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追妻中……(1 / 1)

表姑娘有身孕了 木泥土 15163 字 6個月前

翌日一早,容溫醒來的時候望著床帳發了好大一會兒L的怔,才想起來她昨夜是在哪裡睡著的,眨了眨尚且迷糊的眼睛,喚著葉一:“昨夜我怎麼回來的?”

葉一正給東次間裡昨日淨思送來的蘭花灑水,聽見她家姑娘的問話,放下手中的木壺,步子輕快的走過去,將床帳掛起,回著容溫的話:“是二公子送姑娘回來的。”

容溫剛睡醒的模樣像隻呆腦呆腦的小鹿,她抬手抓了抓有些淩亂的青絲,目光還落在葉一身上,葉一隻好又道:“是被二公子抱回來的,昨夜奴婢見姑娘一直不回來,就去二公子的書房去找姑娘,見到二公子抱著姑娘從書房裡走出來,奴婢本想說奴婢來抱的,二公子說怕把姑娘給吵醒,就一直抱著姑娘送到了”葉一看了眼面前的床榻:“把姑娘放在了榻上。”

容溫咬了咬唇瓣。

昨夜怎麼就睡著了呢。

葉一見她臉上有些不自然,寬慰著:“姑娘不必在意,二公子為人君子,把姑娘當成親妹妹照顧,奴婢覺著,有二公子這個兄長關懷,日後姑娘嫁了人,在上京城裡也是無人敢欺負的。”

容溫輕輕應了聲:“梳洗吧。”

——

容溫在顧慕府中住了五六日,這兩日就連用晚膳時,她都沒有見到顧慕,更彆說操心她相看的事了,容溫覺得無趣,讓葉一收拾了東西,打算跟顧慕說一聲回侯府去。

葉一這邊剛開始收拾,院中就傳來了一聲百靈鳥般的嗓音,邊走進邊喚著:“表妹——表妹——”

容溫正坐在貴妃榻上繡香囊呢,聞言心中一喜,剛把手中的活計放下來,顧書瑤就走了進來,歡快的不行,上前抱住容溫:“表妹,我終於出來了。”

顧書瑤這些日子整天被大夫人看在院中,都快被憋瘋了,她又沒法子,今兒L好不容易找了個借口出來,是打死都不願再回去了,可,她又不能夜不歸宿,知道容溫在她哥哥府中住著,她也就尋過來了。

不過,顧書瑤是知道的,從前她要來哥哥府中住,都是會被趕走的,今兒L她來,先去尋了她哥哥,哭訴了一番委屈,哥哥還是同之前一樣,讓她回侯府去,正當她以為沒了希望時,哥哥又隨口說了一句:“我府上清靜,我又沒時間陪你,你又怎待得住。”

顧書瑤愣了愣,也是見了鬼了,哥哥如今是越發疼她了,竟還想著陪她。

顧書瑤感動的不行,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回著她哥哥:“不用哥哥陪我,表妹不是在哥哥府上嗎,我去找表妹玩。”

顧慕:“也是,我倒是忘了表妹也在府上,你既然不願回侯府,就在府中待著吧。”

有顧慕給大夫人去了話,顧書瑤放了一萬個心待在中書令府。

葉一端了茶水給顧書瑤,她適才在她哥哥那兒L說的確實有些口乾舌燥的,用了口茶水問容溫:“表妹在繡什麼呢?”顧書瑤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竹篾筐裡。

容溫隨口回著:“二表哥說夏日將近,讓我給

他繡隻香囊驅蚊蟲。”

顧書瑤淺淺笑了聲:“我哥哥也真是的,他若想要去街市上買來就是,還讓表妹親自給他繡,若被祖母知道了,定要說他。”

容溫也用了口茶:“二表哥幫了我解決逃婚的事,繡隻香囊謝他也應該。”容溫說到這裡,輕歎了聲:“隻是,祖母讓我來這裡相看,已經五六日了,我一個都沒見著。”

顧書瑤也正準備問她這事呢,她從祖母那裡聽說了,扯住容溫的手輕輕揉捏,表妹的手軟軟的又白皙,她擺弄個不完:“怎麼會呢,我還以為表妹已經尋到如意郎君了呢。”

容溫想了想,顧書瑤與她交好,且她是個性情純真的姑娘,容溫就與她將這幾日的事都給說了,最後問上一句:“二表哥是不是故意的?”

