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1 / 1)

赤井秀一剛把槍架上,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在寂靜的夜色之中,那聲音不僅明晰,而且幾l乎是在刻意加重,讓他還未轉頭便不由地微笑起來。

“Gin。”他回身望向身後的人。

他們的會面環境似乎總是稱不上好,這次也是一樣,時間是半夜,地點是荒廢的碼頭,天氣倒是還不錯,很適合狙擊手發揮,可惜這次又被繞後了。

在月色中向他走來的男人仿佛夜色一般深沉,又如同月光一樣清冷,琴酒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眸中卻有溫和的笑意:“你們來得很快。”

畢竟是要走流程的,從他給赤井秀一發去消息到現在才過去了兩個月,可以說是非常迅速了。

“迫不及待啊,”赤井秀一笑道,“要來打一場嗎?”

“現在還不是時候,”琴酒說著,走到他身邊,順著槍的位置向外望去,“你們是追著Vermouth過來的?”

“她找過你了?”赤井也向那邊看過去,此時預定好的舞台上雙方尚未登場,隻有一片寂靜的夜色,“這麼說來……這次也在你的意料之中了?”

如果琴酒說是,他倒是也不會奇怪,但赤井秀一本能地覺得事實應當並非如此——這應該不是一場計劃好的騙局,而是實在的對決,隻不過雙方都保有退路而已。

琴酒先是點頭,又搖頭:“我們見了一面,但我沒問她計劃,至於這裡……不是你選的嗎?”

赤井輕笑:“我選擇這裡的時候,並沒有指望能見到你。”

雖然他知道琴酒正在日本,也知道貝爾摩德的行動不會瞞著琴酒,但說到底這是貝爾摩德與FBI之間的事情,充其量加上那位組織的學生,琴酒不像是會插手這件事的人。

“我過來以防萬一。”琴酒回答。

他雖然對貝爾摩德的計劃一無所知,但對她這個人還是有點了解的,貝爾摩德為了樂子搞出事情也不是一兩天,他倒是不擔心她自己的安全問題,但這裡畢竟還是有不少無辜人士,放著不管實在不符合組織一貫的宗旨。

赤井秀一明白了,有點遺憾:“那還真是可惜。”

如果琴酒有意參與的話,這也算是他們之間的又一場對決了,但他既然沒有這個打算,那麼也沒有硬把他拉進來的理由。

“會有機會的。”琴酒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這樣回答道。

這讓赤井的心情更好了些:“這麼說,我們很有默契地選了同一個觀察的地點。”

“不,”琴酒看著遠處回答,“我猜你在這裡。”

他的話語讓赤井秀一微微一怔,隨即笑得更愉快了:“因為這裡是附近最好的狙擊點?”

“隻是對你來說最好的。”琴酒回答。

不同的狙擊手能力也不同,赤井秀一能用的狙擊點,彆人可不見得能用——卡爾瓦多斯對自己的水平就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說,琴酒是預估了他的能力和性格,在

這片地方找到了他最有可能選擇的狙擊地點,然後專門找過來……

“這可真是……太榮幸了。”

赤井秀一低下頭去整理架在那的槍,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琴酒沒有看他,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銀發男人隻是遙遙地望著那邊逐漸熱鬨起來的交鋒,突然說道:“對Calvados下手輕點。”

“放心。”同一時間,赤井秀一已經開始收槍,看起來有點失望,“還以為能開幾l槍呢。”

看起來並不需要,要是在這邊動手,反而會失去近距離控場的機會,但不管怎麼說,能遇上琴酒,也算不枉自己跑了這一趟。

“這個機會也會有的。”琴酒說著,目光依然停留在遠方。

“你要不要一起?”赤井很有興致地說道,“那樣就更有意思了。”

“我暫時不會在你們的人面前露面。”琴酒並沒有要動身的意思。

“彆這麼說,”赤井秀一背起槍,笑道,“我是你的人才對啊。”

琴酒轉過眼看他,神情有些古怪:“那你幫我個忙。”

這下赤井的神情也變得古怪了:“什麼?”

“快點把人領走,”琴酒又轉回去了,所以沒看到他的臉色,“還有管好Calvados,他不知道組織的真相,我對他很不放心。”

“……好。”赤井秀一答得有點延遲,可能是還沉浸在微妙的震驚中,他沉默地轉過身,往外走出幾l步之後,突然停下。

“下次見面的時候……”這回狙擊手的眉目間泛起笑意,“你會在我的射程之內嗎?”

