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元湛英當然不是狐狸精轉世,也沒有被附身。

在元母往大仙手裡塞了五塊錢後,得到一個結論——你閨女隻是動婚了。

元母暗道廢話,三個男的爭先恐後來我家拜年,她沒有動婚,難道我動婚了不成?

大仙道骨仙風,說話自帶混音:“不用擔心,動婚期間,見一個成一個。”

倒也不必,一個就行了,太多了也發愁。

元母愁容滿面,其實她最滿意於金濤,畢竟是原配夫妻,兩人還有個孩子,但這人太不靠譜,這麼快再婚,媳婦兒又懷著孩子,誰碰誰惹一身騷。

衛向軍條件一般,重在是個老實人,不搞歪門邪道,兩口子踏踏實實過日子,不一定比嫁給有錢人差。再者說,條件不好也是和那兩個對比的,他比前幾年的於金濤條件還好呢,至少有個班!

至於林德明——算了,他們家夠不上這個。

大仙看她這模樣,輕笑一聲:“怎麼動婚還不高興了?”

元母歎一口氣:“你再幫我看看,能成的這個矮嗎?”

大仙閉著眼,手指掐算了幾下,緩緩搖頭:“不矮。”

“那禿嗎?”元母追問。

大仙又掐了幾下,還是搖頭:“不禿。”

元母站起身,唉聲歎氣地走了。

大仙瞪大眼睛,心說:不矮不禿還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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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湛英插著腰,看著面前兩個男人,面色嚴肅地說:“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們,彆再來添亂了。尤其是你——”

她手指著於金濤,咬牙切齒威脅道:“如果我的話你聽不進去,那就換你能聽進去的人來,張燕或者你爸你媽,你覺得哪個好?”

於金濤沒了上午意氣風發的勁頭,打了摩絲的頭發耷拉下來幾撮,嘟囔道:“沒必要吧,難道你真喜歡那個窩囊廢不成?”

他比衛向軍還矮幾厘米,倒是沒有攻擊對方的身高。

元湛英道:“喜不喜歡都和你無關,你該去關心現在的老婆孩子。”

於金濤懶得說這些車軲轆話,把元湛英拉到另一個屋,從包裡掏出一摞百元大鈔,遞過去:“這是欠你的贍養費。”

元湛英數了數,足有十張,多給了一倍不止,她問:“怎麼突然有錢了?”

“我又找了個會計,讓張燕回家了,”於金濤滿不在乎地說,“省得她一天到晚念叨肚子疼。”

他的話輕描淡寫,但衣服遮蓋的地方,鎖骨處三條長長的血道子,腹部兩處淤青是張燕拿高跟鞋砸的,深呼吸都疼。

元湛英把錢折了幾下,拿舊手絹包起來,塞到棉衣內側的暗兜裡:“我替你閨女收下了。”

怕人多雜亂,於慧慧今天沒跟過來,由還在年假的李玉芬帶著,據說要去看燈會。

於金濤點點頭,普通人家一年的工資給出去,沒有半點心疼。除了女色,他沒什麼花錢的愛好,天天忙得像田裡的老黃牛,賺那麼

多,給誰花?給於慧慧可比給外面的女人舒心。

他討好地說:“以後我每個月都按時把錢給你送過來。”

元湛英歎口氣:“於金濤,我不是圖你的錢,你一個當爹的,本來就該對閨女負責。咱們剛離婚的時候,她天天想你,現在怕是連你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了。”

於金濤一聽這話,心臟也抽著疼。

當初元湛英生完,於慧慧像小貓一樣被抱出來,五斤八兩,足月的孩子頭發立得老高,指甲也冒出來一截,他和元湛英都不敢給剪,還是他求著護士幫忙的。

錢不夠花,他一天打兩份工,晚上回來再洗一盆尿布也不累。拍奶嗝、衝奶粉得心應手,一個大男人能耐下心來給孩子紮一腦袋小麻花辮,當初聽到第一聲爸爸時,他哭得鼻涕泡都崩出來了。

他真覺得後悔,咬咬牙說:“以後我每周都接你和閨女出去玩一天。”

元湛英瞥他一眼:“我就不必了,你隻要記得,慧慧是你第一個孩子,目前也是唯一的一個,你有多少女人我不管,也管不著,但你如果對慧慧不好,以後老了沒人管你,你臭在家裡都沒人收屍。”

於金濤聽到這話,瞬間焦慮起來,雖說張燕肚子裡還有一個,但歹竹能出什麼好筍,相比之下,閨女可是靠譜多了。現在元湛英天天帶她,指不定往人小腦袋裡塞了多少爸爸的壞話,間離他們父女的深厚感情。

他再不和於慧慧修複感情,之前一年多的努力和辛勤付出就白瞎了!

