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1 / 1)

琴酒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看向明顯在走神的波本。

“所以,”他說,“你是打算回去休息,還是在這裡耗到天亮?”

他的話讓走神中的波本回過神來,深感今天自己狀態太差,在心裡做出了和琴酒完全相反的懺悔:我真的應該好好謀劃之後再來的。

今天這一出實在是……太失策了。

好在波本的反應速度還在,一邊在心中反省,一邊已經微笑道:“深夜打擾真是不好意思。”

相當明顯的告辭話語,琴酒往沙發上一靠,看起來並沒有起身送人的意思。

波本站起身,但沒有立刻離開,他頓了頓,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啊?”琴酒仰起臉看他,神情有點不耐煩,“我為什麼要走?”

“不,我是說,”波本解釋,“你什麼時候搬家?”

現在他可以很光明正大地問這種問題了,可能也算是“把話說開”的一點好處吧。

琴酒沉默了一會兒L:“我現在沒有這個計劃。”

這並非謊言,也不是心血來潮,雖然想著搬家想了很久,但之前實在太對不起龍舌蘭,現在一時半刻找不到合適的住處,琴酒也不想麻煩對方,就打算暫時把搬家的事情擱置。

至於今後……很不好說,其實他覺得波本今天的表演實在非常出色,以至於比起麻煩更多的是欣賞,好像也沒有那麼急著要離開了。

波本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會更加不想見到我。”

琴酒搖頭,又點頭,眼中帶上了笑意:“我在等著你的學習成果。”

波本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僵了一瞬,又很快地放鬆下來,笑道:“我的學習能力很強的。”

“我相信。”琴酒點頭。

波本萬萬沒想到自己從琴酒那裡得到的第一個明確的“相信”是來自這裡,表情都有點收不住,他一時不能確認琴酒這麼說是真的在“期待”,還是僅僅在耍他玩,但話是自己說出來的,肯定也不能收回,於是隻好笑著點了點頭。

在其他地方倒是可以放飛了,但是多了個奇怪的設定,這也不知道是賺是虧。

這個話題一完波本是完全不想再拖了,轉身就往外走,今晚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他都能感覺到自己失眠的未來。

琴酒靠在沙發上看著波本匆匆離去的背影,硬是從中看出了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於是徹底確認了對方的告白隻是胡扯,為了臥底能有這種覺悟,倒不愧是boss看好的人。

他又坐了一會兒L,大體上是在走神,沒有思考什麼事情,沒料到今天事情發展的當然不止波本,琴酒才是那個真的被震撼到的人,選擇在組織裡走捷徑臥底不是沒有,但從來沒有人敢把主意打到琴酒身上,且真的付諸實施——當然,也許波本的本意並不是所謂的horap,但其結果倒是沒有多大差彆。

而琴酒仔細一想,發現自己並不像想象中那

麼反感。

不同於一些教官的想象,

其實一直以來,

琴酒還是能客觀看待這種技巧的——作為臥底技能的一部分,而且還是相當正統的一部分,這些技巧他自己都學習過,雖然隻是理論,並沒有什麼實踐機會。

所以對這技巧本身琴酒並不反感,他也能接受它的存在,就隻是並不希望有人運用到自己身上——很顯然,在琴酒為組織工作的十幾年間,並沒有哪個學員有這種勇氣。

波本也算是創記錄了,這事要是傳出去,琴酒都能想到貝爾摩德樂開花的臉。

不過……非要說的話,還挺有意思的。

琴酒當然沒興趣占學員的便宜,但他也不會因為對方是學員就有什麼特彆對待,所以面對波本的時候他給出的基本上都是真實的反應……至於波本之後會怎麼應對,他確實有點期待。

好像被激發出了一些了不得的興趣啊,琴酒點起一根煙,饒有興致地想。

被這件意外之事耗掉了半個晚上,加上心情波瀾起伏(雖然外表不太看得出來,但琴酒確實有被波本驚到),琴酒難得的不想繼續工作,甚至想要和人分享一下這份震撼。

他一邊抽煙一邊在腦海裡尋找分享的對象,半分鐘後,琴酒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

Gin——你竹馬是gay嗎?

他沒有等很久,蘇格蘭的警惕心總是讓他滿意的。

Scotch——??

Scotch——zero?

這反應讓琴酒不由一笑,他肯定地回複:是他。

蘇格蘭那邊沉默半晌。

Scotch——我……不確定,發生什麼事了嗎?

Gin——他對我告白了

Gin——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但也可以算

諸伏景光:???

蘇格蘭終於忍不住了,他不顧自己剛醒,給琴酒打來了電話。

“你說真的?”電話剛一接通琴酒就聽到對面傳來震驚的聲音。

“當然,我有什麼必要騙你?”他笑著說,震驚被傳遞出去讓琴酒心情愉悅,“想聽錄音嗎?”

