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1)

“我不知道你喜歡喝酒。”

琴酒站在酒櫃前,隨意地說道。

“酒本身並不重要,”蘇格蘭正在切菜,聞言微笑道,“重要的是一起喝酒的人。”

真要說起來,其實他們也就喝過那一回而已,有這麼印象深刻嗎?琴酒有些困惑地回眸看了眼對方係著圍裙的背影,再轉回酒櫃:“那麼,你想喝什麼?”

“可以自己選嗎?”蘇格蘭聽起來很驚喜,“但我對雞尾酒的了解很有限,還是你來挑選一個合適的吧。”

“合適的?”琴酒微微揚眉,“我不知道對你來說什麼才是合適的。”

“你這麼想嗎,”蘇格蘭笑著說,“但我覺得你總能給我最合適的。”

琴酒再一次地回過身去看他,諸伏景光依然在忙忙碌碌地做飯,看起來是很上心地想要做一桌大餐。

“那就喝我想喝的吧,”琴酒轉身,從酒櫃裡取出一瓶乾式金酒,然後看著蘇格蘭的背影說,“我記得這裡有湯力水。”

“好啊,”諸伏景光回身對他微笑,“下一次,我會記得研究雞尾酒的種類的。”

晚餐很豐盛,豐盛到琴酒懷疑蘇格蘭知道了自己受傷的消息在做營養餐(應該不至於,給病人喝酒不像是諸伏景光能做出來的事),這一趟出門的效果好得有點驚人,看樣子之前是真的憋狠了。

剛在研究所躺了快半個月的琴酒深感理解,但比起他,蘇格蘭一時半會還結束不了這樣的生活,結束晚餐之後琴酒帶著蘇格蘭開始複盤前段時間的工作,一邊複盤一邊給報告打草稿,在臨近年末的時候突然被迫休假真的會產生很多的連帶麻煩。

“我知道我不該問,”在工作告一段落之後蘇格蘭說道,“但……之前那個任務,很麻煩嗎?”

琴酒從一大堆文件中抬起頭,神色平靜地看向他:“不麻煩,有點複雜。”

“是嗎,”蘇格蘭低聲說,“也許這是個我不能知道的任務,不過……”

他明顯地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繼續說下去了:“如果之後再有這種……複雜的任務,我是說,我能知道的那種,我有沒有可能……和你一起?”

琴酒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凝視著面前的男人,神情嚴肅:“這不是你的工作,Scotch。”

蘇格蘭看起來並不意外,他有些艱難地笑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

當然,從接手檔案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往後的生活一定會是以內勤為主的,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會覺得……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以安排你做遠程後勤,”琴酒低下頭繼續看文件,“但這種機會很少見,假如你很想出外勤,我建議你還是試著和你的下屬搭檔,還有,保護好自己。”

蘇格蘭感覺到心情在一瞬間歡悅起來,儘管在心裡嘲笑自己,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所以說,琴酒確實總能給出最合適的。

“今晚住在這裡嗎?”他笑著問。

聞言琴酒側過頭思考片刻,搖了搖頭:“不,看完這個我就要走了,還有事要處理。”

萊伊進屋的時候感覺有點不對勁。

大概在威士忌眼中琴酒的下屬就該和琴酒一樣勞模,這段時間他忙得不行,在美國時忙著寫報告,好不容易回到日本,他的臨時上司還能不斷地遠程發任務過來,也不知道分明身在美國的威士忌怎麼會對日本的情勢如此了解。

啊……仔細一想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但是總之,上司的倒下並未能讓萊伊的生活變得輕鬆一點,而且沒了琴酒在身邊之後,他不得不忍受一些豬隊友的存在,無論是對萊伊還是赤井秀一來說這都是久違的體驗,實在是非常考驗他的意誌力。

因此,除了剛回到日本的時候回來收拾了幾分鐘,這還是萊伊第一次回自己的這個住所,他剛在某處盯了三天,平均睡不到三個小時,還有基安蒂在耳邊叨叨諸如“琴酒哪去了他該不會在偷偷休假吧”

之類的廢話,被這樣折磨了三天之後得到的結果是情況變化、任務取消,現在可以說是身心的雙重疲憊,就等著倒在床上一睡不醒了。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到了有哪裡不對。

這,或許與警惕心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即便你不是個在地下組織臥底的特工,如果在半夜回家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臥室的燈沒關,也會感覺不對勁的,尤其是在你很清楚自己上次回來的時候完全記得關燈的情況下。

該不會是小偷吧……萊伊稍微有點茫然,並不是說他對日本的治安如此信任以至於不認為會有小偷,隻是小偷偷到黑衣組織的成員頭上,這個成員還剛好是個臥底這種事情……略微有些離奇,赤井秀一對組織的安全防護和他自己的警惕心還是有那麼一點信心的,要是有小偷能進到他家裡偷東西,那高低是個傳奇竊賊。

