就我們兩個……恐怕要花不少時間。”他苦笑之餘倒還有一兩分的雀躍,上次和琴酒長久共事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事情。

“不能太久,”琴酒的神情卻有些無奈,“不能太久——要出大事了。”

要是拖到aptx4869公開出來,多方關注之下,檔案館是不炸也得炸了。

藥物的事琴酒隻簡單地和蘇格蘭提了一句,對方也就明白了,就算諸伏景光沒親眼見過那藥的效力,隻聽一聽功效,就知道是會掀起無數風雨的,如此一來,確實是要趕時間。

而且他不用想也知道,檔案館隻會是琴酒要處理的事情之一,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對方要處理的事情絕不會少。

琴酒在對著檔案翻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清出一部分檔案來,這下留存著的檔案數量大約隻有原本的三分之二。

而之前幾個月的時間蘇格蘭並沒有浪費,在工作之餘,他已經按照時間倒序慢慢地將所有人的檔案往數據庫裡錄入,兩相抵消之下,現在他們要緊急錄入的檔案不到全部檔案的二分之一,總歸是個能完成的數額。

當然,這個“完成”肯定是要耗費相當多心力的。

這一折騰就是好幾天的時間過去。

琴酒剛到檔案館的時候,蘇格蘭還想過一下他之前承諾的“回應”,然後很快他就完全把這事拋之腦後了,錄入檔案是個幾乎不需要動腦子但非常耗費精力的工作,沒有什麼捷徑,因為檔案裡的很多內容都是手寫,掃描儀做不到很精準,必須要手動調整,蘇格蘭已經是非常有耐心和精力的人,還是時常會有種眩暈的感覺。

要是琴酒真是個機器人就好了,他苦中作樂地想,這樣他就能直接掃描上傳……啊,這樣為什麼不直接把掃描儀升級呢?

諸伏景光刪掉檔案裡不小心打上去的單詞“掃描儀”,苦笑著對自己搖了搖頭。

這幾天他們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錄入檔案,速度倒是很

快,

算算日子想必能在十天之內辦完,

人也差不多僵掉了。

琴酒看起來倒是和之前沒什麼兩樣,蘇格蘭不清楚他是個什麼感受,反正他自己腦子裡全是“姓名”“年齡”……和一大堆掃描錯誤,已經快炸了。

組織都有這麼多黑科技了,就不能來台智能掃描儀嗎?他再度苦中作樂地走神。

“想休息就休息一下。”在他對面的琴酒突然開口。

“啊,沒事,”蘇格蘭連忙回神,“還沒到要休息的時候。”

琴酒微微搖頭:“你不需要按照我的節奏,我之後說不定要提前離開,剩下的部分都得你一個人做,彆現在就過度疲勞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手上動作不停,顯然已經完全習慣了一心二用。

“有彆的事情嗎?”蘇格蘭站起身來手動掃描文件,在機械動作中放鬆一下大腦。

“嗯,之前答應Rum的事,可能要露個面。”琴酒回答。

他沒詳說,蘇格蘭對此好奇心也不大,點點頭沒有再問,倒是琴酒又開口了:“我記得你是個狙擊手。”

“是。”諸伏景光一邊應著,一邊有些詫異話題的走向。

“在檔案館這些年……技術恢複得怎麼樣?”琴酒繼續問。

“之前去試過,”對這個問題,蘇格蘭答得挺有信心,“沒怎麼下滑,還是原先的水準。”

他說得輕飄飄的,其實背後付出不少,蘇格蘭在檔案館的第一年門都沒出,自然更彆提練習狙擊了,等再度摸狙擊槍的時候水準已經大不如前,後來他能比較自由地出入了,專門去組織的訓練場下了一番苦工,才恢複得差不多。

可能和巔峰比還差一些,但也是優秀的水準了,在組織裡都可以放到琴酒手下乾活的。

“那很好。”琴酒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像是結束了這個話題。

幾分鐘之後,諸伏景光才在掃描儀的聲響與琴酒敲擊鍵盤的脆響之中,聽到他悠然的聲音:“那麼,你願意殺了我嗎?”

蘇格蘭詫異地抬起眼,和琴酒的眸子對上,有一個瞬間,他覺得手邊的一切都離自己遠去,世界中隻餘下那雙平靜鎮定的眼睛,澆滅所有情緒,隻容得最深處的真相。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許沒有多久,但又仿佛有漫長的歲月回閃而過——諸伏景光垂下眼,聲音像是淬了冰:“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的。”

他在刻意的逃避,自然無從見到琴酒望過來的眼神,隻是在幾秒鐘後,聽到對面傳來溫和的聲音:“這很好。”

景光非常想問一問琴酒說這話的原因,但最終隻是低著頭繼續掃描文件,努力屏蔽外界的一切,大概正是因此,直到有人按住他取文件的手,景光才注意到琴酒已經走到自己身邊。

“我可不想,”銀發男人歪著頭打量他,“再和你談論死亡與否的話題了。”

諸伏景光眨了眨眼,感覺非常乾澀。

“明明是你先提起的吧。”他小聲說。

“那不一樣。”琴酒很堅決地說,然後像是想到什麼,歎了口氣,“你就當我在發瘋吧,不會真的讓你這麼做的。”

他把那個檔案拿起來,放到掃描機上,按下啟動鍵,蘇格蘭看著琴酒,在洶湧的情緒之下,開始覺得有些羞恥。

“我……”

他話說了一半,被琴酒打斷了。

“我的錯,隻是突然想到,”銀發男人轉過身與他對視,“我總是會忘記……”

琴酒的唇邊泛起隱約的,安撫的笑:“等工作完成,我告訴你全部的計劃吧,這可是絕對的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