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0 章 後日談(1 / 1)

“是我親自動的手啊。”

冷酷又平靜的敘述,仿佛漠不關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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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受到極端衝擊的時候,大腦會為了自我保護而短暫地封閉起來,無法處理外界的信息,所以安室透在剛聽到的時候還覺得好笑: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怎麼會開這種玩笑呢?

然而幼馴染說完那句話後就不再出聲,沉默地坐在對面,青年盯著茶杯裡飄起的茶沫,目光沒有焦距,那張陌生面孔的嘴角仿佛被誰用線吊住了,硬生生地往上提著,上半面孔和下半面孔組合在一起,充滿了極不和諧的,吊詭式的悲傷。

安室透笑了一下,想牽扯嘴角卻費力至極。

“不是吧……”

開什麼玩笑。

“那家夥有那麼多次前科!”他深吸了一口氣,手指不自覺地拽緊了桌布,表情有些嚴厲冷肅,“你這麼快就忘掉了之前的事嗎?這樣事情她早就已經做過一回了,而且那個時候有那麼多人——不管是那邊還是這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看得出來,這次說不定也是一樣……以那家夥的惡劣,說不定現在正躲在哪個角落欣賞我們這些人狼狽可悲的樣子。”

他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尖銳,充滿攻擊性,急速的語調迫切地想要說服什麼,證明什麼,最後也終於成功說服了自己。“……肯定是這樣。”

肯定是這樣。

“不一樣的。”

頂著面具的青年輕輕打斷他,眼神有些疲倦,半闔上眼睛。

不敢在有陽光的陰影下閉眼,因為那樣視覺裡會出現一片刺目的通紅,無時無刻,瞬間把他拉回那天寒風凜冽的高樓上,順著狙擊鏡頭,他看見她躺在琴酒懷裡,他不確定其中是否有自身記憶的加工,但她臉上的每個細節都是那麼的清晰,他甚至感覺自己的視線穿透了遙遠的空間,和她的視線交彙。

他在她的眼神中看見了請求。

如同過往的無數次,他回應了她。

“京極理奈死亡的時候誰也沒有看到過屍體,中間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就和我之前暴露身份的時候一樣。”諸伏景光的聲音逐漸潮濕,輕言細語道,“為什麼這次就不行呢?”

安室透怔住。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自己現在的行為無異於握著一把尖刃捅向hiro。

哪怕手裡的刀並沒有柄,他的手掌同樣也已經鮮血淋漓。

諸伏景光平靜地說:“那次動手前她事先告知過我危險性,說雖然會儘力避開我身上的器官要害,不過還是有可能會死掉。其實這種事情不用說,我也明白,那種情況下已經沒有其他的更好的選擇了,本來就已經窮途末路,就算死了也很正常,我也沒有什麼能怪她的,至少這件事上是這樣。”

“不過你現在也看到了,人的生命力是很頑強的,隻要還有一口氣能續上,心臟就能繼續跳動,”他自嘲地笑了一聲,“我這條命,真是出乎意料的硬啊。”

安室透無話可說。

如果理智沒有下線,現在應該安慰hiro,但各種各樣雜亂的念頭在大腦裡肆意衝擊,他的手指已經無意識地在椅子的外包軟皮上掐出一道深深的指印,就像攝入過量的□□,思維活躍得過分,沒有一刻能夠停歇,過去的種種像洪水來汛期,一波接一波地在閉目後浮現,讓他應接不暇,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起來。

他耳邊似乎響起了屬於他自己的,熟悉的,沒有絲毫感情的冰冷聲線。

“你果然已經無藥可救了。”

那個和他有著相同面孔的金發男人滿臉克製不住的恨意,因為幼馴染的死而毫無顧忌地向她傾瀉出比淬毒還要尖銳傷人的話。

“你天生就是沒有感情的冷血生物。”

“還真是組織最忠心的一條狗啊。”

“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還能好好地活在世上?”

這是他說的話。

安室透渾身的血液驟然凝固住。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這是他對她說過的話!

如果那個時候她已經做下了赴死的決定……

他最後對她說出的話,竟然是希望她……早點去死。

金發青年伸手捂住雙臉,痛苦且茫然。

“……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為什麼會是這樣呢。

大概是被鮮血染紅了雙眼,他真的以為是她對hiro動的手,無法控製住情緒,因為實在太痛苦了,所以肆無忌憚地向她釋放出了所有的惡意。

也不是不失望的。

這世上已經有了那麼多壞人,為什麼偏偏要多一個你呢?

