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面首的作用?嘶…… 白月光若是心悅你……(1 / 1)

紅酥手 且墨 6269 字 6個月前

磨礪心性, 是畢生所不能休止的曆練。二哥若將來有成,再回過頭看,也許也會感慨機緣。

回到蕭宅, 良阿嬤離開視線內, 餘嫻與蕭蔚同去書房。

“你為何要幫二哥?”餘嫻回想他方才說過的話,滿腹疑惑:“你不是說你我之間恐有血海深仇,若真相確然,你就要向餘府報仇麼?把二哥送到偏遠之地, 豈不是饒他一命?”

待她坐好,蕭蔚關上了門,稍一思索,反手插銷。轉過頭見餘嫻狐疑地盯著他的動作,他坦然解釋, “你也不希望我們聊正事,有人來打擾吧。”

是嗎?這嫻熟的反鎖手法,是為了防正經進出嗎?餘嫻擺弄手絹,想起那夜他發瘋的樣子,不禁有點緊張。

蕭蔚慢悠悠解開外袍, “我隻想在做壞事前, 多做些好事。若能讓你開心, 日後我們形同陌路時, 望你不要記恨我。”

作什麼要在說正事的時候脫衣服?奇怪了,這屋子裡的炭火什麼時候燒起來的,也許是他覺得屋內熱吧, 餘嫻彆開眼,額間一滴汗落下,才意識到自己還係著他的大氅, 遂抬手想解,一頓,又覺著在他解衣時自己也解衣,不太對勁。

“那你又為何幫我隱瞞身份,連春溪和良阿嬤都不告訴?”方才在馬車內,餘嫻分明也能問他這問題,卻怕被良阿嬤聽了去,隨他到書房才問出口。蕭蔚走到她身前,幫她解大氅,眸色清明,一絲不易察覺的悅然隱藏在眸底,“你怕我被良阿嬤砍。”

他就站在她身前,低頭凝視她,大氅被解開,餘嫻也沒有掙紮,一片坦蕩,“是,你若死了,我如何證明阿爹的清白給你看?話本子裡從來沒有負心人便宜去死的道理,都是活著贖罪。”

“你不舍得我死,把話說得這麼漂亮。”蕭蔚毫不留情地戳穿,見她面紅耳赤作羞惱狀,還想反駁,他不再拐彎抹角,搶先道,“這些天我總在想,你為何不信我心悅你。直到看到了你二哥氣急敗壞的模樣,我才明白過來。原來你和你二哥一樣,惱羞成怒後,總有一種不肯回頭的固執,俗稱嘴硬。”

餘嫻蹙眉,聽得逆耳,想側過身不理他,卻被他夾住了雙腿,正對的是他勁瘦的腰腹,這位置頗為尷尬,他還居高臨下看著她,她的大腿外側擰不過他的腿內側,不能轉身,隻好把頭偏向一邊。

他卻還在說,“你以為我早就深愛不渝,便為我付出真心,結果突然得知我並不真心喜歡你,覺得很丟臉。所以當我再像從前那般傾愛於你時,你總有千萬種借口說我的不是,好像隻要說我有詭計,便將從前的事扳回了一城,彌補了從前沒看出我真面目的愚蠢似的。”蕭蔚附身湊近她,“是這樣嗎?”

是什麼是,餘嫻絞著衣角,望著他欲言又止,最後隻能把頭再側到另一邊不看他,扯開話題:“元賀郡主邀我去冰嬉,不是我想同你講和,實則是她也邀了你……定在十八日,你我姑且作一作相敬如賓吧。”

“相敬如賓,不好。”蕭蔚垂眸,耳尖變紅的一刹那,他伸手捧起了她的臉,挽起嘴角,“我對你已經假戲真做,就連你的氣急敗壞,我也越看越歡喜。薛晏確實是個自私小人,想不顧一切地要你,在你身上留滿那種東西,哪怕將來血海深仇難越,也想強迫你留在身邊一輩子。但蕭蔚卻是理智的,知道不能這樣做,你願意時,‘強迫’是調情,你不願意時,強迫隻會讓你不開心,上次沒有把握好分寸,那樣魯莽,就鬨得你不開心,所以我更想要玉匣真相如你所言,你我能堂堂正正在一起,而現在,隻等你願意。”

隻是真相究竟如何,兩人都抱著惶惑,生怕是萬劫不複,但又因著那一點希望與期許,在跟命運較勁。

但他怎麼把薛晏那樣齷齪的心思都坦白給她講?餘嫻聽得汗毛和頭發都快豎起來了,這人到底設不設防?諸如那種東西之說,傳出去他還要面子嗎?

