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病弱質子23(1 / 1)

魏章風塵仆仆, 眼睛布滿了血絲。

聽說他自從聽了坊間傳言便沒日沒夜的在亂葬崗翻屍體。

而奚容正好是那個時候離開的。

他日夜兼程的趕路,已經算是快了,魏章怎麼就發現了, 怎麼就趕了過來?

魏章穿了一身黑衣, 因今日有雨, 挨得近時奚容能嗅到一身的草木濕氣。

他如同一頭龐然大物般野獸,奚容這會兒已經光著身板在浴桶裡洗澡。

他回頭望了眼門外,原本會在門口守著他的啞奴也不見了身影。

這片地盤隸屬於魏章管轄, 他如此輕而易舉進來,奚容連發生了什麼衝突都沒有聽見。

可見整個客棧都已被掌控。

他最怕是被魏章發現了。

二皇子還好。

可是魏章, 奚容根本拿不住他的性子。

也許是喜歡他。

也許是愛。

這樣一根筋的男人一旦被欺騙了, 會做出特彆可怕的事。

而魏章恰恰還有實力。

奚容渾身都麻了。

魏章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像是忍耐饑餓毫無理智的野獸, 一聲一聲震得頭皮發麻。

“好玩嗎, 容容……”

他將奚容濕漉漉的長發握在了手中, 垂眸吻了吻, 像個一往情深的男人又抓住了奚容的手, 在他的手心落下一吻。

“想讓我反,說一聲便可, 可是你不該藏起來。”

奚容眼眸睜大。

他知道魏章從來不是好哄騙的, 他不是二皇子, 不會被勾引得衝昏了頭腦。

他好像是挺喜歡他, 可是他又是洞悉人心。

隻是一丁點提示就知道了所有,他和安王一樣的, 隻要知道他藏起來, 就明白了他想借刀殺人, 無論是二皇子還是魏章, 或者是楚國的皇位全部在他算計之中。

借由和親之爭,故意讓他們自相殘殺,再與可能登基的新皇合作,拿住些對方的把柄。

“容容怎麼了?怎麼嚇得發抖了?”

奚容精巧漂亮的手在魏章的手心了小幅度的抖了抖,頭發濕漉漉的,顯得烏黑無比,如同水藻一般淩亂的包裹在奚容身上,他像是幽深的森林深處水潭裡被圈養的美麗水妖。

漂亮得驚心動魄。

他雙唇抿了抿,小聲的說:“水好冷。”

水是溫熱的,但此時此刻奚容不知道水是什麼溫度,他手腳冰涼一般,心都涼透了。

他才說完,隻聽見“嘩啦”一聲,魏章竟將他從水裡撈了出來!

奚容小聲的“唔”了一身,咬著牙不敢說話。

魏章穿著一身黑衣,粗糙的布料和金屬的板扣咯得他嬌嫩的皮膚有些難受,但是隻是一會兒,他便被包裹了一層柔軟的毛毯。

如今是夏日的尾巴,根本是不冷的,隻因為奚容身子弱,便是怕涼一些。

魏章將他摟上了床,“還冷麼?”

奚容連忙搖了搖頭。

魏章輕輕笑了一下,有些森冷的味道,看起來竟然比不笑時更加可怖一些。

他輕輕的撫摸奚容的臉,離得很近,像是身軀龐大的肉食野獸進食獵物一般。

“容容騙得我好苦啊。”

奚容的長發半乾半濕,漂亮的眼睛有些可憐的看過來,無辜又漂亮,仿佛是個不諳世事被欺負的可憐小皇子,誰見了都不忍在逼問他。

又乖又聽話,聲音是小心翼翼的試探,“我隻是想回燕國,我父王駕崩了,我想回去……”

他說著,晶瑩剔透的眼淚已經從漂亮的眼睛裡湧落,美麗得像破碎的珍寶,眼淚一點一點的掉落,仿佛掉在了男人是心尖上。

奚容感覺魏章的手輕微的顫了一下。

奚容纖細雪白的指尖顫顫巍巍的探了出來,輕輕的攀在魏章寬闊的肩頭 ,“我父親死了,我隻是想送他最後一程而已,你也不允許嗎?”

