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拉扯中……(1 / 1)

表姑娘有身孕了 木泥土 11291 字 6個月前

容溫下意識往船尾處望了眼,隨口喚著:“淨思——淨思——”依舊未有絲毫回應,容溫一時間咬在口中的梨子都忘記了咀嚼,有些慌亂的站起身向船尾走去。

沒有淨思的身影。

她手中的梨子‘啪嗒’一聲掉在船板上,目光急切的向著四周找尋,她心底還抱有一絲淨思不小心落了水的希望,可,沒有,四周的湖面都很平靜,隻有風帶動的細小漣漪,哪裡像是有人落水的樣子。

容溫口中未嚼完的梨子被她整個咽下,有些被嗆住,她抬眸望著西山的最後一抹紅光落下去,整座湖面除了這艘船上的幾盞宮燈外,再無半分光亮。

她垂眸靜默了會兒,冷冷笑了幾聲,帶著無奈與可悲,隨後對著遠處喊道:“顧觀南,你出來,我等你半刻鐘,你若是出來,我便不與你生氣,你若不出來,我不止會在祖母面前告你的狀,也再不會理你。”

她似賭氣似生氣的說了這些話,可空曠的湖面依舊靜悄悄的,隻有她的聲音在湖面上回蕩,容溫氣極,待半刻鐘後,她走進船艙,如一隻袋鼠般可憐兮兮的將自己蜷縮在燭火下。

她不再年少,不再是五六歲時的那個小姑娘,她可以害怕,卻也可以壓製住情緒不去嚎啕大哭,有顧慕和淨思在時,她尚且可以在內心去克服這種恐懼,而此時,雀鳥啼鳴,風聲鶴唳,燭火搖曳,一點,又一點,不斷的在侵蝕著她的內心。

要把她建立起的防備全部都擊垮。

她蹲在船艙裡,在心裡想著,隻要她蹲在這裡不動,就不會掉入深水中,顧慕他總會來尋她的,可她等啊等,等了許久,天色越發暗了,如一張張大網朝她壓過來,於是,她在心裡鼓足了勁,她決定起身,自己去劃船。

她不能隻在這處等著,她要劃船離開,上岸。

又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氣後,她提起裙據正往船槳處走,卻發覺腳下有些濕,不知何時,她的鞋子已經濕透了,船艙內進了水,她急忙去找尋漏水的地方,一處、兩處、五處……

太多地方漏水了。

她扯去船邊的月白輕紗堵住一個又一個進水口,可如今是夏日,船上的一應布置都是輕薄的紗料,根本擋不住湖水湧進船艙內,她隻能看著湖底的水越來越急促的進入船艙,也發覺了船隻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容溫神色間染了薄怒,慍惱的對著黑乎乎的四周喊:“顧觀南,你出來——顧觀南——”四周仍舊隻有她聲音的回響,容溫知道他一定就在這附近,開始罵他:“顧觀南,你個混賬東西——誰讓你這麼做了,我就算夢魘油儘燈枯,也不願意這樣——”

她罵著,氣的跺腳,顧慕根本就不理會她,識時務者為俊傑,容溫隻好改了語氣:“你知道午時你與我說去遊船時,我為何會同意嗎?我不是沒有過懷疑,我在心裡怕了許久,可還是同意了,因為我相信你——”說到這裡,她嗓音有些哽咽:“你不是對我說,讓我相信你嗎,我信你了,你為何要這樣?”

容溫又大

喊了聲他的名字:“你被雲燭喚走時,我也動了疑心,可我依舊信你,因著你和淨思在船上,這幾個時辰的遊船我雖是心裡害怕,可我卻能自控,顧觀南,你出來——”

容溫喊的嗓子都要啞了,空曠的月兒湖上也僅有她一人,船艙裡的水越來越深,船隻馬上就要沉下去,容溫慌亂間在香案上看到了一張絹紙,上面是顧慕的字跡:境由心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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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溫在心裡罵了一句‘轉什麼,混蛋。’她無奈閉了閉眼,倔著性子在自己臉上打了一耳光,冷冷道:“是我不該信你,我自己的錯,我活該。”

隨後,她一咬牙,隨著湖水的濺起,‘嘭’的一聲落入了深水中。

湖水微涼,並不刺骨,容溫自幼經曆的事比彆的少女要多,心誌更為堅毅,她在腦中想著王婆子與後來教她遊水的嬤嬤教給她的那些動作,一邊壓抑著內心的恐懼一邊費力朝著湖邊遊去。

