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3 章 後日談(1 / 1)

看見了渾身被雨淋濕,仿佛剛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幼馴染,像散步一樣地在雨中走著,一路上引來不少充滿好奇心的側目。

失魂落魄的樣子猶如喪家之犬。

萩原研二一手撐著傘,一隻手還提著從超商裡剛買回來的食物,眨了眨眼睛。

頭頂劈裡啪啦的聲音響個不停,傘面把雨隔絕在外,傘下自成一個世界。

夏季的偶陣雨總是來得莫名其妙又猝不及防,一開始隻是像細針一樣的毛毛雨,後來就變成了瓢潑大雨,被裹挾在狂風裡的黃豆粒大小的雨滴砸在臉上冰涼又生疼。

“……陣平?”

實在有點意外,萩原研二第一眼還不太能確認,因為那頭標誌性的卷發被打濕變得沒那麼卷曲,緊緊貼在青年的臉上。

鬆田陣平轉眼看見萩原研二,下意識反應想扭頭就走,又硬生生地站在原地沒動,平複了一下亂的毫無頭緒的心情,才朝對方走過去。

“小陣平,真的是你啊!”萩原研二小跑過來,高撐傘遮住幼馴染頭頂的雨,從袋子裡抽出毛巾塞給對方,“快點擦掉,這樣耍帥可是會生病的……你不是休假,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了?乾嘛不走屋簷下?就算想裝bking也不是這麼回事吧,全都被淋濕了唉。”

“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我剛才在想最近那個百億鑽石盜竊案,差點想到關鍵了,也沒注意到已經下雨了,”鬆田陣平把額發捋開,露出沾滿水氣濕漉漉的眉眼,“而且雷雨天氣在屋簷邊走也不太安全。”

百億鑽石盜竊案?這個案子最近鬨得很大,萩原研二自然也有聽說,但那是搜查二科的案子,也沒有涉及到□□之類的危害公眾安全的東西,跟他們爆處部門的有什麼關係?

“那總比你什麼都不做傻淋雨要好,”萩原研二笑了一聲,“我剛才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呢,真的很讓人擔心啊。”

他飛快地讓自己接受了這個說法,畢竟也確有其事:鬆田陣平是一個很容易全心全意投入的人,有的時候搞到喜歡的零件,為了能夠拚裝好可以廢寢忘食,連吃飯睡覺也忘到腦後。

這次也應該一樣。

“想多了。”鬆田陣平用毛巾裹住腦袋一陣亂搓,把臉也埋在柔軟的面料裡,聲音有點悶悶的,“要是能把那個案子早點破掉就好了。”

嘩啦啦響徹不絕的雨聲中,他聽見萩原研二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

鬆田陣平擦頭發的手微微一頓。

早就知道的。

hagi的心思從來都比他更細膩,從小時候就是這樣,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人偽裝下的真實心情。

瞞過萩原研二是件很難的事情。

但必須要去做,哪怕現在連他自己都沒辦法騙過自己。

“話說你今天下午都跑到哪裡去了?”

“去咖啡廳吃飯,然後順便在那裡坐了一下午。”

“也太會偷懶了一點吧!很好吃嗎那家咖

啡廳?食物的味道怎麼樣?”

“超難吃,鬆田陣平打了個嗬欠∷[(,順其自然地擦掉眼角溢出的水珠,“給你排雷了,是吃了絕對會後悔的味道,不要去那裡。”

“這麼難吃嗎?”