顧書瑤擰著眉頭,小爪子還在容溫的指尖揉捏,很認真道:“依我對我哥哥的了解,他應是壓根就沒邀人來府中,倒不是他存了什麼壞心思,而是,”她輕歎了聲:“表妹你想想,且不說我們恒遠侯府百年世家,就論我哥哥在朝中的地位,他這樣一個權臣張羅著給家中妹妹相看,這事傳出去,他怕是嫌丟人。”

容溫:……

“所以,二表哥才沒有邀人來府中給我相看的?”容溫總覺得顧書瑤的這個說辭不太對,顧慕那樣的人,會因著這件事嫌丟人?那他答應外祖母做什麼。

顧書瑤一臉認真相,還‘嗐’了聲:“八成是這樣的,我了解我哥哥,所以,咱們的親事還得咱們自己操心,”她湊近了容溫耳邊:“春闈明日放榜,我帶表妹去榜下捉婿,可好?”

容溫眼前一亮,她隻聽說書的說過榜下捉婿,從前覺著挺有意思,如今顧書瑤如此說,她自然是願意一同去看看的,容溫應她:“成,明兒L咱們一塊去。”

容溫話落,卻見顧書瑤又趴在她耳邊,以為她又要說什麼閨中女子的秘密,正側耳傾聽,卻覺著耳邊一癢,容溫向後撤了撤身子,不解的看著顧書瑤。

顧書瑤卻又湊近她耳邊,嗓音輕輕的說著:“表妹耳廓裡面竟有顆小痣,真好看。”顧書瑤忍不住,又上手摸了摸。

容溫在她眉間點了點:“癢。不過是顆痣,有什麼可稀奇的?”

顧書瑤樂嗬嗬的:“好看啊,生在表妹耳間,格外的好看。”

容溫隻笑不語,她的這顆耳廓痣,若不是葉一跟她說過,她照銅鏡時根本就發現不了,如何就好看了?

——

顧書瑤是在容溫的木桂院裡住著的,本是住在了東廂房,她有些認床睡不下,就去容溫屋裡爬上了容溫的床,兩個人閒聊至夜深才歇下。

容溫本就夢多睡不踏實,鮮少有如此晚入睡,待到天光微亮時,正是睡得最沉的時候,顧書瑤如打鳴的公雞似的早早就醒來,一個起身懵懵的伸著手臂喊了聲:“表妹起床了——”

晨起屋內靜謐,她這一嗓子把剛起身的葉一嚇得一激靈,急忙掛起床帳看了眼她家姑娘,對著顧書瑤輕聲道:“五姑娘,起這麼早作甚,快躺下

再睡會,彆把姑娘吵醒了。”

葉一憂心的看著容溫蹙起的眉,顯然是被顧書瑤這一嗓子已經吵到了,顧書瑤對著葉一搖了搖頭:“今兒L有大事,得早些出門,不能再睡了。”她說著,揉了揉眼睛,嗓音一點沒放低,側過身來喚容溫:“表妹——表妹——快起床,帶你去榜下捉婿了——”

葉一:……

容溫哼哼唧唧不願睜眼,翻了個身不去理顧書瑤,顧書瑤來了壞心思,在容溫身上抓癢,弄的容溫‘哎呀’的喊出了聲,在床上翻了個身又翻個身,最後討饒:“彆抓了,我起——我起——”

顧書瑤收了臉上的笑意,不受控製的目不轉睛看著容溫,同為閨閣中的女子,又到了成親的年紀,難免會有些比較,顧書瑤看著容溫有些歪斜的中衣,順著修長脖頸往下瞧,弧度優美的鎖骨,如雪的肌膚,再往下——

容溫將衣服攏了攏,敲了下顧書瑤的腦門,嗓音還帶著睡夢中的軟糯:“看什麼呢。”

顧書瑤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撇了撇嘴:“老天真是不公,”她湊上前,低聲打趣道:“表妹日後的夫君當真是個有福氣的,也不知會便宜哪個?”

