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228 你真可憐啊,迦樓(1 / 1)

開局一條鯤 妄鴉 11110 字 6個月前

文明發展到一定高度後, 定然會開始追根溯源,查找自己的來路。人類自然也是如此。

數千年來,雖然同蟲族的戰爭曠日持久, 但人類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追隨尋找自己的根源,弄清楚他們到底從哪裡來, 要去往哪裡, 為什麼會和蟲族天生敵對。

奈何人類早期進行過數次大遷徙,弄丟了許多珍貴的曆史原材料,導致許多典籍和來源已經不可考。再加上蟲族步步緊逼,比起幾千年前,人類丟失了三分之二的領土,帝國疆域一直在往後撤。不得已,人類隻能借助考古研究和古文明遺跡的發掘, 來試圖窺探當年先祖的足跡。

約莫一百年前, 震驚全人類的SSS級古文明遺跡“神跡”被發現,一經發現便一躍成為所有遺跡之首的001號。隨後經過整整幾十年的發掘, 終於將裡面所有文物全部保存出土。這個遺跡裡最出名的出土文物是三塊預言石板,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壁畫,印記,以及......遠古高等蟲族崇拜的“造物主”的神像。

其他遺跡裡也沒少發掘過壁畫, 隻是內容零散不整齊,在神跡這方超高危級古文明遺跡出土後,便像是得到一塊拚圖, 將先前整到的線索全部聚合起來。

人類這才知道,原來擁有高等文明的蟲族,竟然也有信仰。

蟲族將自己的信仰稱之為“造物主”,在數萬年前, 不惜花費人力物力,在全宇宙修建無數神殿,供奉它們的神明。經過數萬年滄桑變換,這些神殿失落在曆史中,僥幸保存下來的火種,則被人類稱之為“古文明遺跡”。

而神跡內裡一幅保存完好的壁畫,更是震驚整個帝國高層和考古學界。

那幅壁畫裡描繪的便是遠古時期,蟲族創造人類的畫面。

也就是那個時候,“蟲族造物論”橫空出世。

當時絕大多數專家學者,都對這一造物論提出過反駁意見。

奈何這一結論絕非空穴來風。

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隱隱約約有類似的風聲。其中最著名的例子,便是對光明聖殿內裡珍藏“聖經”原典的研究。科學家們通過大量的研究,其中走訪考察了聖殿保存下來的各種文物,最終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

光明聖殿信奉的“神”和蟲族信奉的“造物主”很有可能是同一種存在。

造物主的神像,有著十分明顯的六翼。

而熾天使的六翼,完全可以理解為成蟲族翅翼的高位替代。畢竟在高等蟲族的概念中,擁有多對翅翼,正是力量更強大的象征。

隻不過聖殿原典僅僅記載著晦澀的上古文字,並沒有圖畫,內裡描述的“六翼熾天使”在經過萬千學者,無數代人類藝術家的美化加工後,已經不能被稱之為原先的模樣,反倒更像是人類藝術的結晶體。

這樣的例子並不僅僅隻有六翼熾天使,許多幻想種擬態,例如龍,雖然能夠在天賦者身上覺醒,但其表現出來的形式,都同藝術家們描繪的大差不差。擬態研究學者認為,幻想種本身就是人類想象的聚合產物。

如果說這還不夠的話,那帝國曾經在數百年動蕩中,曾有瘋狂科學家利用死刑犯進行人體實驗的實驗報告,也足以說明這一點。

他們將從蟲族提取出來的原液注入人體,發現人體出現了近似於“進化”的表現。後來這一點也被帝國科學院證實。而現在,從蟲族巡察使休眠繭裡提取出來,並且進行破譯的嵌合基因,更是為“蟲族造物論”再添雷神之錘。

【由此可見,蟲族恐怕是將人類當做修建“造物主”神殿的奴役者創造出來,所以在其中使用了和自己相似的基因編碼和序列,隻不過去掉了“翅翼”“口器”“複眼”等蟲族認為的“更優越的基因轉碼後的外在表現形式】

望著這份紅色封鎖研究文件裡的內容,諸葛北屈起指節,在桌面輕輕敲動。

可想而知,這份文件內容一旦公布,將給人類帶來多大衝擊。即便不動用計算能力,諸葛北都清楚,絕對會引發大範圍大規模恐慌。

“這應當是近百年來,最具衝擊力的研究結果。”

思忖片刻後,諸葛北選擇了不公開文件。

很快,女皇那邊在收到他的決策後,做出最終定奪。

蓋上玉璽紋章的紙質批複下來。果然不出意料,以女皇為首的內閣同樣選擇不公開文件,並且封鎖信息,將所需查閱文件設權限設置到最高保密等級。隻有帝國皇帝,帝國皇儲有資格進行查閱。

諸葛北的目光穿透虛空,通過星網鏈接,準確無誤地調取出科學院其中一個攝像頭裡的內容。那些科學院院士正在迅速將其封存進帝國檔案庫內,所有參與實驗的院士全部接受製約擬態和簽署保密協議的雙重保險。

說來也巧,諸葛北想。

新的研究成果倒是誤打誤撞和之前原含霜想要調取的金銀蘋果信息錄入在了一起,這兩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一起的東西,竟然同根同源。

......