“如此兩難,我隻好一再與你講,珍惜當下。但而今我有些想明白,以夫君的身份,能讓你開心一刻是一刻,我倆圓滿一時是一時,你想鬨脾氣就鬨,想不理我就不理,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因為夫妻之間,也常這樣吵吵鬨鬨,你這樣,反倒讓我覺得,自己待在你身邊,除了找玉匣外,有彆的價值。”

聽得驚住了,被捧著的臉頰滾燙,餘嫻喃喃問,“什麼價值?”

“哄你、愛你的價值。”話說一半,蕭蔚的眼睛亂瞟,耳梢紅透,低聲道:“若你需要……紓解,我也可以為你做,就是……面首的價值……”

稍一頓,他鼓足勇氣,湊到她耳畔,啞聲道:“自從上次品嘗了夫人的芬芳,有時夢寐間……恨不得當夫人的……”

狗。

驚人的詞語。餘嫻瞪大雙眼,趕忙咬緊下唇低頭,不是,到底誰在教他這些啊?她覺得心口和腹間有暖意沁潤擴散,再看蕭蔚,他也抬頭了。是他看多了話本,還是她看多了話本,怎麼兩具從來沒有神交過的人身體都會這般敏感?

餘嫻慌張推開他,“我、我、我……”我了半天沒說出下文來,蕭蔚還滿臉深紅凝視著她,眸中水汪汪的,如他所言,真就像一隻無辜的小狗。

在引誘她嗎?等等,覺得他在引誘她,是她在嘴硬嗎?不不,等等,故意引誘她的話,需要這般自貶嗎?被他這三寸不爛之舌一通分析,擾亂了自己的思路,餘嫻心亂如麻,隻好顧左右而言他,“我好像忘講了什麼事,嗯……就是……既然你給阿爹提了二哥的主意,那俏柳被送回餘府的事你想必也知道了……你覺得、覺得俏柳還有機會活命嗎?”

“…啊?”蕭蔚微擰眉,方從壓製欲.火的縹緲神思中回神,隻聽到“活命”二字,他也不知怎的,說了一句,“等我報完仇,我可以為你死,但我想……被夫人親手掐死。”

餘嫻坐不住了,推開他落荒而逃,“十八日記得來……”

這次蕭蔚卻沒讓她跑,一把抓住她,“我……我陰暗的心思太過肮臟,對不起,嚇到你了。我隻是想與你剖白坦誠,希望你相信我是真的心悅你。”

這根本不是肮臟的事!餘嫻覺得等冰嬉完,她也把蕭蔚的真面目消化完,屆時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他幼時到底受了些什麼刑。天呐,她從未看過這麼勁道的話本!

萬華初見,蕭蔚如秦樓中賣藝的淸倌兒,故作柔情勾她心癢,一幅高潔不可攀,待人摘擷的模樣,枯等兩年,成了她的白月光。得知他是薛晏時,蕭蔚成了她得不到的白月光。薛晏表白時,蕭蔚是她若即若離的白月光。現在跟她說,白月光若是心悅你,就成了瘋子。她……竟生出莫名的激動。

手腕被蕭蔚抓得有點疼,餘嫻大概也是瘋了,低頭就在他那隻紅酥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抬頭見蕭蔚眼眶猩紅,眸中果然浮起一絲快意,她又低頭狠狠咬了一口,直到留下很深的牙印,才抬起頭,怯怯地問:“這樣,可以放開我了?”不是威脅,不是發狠,是獎賞。

她懂!蕭蔚意識到餘嫻懂,不禁挽起嘴角,鬆開了她,卻如野外被放養的餓狼盯緊久不見面的飼主一般,盯著餘嫻,見她縮著脖子快步跑到門口,拔插銷,卻一直手抖沒拔開,他又忍不住上前去,一手將人摁在門上,垂眸凝視她的唇瓣,另一手很快幫她拔開了插銷,門一開,他放開她,她愣著沒走,他又摟住她,在她耳邊繾綣,“乾嘛不逃?”