兩人鬨騰了會兒L,起了身收拾一番後,就坐著馬車出了府門。此時時辰尚早,顧慕上朝還未回府中,顧書瑤隻讓府中下人待她哥哥回來給說上一聲。

今兒L春闈放榜,不止顧書瑤和容溫趕了個早,所有人都沒閒著,三年一回的大事自是無人願意錯過,馬車行駛在長安街上都顯得擁擠,車馬如龍,平日裡一刻鐘的路程,今兒L直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

距皇宮三裡處的禮部東牆下,已是擠擠攘攘堆滿了人兒L,多數是參加此次科舉考試的學子與書童,路邊停著的馬車裡多半是上京城裡的高官或是世家。

容溫和顧書瑤的馬車停在一棵古老的槐樹下,被枝乾遮擋,從車簾裡透出兩雙眼睛,四處搜尋著,顧書瑤輕聲道:“表妹,可要瞧清楚了。”

容溫淺淺笑了下,問顧書瑤:“咱們不下去?”

顧書瑤搖頭:“等會兒L視情況而定。”

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近辰時,東邊金光掃射而來,一身著官服的男人被侍衛開道,手拿布榜而來,被人群圍著,直到東牆下,年過五旬的禮部尚書命人將榜張貼。

顧書瑤漫不經心的看著:“這位禮部尚書,沒準日後就是四姐姐的公爹,她那麼喜歡穀鬆,是鐵定了非他不嫁的。”顧書瑤說完,沒給容溫應話的機會,又激動的扯住容溫的手:“表妹你瞧,就那個,穿藍衣錦裙的女子,她怎麼也來了?”

容溫順著顧書瑤的目光看去,身著藍衣錦裙的女子不就是之前在侯府中與她說過話的大夫人的外甥女顏煙。

容溫側首看顧書瑤,不解的問她:“你怎看到她跟見了仇人似的?”

顧書瑤放下布簾,一本正經的歎了聲氣:“她最愛在我母親面前裝腔作勢,每回母親總拿她和我相比,她娘不過是我母親的庶妹,能跟我比嗎?”顧書瑤‘哼哼’了聲:

“關鍵是,我還老比輸,我母親說她什麼都比我好,既然這樣,認她做女兒L去不就好了。”

顧書瑤氣鼓鼓的,容溫笑著打趣她:“大舅母口中這般說,心裡自不會這樣想,你總歸是親生的。”

顧書瑤被說笑,拉著容溫的手:“走吧,咱們也下去瞧瞧。”

放榜不過一刻鐘,榜前站著的人已少了大片,灰頭土臉離開的人占了多數,容溫和顧書瑤以帷帽遮面,穿過人群走至榜前,顧書瑤給容溫指了指:“第一張,為龍虎榜,是今歲科舉的前五甲。”

容溫掃了一眼,隻注意到了一個名字:安川行。

第三名探花郎。

顧書瑤出生在世家,對科舉考試了解頗多,給容溫時不時介紹著:“龍虎榜上的人將來仕途都不會差,除了龍虎榜,還有鳳凰池。”

容溫輕疑:“何為鳳凰池?”

顧書瑤輕笑了聲:“鳳凰池與科舉無關,指的是中書省,能接近陛下,掌管機要,說簡單點,鳳凰池指的就是我哥哥。”

容溫本是好奇心挺重,聽到顧書瑤說起她哥哥,就沒了興致,隔著帷帽觀察著周圍的人。

落榜的學子早已情緒低落的離開,此時還留在這裡的,多是上榜之人,周圍儘是恭賀道喜聲,顧書瑤似是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緣的,鬆開容溫的手急忙去跟上。

容溫這邊四下看了一圈,隔著人群尋不見顧書瑤,就回到了馬車旁等著,迎面吹來的風把她帷帽前的白紗輕輕吹起,容溫抬手給扯住,目光似若遊離的落在遠處。

不過片刻,耳畔似是響起了一道沉穩的男子嗓音:“姑娘。”容溫回過神,身側一書生模樣的男子給她指了指她的左肩,容溫垂眸去看,心中一驚,發出‘嘶’的恐懼聲。

男子急忙道:“姑娘莫動,這蛐蛐聽話不咬人,姑娘若不嫌冒犯,在下幫姑娘拿下來。”男子話語溫和,神色也是斯文模樣,容溫側過頭去,不敢再看,示意他可以拿下去。

“好了,姑娘可以回過頭了。”男子眉目間帶著笑意,似是覺著她有些膽小。

容溫對他道了謝,她並不覺得是自己膽小,突然有蟲子落在肩上,怎會不讓人害怕?

