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病弱質子22(1 / 1)

鄭國公世子算是半個皇室人, 皇帝是他親舅舅,他在這個地方讓奚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皇帝那邊得到了什麼消息, 派他來打探。

奚容從棋盤邊站起來, 略微走過去聽他說話。

那鄭國公世子一行人五六個,大約都是些紈絝公子哥,鄭國公世子乃是長安紈絝一霸, 他出現在花樓實在再正常不過了,怪就怪在他居然來找東家麻煩,原因更是奇怪,居然是說他們萬花樓的姑娘碰他?

來萬花樓,姑娘們難免會倒酒唱曲,稍微挨一下再正常不過, 他們萬花樓雖然主打的是能歌善舞的清倌,但是也會有部分姑娘並非清倌,若是客人需要什麼都是可以的。

長安多青樓, 萬花樓不過是青樓中的一間, 隻是因為姑娘們多美貌, 又是才藝雙全, 自打奚容盤下這間樓來,多是讓萬花樓往風雅之處靠著, 如此有時候還能唱出驚豔的曲子, 更有名動長安的絕唱。

如此多了些文人墨客和達官貴人,知名度也更高了。

甚至會有王公貴族來。

但這也改變不了他是一間青樓的事實。

鄭國公世子既然來了萬花樓, 居然還不給彆人碰,這和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什麼區彆?

奚容幾乎是懷疑是自己露餡了。

鄭國公世子罵罵咧咧, 罵的話還極為難聽。

奚容沉著臉往前走了兩步, 企圖聽出他偽裝的目的。

但他隻站在那兒片刻, 鄭國公世子突然就不罵了。

他好似突然醒了酒氣般的,先是頓了一下,才問:“裡邊的人是你們東家?”

掌櫃賠笑道:“小的不知道,我們東家很少來的,一般也是巡查一會兒就走,他是名風雅的貴人,主張樓裡的姑娘們多學點才藝,他的行蹤小的不知道。”

鄭淵沉默了片刻,一直不說話,直到奚容聽見了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奚容皺了皺眉。

就這麼走了?

仿佛一間莫名其妙的事,沒頭沒尾的,奚容都摸不準是什麼狀況。

直到不久後,安王也來了。

…………

“那、那不是安王嗎?”

“長安城裡高門貴女夢中情郎破滅了!沒想到安王也來萬花樓!?”

“聽說是來第三次了,要的還是二樓昂貴的雅間,果然男人都一個樣,裝什麼不懂兒女情長,裝什麼不近女色,不過也是俗人一個,還不是被這盤絲洞迷得神魂顛倒。”

“哈哈哈哈,外邊傳得他跟個神仙似的,到頭來卻不過是沉迷這紅塵之地,和我等一個樣子。”

“不過這萬花樓最近是有什麼新來的大美人嗎?前不僅是安王,來從不逛花樓的紈絝霸王鄭國公世子爺也頻頻來此地,究竟這地方有什麼迷魂的妖精?”

…………

楚淩再一次來到萬花樓。

這一次並沒有帶侍衛,而是像尋常客人一般來喝酒。

也沒有讓鄭淵知道,他是一個人來的。

從他這個房間,隻需稍稍掀開簾子,便能瞧見三樓的那間沒有字號的房間。

萬花樓的姑娘說,那是東家來巡查時,時常是住的屋子。

那日鄭淵從萬花樓回來,和他說了這件事。

他說那萬花樓三樓,好像聞到奚容身上的香味。

鄭淵的鼻子很靈,耳朵也很靈敏,他說是醉醺醺時隱約聽見裡面有人走動,能聞到那淺淡的氣味,但仔細聞又好像沒有。

接著,他又問了剛剛誰從那間屋子裡出來。

說是梨花姑娘。

他特意點了梨花姑娘唱曲,竟也在她身上稍稍嗅到了。

鄭淵雖是個不愛讀書的紈絝,但是腦子並不蠢笨,相反還靈活得很。

如今長安城內因為奚容被誰奪走了傳得沸沸揚揚,他和他小舅打探過一二,不管是魏章那邊還是二皇子那邊,都不見什麼風聲。

假設奚容藏在萬花樓,是為什麼?

到底是被彆人藏起來的,還是自己藏起來的?

鄭淵拿不定主意,不敢輕舉妄動,不敢暴露奚容可能在這裡的這件事。

他便是找了楚淩。

最近他和楚淩在同一戰線。

他們都在找奚容。

楚淩一聽,差不多猜到了什麼。

裡面十有八九是奚容,並且他是故意藏起來的。

奚容是燕國人,雖然體弱多病,卻是名聰慧過人的皇子。

他稍微查了一下奚容在燕國的一些事。

簡直觸目驚心。

奚容幾乎和皇室的每個人都撕破了臉皮。

他孩童時期一直住在冷宮,自從他母親死後,便養在另外一名嬪妃膝下。

那嬪妃對奚容並不好,大約是和奚容的母親有仇,但是奚容拿到了和其他皇子們一塊讀書的機會。

自此之後和太子特彆要好。

與幾名皇兄都相處的不錯。

年紀小,又嘴甜,瞧著沒有任何壞心眼,也毫無勢力,根本是個任人□□的受氣包,因此格外惹人憐愛。

可好了不過幾年,突然發生了一件事。

某天夜裡太子殿下出現在奚容的寢宮裡,差點沒了性命。

這件事是燕國皇室也是極為隱晦的秘密,當天晚上知道這件事的丫鬟和侍衛都被殺了。

聽說那天晚上以後,太子瘋了。

燕國皇帝第二天就廢了太子,太子雖然被廢,但依舊住在東宮,並且在這之後再也沒有立過儲君。

據說奚容好像好被秘密處死,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然來楚國當質子。

他的幾名皇兄都想讓他死,可他偏偏沒死成。

如今在楚國,二皇子和魏章的和親之爭,竟有戰亂之禍。

好像也是他在旋渦中心。

現在,倘若他藏身在這萬花樓,又是何種緣由?