因為消息封鎖的及時,帝國科學院造成的不亞於地震般的研究成果僅僅在一個巴掌以內的帝國最頂層人員中流傳,並未讓外人所知曉。

爭奪賽第一階段結束後,原含霜也將之前擱置的事情提上日程。

但為了顯得不那麼刻意,她聽從了封柏的建議,讓銀星號在中央星係周圍遊蕩,遇到一個港口就停靠,這樣即便是有人監視銀星號的航線,也無法得知她的真實目的地。

於是時間就在慢悠悠地趕路,和仍舊緊張的訓練日常中度過。

銀星號上的氛圍相當不錯,每天雞飛狗跳。和其他幾位忙著趕線下活動,演講拉票的皇室成員相比,原含霜的生活十分悠閒,她哪裡也不去,就窩在軍艦上,讓不少星網觀眾倍感疑惑,恨鐵不成鋼。

【原含霜怎麼回事?其他皇室成員都忙著拉選票,怎麼她這個吊車尾不著急】

【我也覺得奇怪呢,感覺除了比賽當天,其他時候根本見不到她人】

【可能是已經放棄了吧,我感覺她參加爭奪賽就是為了拿個豁免權】

【太可惡了吧,上回天賦檢測她造成那麼大的轟動,都不知道趁熱打鐵,趕緊給自己宣傳一波嗎,果然草台班子就是草台班子,一點也不專業】

很快,在抵達目的地前一天,帝國召開了針對爭奪賽第二階段的選題。

選題當天的直播熱度不亞於開幕式當天,直播現場被設立在召開帝國會議的場所,帝國上下議院,樞密院,內閣成員齊聚一堂,高朋滿座。

因為並不強製要求參賽皇室成員到場,所以隻有軒轅晟一個人出席。其他成員都像原含霜這樣,現場打開直播進行觀看。

身穿紫袍的議長站立在中央,進行宣讀宣告:“經過整整十天的商討,我們在帝國監察院的監督下,最終決出皇儲爭奪賽第二階段的競賽內容。由於年底磁暴因素,大賽時間將進行縮短調整,相對應的,流程也該簡化。”

說完這句話後,他從身後的監督員手中接過鋒利的拆信刀,慢吞吞將火漆切開,露出蓋著紋章的信紙。

“神聖西邑夏帝國,近三千年嚴謹治國,於六百年前已然徹底消除貧民窟的存在,對帝國低保公民進行溫飽保障和各項補助資金發放......”

彆的不說,對於帝國福利政策,這原含霜還是認同的。

當初在1999星上時,她和爸爸屬於正兒八經的黑戶。但即便如此,治安所還是在確認爸爸擁有智力障礙後,給他們重新建立了補助戶籍,免費領取到了一套安置小區的房子和最低補助金。

“但是——”紫袍議長話鋒一轉:“帝國疆域內部,仍舊留存著一些治安較為混亂,不夠完備的區域。這些區域大多經曆過數年前的戰火,在災後進行重建,難免出現人手不足,防備不夠完善等問題。”

“在第三百二十一屆皇儲爭奪賽第二階段裡,我們以97%的通過率表決通過。最終決定讓諸位參賽選手前往這些星域接手臨時治理權,在蟲潮到來之前,進行準備,建設和調控工作;並且在蟲潮到來之際,戍衛保護民眾安全。”

銀星號會議室上,諸葛辭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

與此同時,星網評論也展開激烈討論。

【有沒有大佬來分析一下第二階段的賽製目的?】

【+1,不想動腦子黨坐等分析】

【我看看......感覺這個階段的目的很多啊。首先可以考驗各個參賽選手的治國能力,如果連一小片星域都治不好,自然難堪儲君大任;完了到時候蟲潮還得負責戍衛工作,相當於上前線了,到時候獵殺蟲族的多少肯定是個重要指標;而且讓參賽選手們進行臨時治理,戰事來臨後,可以更直觀看出效果】