餘嫻愣著,囁嚅回:“夫人的事,你、你一個面首少管。”便聽見蕭蔚在她耳畔笑了聲,氣息呼進耳中,搔著癢。

外頭風雪涼人,不知摟了多久,兩個人心將平複。蕭蔚恢複了往日淡然清冷的神色,餘嫻恍恍惚惚地,也恢複了不愛搭理他的樣子,轉過頭跑了。蕭蔚正彎腰撿傘想送她,起身見人都跑遠了,一度望著背影欲言又止,最後紅著耳梢默然進了門。

回到院中,春溪招呼她用晚膳,見她跑得呼哧喘氣,關切地問她怎麼了。餘嫻沒聽見,一心咬著拇指,陷入沉思。她捋捋。

不理他,被他稱作夫妻間小打小鬨;

不信他,被他認為是留在她身邊的價值;

不愛他,他不信且十分會勾引人;

咬他掐他打他,他超愛;

讓他跟在身邊贖罪,他欣然同意;

讓他死,多新鮮,他還要自己選個喜歡的死法。

春溪伸手在餘嫻眼前晃了晃,“到底怎麼了?小姐像被抽了魂兒?”

餘嫻雙目無神,脫口而出,“……你養過狗嗎?”

“啊?”春溪一愣,回憶了番,“您沒出生前,奴婢還真養過,不過那不是奴婢的,是先夫人的。”

“家養的狗什麼樣?”餘嫻垂眸,心虛地問。

春溪欣然,“開心的時候就喜歡跟著主子,黏著主子,和主子挨挨蹭蹭的,發狠的時候誰也不能碰,可凶了,隻有主子可以碰,而且特彆好安撫,揉揉腦袋,握握手,給它吃點肉骨頭,就又會圍著你轉了。可惜那條狗當時年紀很大了,沒多久去世了,不過也是壽終正寢的。”

餘嫻眨著大眼睛,故作疑問,“那小狗會為了肉骨頭,裝作黏你嗎?”

這給春溪難倒了,想了好半晌,“為了肉骨頭,可能會。但是嘛,若你不願意給,對它不好,它也是很有骨氣的,它可以去當彆人的小狗呀。它願意隻當你的小狗,肯定不隻為了肉骨頭。”

“隻當我的小狗……”餘嫻思忖片刻,垂眸,邊淨手邊漫不經心道:“或許是因為隻有我有肉骨頭呢。”話落,她又想起那句“你在嘴硬”,氣鼓鼓地暗罵那人,舌燦蓮花動搖軍心,罪無可恕。

“嗯,確實可以這麼想。”春溪湊近她,小聲問,“不過,您說的是狗嗎?您悄悄告訴奴婢,奴婢保證不告訴彆人。”

餘嫻抬眸,眨了眨眼,“是狗呀。”沒毛病,又不是她說是狗的。不提這個了,餘嫻轉移話題,想將俏柳的事告訴春溪。

後者卻點頭欣然,“奴婢知道呀!”她給餘嫻布菜,“方才良阿嬤一回來,就跟奴婢講了這事,讓奴婢跟您也說一聲。說是姑爺跟隨老爺進餘府時,俏柳正要被發落,彼時回程路上,兩人就聽小廝說了來龍去脈,老爺同姑爺說起俏柳和奴婢的交情,姑爺就說,您肯定會擔心奴婢難過,遂出了個主意,留俏柳一命。”

他竟能將她的心思揣測到這份上,難怪當初要收攏她的真心那麼容易。餘嫻忙追問:“送去哪了?可穩妥?”

春溪悄聲道:“具體在哪裡沒和奴婢說,隻說是要讓俏柳去做一件事,這件事和敦羅王有關,做成了,就能活。卻又說事情不算難,姑爺會幫她,做不成,再怨不得誰了。”

敦羅王?蕭蔚和父親都提到了這個人。一個戰功赫赫的異姓王,功高蓋主,天下平定後,唯恐被猜忌,一直隱匿在朝堂詭譎之下,甘作陪襯,玉匣的消息一出,卻忽然現身了。不像是想造反,像是單純對玉匣感興趣,但也不像祁國府出手那麼快,至今未動,是打著什麼主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隔岸觀火這麼久,發現祁國府撬不動餘府,想親自下場了嗎?

“奴婢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小姐記掛著。姑爺記掛著小姐,便也來幫忙。”春溪深拜下去,被餘嫻扶住,“奴婢在這謝過小姐了。”

“然則,我雖記掛著你,卻並未想到好辦法。蕭蔚幫了這個忙,我們該謝的是他。”餘嫻稍一沉吟,“深冬了,過幾日要去冰嬉,冷得慌,寒衣節時沒能給他做一身合適的衣物,這幾日加緊趕製一身出來,作為答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