他是否在密謀什麼,若是他突然闖入,可是會亂了他的計劃?

而他真的要放縱奚容這麼做嗎?

他真的要放縱奚容擾亂楚國嗎?

那天清晨,萬花樓還沒開門,萬花樓裡一名姑娘收了他的銀錢,清晨便幫他開了門讓他進來。

此時此刻的萬花樓和夜裡的繁華比起來冷清極了。

楚淩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估摸著奚容若是真的在裡邊,這會兒該醒來了,才是敲門。

他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無人回應。

甚至有兩名夥計看見了來驅趕他。

楚淩見那兩夥計的氣息和步伐,便知道是兩名高手。

原來不過是五六分確定奚容就在這兒,如今恐怕是七八分確定。

楚淩不慌不忙再敲了兩下,“質子殿下,我知道你在這裡。”

裡面沒有任何人說話,甚至沒有任何聲響。

楚淩再說了一句,“我與魏將軍是好友,可是要在下告訴他?我與你無利益衝突,我來找你,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他在心裡默默數了三下,已經見裡面的門開了。

他看見啞奴冷冰冰的開了門。

留了個一人通過的位置,請他進來。

不知怎的,他的心竟重重放了下來。

他進來之後再進了一間房,裡面幾名侍衛冷冰冰站在。

奚容輕輕的笑了起來,“安王殿下,你威脅我?”

安王見整個房間都是奚容的人,他進來的這一刻就知道,他要是沒點什麼用,可能會死在這裡。

他又瞧了奚容一眼。

好漂亮。

世上再也找不出這樣美麗的一個人了,他真是漂亮得不像話,即使知道在他在做什麼,都不忍他落入壞的境遇。

安王的眼眸微微動了動,他沒有絲毫畏懼,那雙眼睛銳利又清明,“如今長安城要幾乎被封鎖,你很難再出去,但是我能帶你出去。”

奚容眼皮跳了一下。

最近他的確想抽身出城,他知道長安已經很不安全了,如果他被二皇子或者魏章任何一個人找到後果可想而知。

而且燕國出了大事。

如今可不是兒戲般的和親了,很可能會在男人的憤怒中被殺。

可是安王是怎麼知道的?

知道他在這兒,知道他正想走?

奚容輕輕笑了起來,“你為什麼要幫我?”

他根本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幫忙,也不相信所謂的和親而後聯姻有多麼穩固。

他隻相信利益共同體。

安王看著奚容的眼睛說:“我想要楚國的皇位,我想我們能做一些交易。”

…………

不久後楚國發生了一件大事。

皇上生病了。

不知是什麼病,傳出來是病入膏肓。

但皇帝不久前還是身體健健康康的,怎麼會這麼快就病入膏肓了呢?

坊間傳言是,某天晚上二皇子殿下去見了皇上,而後皇上就生了病。

不止如此。

還有人見到二皇子殿下的侍衛抬出了一具屍體。那天晚上有人路過亂葬崗,見有人見一具屍體胡亂拋在山底,村民潛伏在暗處,等人走了便想去屍體上收刮一些財物,翻開涼席一瞧,那人都瞧不清樣貌了,差點把他嚇破了膽。

“聽說那村民真的在那具屍體上收刮到了東西,第二日去當鋪賣了一大筆錢,好像是燕國的東西。”

“不會吧?不會真的是燕國的質子殿下吧?”

“聽說那天魏將軍簡直瘋了,把亂葬崗圍得水泄不通,一具一具屍體翻找,他把兵馬帶進長安了。”

“怎麼辦?可是要打仗了?我們能逃出去嗎?”

…………

此時此刻奚容正在馬車裡。

正日夜兼程趕往燕國。

他父王不久前駕崩了。

這也是他急忙要離開楚國的原因。

他的幾位哥哥最近都殺紅了眼,局勢完全失控,他們把父親的屍骨放在靈堂,聽說要辦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才安葬皇陵。

一般是安葬之日拿排位的就是下一任新帝。

這四十九日就是最終的賽場,這麼熱鬨的日子,奚容怎麼可能錯過。

他當時在長安無法脫身,如今有了安王的幫助,沒多久就悄悄的從長安出去。

如今已經到了楚國的邊境,即將要進入燕國。

偽裝的文牒安王還要一日才能送到,而奚容已經舟車勞頓好些時日了,再趕路的話他的身子也熬不住,如此便找了一家客棧歇息。

這地方客棧少,而且在城內有士兵把手,奚容了解這方勢力恐怕是魏章的人,因此根本不敢進城,隻在鄉間尋了個稍微好些的客棧入住。

啞奴將他的床鋪被子全部換了一邊,煮好了茶喝一些奚容需要吃的溫和的藥。

他如今死也不敢給奚容亂吃藥了。

奚容吃了些熱乎的東西墊了墊肚子,啞奴已經幫他買了個新的浴桶洗了乾淨給他泡澡。

村裡的客棧水燒得熱乎,放了兩桶冷水奚容才下了腳。

整個人浸泡進去的時候渾身舒暢,在水霧繚繞中完全放鬆的泡澡。

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拿毛巾給他背。

奚容說:“下去吧啞奴,我自己來。”

背後的人一動不動,奚容有些不高興的擰起了眉頭,剛想發作,隻見一隻待繭的大手放在他的肩頭。

奚容瞬間毛骨悚然。

他睜大眼睛,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站在他後邊的男人俯身,在他耳邊輕輕的說話,如同毒蛇低語般陰沉——

“寶貝容容,我找得你好苦啊……”

是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