【樓上大佬分析得好牛!確實,看上去題目平平無奇,實際上考驗皇室成員及其部下多方面能力,如果不謹慎相對,很容易翻船】

【感覺這個第二階段對烏日親王很有利啊,烏日殿下有自己的封地,常年駐紮前線,對治理星域和領兵打仗都很有心得】

【要這麼說的話,軒轅烈和軒轅妙音也一樣啊,就連皇長子前不久也去前線鍛煉了兩年。現役皇室成員裡,也就隻有原含霜沒去過前線了吧。那可是正兒八經的戰場,和以前學院排名賽那種過家家完全不同,彆到時候上去丟臉那就尷尬了】

“治理星域並不是什麼難題,獵殺蟲族也不是。”

楚暮迅速從紫袍議長的話中理清思緒,面露沉思:“重要的是治理哪個星域,據我所知,帝國較為混亂的星域基本都在靠近黑暗星係那一邊。”

“不錯。”諸葛辭肯定了她的想法:“混亂星域都是偏遠星,我花費了三十秒鐘時間進行了一個大致整理,大概有下列這些星係......”

光屏內,會議仍在繼續。

宣布完第二階段比賽的內容後,紫袍議長退至一旁,按下按鈕。

半空中出現熟悉的全息投影裝置,內裡承裝著五個淡藍色的小球。按照講解,五名參賽選手將隨機抽取出一個星域,進行前往治理。

“烏日親王殿下——北江星係。”

小球抽出後,瞬間在空中重組幻化成一片星域地圖,落到帝國地圖上方,並且標成軒轅烏的代表色紫色。

“北江星係靠近暗星,屬於帝國西南部。那裡屬於帝國前往暗星最後一個中轉站,常年四季魚龍混雜,各種亡命之徒,窮凶極惡之輩層出不窮。”路笑笑迅速從光腦中調出資料:“烏日親王這次抽簽運氣似乎不太好。”

正如她所說,此時此刻,烏日號上,第一時間得知結果的軒轅烏徒手捏碎手裡的紅酒杯,面上一片陰鷙。

北江星係的混亂程度,隻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更何況那裡背靠黑暗星係。原含霜清楚,北江星係的星域長基本就是暗星派過去的傀儡,那裡地下地上產業的80%都被暗星牢牢把控,屬於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到的地方。

可想而知,軒轅烏想要順利完成第二階段,顯然不是件簡單事。

很快,軒轅烈,軒轅妙音和軒轅晟的抽簽結果也出來了。

有軒轅烏的下下簽兜底,他們的簽再差也差不到哪去。軒轅烈抽到一個星盜橫行的星域,軒轅妙音抽到雇傭兵大本營,軒轅晟則是抽中一處用作流放監獄的星域區。

“最後一位,原含霜殿下——三角星域。”

當年在銀星上地理課時,原含霜就聽說過三角星域的赫赫威名。

那裡是帝國最後取締的貧民窟。

按理來說,雖然不再是貧民窟,但生活水平頂多也就溫飽,況且那裡土地貧瘠,資源稀少,比1999星這等偏遠星還要窮。

可多年來,在三角星域生存的人們拒絕領取帝國補助,並對帝國嗤之以鼻。究其根本,還是因為很久以前,帝國科技還沒有那麼發達的時候,曾經將三角星域當做垃圾填埋場,導致那裡到處堆滿不見天日的垃圾。

即便很多年後,帝國發明了降解裝置,也無法扭轉三角星域嚴重到滲透到星球核心的汙染。而三角星域的居民,也對帝國偏見極深。

“因為以前帝國丟棄到那裡的垃圾大多帶有蟲毒,蟲毒很難被淨化,特彆是汙染到星球內核的重度汙染,除非有高階皇室成員願意出手。”諸葛辭顯然消息更為靈通:“就算是皇室成員出手,也絕非一朝一夕能夠解決。汙染很簡單,但淨化卻難上加難,需要的時間,精力,財力......帝國不願意耗費這麼多成本。”

三角星域的人不算太多,比起淨化,更換改造一個新星球更加簡單。

“帝國之前組織過幾次三角星域撤離計劃,願意離開的人寥寥無幾。就算三角星域被汙染成那樣,他們還是選擇自己的家園。”

聽著諸葛辭的分析,原含霜陷入沉思。

“按三角星域的慣例,他們顯然不會乖乖主動交出臨時治理權。”

很顯然,三角星域是塊十分難啃的硬骨頭。不過非要說的話,這幾片混亂星域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對象。比起軒轅烏的北江星域,她寧願選擇三角星域。

華豐:“如果沒記錯的話,三角區域距離光明聖殿所在的教皇國很近。”

這句話一下子讓邊宇和雲流打起精神。

“那咱們豈不是可以試著去探個親?”