琴酒在自己房間裡裝了竊聽器,所以他確實擁有這段對話的錄音,不過需要一點時間導出。

“應該……不……”蘇格蘭聲音顫抖,在過度震驚下好像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zero……他……”

琴酒感覺他的反應有點過度,疑惑之下,倒也不再玩笑,轉而道:“怎麼,你進來之前沒做過培訓?我還以為這是通用課程。”

諸伏景光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隨著琴酒的話語緩慢地平息,他終於意識到所謂的“告白”並非那回事:“我……我和zero不是一個機構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自己苦笑,完全沒料到自己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這可不是剛醒能夠解釋的。

而琴酒相當體貼地沒有追問,他順著話題笑道:“原來如此,聽起來你相當不專業。”

“我

想,大概也沒人指望我專業吧,”蘇格蘭終於平靜下來,略帶調侃地說,“但我也沒想到zero能這麼……專業。”

說到這裡他又有點恍惚,諸伏景光自認為很了解降穀零,對方雖然很敬業,但似乎並不是會走這種路子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隔著電話,琴酒並不知道對面人的想法,他輕笑道:“你的專業度可是得到組織認可的。”

蘇格蘭回過神來,也笑了:“也是你的認可嗎?”

“我說過,你從未讓我失望過,”琴酒回答,“不過說不定將來也會有這方面的任務,不要留下短板。”

“哈?”蘇格蘭感覺今天的自己一驚一乍的——但這好像也怪不得他。

“這種任務……”他艱難地說,“應該不至於落到我頭上吧?”

“這可不好說,”琴酒微笑著,漫不經心地說,“波本來組織的時候也沒想到最後會發展成這樣吧?”

好吧,真是個強有力的論據……蘇格蘭按了按太陽穴:“這要怎麼……你要培訓我嗎?”

那樣的話他大概會有所期待。

“這種培訓,當然是貝爾摩德,”琴酒理所應當地說,“不過你的話隻看理論大概也足夠了。”

蘇格蘭對他的回答不算意外,因而也稱不上失望,他微笑道:“怎麼?”

“有魅力的人不需要刻意為之——我的老師說的,不知道他看到現在的我是什麼感想。”琴酒說。

這算是……被稱讚了?景光有點愣神,幾秒鐘之後吐出一個詞:“老師?”

“是加入組織前的老師,”琴酒隨意地解釋,“我們那時候還有全套臥底培訓。”

儘管早就知道琴酒是後加入組織的,但聽他提起“之前”的事,蘇格蘭還是覺得很新鮮:“這麼說,你的老師很看好你。”

“確實。”琴酒笑了笑。

他自認為並不是最好的間諜,甚至可能都不是個好間諜,但老師認為他有獨到的優勢,足以勝任這個任務,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對的。

儘管已經背棄了這個任務十幾年,就連下任務的人都已經不再存在,但任務目標卻似乎離他越來越近了。

“我從未聽過你之前的事情。”大約是感覺到琴酒心情不錯,蘇格蘭難得說起這像是禁忌的內容——組織的檔案館裡連boss都有,但卻唯獨沒有琴酒,他的特殊之處可見一斑,不過蘇格蘭有把握就算琴酒不想告訴自己,至少也不會因此生氣。

“沒有什麼好說的,”琴酒淡淡地說,“我不太會講故事,如果你想知道的話,等一切結束,可以去問波本。”

蘇格蘭一怔:“Zero?”

“那時候他應該已經查清楚了吧……”琴酒不是很確定,“說不定你可以在檔案館加上一份檔案。”

“等等,Gin,”蘇格蘭皺起眉,“檔案館……”

“我們過段時間做個交接?”琴酒打斷他的話,“以後按照組織的習慣每季度彙報一次就行。”

蘇格蘭微微沉默:“你有什麼彆的計劃嗎,Gin?”

“不,隻是……我太忙了,”琴酒說著又想起還堆在電腦裡的一大堆工作,頓時不想聊天了,“你應該也感覺到了,組織近段時間的事情越來越多。”

作為檔案館的管理員,這點敏感度蘇格蘭還是有的,他能感覺到自己比平時更加忙碌了,而如果說需要上報到檔案館的任務都有明顯的增加,那麼對整個組織而言,情況隻會更加明顯。

“……我明白了。”蘇格蘭到底沒有再多問,他當然也希望自己能幫琴酒分擔一些工作,現在看來最好的做法就是管好這個檔案館。

頓了頓,他到底還是沒忍住:“你……要保重啊。”

“我會的。”琴酒說完,掛了電話。

諸伏景光怔怔地看著手機散發出的微光——在上次外出的時候他得到了一支新手機,專門用來和組織裡的人聯係,不過目前還隻有琴酒打過這個電話——良久歎了口氣。

看樣子今天又要多出一個失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