“明天,”於金濤焦慮地轉了一圈,“明天我就過去接她,帶她出去玩一天。”

“你還記得我工作的地方吧?去那裡接。”元湛英見他點頭,才補充說,“彆來得太晚了,閨女會一直在窗台上守著的。”

林德明看著於金濤剛剛離開時像霜打了的茄子,如今回來後眼眶濕潤,昂首挺胸,精力充沛到恨不得立刻去犁二畝地。

元湛英到底跟他說什麼了?

送走了一個傻子,還有另一個大聰明,元湛英用探究的眼神看林德明,看得人後退一步,才說:“回去吧。”

林德明領著元湛英到了車旁邊,怕對方不會開車門,幫著打開,等人徹底坐好,又幫著關上。

隔壁嬸子在不遠處看著,撇撇嘴。

兩人往林家小洋房的方向開。

這時候路上基本沒什麼車,路不寬敞,天色又逐漸昏暗,林德明開得很小心,全程二十多邁。

元湛英上輩子不會開車,也沒有想過要學,但此時突然提起興趣了,問:“開車簡單嗎?”

“簡單,”林德明點頭回答道,“學會了掛擋,再記住離合、刹車和油門的位置就行了,你要不要開著試試?”

看他躍躍欲試要讓出駕駛位,元湛英連忙擺手:“算了,下次有機會吧。”

“彆怕。”林德明倒是顯得很輕鬆。

這時候還沒什麼人有駕照,基本就是上手就能開,林德明當初剛學會起步就不小心誤入一個大集市,

掉頭都做不到,壓著趕集人群的腳面開了一裡地,整個人像死過一回,從此以後再也沒怕過開車。

他恨不得帶著元湛英再回到那個集市,讓人鍛煉一回。

元湛英沒敢搭話。

車裡沉默了一會兒,林德明從兜裡拿出兩個紅包遞過去:“除夕那天忘了給你和慧慧,一人一份壓歲錢。”

元湛英驚喜接過,紅包上寫著名字,字體蒼勁有力,有關於她的那封畫著鴛鴦戲水,拆開看了一眼,薄薄幾張,但面額不低,於慧慧那封有著大大的福字,很厚一遝,是一百張連號的一分錢紙幣,想來是讓小孩出去買糖和冰棍時用。

林德明瞄到她的嘴角上翹,知道她此時心情不錯,狀似不經意地問起:“你和於金濤單獨出去說什麼了?”

“他明天帶慧慧出去玩。”元湛英一邊把兩個紅包收好,一邊簡單回道。

聽到這話,林德明有些詫異:“你同意他跟慧慧相處?”

“為什麼不同意?”元湛英眨眨眼。那可是人家親爹。

林德明恨其不爭:“他想走就走,想回頭了,你就一點脾氣沒有地接納他?既然離婚了,就該老死不相往來。”

老死不相往來,說得輕巧,於慧慧身上摻雜著兩個人的血肉,斬不斷分不開。

離婚後元湛英才意識到,不管於金濤在她心裡是多麼面目可憎,但在於慧慧心裡,爸爸頂天立地。孩子愛爸爸,這是與生俱來的天性。

於金濤這人本性不壞,至少對孩子不壞,更幸運的是他手裡有錢,現在不少,以後會越來越多。元湛英不想要他的錢,但她不能替於慧慧做決定。

憑什麼不要?

