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1 / 1)

就算已經想到了對方會從這個角度上發揮,當波本真的把話說出來的時候,琴酒還是啞然了很久。

他倒不是完全無話可說——畢竟波本話都說到這裡了,他就算現在拔槍把人趕出去,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但琴酒確實有點混亂,主要混亂在波本的發言太真實了,以至於他竟然一時間摸不清真假。

心理學書籍迫在眉睫。

但未來的心理學救不了現在的琴酒,好在波本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其實也不太重要,迎著對方那雙微笑的,甚至有點得意的眼睛,琴酒冷淡地說道:“收起你那些胡言亂語,Bourbon。”

波本看起來似乎更得意了:“胡言亂語?沒有這回事,Gin,我很真誠,你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他一手撐著茶幾,探過身來,幾乎到了和琴酒貼著臉的位置:“我很樂意哦~”

下一刻波本猛地向後仰,堪堪躲過琴酒的肘擊,後者看起來比之前更像是被挑釁了,他在一擊不中的情況下換了隻手撈住波本的衣領,金發男人一個踉蹌,差點把茶幾踢翻,兩杯水瞬間全部倒翻,玻璃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屋裡的兩個人都恍若未聞,波本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輕飄飄地說:“彆這麼生氣嘛。”

“你知道嗎,”琴酒冷笑,垂眸看著波本,“Vermouth之所以每次都這麼玩,是因為她知道自己能脫身,她可從來不會招惹不能惹的人。”

“你真的打算證明嗎?我倒是不介意。”他手上用力,把對方往自己面前又拉進了一點,在這樣的距離之下,琴酒能看到波本眸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下一刻,那雙眼睛裡再度盛滿了笑意:“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很樂意的呢?”

琴酒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鬆開手,波本一手撐著茶幾,直起身體,一邊整理淩亂的領口,一邊看著琴酒。

他倒不是沒有想到對方會反應激烈,在想出那個理由的瞬間波本就知道這是很冒險的行為,但把一切的緣由推到無法被證實的感情之上,總比讓琴酒懷疑他彆有用心要來得好,隻要自己不鬆口,誰也無法篤定這一切的真假。

——隻是他也沒想到琴酒會真的要他“證實”什麼。

畢竟以琴酒的性格來說,被趕出去或者乾脆打起來的可能性還大一點,其實波本選擇這麼說也未嘗沒有要惡心對方一下的想法。

沒想到……

琴酒盯著他,那目光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波本仍錯覺其中燃燒著什麼,他實在不確定那究竟是怒火……還是彆的什麼。

“你和男人做過嗎?”銀發男人突然問。

這個指向明確的問題讓波本幾乎一僵,但他到底還是足夠冷靜的,雖然內心混亂,表面上仍然保持了冷靜——如果忽略那半天沒理好的衣領,金發男人露出無辜的笑:“沒有。”

琴酒微微偏頭,神情介於“果然”和“tmd”之間,他冷笑道:“那你打算

怎麼證明?”

“你有經驗嗎?”波本眨著眼睛說,

“我可以學。”

其實也……不是不行,

在進來當臥底之前降穀零就知道這種事情的存在,他確實沒有想過要走這條路,但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就是完全沒有猜到對象——得承認搞成這樣更多是他自己的責任,所以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反正琴酒這人看起來沒什麼特殊嗜好,就是不知道技術怎麼樣……

就在波本不知道怎麼的已經快要說服自己的時候,琴酒發出了一聲嗤笑。

“得了,”他說,“這裡沒有道具,我也並沒有和每個聲稱向我告白的人□□的習慣。”

“不是聲稱啊,”波本有點意外,反應倒還是很快,不過看他現在才意識到要從茶幾上下來,大約也是剛鬆了口氣,“我都說了……”

“不管到底真相是什麼,”琴酒打斷了對方的話,“既然讓你有這樣的決心……就當我信了吧。”

波本心中一跳:“本來就是真的。”

琴酒擺了擺手,看起來一點也不想和他繼續爭論:“那你去自學吧。”

波本:……

我是怎麼臥底臥到這個地步的……

降穀零一時有點恍惚,坐在沙發上下意識地還在玩著已經皺巴巴的衣領,他回憶過去,從一年前剛見到琴酒的時候一直想到剛才,感覺自己才是那個掉進兔子洞的愛麗絲。

在他的對面,琴酒也沉默了很長時間,直到波本已經回顧完自己謎一樣的臥底生涯,他才開口說道:“是什麼讓你覺得……我不在乎?”