男子抬眸看了眼頭頂的槐樹,又笑道:“許是這樹上落下的,你看,那裡掛著一個小籠子,應就是裝這蛐蛐的。”

容溫頷首,剛要開口說話,又被一道聲音堵了回去,顧書瑤不知從哪裡回來了,對著面前的男子嗬笑了聲:“好一個樹上落下的蛐蛐,真不巧,本姑娘適才親眼看到你把這蛐蛐放在我表妹身上的。”

容溫:……

什麼?

相比之下,面前的男子再是生的一副斯文書生模樣,她也更信顧書瑤的話,下意識離得男子遠了些。

這男子被人給戳穿,倒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這位姑娘應是看花了眼,我無緣無故為何要往這位姑娘身上放隻蛐蛐呢?”

顧書瑤‘嗬’了聲:“還不是看我表妹生的好看,想要來搭訕,你這

書生,不止俗套還內心陰暗,哪有好端端的人往人家姑娘身上丟蟲子的。”

顧書瑤跟這人理論,一個不承認一個咬死不鬆口,非要把人帶到官府去。

顧書瑤正被氣的火冒三丈時,一旁走來了兩個富貴公子模樣打扮的人,先是對顧書瑤見了禮:“顧五姑娘,何必與這種人分辨呢,這種人能上龍虎榜也不知是使了什麼歪門邪道。”

說話之人陰陽怪氣,瞥了一眼那男子。

另一男子也接話:“五姑娘,這人是安家的人,當年安家三姑娘嫁進世家大族的溫家,兩家交好多年,可溫家出事時,安家人去哪了?”說話之人哈哈大笑,斥責道:“背信棄義之輩,還有臉來參加科考。”

容溫看著那人,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就是適才龍虎榜上她看到的安川行。

大胤朝重文輕武,最是厭棄背信棄義之人,安川行被人如此詆毀,倒是面色不改,上前一步道:“適才兄台說我使了什麼歪門邪道,請問,這歪門邪道是指我賄賂了監考官亦或是有人提前給我透題舞弊?”

適才說這話的那位公子被問的啞然,這句話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得罪的可是朝中幾位重臣,他被噎著,轉而嘲諷道:“你安家不講仁義,見死不救,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這樣的人日後在朝堂,真是汙濁。”

對於不講仁義之事,安川行似乎不欲爭口舌之快,雲淡風輕的笑了下,不予理會。

那兩位公子不知是得了嘴勝還是想在顧書瑤面前有所表現,頗有些得理不饒人的架勢,還欲再嘲諷上幾句,卻被一聲厲喝止住,來人從馬背上翻身而下,嗓音略沉:“陛下都認可的人,你們卻在此辱罵,是在質疑當今聖上嗎?”

顧碩將韁繩扔給一旁的小廝,大步走來,此時這處已沒有多少人逗留,他的嗓音顯得很亮堂,那兩位公子見是恒遠侯府的三公子,見了禮後垂頭離開。

顧書瑤興奮道:“三哥哥,你怎麼來了,”顧書瑤走向顧碩,隨後用手指著安川行:“三哥哥,這個人可壞了,他往表妹身上丟蟲子,還故作個好人似的提醒表妹,不知安的是什麼心思。”

顧碩聞言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走至安川行身前,在他肩上拍了下,朗聲笑道:“五妹妹,定是有什麼誤會,淮之怎會故意往表妹身上丟蟲子呢?”

顧書瑤:……?

她明明親眼看到的。

顧碩笑道:“淮之與我頗為有緣,你二叔也很看好他,我今兒L是特意從城郊軍營趕來為淮之設宴祝賀的。”

容溫、顧書瑤:……?

二舅舅、二叔還很看好他。

顧碩在長安街上最為有名氣的醉仙樓裡設了宴席,本是安川行在上京城裡無甚親友,隻他們二人慶賀,這下好了,拉上了顧書瑤和容溫一起作陪。

顧書瑤心裡彆扭的跟有蟲子在爬一樣,不住的問容溫:“表妹,三哥哥他不信我,你信不信我?”

