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不想去地裡, 就想來村口跟人聊聊天換一下心情,發現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她隻覺如坐針氈。
村長媳婦笑吟吟道:“嫂嫂, 不信的話, 明天可以到這裡來看鎮長量地呀, 聽說那一片……”她伸手劃拉了一下,“要劃出四畝地, 都是明遠的呢。”
何母:“……”不要說了!
她恨不能撲上去捂住這個女人的嘴。
捂是捂不住的,在所有人那看好戲的眼神中, 何母再也站不住, 推說家裡有事, 急匆匆走了。
到家後坐立難安, 想著四畝地得花多少錢買,越想越不甘心, 想到自己找了何明遠幾次都討不了好, 她一咬牙, 起身往鎮上去。
當日夜裡,何母就沒回來。
*
一大早,被打腫了臉還沒有上工的何明耀就等著了去村子的路旁, 邊上站著啃饅頭的何母。李氏最近沒有上工,大部分的時間都留在家裡帶孫子,這會兒帶著兩個孩子也站在旁邊朝著鎮子的方向觀望。
“娘, 是不是真的哦?”
何母一想到何明遠即將要有四畝地, 隻覺得手中的饅頭都不香了。她恨恨啃了一口:“鎮長已經通知村長今天準備量地,不可能有錯。”
李氏面色複雜:“三弟哪裡來的錢呢?他以前是不是跟咱們藏私?”
“不可能!”何母又狠狠咬了一口饅頭,仿佛要把不聽話的三兒子給嚼碎了咽下去,“他們兩口子帶著孩子天天在家裡忙活, 連鎮上都很少來,哪裡會有錢?”
何明耀若有所思:“這錢有沒有可能是三伯母給的?”
何母搖頭。
這才做幾天母子,怎麼可能會拿這麼多銀子給何明遠花?
也就是說,銀子都是何明遠離開家之後才賺的。
李氏在邊上聽出了一肚子的火氣,加上小孫子起早了,這會兒特彆鬨人,抱著還要扭來扭去的哭,她有些製不住,沒多久就累得氣喘籲籲,煩躁地道:“不知道明遠怎麼想的,丫頭片子都是賠錢貨,他沒兒子,不想著趕緊把人嫁出去換點銀子傍身,反而在那些丫頭身上大把大把花錢。這腦子就不正常,我看他是瘋了……”
何明耀看到有人來,嗬斥:“閉嘴!”
來人確實是鎮長,身邊還帶著五六個壯漢,這些都是幫忙量地的人。
何明耀常年住在鎮上,與鎮長也有過幾面之緣,此時笑著迎上去:“鎮長辛苦。這是去給我三弟何明遠量地嗎?”
鎮長事務繁忙,不知道兄弟之間的恩怨,也不覺得這事需要隱瞞,當即點點頭。點完了頭才好奇問:“那是你三弟?”
何明耀頷首:“是呢,我們兄弟之間生了些恩怨,他過得好,我心裡也歡喜。”
說到這裡,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敢瞞您,我今兒其實刻意等著這裡的,就是想讓您幫著圓一圓,兄弟之間感情生疏不要緊,可我那三弟都不願意孝敬我娘。”
鎮長聽到這裡,腳步頓住,側頭望了過來。
昨天何明遠提過,四畝地他自己隻要一畝,其餘是分給三個閨女的,並且立刻就要落到她們的名下。願意把家財分給女兒的父親,彆說在這個小鎮上,就是在城裡都不多見,當時他還覺得奇怪,多問了兩句,得知他就得三個女兒。
願意把家財分給女兒的男人,應該很在乎親情,這樣的人卻不願意認親娘……鎮長腦中在這一瞬間想了許多。
“你家幾兄弟呀?你幾個孩子?”
何明耀立即答:“我們三兄弟,我有四個兒子,那個童生何家寶,就是我兒。”
說到最後,語帶炫耀。
鎮長頓時就悟了。
在何明遠看來,兒女都是寶。但是何明遠的親娘肯定不這麼想。當家的人偏心眼,底下的兄弟感情能好才怪。
鎮長並沒有因為何明耀是童生的父親就對他另眼相待,眼神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何母:“你們這種家事,應該找族老嘛。我一個外人,怎麼好強迫何明遠?我還有事,就不跟你們聊了,你們慢慢來。”
說著話走得比較慢。鎮長打完了招呼,腳下飛快。
何明耀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還打算今天回去上工的。抱著孫子也能追上鎮長的腳步,可是鎮長明顯不願意跟他們同行,非攆上去,隻會討人嫌。
*
村口今天有很多人,都等著看鎮長量地,反而是何明遠一家不在,眼瞅著鎮長都到了。村長媳婦跑去喊,才把人請來。
顧秋實帶著一家人到村口時,鎮長已經帶著人開始量了。
靠近村口的地方歸顧秋實住,挨著是巧兒,然後是招娣,最後是招財。
姐妹三人這個名實在不好聽,尤其是招娣和招財,顧秋實一聽就知道來曆,巧兒是夫妻倆第一個孩子,都說先開花後結果,生個女兒雖然失望,卻也不會太失望,眼瞅著第二個孩子還是女兒,何母急了,取名招娣,意思是招個弟弟。到了老三,可能是名字都懶得取,結果沒多久,何家寶落地,提出了過繼,於是老三也不用招弟弟了,直接招點財。
可去她的吧!