尚在恍惚中的波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以茫然的眼神看過來。

“如果我真的不在乎你,你現在已經死了,Bourbon,”琴酒聲音平穩地說,“甚至不用到現在,我能回想起好幾個想要殺死你的瞬間,你真的很擅長這個。”

這下波本終於回過神來了,他輕輕搖頭,然後緩緩說道:“我們說的不是一回事,Gin,如果我不是組織的波本,你還會在意我嗎?那不是我想要的。”

就算是在這種時候,他的反應還是很快——也說不清其中是不是有幾分真心。

琴酒又沉默了一會兒:“所以……你是真的羨慕Rye?”

“怎麼又……!”波本有點來氣,他瞪著琴酒,對方看起來一片平靜,幾秒鐘後,他偏過頭,有些喪氣地說,“對,我羨慕他,因為你在追殺他的時候顯然並不是完全為了組織考慮。”

琴酒和萊伊之間必然存在某種默契,未知的、方向不明的默契——這點波本在那一個月當中就有所覺察,他一直沒告知任何人,隻是因為不知道能對誰說(每當此時他就會很想念蘇格蘭,這很糟糕),現在突然被翻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會在意這個多少有些奇怪。

琴酒看著他,神情晦澀難明,波本這時已經有種破罐破摔的感覺了,他轉過臉,無比坦然地與之對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酸。

可能真的有點,

畢竟大家是同時進來臥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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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還在這折騰,都折騰出對□□大佬告白、還差點搞到床上的操作了,感覺未來一片混亂,不知道還能發展出什麼奇異事件來。

隻能說,至少這次過後琴酒大概不會再因為他調查自己的事情而起疑了,可能這是唯一的好處吧。

“反正,”波本緩聲說,“你又一次知道你想知道的了,我好像從來沒有在你面前成功隱瞞過什麼。”

在彆館的時候也是……他有點出神地想,如果不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那個秘密依然存在,他自己都要覺得這話是真的了。

這話讓琴酒冷笑一聲:“你本來就不應該隱瞞什麼。”

“我也是有隱私的啊。”波本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就知道要糟。

果然,琴酒給氣笑了:“隱私?”

擅自跑去挖掘彆人過去的人跟他說隱私?

“沒辦法啊,”波本目光遊移,繼續破罐破摔,“你太滴水不漏了,我們一起出任務的機會也少,我隻能從過去入手。”

言下之意像是“當初你要是找我搭檔就沒這事了”,不動聲色地就又往赤井秀一頭上扣了一口鍋。

琴酒再度冷笑,看起來完全不信,他非常冷淡地說:“比起搞這些,不如多乾點活,彆整天和貝爾摩德亂逛。”

“我這麼做又不是為了當你的好下屬,”波本聳肩,“而且貝爾摩德找我,我難道還能不去嗎?我還想跟她學點技術呢。”這當然指的是易容術,可惜貝爾摩德一直沒有鬆口。

“就跟她學了這種東西。”琴酒冷笑。

“我們沒有討論過這個,”波本為自己和另一個隔壁上司的純潔同事情辯解,“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他說到這裡又有點出神,搞不明白十幾分鐘之前的自己為什麼覺得對琴酒告白會是個好主意,當然這也是種臥底技巧,但用到琴酒身上多少有些詭異。

而且如果隻是單純的技巧,可能反倒好得多……至少他應該不會在琴酒面前這麼明顯地發呆,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面對琴酒的時候波本感覺自己已經放空了——畢竟琴酒這都還沒有把他趕出去,那麼再放飛一點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考慮到琴酒的性格,要是當初他就能這麼放空,說不定事情反倒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但這種事情永遠不是事前能知道的,哪怕是現在,要不是發現事情已經徹底收不住了,他也不可能就此躺平。

畢竟之前他在琴酒底線上蹦迪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收獲。

這樣想來,其實正如琴酒自己所說,他對波本還挺……寬容的。

這完全沒有道理的,莫名其妙的寬容已經讓波本困惑很久了,但現在他一點也不想思考這件事,畢竟,要是他再思考下去,可能不僅會得出自己真的對琴酒有好感的結論,還會把人生三大錯覺之首再掏出來體會一遍。

如果能像琴酒問自己一樣,把這件事的原因坦率地問出來就好了,但波本有種直覺,就算自己問了,琴酒也不會回答的。

關於水管和池子的比喻再度浮現出來,讓他忍不住在心裡嘲笑自己——要知道,不管是他自己還是琴酒,都不是什麼蓄水池,對奔湧的河流而言,幾根管子是毫無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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