雲流問道:“前幾天我才看到哥稱教皇病重的星網新聞。如果教皇過段時間傳出病危的消息,光明聖殿無人主持大局,他們總能把樓主席放出來吧。”

“彆想了。”原含霜頭也不抬:“現在到處都有眼線盯著咱們。再者,光明聖殿內部還有樞機大主教可以代理工作,非得等到皇儲爭奪賽結束後才有可能。”

話雖如此,她眼底仍舊難言憂慮。

黑皇帝在樞機大主教隊伍裡有一尊傀儡,以樓迦如今的禁閉狀態,顯然是件極其危險的事。也不知道帝國新增派的人手能不能護衛住他的安全......

就在會議室內眾人嘰嘰喳喳討論時,大門忽然推開。

拿著文件夾的封柏站在門口,薄唇緊抿。

“三角星域沒有那麼簡單。”他語調迅速,臉色難看:“特彆是對少主您而言......您的母親第三公主,曾經同這片地方,有些不太愉快的過去。”

......

黑暗星係,暗星。

這裡還是當初那樣,一派花紅酒綠,霓虹絢爛之景。隻不過經過原含霜臥底再背刺,帝國軍團臨時搜查,骨秋再反水叛變之後,如今想要進入暗星,需要重重手續和DNA驗證關卡才能放行。

黑塔底層,下部監牢仍舊暗無天日。

這裡的建築樣式極其詭吊,更彆說單獨牢房裡還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隻要是落入黑塔手裡,動用私刑,什麼話都能倒豆子一般說出來。

好在骨秋叛逃之前,花錢給外面獄卒進行過打點。

迦樓雖然人被關進底層監牢,職位權限被撤銷,但到底賬戶沒被凍結。骨秋向來遵循一個收錢辦事的原則,前上司該讓他花錢的地方,他絕對不會幫忙省。也正因如此,這半年來,迦樓作為囚徒的生活還算過得去,至少免受皮肉之苦。

又是一個迷離的夜晚。

上方的吵鬨聲彙聚在一起,伴隨著嘈雜的吵鬨卷積。

迦樓從一片仿佛浸沒在冰層裡的溺水感中猝然驚醒。

他胸口起伏,瞳孔渙散,過了好幾秒才總算找回神智,手背下意識想要到處去抓取,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青筋畢露。

然而這點緩和,在看見監牢陰影處負手站立的人時,猛地顫動起來。

黑塔的主人,至高無上的黑皇帝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裡。

“老師。”

不顧手腳腕上沉重的鐐銬,迦樓垂下頭顱,勉強支身行禮。

“半年前叛逃的骨秋,竟然出現在了皇儲爭奪賽開幕式現場。沒想到,身為人性暗面的你,竟然還是個情種。連自身都難保,還惦記著心上人。”

對此,迦樓隻能沉默以對。

這種帶著默認,順從地不吭聲,似乎讓黑皇帝感到有些無趣。

於是黑塔的主人走出了陰影。

深沉的黑色袍角如同幽靈般在地上拖曳而過,陰森可怖。

“我有一個可以讓你們團聚的機會。”

迦樓猛地抬眸:“不......!”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黑塔的手段,黑皇帝也絕非什麼慈善家。

“哦,忘了告訴你,這是通知,並非問詢。”

冰冷的手從高處覆下來,要迦樓幾乎維持不住搖搖欲墜的半跪姿態。

黑皇帝沒有動用聖階威壓,但迦樓依舊沒有動。

或許早在入獄那天起,他就對自己的未來有了預感。

“老師......請......不要......對她出手。”

背叛了給予自己新生的老師,迦樓無顏以對。若是變成傀儡能夠償還這份罪孽和恩情,他也願意。可那必須建立在,不能傷害她的前提下。

黑皇帝冷笑一聲。

在意識被抽離,徹底控製的最後一秒,迦樓借著遠處獄卒那點明滅火光,看清了那張永遠將自己隱藏在黑暗和兜帽下的臉。

他瞳孔擴張,自我意識終於被壓入水底的最後一個刹那,終於聽見黑皇帝那似譏諷,似憐憫的最後一句話。

“哦,忘了告訴你。其實當年你和樓迦能被光明聖殿找到,還得多虧了我幫忙。分裂儀式,也是我一手推動。帶你離開光明聖殿,你就像條狗一樣搖尾巴了。”

“真可憐啊,迦樓。”他無情地嘲笑著:“你這一生,簡直活得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