量地很順利,這一片都是荒的,量出的地隻多不少。寫地契的時候,顧秋實提出改名,巧兒名何家華,二女兒家柔,三女兒家雨,這些都是當下比較好聽的女名。“家”是從了何明遠下一輩的名。
閨女怎麼了?
在他這裡,閨女也跟兒子一樣頂門立戶!
一開始不相信何明遠能夠這麼快買下四畝地的人,這會兒也不得不信。
白紙黑字的地契都寫好了,不會有假。
鎮長一行人離開之後,看熱鬨的人都把顧秋實圍在了中間。
“做生意這麼賺錢呢?”
“能不能帶我一個?”
“明遠,小時候咱倆關係那麼好,現在你富裕了,千萬帶帶我!”
……
還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姐妹三人身上。
三姐妹各有自己的地基和房子,這和普通的入贅不同。反正兒子就住在這裡,都沒有離開這個村……那自家人給孩子造房子,說不定也要到這邊來選。
娶了何家姐妹,就和兒子成親之後搬出去住一模一樣。
在場眾人嘰嘰喳喳,全都好言好語。張幺娘有些應付不來,直往顧秋實身後躲。
何母簡直腸子都悔青了。
剛才鎮長寫地契的時候,她還想上去鬨事的,被鎮長帶來的那幾個壯漢給瞪了回來。
要是她早知道老三這麼會做生意,說什麼也不會把他過繼給彆人……不行,這兒子得認回來。
“明遠!”
何母先是輕輕喊,見兒子沒反應,乾脆大吼一聲。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何母涕淚橫流:“你現在發達了,不打算要親娘了嗎?”
顧秋實並不怕被眾人指責,太要面子的人都過不好,他一臉無辜:“我娘在家裡做飯呢。嬸娘,我還沒有過繼的時候,你壓根不在乎我這個兒子,現在倒想起我來了?”
他並不過多指責何母,哪怕過繼了,到底是親生的,他看向何明耀,嘲諷道:“你能不能管好你的家裡人?我看你是故意放縱他們來糾纏我,目的就是為了給你兒子要讀書的錢,何明耀,你能不能做個人?自己養不起兒子就指望彆人,不好意思開口還讓彆人來問,你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其他都是壞人對不對?比如我,不拿錢給你兒子讀書就是十惡不赦,你娘不幫著你就是不疼孫子,對不起列祖列宗,好事都是你的,壞事都是彆人乾的,何明耀,你這麼機靈,何家寶知道麼?”
話說到這個份上,何明耀藏不住了,站了出來:“明遠,你誤會了,娘不是想要你的銀子,隻是舍不得你這個兒子。”
“我呸!”顧秋實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我的錢就是給以後的女婿花,也輪不到你們父子,趁早收了那些齷齪的心思。要花錢,自己去賺,賺不到就少花點,這才是正道。”
何明耀在村裡的同齡人中算是最能乾的那一波,長輩對他說話都和風氣雨,被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子的鼻子罵還是頭一回,他頓時羞得臉紅脖子粗:“何明遠,你閉嘴,誰貪你的銀子了?”
顧秋實伸手一指:“既然沒有,把你娘叫回去呀,彆讓她在這裡哭哭啼啼認兒子。”
何母看到三兒子這樣絕情,怒道:“有銀子不想著供養家寶,反而買這些荒地,你還以為自己多聰明呢,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都覺得你蠢,不信你問一問?”
眾人:“……”
“我不覺得明遠蠢,蠢的人也賺不到這麼多錢。”
“是啊是啊!”
他們隻是看熱鬨而已,可不想得罪何明遠。
顧秋實手裡拿著四張地契,搖了搖道:“我願意犯蠢,你管得著嗎?”
何母:“……”
“傻子!你要氣死你老娘啊!”
她坐在地上哭天搶地。
顧秋實卻不管,轉身看向人群裡已經約定好了幫他造房子的幾位:“家裡做了飯,過去吃點,順便說一說這房子該怎麼造,我的意思呢,先把我的和家華的造出來,剩下的可以等我們搬過來之後再慢慢造。”
何母:“……”
他買了這麼大一片地之後,居然還有餘錢造房子?