起初,她如今會遊水這件事給了她力量,可沒過一盞茶的功夫,這個力量便被湖水衝散,會遊水又如何,她再是會遊水,依舊會怕,年幼時落入深水中的記憶如同生了芽一般在她心間蔓延,絲絲縷縷的去纏她,她在內心告訴自己,水底沒那麼可怕,顧慕帶她瞧過的,水底有盛開的睡蓮,有奇特的怪石,也有貝殼和水母,她不能怕。

這些美好的記憶隻在剛冒進心裡時起了點作用,隨後便如同虛無,再也拯救不了她的恐懼,年幼時的記憶逐漸占據上風,水底的黑影,水底纏住她腳的怪物,夜夜夢魘中溺水的窒息感全部襲來。

她勉強遊了三丈遠,內心的恐懼讓她四肢開始無力,眼眸所見之處,儘是黑色的團影,繁茂枝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似是蔓延而來的水怪發出的嘶吼聲,要纏住她的腳,纏住她的腰,還要纏住她的手臂,甚至是纏住她的脖頸,不停響起的雀鳥啼鳴成了水底凶獸的咆哮。

容溫覺得她沒了半點力氣,她也想遊到岸邊的,可顧慕太高看她了,她根本沒有那個心性和能力走出來。

她停止了遊動,眼眸中逐漸露出絕望,就如這些日子以來的每個深夜裡,一個又一個讓她窒息的夢境,在夢中,她溺水了無數次,那種感覺很真實,直到後來,她都習慣了,夢境中再有窒息的感覺時,她都知道是夢,她會醒來的,待醒來後,就不會再喘不上來氣了。

所以,此刻也是夢嗎?

或許是吧,隻要窒息到了一定的點,她就會從夢境中醒過來,然後,一切可怕的東西都會消失,容溫這樣想著,眼眸逐漸闔上,身體一點一點沉入了深深的湖底。

就在她覺得她就要死了時,輕飄飄的身子似是被什麼托起,她不敢抬眸去看,怕是讓她害怕的‘怪物’,可那怪物不止將她托起,還一點一點帶著她走,直到她好似能呼吸了,可她在湖底無法呼吸太久,隻有淺淺的意識,並無力氣醒來。

意識朦朧間,她隻聽到了有人在喚她:“表妹——表妹——”容溫在心裡淺笑了下,是三表哥的聲音,他,從德州回來了?容溫意識到是顧碩在抱著她時,意識逐漸消散

,沉沉的昏了過去。

敞闊湖面,隻餘下一片平靜。

——

容溫回了恒遠侯府,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氣色才有所好轉,顧碩將她帶回恒遠侯府時,老夫人嚇的直接路都走不成了,葉一和花一從三藏苑趕回來時,花一直接都哭了。

那會兒她家姑娘一張臉慘白,與將死之人無異。

隻葉一年長些,強忍著淚意侍奉她家姑娘,直到第二日容溫醒過來時,葉一提著的一顆心才鬆下來,這會兒,正端著藥非要喂容溫,容溫對她晃了晃腦袋:“藥本就苦,還非要一勺一勺的喂,給我來個痛快。”

葉一被她的話說笑,將手中藥碗遞給容溫:“姑娘想自個用便自個用吧,待用了藥,給姑娘吃顆糖。”葉一看著容溫,眉眼間雖笑著,眼眶裡卻噙滿了淚。

待接過容溫用完的藥碗後,葉一抱了抱她家姑娘:“奴婢真以為日後就隻剩我和花一兩個人了,日後,姑娘去哪奴婢就跟著去哪,就算是陛下說不讓跟著,奴婢也不聽。”

容溫抿唇笑了笑,寬葉一的心。

自她醒過來後,昨日和今日淨音院裡就沒斷過人,葉一告訴她,她昏迷不醒時,二舅母一直在淨音院裡照顧她,大舅母也來了,就連祖母也被常嬤嬤攙扶著來看她了。

這兩天,屋內熱熱鬨鬨的,若不是太醫說她這會兒不能用太多吃食,各院給她送來的補品都要硬塞進她嘴裡了,今兒一早太醫又來給她搭過脈,當時她不止昏迷,還發了高熱,這會兒已然好的差不多了。