魏章心裡是清清楚楚,奚容藏起來的時候燕王還沒死,燕王是突然暴斃的,也沒傳出生病,他是這幾天死的,奚容回去,一定是想摻一腳,想拿皇位。

他說的話漏洞百出、避重就輕,每一句都是謊言。

可是他哭了。

仿佛把男人的心握在手心裡揉圓搓扁,魏章的心一陣一陣的難受,明明知道他要做什麼,卻忍不住心軟。

本來是心裡想著,要是抓住他,一定要狠狠的懲罰他,讓他知道錯。

可是現在,奚容那麼軟那麼可憐。

魏章一動不動的面無表情,若是以前,奚容隻要稍微皺皺眉頭魏章仿佛是天塌了,可如今他的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魏章竟然無動於衷。

奚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攀住魏章肩頭的手又緊了一點,他微微仰頭,主動湊了過去,在魏章的唇角吻了一下。

很輕很輕,像羽毛拂過一般。

卻能把男人渾身都點燃了。

奚容微微哽咽起來,“你竟然不相信我?當初、當初我以為楚王賜婚是你和我,我便以為往後我們能結為夫妻,我若是不喜歡你,怎麼可能和你親吻……”

他話音剛落,魏章突然就撲過來吻住了他。

奚容眼眸微動,身體放軟,任由魏章親了過來。

眼下的淚水被舔舐得一乾二淨,魏章先是重重的親吻,慢慢的又是溫柔纏綿的深吻。

好香。

這些天日思夜想的蝕骨般香,像午夜豔麗的夢裡被豔鬼勾住了魂,那可怕的猜測,日日夜夜在亂葬崗翻找屍體,偶然打盹時仿若被鬼怪纏住了魂魄般的想念。

他好像夢見了奚容變成了害人的鬼怪日日夜夜纏著他吸他精魄,可他甘之如飴。

魏章在奚容的頸間深深的嗅了嗅,迷戀的吻了又吻,像是要把奚容揉碎在他懷裡般,卻又怕他疼。

“彆哭了……我什麼都信你……”

本來打算的是,把人抓住牢牢的關起來,關一輩子。

每天都這麼親吻他摟抱他,像是當初在魏府一般親自忙活他的吃喝拉撒。

他什麼人也見不著,隻能見到他。

可是現在奚容說喜歡他。

好可憐,哭得他心都碎了。

還主動吻了他。

好乖好可愛。

他真是愛得要命。

“寶貝容容我真是愛死你了,我好擔心你,我好害怕,我怕你消失。”

摟著奚容吻了一會兒,但不敢過分抱他,他風塵仆仆過來,還沒打理自己,怕把臟兮兮的灰塵沾到奚容身上。

屋子裡回頭看見奚容剛剛洗過的那個浴桶裡還有水,便是脫了衣服進去洗了一通。

好香。

奚容泡了一會兒就香得要命,便是在裡邊洗澡是心臟狂跳。

薄薄的屏風能看見奚容是乖乖的躺在床上,輕手輕腳的,好像在給自己穿衣服。

魏章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換上了柔軟的睡衣,乾乾爽爽的從屏風裡出去。

他出來的時候發現奚容已經走到了門邊。

魏章的腳步聲輕輕的,但也不到人發現不了的地步。

奚容聽見他的腳步聲,單薄的肩膀稍微抖了一下。

魏章從他後面緊緊的抱住了他,輕輕的安撫他,“容容在看什麼?要出去嗎?想出去的話我帶你出去。”

奚容搖了搖頭,小聲的說:“外邊好像靜悄悄的,怎麼沒有動靜?”

魏章輕輕笑了笑,“容容彆擔心,我讓人都下去了,怎麼了?是在想彆的男人?”

奚容連忙說:“怎麼會?”