“我想那還沒到你可以殺死我的時候。”琴酒背對著他擺了擺手。

琴酒並未停留多久,在赤井秀一離開之後不過幾l分鐘,他就也離開了——順便把痕跡清理了一遍。

十幾l分鐘之後,貝爾摩德在電話亭裡看到了那輛熟悉的保時捷,她有些艱難地站起身,琴酒打開副駕駛的門走過來,扶住女人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玩得也太大了。”他皺著眉說。

“反正也活不了幾l年了嘛,”貝爾摩德雖然痛得皺眉,但眼中依然有笑意,“最後的狂歡。”

從性格上來說,她和boss還真是一脈相承,琴酒沒有說話,扶著貝爾摩德走向車子。

“多虧你了,”琴酒不說話,貝爾摩德倒是也不介意,自己繼續說著,“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回去,不過你既然在,怎麼不把赤井秀一……”

琴酒拉開後座的車門,貝爾摩德的話語戛然而止。

坐在車後座的女孩仰起臉,對著她微笑:“一定要這樣你才肯見我,是不是?”

琴酒站在車邊上抽煙,伏特加站在他身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腦袋轉來轉去,糾結了好幾l個來回,最後還是琴酒開口:“怎麼?”

“呃,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啊?”伏特加一頭霧水。

看到雪莉的瞬間貝爾摩德就知道自己上當了,她轉頭看

了琴酒幾l秒鐘,最後還是一言不發地上了車。

所以現在貝爾摩德和雪莉正坐在保時捷的後座上,良好的隔音效果和漆黑的單面玻璃讓外面的人幾l乎不可能知道她們在談論什麼,伏特加一向不會多打聽什麼,但他也確實很好奇。

“Sherry想見Vermouth一面而已。”琴酒簡潔地回答。

而要說貝爾摩德對此有多麼排斥,無疑也是胡言,畢竟打著追捕雪莉的名號跑來的人可是她自己,在拋開研究所這個關鍵要素之後,她對雪莉的逃避心理怎麼想都隻是慣性使然。

琴酒不介意推她一把,貝爾摩德可不是boss,她對這世界留戀得很,否則也不至於糾結到現在了,而這世界上最有可能幫到她的人就是宮野誌保。

伏特加並不了解這兩個人之間的恩怨,但看琴酒不打算說更多,也就沒有繼續問,而是道:“那,大哥,我們現在……”

“等她們聊完Sherry就走了,”琴酒說,“然後送Vermouth去治療。”

伏特加點點頭:“她們不會聊很久吧……”

琴酒還沒說話,另一邊的車門就打開了,女孩從裡面跳出來。

“呃,聊完了?”伏特加轉頭去看。

“多謝你,”雪莉的表情看起來很輕鬆,她對琴酒說道,“下次見。”

“恐怕不太容易再見,”琴酒露出一絲笑,“記得發報告給我。”

“我會的。”雪莉點頭,然後飛快地跑走了。

“Vodka,開車。”琴酒這樣說著,從那扇沒有關上的車門坐到車裡。

車裡,貝爾摩德側著身,一手支撐側臉,不滿地盯著他:“太偏心了吧,Gin。”

“讓她上心些的一點小報酬而已。”琴酒毫不在意地說。

“那孩子可還沒上任呢,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了嗎?”貝爾摩德哼哼。

“到底是對誰來說比較重要?”琴酒反問,他可是圍觀了全程的。

貝爾摩德默了一瞬,又理直氣壯地回答:“他們救過我啊。”

“那我也救過你。”琴酒說。

在貝爾摩德還想要說什麼之前,他繼續道:“而Sherry真的能救你。”

這次女人沉默得更久了,半晌她才小聲道:“怎麼,對她這麼有信心?”

“你的天使的孩子,”琴酒淡淡地說,“你沒有信心嗎?”

“天使……”貝爾摩德一頓,然後歎氣,“好吧,也許天使偶爾會看我一眼,但這種好運是很少有的。”

琴酒平靜的目光掃過她,讓貝爾摩德沒來由地覺得有些心虛,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就聽對方道:“你很疼嗎?”

“拜托,斷了幾l根肋骨,能不疼嗎?”她頓時轉換話題,隱約還有點鬆了口氣。

琴酒的神情波瀾不驚:“忍忍,馬上就到了。”

貝爾摩德微怔,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等等,你——”

“Marc的研究剛告一段落,”琴酒的話語證實了她的猜測,“他會和Sherry遠程連線,你的ptsd也該好了。”

“哪有那麼容易,”貝爾摩德四下張望,有種跳車的衝動,“又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

“你也該休息一段時間,”琴酒不為所動地說,看向她的眼神卻帶著一絲無奈,“實在不行的話,我會在的。”

這讓她奇異地感覺到了一點安穩,女人沉默良久,最終歎氣:“就算……我哪有這麼容易活下去。”

“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他冷漠地回答。

貝爾摩德看著他的側臉沉默片刻,終於微微地笑起來,那笑容與她慣常的神色並不完全一致。

她艱難地轉身,看向車窗外,透過暗色的玻璃,外面的一切都顯得模糊不清,但貝爾摩德凝視著那一片平凡的夜色,感歎道:“今天是滿月啊。”

“一年有十二個滿月。”琴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