哪怕是其他人也好。

那時她是什麼表情?他腦袋裡的印象實在很模糊了,好像聽見她說了什麼,又好像是什麼都沒說,拚命回憶卻什麼也記不起來,腦袋就像被灌進了鉛水,越想頭越痛,大腦的自我安全防衛係統在竭儘全力地製止回憶複蘇。

然而他忽然看見了被擦拭的光潔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臉。

他慢慢想起她那個時候看他的神情了。

有點詫異的,然後抿住了唇,目光裡的光就像落日西沉,曲終謝幕,一點一點地暗淡了下去,最後隻剩下同樣的尖銳和嘲諷,直到面無表情。

那時她的心裡在想什麼?

說不定是在想:原來在你心裡,我不過就是這樣的人啊。

原來你那麼恨我嗎?

原來你想讓我去死嗎?

他的眼睛通紅,抬手匆匆擦拭卻什麼也沒擦到,眼球卻極度乾澀,什麼東西都流不出來。

安室透這才想起,為了能更好地扮演臥底,眼淚這種東西早就被他戒掉了。

哭不出來,情緒都找不到宣泄口,口唇和皮膚微微發麻,他清楚這是呼吸堿中毒的前期症狀,竭力平息情緒,又乾咽了好幾下,以此來遏製心慌氣短的反應,卻還是控製不住腦海裡那些不自主的設想像野馬一樣在腦海裡東奔西跑。

在他開口之前,她有期待過嗎?

不管答案如何,最狠的那一刀,最後都是他插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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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希望一切都是假的,但是。”

諸伏景光頓了頓。

“但是……”他張了張口,醞釀半天,最終還是低下頭,晶瑩剔透的水珠落進了茶杯裡,再也看不見痕跡。

“……但是。”

“被狙擊的大口徑子彈穿透大腦,除非穢土轉世,否則不會再有任何複生的可能。”為了避免再出現上回被隱瞞欺騙的狀況,屍體也被帶回了組織,經過係統的檢查,醫生給出了絕對否定的回答。

“你也追火影啊?”

“要是閒得沒事的話就去把日本首相乾掉好了,少看集英社,把腦子都看壞了。”組織旗下所屬的醫生不耐煩道,“醫生不是法醫,不要把屍體檢驗這種工作也扔過來。”

“所以已經確認死亡了?”伏特加往前跟了幾步,不死心地問。

然後得到了不耐的嘲諷:“如果你的眼睛沒有瞎,腦子沒出毛病,那就不應該問出這種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愚蠢問題——看,子彈跟我的手心差不多長,整個顱骨都已經碎了,連裡面的……算了,反正收拾手術台的也不是我。”

“不會再有複活的可能了吧?”

負責處理的醫生停下來,伸手指明方向。

“左轉精神科。”

“……”

“如果還不確定,我把你腦袋爆掉試試看還能不能原地複活,怎麼樣?”

“……”伏特加努力爭辯道,“她做了大貢獻的。”

醫生歎了口氣:“理解你的悲痛,不過還是要講究科學,請節哀。”

伏特加如實地將醫生的話轉告給了琴酒,隻是從大哥的臉上,他不太能確定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應該是不高興的吧……

但至少比把蘇格蘭,不,真正的野格酒屍體帶回來的時候要好一點,那時的琴酒,連他都不是很想靠近,總感覺非常危險,連他這個從少年時期就一直跟隨在其身旁的人都覺得有點莫名毛骨悚然。

無意中知道了很不得了的東西……早知道就不過去了。

“大哥,理奈雖然中間是想差過一段時間,”他猶豫了一下,“但她心裡最重要的肯定還是大哥,所以才會在聽到fbi的陰謀後不惜代價地趕回來……”

雖然很不可思議,不過他聽過很多次理奈故意叫daddy,或許聲音可以模仿,神態和氣質卻無法偽裝。

不知道京極理奈為什麼會用和大哥有過交集的女人的面孔,伏特加個人更傾向於她們之間有過什麼私下交易,或許是那個大姐頭要求她這麼做,搞不好是為了試探大哥,當然,也有可能是彆的原因。

儘管暫時不清楚兩人目的,但是……

“再怎麼說,她還隻是個孩子啊。”

伏特加的憐憫心還不至於惠及所有青少年兒童,可是對於親眼看著長大的京極理奈,還是難免有幾分不忍在。

“而且,”他壓低了聲音,“……大哥之前還一直把理奈當成了另一個女人吧。”

那該多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