容溫又在床上躺了有兩日,顧碩忙完公務就會來淨音院裡看她,如今德州的事已忙完,他已去與陛下複了命,又回到兵部任職,這幾日都很是清閒。

他懷裡抱了兩個油紙袋,一個裡面裝著的是乾桂圓,給容溫養心補脾的,另一個裡面裝了鹿肉脯,給容溫沒事時嚼在口中用來打發時間的,葉一接過顧碩遞來的吃食,容溫這會兒下了床在屋內閒走,對他喚了聲:“三表哥。”

顧碩眉目清朗,問她:“表妹可還有哪裡不舒服?”他將容溫打量了一圈,笑道:“氣色是好多了。”當時他將容溫抱回來時,她的臉色慘白,跟這會兒相比,分彆太大。

容溫對他淺淺笑了下:“沒有不舒服,就是整日裡在榻上躺著,身上有些酸疼,走走就好了。”她說完,問顧碩:“三表哥德州的公務處理完了?”

顧碩頷首:“處理完了,日後就在上京城裡了。”

容溫沒問他,那日他為何會出現在月兒湖中,隻與他隨意閒聊,顧碩在她這裡待了近一個時辰,就要離開時,容溫才想起了件事,有些難為情的說著:“三表哥,你送我的沉香木手鐲被我給弄丟了,對不起——”

顧碩聞言目光先是落在她瑩白手腕處,此時容溫的手腕間並未佩戴任何飾品,顧碩寬慰的對她笑了下:“沒關係,待我寫信去德州,讓他日後若再得了上好的沉香木,給我送來上京便是。”

容溫抿唇笑了下,既提起了沉香木手鐲,自是也記得

那支明玉雕絲金玲步搖,她讓葉一給取來,然後遞在顧碩手中,垂眸道:“聽聞三表哥已與護國公家的三姑娘定了親,這支步搖還給三表哥。”

她此話一出,顧碩神色間明顯的著急了,顧碩本是不知她遞給他的是什麼,聞言又下意識的塞回容溫手中,語氣略顯急切:“沒有,我沒有與人定親。?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顧碩隻說了這麼兩句,他本是想著容溫落了水,需要修養一段時日,才會有意不提這些事的,既然容溫先跟他提起了,他認真道:“議親之事確實有,不過,我已與祖母和母親商量過,議親之事暫且不提了。”

他先是求了母親,二夫人又去老夫人那裡求了許久,與護國公府的這門親事如今才算是不再提,不過,祖母隻說從後再議,也並未將話與護國公府說絕。

顧碩緩和了些許情緒,沉聲道:“表妹知道我的心意,我不會娶彆人的,”他拉住容溫的手,眉頭微蹙:“我知道表妹自幼吃了很多苦,雖然這次落水,表妹沒有說什麼,可我知道,你當時很害怕,”顧碩語無倫次的說著,有些緊張的將容溫的手攥緊:“表妹放心,日後有我照顧你,母親說了,日後,她會把表妹當親女兒對待的。”

顧碩說了很多,容溫隻一直垂眸,這幾日來她沒什麼情緒,提起落水也沒什麼波動,每天就用藥休息,不去想太多,而顧碩突然與她說了這些,字字句句都說到了她心坎裡,關於在母親殿中的記憶,關於落水時的慌亂,所有一切都湧上來。

她有些控製不住情緒,垂著眼眸,把眼眶憋得紅紅的,顧碩感覺到了,有些無措的不知該做些什麼,最後小心翼翼的將容溫攬進了他懷中,一顆心‘砰砰’直跳,先是慌亂,隨後看著容溫隻是很乖的靠在他胸膛前,顧碩的一顆心又變得欣喜。

他的手由搭在容溫肩頭,逐漸將她抱得緊了些,感覺到容溫在他懷中小聲啜泣,他抬手輕撫了下她的青絲,今兒不是個晴日,日光很弱,屋門前的這處相擁身影顯得靜謐而沉重,葉一站在不遠處瞧了眼,隨後去了彆處。

姑娘落水已有五六日了,一直未與誰說起過,也不曾見她有任何的情緒,葉一本還一直納悶,姑娘這次有些不太正常,可這會兒,她才明白,姑娘隻是沒有找到可以讓她放鬆心神去言說的人罷了,如今三公子如此寬慰姑娘,姑娘悶在心裡的情緒也就都哭出來了。

是件好事。

三公子也是個不錯的郎君。

——

容溫與顧碩定了情,通了心意。

這日一早在老夫人的靜安堂裡請過安後,二夫人一邊扯著容溫的手一邊對老夫人道:“母親,這兩個孩子兩情相悅,也都年紀不小了,兒媳懇求母親,給他們定下親事,擇吉日完婚。”

雲氏說的開心,眉目間皆是笑意,老夫人看向容溫,隻道:“如今是八月,若說好日子,最近的便是重陽,不過重陽成婚太趕了,回頭我給選個日子,放在冬至前後也可。”

她說完,問容溫:“你覺得呢?”