他轉過身來看著魏章的眼睛,“我現在隻想著你……”

他話音剛落就被魏章摟了起來,在他的耳垂和下巴吻了又吻,癡迷得如同入了魔,“寶貝容容,我好愛你,我會幫你拿到燕國的皇位……我好想要你,想和你做夫妻可以嗎……”

…………

第三天奚容才從房間裡出來。

整個人懨懨的,像是生病了般的被魏章從房間裡抱了出來。

他穿著兩件寬大柔軟的長衫,身子掩蓋得嚴嚴實實,以往要多露出一點的脖頸也掩蓋住了,但依稀能看見衣服的邊緣露出的草莓似的的紅。

奚容眼眸微動,看見自己的侍衛一個個都是完完整整的,啞奴也在,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他隻是看了一眼,便被魏章抱上了馬車。

啞奴咬著牙跟著。

幾名侍衛也是憤憤不平。

眼睜睜的看見自家小主子被那男人抱入了他的馬車。

那天突然衝進去一夥人,一言不發的把人全部拖了出去。啞奴被死死的按在了門外親眼看見魏章走了進去。

他動彈不得,左手和右腳筋都被挑斷了。

他在門外聽著。

魏章的馬車比奚容的要大得多,足以容納兩個成年男人,裡邊墊得舒舒服服的,奚容被照顧得很好,他靠在軟墊上,透過門簾才看了一眼,又被魏章摟在懷裡好好抱著,“容容放心,我知道那啞奴是你的貼身奴才,從來沒有想動他的。”

嗬。

這種家夥還是找個機會弄死得好。

本來是打算把人殺了,還想當著奚容的面殺。

可後來奚容說喜歡他。

便是生怕奚容因為他動了他的人而生氣,急忙阻止了侍衛。

如今奚容又頻頻去看那男人,心裡酸酸的,又打起了惡毒的主意。

奚容眼眸動了動,輕輕的說:“啞奴跟了我多年,如今可能我已膩味了他,想著給他找了個佛寺,打發些銀錢便是。”

魏章彎著眼睛笑了起來,親了親奚容的頭發,“容容既然不喜歡他,便早日打發他吧,聽說蓬萊有靈廟,啞奴伺候你多年,也是勞苦功高,我親自派人送他去。”

太好了。

也不用殺了這廝惹得奚容不快,本就是個閹人,如今讓他去廟裡做了和尚更好。

那蓬萊遠在海外,往後一輩子也見不著奚容。

“嗯。”

奚容對此沒什麼異議,應了一聲便疲倦的閉上了眼。

魏章心疼得要命,連忙用毯子將奚容好好蓋著,輕輕的吻他的手掌心,“都怪我不好,容容打打我,寶貝容容疼不疼啊,再給我瞧瞧,要不要上點藥。”

疼倒是不疼,隻是難受和疲乏。

魏章不知道來之前是什麼打算的,做好了萬全準備,正好是用上了,小心翼翼的沒有讓奚容疼,但是奚容一度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壞掉了。

仔細看他嘴唇都有些紅腫,不知道被親了多少次。

奚容說:“不疼,我想睡睡。”

魏章連忙閉了嘴,將被子又換了和法子蓋,枕頭墊得軟軟的,讓奚容睡得更舒服。

而後又悄悄的睡在奚容身邊,心裡又歡喜又高興,下了令讓人駕著馬車去了燕國。

…………

燕國的皇位之爭正當白熱化,奚容突然回來了!

奚容穿了一身素衣,在先皇靈堂前淚流滿面,“父皇!孩兒不孝,竟沒有見到您最後一面!”

幾位皇兄匆匆趕了過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容兒,你怎麼回來了?”

奚容一邊哭一邊說:“皇兄,父皇病重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如今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父皇駕崩了,我是他親生兒子,皇兄說得仿佛我不能回來似的?”

奚容漂亮的眼睛如同鬼魅一般,明明在哭著,抬眼看人的時候卻有種惑人的魔力,令人見了是無法移開眼一般妖術似的讓人心頭一震,“還是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我不能知道?”