所以……萊伊掏出槍,放輕腳步慢慢靠近臥室,那扇門虛掩著,透出一線昏黃的光,他湊上去,看見了“傳奇竊賊”熟悉的背影。

他可憐的臥室被翻得一團糟,所有抽屜都被打開,櫃子也都開著,可以想見裡面都被翻過,就連床墊都被掀開了,那個銀發的家夥正坐在床架子邊上拆他的床頭櫃。

這不理智——但確實在那一瞬間萊伊被怒火充斥了頭腦,任何剛結束漫長工作隻想著睡覺的社畜都沒法心平氣和地面對一個被拆掉的床,就算拆掉這個床的是你的上司,但你可是救過他的命——他根本是下意識地一腳把房門踢開了,琴酒聽到響動轉過頭來,神情中竟然沒有一丁點被抓包的心虛。

“你回來了,”他面無表情地說,“我的槍呢?”

槍?萊伊混雜著疲憊和憤怒的腦子甚至一時間沒能理解對方在說什麼,他聽到自己發出低啞的怒聲:“你在乾什麼?!”

“找我的槍,”琴酒依然非常平靜,“你把它放哪了?”

終於,萊伊意識到了他在說什麼——確實,落在辛德勒大樓裡的那把伯萊\塔是被他撿回來了,但是天地良心,那槍都已經被琴酒扔下了

這難道不算是無主之物嗎?隻是撿回來了一把無主的手\\槍需要讓他經曆這樣的慘劇嗎?

“即使是我,

”他感到自己的頭在突突的痛,“也不會把槍藏在床墊裡。”

“哦,”琴酒看了眼被卸掉的床墊,“抱歉,因為我會這麼做。”

雖然這麼說著,但他的表情毫無歉意,敷衍地道歉之後琴酒立刻問道:“所以你會放在哪?”

F**k,赤井秀一在內心發出一聲咒罵,大概是眼前這個混賬實在太混賬了,這時候他冷靜了一些,萊伊咬著牙,冷笑著說:“你猜?”

好吧,大概仍然不是很冷靜。

琴酒皺起眉,看起來有一點困惑——當然不是在困惑槍到底在哪裡,他盯著萊伊看了一會兒,然後不是很確定地說:“你……把我的槍隨身攜帶了?”

“那是你的槍嗎?”萊伊破罐子破摔地說,“我隻是看到一把槍掉在地上,誰知道那是誰的槍?你叫它一聲它會答應嗎?不管怎樣這都不是你半夜闖空門的理由。”

說到後來他的語氣變得和緩了,這絕不是因為不夠憤怒,實在是他迫切地需要休息,而和琴酒扯皮起不到任何休息的效果。

銀發男人又一次掃視被自己翻得一團亂的房間,從他冷淡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麼,他的目光轉到萊伊臉上,像是壞掉的ai一樣完全重複地問:“所以我的槍呢?”

媽呀琴酒該不會真的是個機器人吧,現在機器人的製作工藝已經如此驚人了嗎,赤井秀一近乎絕望地想著,他實在沒力氣生氣了,在瞪了琴酒幾秒鐘之後,萊伊從自己的衣服內側拿出了那把伯萊\塔。

——從控製室裡撿走它之後他研究過很多次,這確實是把很普通的、製式的伯萊\塔,有一些長期使用留下的痕跡,但沒有受到過任何改裝,說真的琴酒完全可以從組織的武器庫裡再拿到很多把,所以他完全沒想過對方還會回來取,更彆提這種方式。

看到槍,琴酒終於從那可憐的床架子上站起來了,他向著萊伊伸出手,理所當然地說道:“給我。”

而萊伊的回答是把槍口對準了他。

他沒打算在這時候開槍,這是當然的,這把槍沒有裝消音\器,屋子的隔音不怎麼樣,深夜開槍無異於讓自己陷入麻煩,但他實在是沒法忍了,剛才沒在第一時間舉槍都隻能說是之前當好下屬的時候養成了習慣,但又不是說他就欠琴酒的!

不管開不開槍,他總得做點什麼,否則今晚大概就彆想睡了,半夜都能氣醒尖叫“我為什麼不動手”。

出乎萊伊意料的是,琴酒並未因這舉動而生氣,他看著那指向自己的槍口,甚至露出了一點微笑——這下他終於不像是壞掉的機器人了:“你想殺了我嗎?”

在這個猝不及防的夜晚中,唯獨這句話,讓萊伊快要爆炸的腦子一瞬間冷靜下來了。

他沒有放下槍,甚至走近了,琴酒也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他,一直到槍口抵在琴酒的胸口上,萊伊才盯著對方的眼睛說道:“是的。”

琴酒眼中的笑變得更清晰了,他低聲地,絮語般地說:“那麼,你應該在我下令之後才能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