容溫輕聲道:“聽祖母的。”

一群人在老夫人的靜安堂裡待了許久,最後等所有人都走了,老夫人將容溫留下,讓她靠在她膝上,滿頭銀發的老人輕撫著容溫的青絲,隻感慨道:“不過是去彆苑待了月餘,怎得跟換了個人似的?”

老夫人歎了聲氣,她從前總能在容溫身上看到一些故人的影子,可自從她這回落水回了侯府,她再也瞧不真切了,這孩子身上生來就有的傲氣與執拗勁似乎都不見了。

她不知道容溫去皇家彆苑見過蘇盈,隻知落水之事,便將容溫這會兒看似溫軟其實沉悶的性子都歸結到落水之事上:“再好好養上一段時日,得把心情養好了。”

容溫在老夫人膝上磨蹭了下,輕聲道:“我心情不好嗎?”她笑了笑:“我挺開心的。”

老夫人癟了癟嘴,不以為然,一個開心的人,眉眼間怎會儘是看淡一切後的無奈,她才多大個孩子,正是少女明媚肆意的年紀,怎就一副看透世事的出世之態?

老夫人憶起故人,對容溫就更為心疼,她總以為她當年為她選了最合適的路,沒成想卻是錯了,她道:“跟祖母說說,不是不願嫁進侯府,怎又願意嫁給言鬆了?”

容溫對老夫人撒嬌,扯住老夫人的手,顧左右而言他道:“我今兒可以在祖母院中住嗎?”她想了想:“祖母每日夜間都要禮佛,我正好陪著祖母一起。”

佛家常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無論善惡,皆有前緣,有些人生來六親不旺,有些人又生來與父母結了惡緣,諸多業障,總要去清,她心中有怨,亦有恨,也該常跪佛前清心消念,求得一個餘生安穩。

她如此言說,老夫人卻不放過她,與她道:“你才不過十七的年紀,以後的路還長,你的親事之所以讓你自己選,也不催你,是祖母覺得,總要尋一個自己喜歡的,”她望著遠處燦白的雲笑了下:“喜歡的和能給你一個家待你好的,不一定非得是兩個人,也可以是一個人。”

“阿梵樣貌生的好,又有祖母給你做靠山,有的是時間挑選如意郎君。”

容溫還是對著老夫人撒嬌:“祖母,您老人家怎麼總是提這件事,我是真的想好了,要嫁給三表哥的,”她頓了頓:“不會後悔。”

她如此作態,老夫人隻好故作生氣:“那你開心些,祖母就不說了,”老夫人讓她坐直身子,滿是褶皺的手在她眉間輕撫:“瞧瞧,這眉就沒舒展開過。”

容溫就揚著小臉,讓老夫人給她撫眉,她唇邊掛著淺淺的笑意,老夫人安撫她:“此次落水之事,我已責怪過你二表哥了,哪有他那麼做兄長的,”老夫人輕哼了聲:“你是沒見,我將他罵了好大一通,還讓他不準進你的淨音院,就連侯府都不讓他回。”

這是自那日遊船後,容溫頭一回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起顧慕,她總是有種恍惚的感覺,似乎那個人在這十來日裡突然消失了,可他,卻又每日都在。

如今,聽祖母提起,她輕輕‘哦’了聲,又趴在老夫人膝上輕輕蹭了幾下,闔上眼眸與老夫人隨意說著一些瑣碎事,微風拂面,一切都是

那般靜謐。

——

老夫人沒讓容溫在她的靜安堂裡過夜,年紀輕輕的少女怎可如她一般,與青燈古佛作伴,用過晚膳後,她就將容溫‘趕’回她的院中去了。

容溫回淨音院的路上碰上了大夫人林亭與顧書瑤,容溫在淨音院修養的這幾日,林亭也常去看她,容溫看得出來,大舅媽也是真的心疼她,她見禮道:“大舅母。”