“何明遠!以後你再彆叫我娘!”
顧秋實聽著她的叫囂,頭也沒回。何母從來都不會好好跟何明遠說一句話,明明想要他的銀子卻大喊大叫,各種威脅……彆說他不會聽,就是真正的何明遠在此,也不會再聽她的話了。
當天夜裡,顧秋實跟幾個手藝好的人商量好了宅子的方位和屋子的位置。每個院子都跟四合院兒一般,四面都有屋子,屋後是茅房和豬圈,剩下的都是菜地。
張幺娘帶著女兒坐在邊上默默聽著,她也覺得跟做夢似的。之前搬出來時的滿心忐忑早已消失,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新家的模樣。
看著在人群中侃侃而談的男人,她整個人有些恍惚。這跟何明遠……好像是兩個人。想到男人那天從山上下來之後鬨著分家起,對自己就客氣有餘,親近不足。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對於夫妻之間的那點事雖不熱衷,卻也不至於一點都沒有,可是何明遠從來沒有找過她。
可能是太累的吧。
她想不到換了個芯子這種事,隻想著夫妻倆一晃眼都是做祖父母的人,有好些家裡住得開的夫妻已經分房……等到新房子建成,還是分開住吧。
巧兒成親,她以後夜裡多半還要幫著帶孫女,再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顧秋實不知道她的這些想法,在原先定好的人數上,又多請了十個人。
翌日,村頭開始忙碌,巧兒姐妹也不得空閒,因為中午要供一頓飯,吃飯的人太多,姐妹三人從早上起來就開始忙。
張幺娘跟王氏都去了新宅子,幫著搬個磚掃個地,順便監工,值得一提的是,隔壁的何富華一家,男人都去了村口幫忙,女人去了地裡拔草,高氏一開始陰陽怪氣,如今卻主動去幫王氏把地裡的雜草都拔完了,一點都沒要王氏過問。
顧秋實沒有一直守著新宅子,接下來的兩個月,他又去了城裡幾趟,除開造房子花出去的銀子,他又攢了二百兩。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他轉頭乾脆將村口的那一片山頭都買了下來,準備在上面種藥材。
買山頭的那天,兩間新宅子已經落成,隻剩下最後一點兒掃尾。鎮長又帶著人過來量地,這一回村長媳婦沒有提前咋呼,等鎮長都到了,眾人才知道何明遠又買了地。
“買了多少?”
何母因為太過驚訝,吼出來的話都破了音。這兩個月裡,她的日子並不好過,何家寶那邊說沒錢,她厚著臉皮又去借了三兩,結果前兩天又傳信說,銀子已經沒有了,如果不趕緊送銀子去,他就要被夫子趕出來。
秋收已經開始了,何母去找了大兒子,結果一家子都忙,誰都沒空回來收糧。她本就心焦,又要掛念孫子,此時聽到這事,隻覺得一口氣壓在胸口,壓得她呼吸都困難。
傳話的是隔壁大娘,她也不是故意過來跟何母說這件事的,而是來借簸箕回去曬黑豆時無意提了一句。
何母眼睛瞪大:“你再說一遍?”
大娘提著一顆心,想著這人可千萬彆被氣暈了再賴上自己,忙道: “那一片山頭都被何明遠買了。”
說完,也不要簸箕,轉身拔腿就跑。
何母一個人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自從老三帶著一家人搬走之後,她就一個人住在這個院子裡,白天還好,夜裡就覺得這院子特彆安靜,她特彆孤單。三天兩頭老四會回來瞧一瞧,卻也隻是瞧瞧,絕不多留。
最近要秋收了,好多家都開始收豆子。何母做事比較急,彆人還沒開始種的時候,她已經帶著兒子和孫女下了種,這就導致了她家地裡的黑豆比彆人熟得快。
她想趕緊收回來,要是豆莢開了口,肯定要減產。可是,她一個人根本就乾不了多少,背也背不動……這時候,她才清晰地認識到何明遠帶著妻女到底乾了多少活。
過去那些年裡,她最嫌棄的孩子就是老三何明遠,木訥老實,不會說話,又生不出來兒子。把人過繼出去的時候,她除了有些擔心地裡的活沒人乾之外,更多的是歡喜。
老三過繼了,以後有彆人的宅子和田地。家裡的這些……老大和老四能夠多分,實在拿不出銀子給家寶讀書的話,還能咬牙賣地。
何母回神,發現院子裡已經沒有彆人,她恍恍惚惚往村口去,果然又看到鎮長帶著人在山頭上轉悠,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們帶來的繩子特彆長。
村裡人看到顧秋實買山頭,覺得挺新奇,好多人都圍過來看熱鬨。
“你這是買來做甚?”