幾位皇子的心提起來了,知道這位最小的弟弟看著是漂漂亮亮最是無害,實則最難搞的就是他。

又是暗暗罵楚國的廢物,明明聽說這家夥要在那邊和親了,怎麼連人都沒有看住,不僅沒看住,還差點惹出了楚國的內亂。

幾位兄長一直注意那邊的動向,知道奚容這禍害沒那麼容易死,並且探子來報奚容正趕往燕國,如此便把消息遞給了楚國的魏章。

這位凶神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放過奚容?

搞出這麼大的事,彆說把人宰了,關上幾年總是會的。

沒想到魏章那廢物竟然軟趴趴的,沒有把人抓住。

讓奚容這麼快就趕回了燕國。

幾名皇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乾笑道:“容兒說什麼呢,父皇暴斃可是咱們的好兄長‘太子哥哥’乾的。”

奚容眼皮一跳,知道他們說“太子哥哥”是故意內涵奚容,從小隻要奚容一個人這麼喊,但差點把太子弄死。

如今,幾位皇兄說太子把父皇弄死了,

奚容問:“人呢?”

三皇子輕輕的笑了笑,一雙狐狸眼挑開,“容兒可是問太子哥哥?他呀,畏罪自儘了。”

四皇子笑道,“不知是哪個多嘴的說了,說容兒死在了楚國,咱們太子哥哥恨極了容兒,想必是覺得仇人已死,活在世上了無生趣,如此也自我了結了,容兒高不高興?”

奚容張了張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漂亮的手一顫,燒了一片紙,不知是被燙到了還是如何,竟又湧出了眼淚。

幾位皇子擰著眉頭彆過了臉,他們知道這個弟弟是個妖精,最會蠱惑人心,瞧著楚楚可憐純美無辜,實則心肝壞透了,怕他使了邪術自己落得和太子一個下場,都不想接近他。

五皇子甚至目露厭惡,“哭什麼哭?少來這一套!奚容,你既然回來的,便好好老實待著!來人啊!看好七殿下,讓他回自己宮裡待著,彆讓他出來!”

奚容盯著他,“父皇靈前,你竟然想軟禁我?”他的聲音軟軟的,聽起來好欺負極了,“我不過是想最後給父皇儘個孝,也不可以嗎五皇兄?”

五皇子瞬間炸了,“彆亂喊!誰是你哥哥!?你給我老實待著,你要在靈堂便讓你呆著,也不怕父皇化為厲鬼掐死你!你們、你還有你,好好看著他,他想儘孝就讓他睡在靈堂,彆和他說話,免得被他騙了!這個小騙子最會騙人了!”

一連點了十幾個凶神惡煞的丫鬟侍衛,下了死命令看住奚容,除了吃喝拉撒和看病,誰也不準靠近他。

這個家夥這節骨眼回來肯定不簡單,幾位皇子在爭奪皇位,奚容一出現就打亂了格局。

他野心勃勃,不屬於任何一方,但是殺傷力巨大。

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但是他也是有繼承權的。

現在來摻一腳,必然是想要皇位。

幾位皇子在對待奚容的事情上完全達成了一致,都不準他插手。

本來是商量著把奚容弄死,可幾位皇子猶猶豫豫的,又沒下手,說是遠在楚國還好,如今回了燕國,他要是死了鐵定會被言官彈劾雲雲。

五皇子冷笑:“對付太子就不怕言官了,怎麼一個奚容竟是怕言官彈劾了?可是想做太子第二,往後奪了權再把奚容收了?”

有了嗤笑,“小五,你這麼硬氣,奚容便交給你處置?”

五皇子出口就是一串臟話。

幾位皇子也就在奚容這事上合謀了一小會兒,其餘種種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甚至有人將兵馬調回了京都。

而這個時候,有人來報——

楚國的魏章趁著皇子奪權帶著兵馬快攻到燕國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