難道就非得有骨氣,一個人千辛萬苦養大孩子,等臨老了對方屁顛屁顛來接收成果?沒那麼便宜的事兒。

當初他一個哆嗦,元湛英就得辛苦孕育,十月懷胎,男人本來就應該對此負責。

元湛英沒跟林德明解釋,隻是說:“是否往來不是我能決定的。”

林德明歎一口氣。

她太弱小了,低垂著腦袋,頭發簡單拿抓夾夾起來,露出雪白的後頸,棉衣臃腫,襯得她頭小臉小,楚楚可憐,像是大海上一艘渺小的船,任何浪頭打過來,都會引起巨大的震蕩。

她該依附一個強大的男人,而不是像如今一樣,被兩個渣滓糾纏。

想到這裡,林德明坐直了身子,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以後,如果他還來煩你,你儘管跟我說,我幫你。”

元湛英認真問道:“你想以什麼身份來幫我?”

“當然是你的老板。”林德明差點咬到舌頭。

元湛英搖頭:“我不覺得咱們的關係,足以親近到讓你來決定我身邊哪個男人能留,哪個男人不能。”

“我是為你好。”林德明有些著急地解釋。

元湛英雙手環胸,做出一副抗拒的姿勢:“我是個獨立的成年人,有權自己決定人生走向。”

此時已經到了小洋樓

門口,林德明把車停下,打開內部的車燈,轉向她繼續談話。

男人的眼神像在看無數正處於叛逆期的學生,痛心疾首道:“於金濤和衛向軍都配不上你,你該找一個更……”

“林先生,”元湛英打斷他的話,“你是喜歡我嗎?”

林德明像突然被掐住了嗓子,半晌才擠出一句:“怎麼可能,你彆自作多情了。”

“很感謝平時你對我們母女兩個的照顧,但我想我也付出了相應的勞動作為回報,”元湛英小臉一拉,拿了紅包後翻臉不認人,“以後彆做這種讓人誤會的事了。”

沒等男人回應,她下車,快步走進小洋房。

李玉芬看見她露出一抹笑,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慧慧太累了,剛睡下。”

元湛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走進一樓的客臥,見閨女睡得香甜,嶄新的被子嚴嚴實實捂在身上,後腦勺的頭發都被汗打濕了。

李玉芬在她身後探出頭,悄聲道:“都出汗了,不如將就住一晚,這兒離樓房那麼遠,萬一讓風衝到就不好了。”

元湛英想到明天於金濤還要過來,面露為難,林德明開口道:“我開車送她們吧。”

車上一直開著暖風,車廂比屋裡還暖和,李玉芬沒有反駁,給於慧慧帶上帽子包住腦袋,又拿被子裹得嚴嚴實實。

林德明輕輕鬆鬆抱起來,把人塞到後座,扭頭一看,元湛英也鑽到後座,拿大腿給閨女當枕頭。

這次,林德明可能是帶著氣,車開得飛快,五分鐘就到了樓門口,他抱著孩子上了樓,放到床上,這一番折騰,於慧慧居然沒醒。

元湛英緊隨其後,幫閨女摘掉帽子,腦袋枕上枕頭,正忙得團團轉,身後林德明開口:“為什麼你剛剛問我喜不喜歡你,我哪點讓你誤會成這樣?”

元湛英瞄他一眼,沒接話,往客廳走。

林德明追在她後面:“我必須跟你解釋清楚,我肯定是不會喜歡你的,咱們兩個就是單純的雇傭關係。我熱心腸,看到可憐人總會忍不住幫幫忙,不止是幫你,可能看起來言行舉止像是喜歡上了,但我心裡沒有一點波動,你千萬不要把感情投放在我身上,會再受傷的……”

元湛英像被帶了緊箍咒,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給他倒了杯溫水。

林德明一飲而儘,又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元湛英把一個袋子懟到他臉上。

林德明打開一看,裡面整整齊齊疊著三件毛衣,一件純黑色無圖案,一件紅色開衫,最後一件燕麥色,上面帶螺旋紋圖案。

元湛英無奈道:“雖然知道你不喜歡我,但還是祝你新年快樂。”

林德明面露感動,想到自己剛剛說的話,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

元湛英看了看掛在牆上的表,開始下起逐客令:“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不然我又該誤會你喜歡我了。”

林德明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難得他聽出了自己的陰陽怪氣,元湛英冷哼一聲,沒接話,把門打開,看他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