林亭語氣有些淡漠的‘嗯’了聲,與前幾日對容溫的態度天壤之彆,容溫如今的心思比之從前更為敏感,尤其是她對蘇盈的最後一點期冀都消失後,誰對她淡漠不喜,她好似都能理解。

有時候說理解又不太對,是,習慣。

蘇盈失蹤的那些年,她尚且可以留些希望欺騙自己,而皇家彆苑那夜後,她就再沒希望了,欺騙的理由都沒有,她就是這麼的不受人喜歡,就連生養自己的母親都可以厭惡自己到那種地步,同樣都是她的孩子,她可以那麼不喜歡她。

所以,誰對她不喜歡,誰來傷害她,好似都成了一件看似不可思議其實很正常的事,她可以接受,可以習慣,甚至可以試著去理解。

或許,她真的很不討喜,費再多的力氣都無用,既然如此,她也就放下,淡然接受一切傷害與厭惡,林亭淡淡‘嗯’了聲後,容溫也沒再理她,轉身就要回淨音院去。

倒是顧書瑤沒有跟著她母親走,而是小跑過來追她。

顧書瑤平日裡一向靈動,臉上也總掛著笑意,這會兒神色間並不愉悅,拉住容溫的手腕跟著她往淨音院走去,邊走邊道:“表妹彆在意,我母親剛從我哥哥府中回來,心裡不悅,才會那般語氣。”

今兒,林亭帶著顧書瑤要去顧慕的中書令府上,顧書瑤本是不願去,被林亭硬是給喊上的,一路上對她母親嘀嘀咕咕的:“母親去見哥哥就去,為何非要拉上我?”她氣憤憤的:“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他,煩死他了。”

林亭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讓你跟著你就去,哪那麼多的話。”

顧書瑤就是不滿,就是話多:“我都不認他這個哥哥了,為何要去看他?”顧書瑤哼了聲:“他再是權勢滔天,日後我嫁去夫家,也絕不讓我夫君倚仗他。”

顧書瑤在馬車裡,小嘴叭叭的說個沒完,幾乎將她哥哥‘罵’了一路,待到了中書令府上,一向見到顧慕就乖乖見禮喊哥哥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隻衝著他冷哼了聲。

淨思上來跟她說話,她直接瞪了淨思一眼。

還裝腔作勢的看似跟如蝶閒話,其實是學會了指桑罵槐:“我長這麼大,就沒見喜歡一個人,要這樣對人家的,也不知是吃醉了酒還是忙公務忙的腦子暈乎了,這不是將人家姑娘往外推嗎?”

“如今好了,人家要嫁人了,娶不到夫人能怪誰?”顧書瑤就在顧慕和林亭身後嘀咕,是個人都知道她在說誰,見前面走著的人不理會她,她就繼續說:“哼,這上天總是公平的,有些人看似在朝堂運籌帷幄攪弄風雨,其實呢,連個喜歡的姑娘都留不住。”

顧慕與林亭越是不理她,她氣焰就越是強:“還是等著喝人家的喜酒,到時候聽人家以弟妹的身份喚他一聲兄長,然後再等人家日後有了孩子,喊他一聲二伯罷。”

顧書瑤嘟囔了一路,才算是心裡出了點氣,她剛知道她哥哥的作為時,氣的更狠,這會兒說話還算是留了情面的,沒準,日後人家的孩子知道他這樣對人家母親,二伯都不願意喊他呢。

不過,後來她又有些心疼哥哥了,可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了。

她陪著容溫走至淨音院門前,對容溫道:“表妹可是還在生我哥哥的氣?”她說完,見容溫不語,又道:“我今兒跟母親去他府上,已經替表妹罵過他了,”她笑了笑:“表妹就彆生氣了,哥哥他,他其實也是根據太醫院的人尋到的古籍,按著法子想讓表妹的夢魘徹底消除。”

顧書瑤是不想為她哥哥說話的,可她在心中琢磨,這也是事實不是,事實為何不能說,所以,她就說了:“不過,他這麼做就是不對的,該罵。”

容溫抿唇看著她,顧書瑤的脾性她如今還是了解的,她最怕的就是她哥哥,想來是罵了,不過是委婉罵的,容溫對她輕笑:“我知道了,表姐早些回去歇著吧。”

顧書瑤也對她笑了笑,就回了她自個院中。

容溫回到屋內,沐浴過後坐在妝奩前剛攥乾了青絲,婉兒就進來道:“表姑娘,二公子又來了,今兒——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