“想買就買了,有錢任性。”顧秋實隨口道。
問的人滿臉羨慕,這一片山頭買下來,得一百多兩銀子。有了這錢,還買什麼山頭呀,下半輩子什麼也不用乾,直接請個人在家裡伺候自己吃喝拉撒,要多安逸有多安逸。
這話剛好被趕過來的何母聽見,氣得她當場就吐了一口血。
一百多兩銀子,要是給家寶讀書的話,多半能夠考中秀才了。
何母忍住喉嚨的腥甜,嗬斥道:“敗家子!”
顧秋實回頭看見她,笑道:“那隻是你以為,我娘還誇我有本事呢。她老人家說了,有錢就該買地,這是可以傳家的東西。我得學著孝順,聽我娘的總沒錯。”
何母:“……”
她急得吐出了血,捂著熊口痛心疾首:“何明遠,你鬼迷了心竅,有沒有腦子?銀子怎麼能這麼糟蹋,那一片荒山拿來種什麼?”
顧秋實一本正經:“買了荒山,好歹能落下一片荒山。放在家裡,早晚被那些敗家子哄去花了。”
何母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說家寶不好,聽到兒子話中意有所指,當即就氣得跳了起來:“你說誰是敗家子?”
“當然是……家寶啊!”顧秋實看她氣得要暈過去了,還嫌不夠,繼續添油加醋,“這兩個月我經常去城裡,到處找那種又便宜又好的貨物,幾乎整個縣城都被我逛遍了,然後我也去了讀書人喜歡住的那一片地方,嬸娘,你猜我看見了什麼?”
何母不願意相信年少有為的孫子會做什麼壞事,而她也怕何家寶真的做了錯事讓何明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叫破。她冷笑道:“我管你看見了什麼,你看見什麼都跟我無關。如果你說家寶做了壞事,那絕對是汙蔑,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家寶倒是沒做什麼壞事。”顧秋實似笑非笑,“就是……比較有野心而已。”
何家寶在村裡和鎮上都是個名人,那可是長輩眼中能夠花錢修祠堂的能人,聽到顧秋實提及他,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眼神灼灼。
聞言,眾人心中疑惑,何母一顆心都提了起來:“胡說八道!”
顧秋實笑吟吟:“是不是胡說,隻看何家寶最近問家裡要了多少錢就知道了。”
他來往城裡這麼多趟,也摸清楚了物價。讀書確實很費錢,可何家寶上輩子問家裡要的銀子太多了,他費了點心思,很快就打聽到何家寶之所以花錢如流水,是因為他在討好夫子的女兒。
夫子生來是城裡人,家中不算富貴,屢試不第後開了學堂招收弟子養家糊口,因為口碑不錯,弟子很多,家中日子過得寬裕。他的女兒自然養得嬌,加上討好她的人多,就愈發挑剔,一般的東西根本看不上眼。
何家寶想要討得佳人芳心,且難著呢。
聞言,何母心頭咯噔一聲。
她願意傾儘全家之力供家寶讀書,骨子裡還是節儉的性子,一想到家寶可能在拿著銀子到處揮霍,就心痛得不行。
此時她特彆想知道家寶在城裡到底乾了什麼,但周圍這麼多人,不是詢問的時候。再有,她早已發現自己很難心平氣和跟老三說話,乾脆起身往鎮上去。
事關家寶,不能大吵大鬨,一定要問出真相,讓老大來。
此時天已經過午,沒有順風車去鎮上。本身何母也舍不得坐,更不可能專門找牛車送自己。於是,她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之前到了兒子所住的小院。
村裡的人圈地基比鎮上便宜得多,何明耀帶著一家子住得並不寬敞,他四個兒子,可是院子不大,隻能把屋子隔小一點,院子裡擺了一張吃飯的桌子後,幾乎再沒有空地。
院子裡眾人正在吃晚飯,何母心不在焉進門,忽然一陣肉香撲鼻,她抬眼就看到桌子上擺著一盆餃子,眾人正在大快朵頤。
她上一次吃餃子,還是兩年前。
為了供家寶讀書,家裡能省則省,連細糧都舍不得吃。結果呢,最應該供養家寶的人根本沒有省。
何母被那肉香熏得熱淚盈眶,心中一股煩躁的情緒瞬間蔓延開來,恨鐵不成鋼道:“家寶那裡天天催錢,你們還大吃大喝……”
何明耀急忙起身:“娘,彆生氣,快過來坐。”
何母心裡好受了點,就聽重孫嘀咕道:“說了一人二十個,多一個人怎麼分?要吃不飽的。”
重孫子會算賬是好事,他還這麼小,說不定又是個讀書的苗子,她看了過去,正準備誇兩句,餘光就看見桌上其他人都在往碗裡盛,沒盛的也在抓緊吃,那樣子,餓死鬼投胎也差不多了。
這是……怕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