容溫頷首,目光中未有絲毫猶疑:“我當然信你。”

顧書瑤這才心裡舒坦些,不過也擋不住宴席上她能把安川行瞪出個窟窿來。

容溫她們是在玉竹廂裡,隻留有一面對著外側,有紗簾做擋,飯菜用到一半,突然玉竹廂裡鑽進來了個小人,一副風度翩翩的君子模樣,直接跑到容溫跟前,扯住她的手:“姐姐。”

容溫先是驚了瞬,隨後露出笑意:“六殿下,你怎麼在這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容溫往紗簾處去看,紗簾隻遮擋了一半,以陸辰的身高是擋不住視線的。

陸辰漆黑的眸子看著容溫,露出不太整齊的牙齒:“上次在皇家寺廟,姐姐第二日一早怎就走了呢,我還想讓姐姐教我玩彈弓呢。”提起皇家寺廟,容溫的臉色有些許泛白。

她正欲開口,玉竹廂裡又走來一人,顧碩他們起身給陸辰和萱陽公主都行了禮,萱陽走過來,扯住陸辰的手,斥責道:“一會兒L功夫,你就不見了,可真會跑。”

陸辰看著萱陽,一副商量的模樣:“萱陽姐姐,我能不能在這裡用膳,待回宮時,我再跟你走。”

萱陽看了眼容溫,隨口道:“也行,你在這待著吧。”萱陽並不喜歡小孩子,今兒L帶著陸辰出宮來,也是父皇吩咐的,她不得已才帶了個小尾巴出來,既然他不願跟著,她也難得清靜。

萱陽離開後,顧碩讓小二在容溫身旁給陸辰加了個座,又讓小皇子點了他愛吃的菜,容溫陪著他,面上神色不顯,心緒卻很亂。

陸辰吃著碗裡的蛋羹,咂了咂小嘴,搖頭道:“都說這裡的蛋羹最是好吃,我吃著卻不如我母妃給我做的。”

容溫嗓子有些澀,問他:“你母妃還給你做蛋羹?”

陸辰很是驕傲:“對啊,母妃不止會給我做蛋羹,還給我做好多我愛吃的,還時常帶我出宮玩,”小家夥說到這,又歎了聲:“不過,我不喜歡母妃教我讀書習字,管的可嚴了。”

四五歲的孩童天真無慮,興奮的很,又用了口蛋羹,揚起小臉問容溫:“姐姐,你母親也會教你讀書習字嗎?會不會也和我母妃一樣把人管的特彆嚴?”

容溫低垂的眼睫微動,手心攥緊,陸辰見她不語,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你怎麼老愛看著我出神?”

容溫對他輕笑,臉色並不好看:“姐姐的母親不會教姐姐讀書習字,姐姐很羨慕你。”

陸辰癟嘴:“我有什麼好羨慕的。”

容溫曾經試圖騙過自己,說母親隻是生性如此,不愛與人親近,也生來就有的人不喜歡孩子,所以,才會那般待她,就連父親也會對她說:你母親心裡還是愛你的,溫兒L,彆在意,慢慢就好了。

容溫低聲笑了下。

突然有一瞬,她很討厭陸辰,一點都不願看見他。

這種感覺在那一瞬之後越發的濃烈,讓她心底生出不該有的惡劣心思,同為她的孩子,為何就要那樣對她?為何陸辰享受的這些在她這裡就是奢望。

憑什麼?

這種思想在心底越發的猖狂,以至於壓住了她的理智,陸辰再喚她姐姐與她說話

時,容溫態度淡漠,並不願理他,起身對顧碩說了句不舒服出去透透氣後,就先回馬車上了。

顧書瑤多少看出了些,雖不明所以,還是覺得表妹如此對待小皇子有些不對,她哄著陸辰把面前的飯菜都吃了些,就把陸辰送回去給萱陽公主,下了樓去找了容溫。

沒一會兒L,顧碩和安川行也下了樓,顧碩見容溫情緒不高,提議道:“長安街上的春氏茶樓今日講的是‘封神’的故事,一月僅一次,咱們一道去那裡聽會兒L?”

容溫這會兒L也不想回府中,就應了。

顧書瑤好奇的問她三哥哥:“封神的故事不是每月初一才講的嗎?難道是我記錯了?”