“是啊。”

如果今天再偷懶一點,沒去那家咖啡廳就好了。

百億鑽石盜竊案其實還沒有完全發生——百億指的不單單是一枚鑽石的價值,而是好幾顆。

幾顆鑽石都是從歐洲舊式貴族手中流出來的,幾年前失掉的那枚鑽石原本鑲嵌在王冠頂部,結果展出的時候被取下偷走了,還有其他幾枚附屬鑽暫時還沒有被盜走,不過對方提早下了預告函,用謎語宣告了自己下次降臨的時間和地點。

這種充滿儀式感,或者可以說故弄玄虛的方式,讓人很容易聯想到幾年前的超流量人物:那個以違法身份響徹國際,還受到不少迷妹迷弟們追捧的頂級小偷。

怪盜基德。

不過對方突然在鼎盛時期消失在了眾人視野裡,不像他每次道歉之前都會提前通知,那次的消失毫無征兆,就好像太陽每天東升西落,所有人都習以為常,但是有一天早上,太陽卻不再升起那麼突兀。

“是他又回來了嗎?”搜查科的中森哼哼冷笑,“該死的怪盜基德藏了這麼久,果然還是賊心不死,這一次賭上姓名,一定要把他逮捕歸案!”

這話已經很多年都沒聽到過了,再次聽見還是熟悉的味道。

辦公室裡的同僚露出了懷念的神情。

“這是第幾回賭上姓名了?”

“忘了,幾千反正是有了。”

“給我人!”中森精神勃發地拍桌,立馬開始寫申請,“這次把警視廳裡沒案子的新銳!全都派上!肯定能成功!”

“……所以這就是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假期又變成加班的原因嗎?”

“是這樣的,因為鑽石的所有人,那位芙緹娜小姐提到了前輩您……”

隨著後輩的敘述,萩原研二慢慢回想起了過去的事。

還是警校時候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小奏經常到處亂竄,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跑地圖”,要不停地觸發任務,攢積分值,他覺得這種說法很有趣,好像把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場巨大的遊戲。

芙緹娜就是她那個時候完成的“任務”。

歐洲王室後裔來日本遊玩,結果不小心落單,在公園裡迷路的時候還差點被一群不良混混搶劫,差點升級為國際外交事件,那時他們正在附近聚餐,問題發現得及時,寒河江奏一個人把那群混混揍了一遍。

之前還滿口臟話,手持器械想要動手的小混混,後來一個個都趴在地上起不來,偏偏檢查的時候什麼問題都沒有,又礙於他們惹到的人身份不一般,最後寒河江奏不僅沒有被處分,反而還得到了一筆感謝金。

現在想想,當時站在旁邊滿眼星星地看著她的,還有一個金發碧眼的小姑娘。

那就是芙緹娜。

芙緹娜

特彆喜歡小奏,她們一起吃了飯,一起逛街,最後還拍了合照,說以後有機會還會回日本來找她玩。

回想起來,那時就是他們最開心的日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想,物是人非,大概是世上最殘忍的字眼。

“芙緹娜小姐的要求不好拒絕,畢竟寶石是在日本展出被竊的,對方的身份又是……”對方雙手合十,不好意思地鞠躬。“總之,這一片地區的排查就拜托萩原前輩了。”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對了,芙緹娜小姐還想見前輩你們一面——”

“現在不太合適,”萩原研二看了一下時間,“等過了預告函上宣傳的時間再說吧,對方想要盜竊的是她的財產,如果能抓住小偷保下財務再見面或許更好。”

“您說的是。”

……

結果就是從被迫加班變成主動加班了。

畢竟四舍五入也算是幫那位小姑娘,萩原研二歎了口氣,任勞任怨地服從上級調令,開始巡邏。

沒想到上次從鬆田陣平嘴裡聽見的盜竊案還能有自己參與的份,準確的來說,是兩個人一起被剝削掉了休息時間來當苦勞力加班。

回想了一下這次的預告函,萩原研二守在大廈的西側出口,迎面受冷風吹。

預告函的發布者宣稱會在子時盜走珍寶,這話多半是個幌子,準確的動手作案時間應該在預告函時間的上下。

所有人都沒那麼警惕的時候,恰恰才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而且他也不太覺得是基德。

怪盜基德偷到貴重物品,多半都會物歸原主,而那枚被偷走的寶石卻始終沒有還給芙提娜,而且那次還傷了人,雖然不是致命的傷,但受傷者也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才恢複。

或許是怪盜基德一向的行事作風讓人形成了固定的思維定勢,哪怕對方是國際小偷,但行事風度卻讓他覺得,偷盜寶石的人,也許是故意偽裝成基德發預告函,好將責任推脫到消失已久的怪盜基德身上。

搞不好這些人還會傷人啊……確實要小心一點才是。

他一邊活動讓身體暖和起來,一邊警惕地觀察周圍的動靜,掃到某一處時,目光忽然頓住。

“噓。”

熟悉的動作。

青年警官忽然聽見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劇烈地怦然跳動,吞下了已經抵到齒邊的聲音,動了動唇型。

【奏】

太好了。

他幾乎要有熱淚盈眶的衝動,想要上前,卻又礙於現在彼此的身份和任務,隻能止足於原地。

對方朝他打了個手勢,那還是他們為了在一起出任務時不方便說話,為了方便溝通交流而設計出的簡要手勢,營救芙緹娜那一回的時候就用過,用得得心應手。

隻有他們五個人知道,是他們約定俗成的小秘密和心照不宣的默契的證明。

她大概是在出隱秘的任務,現在的動作意思是:裝作不認識我。

萩原研二

艱難地執行指令。

在沒見到面之前,他曾經有好多好多問題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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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裡了?很忙嗎?為什麼一直沒有聯係?是不是受傷了?

小陣平為什麼總是在我看不見的時候偷偷露出一副很憂傷的神情呢?我不敢問他,是不是因為你出事了啊,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的近況不清楚,一切都不清楚,隻能靠聽說,我隻是很想知道你最近過得還好嗎?有沒有按時好好吃飯?

有沒有,哪怕一點點、點點的想我呢?

越等到後面,想問的問題就越少,一直到現在,親眼看見了她,確認到她。

他已經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他心頭隻盤桓著一個聲音。

原來你還好好的。

原來你沒事。

原來你在。

已經夠了,他想,我彆無所求。

對方快步朝他走來,剛要走到跟前,忽然面色一變,往旁邊閃已然來不及,砰的一聲倒地,腿上的血洞泊泊往外流血,腳踝上的筋腱看上去已經被打斷了,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萩原研二猛地撲過去,為地上的女人格擋住一記重拳。

對方卻及時收了力。

“她是假的。”

隔著那張陌生的臉龐,萩原研二敏銳地在對方身上察覺到了熟悉感。

“你怎麼知道?”

搜查部門的警察趕到時,面對面前的場景,不由得大驚失色。

一個被打斷腿腳的矮個男人已經被卸掉了渾身關節,滿臉崩潰地趴在地上,模樣正是他們要找的通緝犯。

而另一邊,兩個成年男性正在對招。

更準確的來說,是萩原單方面的毆打,因為另一方完全處在消極應對的態度裡。

難道那是另外的嫌犯?

一群警察馬上把青年架了起來。

出乎意料的。“他不是嫌犯。”萩原研二冷淡地說。

中森警官大驚失色,那你打人乾什麼?“快把人給我鬆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剛鬆開手,萩原研二又是一拳擊了過來,嚇得中森警官連忙把人拉開。

“好了好了,你在乾什麼!你想記處分嗎?萩原!”

“沒關係,跟他沒關係。”那個靠在地上的青年擦掉嘴角溢出的血絲,“這是我自己的要求……我們隻是在正常地進行武道切磋而已。”

“切……切磋?”

中森警官大為不解。

在這個地方嗎?

就算是切磋也沒有必要打的這麼重吧……

感覺完全可以上傷殘程度了啊!

“住手!”中森一把抓住萩原研二手腕,嚴肅道,“已經夠了。”

這根本就不是正經的切磋,對方完全沒打算還手啊。

“夠了嗎?”

怎麼會夠呢。

萩原研二喃喃自語地念著,滿腦袋盤旋著剛才聽見的聲音。

“我為什麼會知道她是假的?”

“當然是因為真的已經被我殺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