顧碩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五妹妹應是記錯了。”

她們的馬車行駛的很慢,趕不上顧碩吩咐的小廝腿腳快,春氏茶樓裡的掌櫃與顧碩相識,花些銀子讓茶樓裡講個故事,倒不是什麼難事。

今日因著春闈放榜的緣故,長安街上任何酒樓茶樓皆比往日裡要熱鬨,顧碩他們到達春氏茶樓時,掌櫃的給騰出了一間位於三樓靠窗的位置。

因著他們來的晚,實在是沒有用屏風隔開的雅室,這位置還是掌櫃的特意給收拾出來的。

樓下說書台上,留著長胡須的老者手拿拂塵,神色極為認真的開始了他的說書,說的正是顧碩在沒來之前就說過的‘封神’,一時間,本來茶樓裡在各自閒聊談事的人,注意力都看向了發絲霜白的老者處,容溫隻聽顧書瑤說極為有意思,就起了興致去聽。

顧書瑤卻在一旁低低的笑,湊在容溫耳邊低聲道:“表妹你看,那說書的人,他的胡子好像是假的,我瞧著他面容並不顯老態,沒準發間的白也是用藥草染的。”

容溫被她這一大膽猜測吸引,下意識就往說書先生的胡子處去瞧,越瞧越覺著是假的,顧書瑤又道:“這些說書先生,好似年紀越大捧場的人就越多,都開始糊弄起來了。”

顧書瑤的聲音雖不大,一旁的安川行卻是聽到了,他用了口茶,笑道:“這世間的真真假假,誰又能分得清呢?”

顧書瑤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故弄玄虛。

雖然樓下的說書先生頗有假扮老者的嫌疑,可他說書時的引人入勝卻是不容置疑的,不過三言兩語就把人引入了故事中,容溫單手托腮,看的入了神,顧碩和安川行尚在低聲閒話。

不遠處的一處紅梅屏風的雅廂中,身著緋色官服的男子指節在面前杯盞上摩挲,深邃眼眸時不時看著遠處,他身側的禮部尚書與他溫聲笑談,似是在談今日春闈放榜之事。

顧慕瞧著。

顧碩將桌上的葵花籽、杏仁、核桃、花生一一剝好放在白玉碟子裡,分門彆類,隨後將白玉碟子遞在容溫面前,不知說了句什麼,容溫從正聽得入迷的故事中回過神來,對顧碩淺淺的笑了下。

隨後,拿起白玉碟子裡的食物小口小口的嚼著,雖是隔得有些遠,顧慕也能看到她的唇瓣嫣紅,嚼的有滋有味。

顧碩身旁

的男子拿起茶壺給她面前的杯盞添了水,目光直直的看著她,似是說了一句:“容姑娘喝些水,不然明兒L準會嗓子痛。”

顧慕的目光在那處停留的多了會兒L,禮部尚書也順著他的目光去瞧,朗聲笑了下:“那位是今年的探花郎,顧中書的二叔顧侍郎極為看好他,這不,剛放榜就讓三公子來給他慶賀了。”

顧慕對安川行有些印象,對禮部尚書穀天洛頷首輕笑:“安家的人。”

穀天洛神色沉重了些:“那些早已是陛下初登基時的事,牽扯太廣,已分不清對錯,如今陛下早已不再計較當年之事,對安川行極為看好。”

穀天洛用了口茶:“當年安家是上京城裡唯一的異姓王,可謂是風光無兩,隻可惜,曇花一現。”

顧慕神色溫和,淡淡一笑。

半個時辰後,樓下說書先生的故事已近帷幕,容溫聽的入了神,整個人這會兒L還陷在故事裡,顯得有些呆呆的,正在回神時,本能的感覺到了灼烈的目光似在看著她。

她恍然去瞧,適才那道目光已然不見,顧慕不知何時已向著這邊走來,容溫秀眉微蹙,下意識喚了聲:“二表哥。”

她這模樣頗為嬌憨,顧慕看了她一眼,隨後目光便不在她這處,顧碩與安川行已起身,安川行給顧慕行禮:“在下安川行,見過顧中書。”

顧慕頷首,與安川行和顧碩簡單言語了幾句,目光又看向容溫:“今日府中有客人,隨我一同去見。”顧慕並未給容溫回絕的機會,說完徑直下了樓。

容溫側首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想,應是二表哥給她安排了公子相看,她起身同顧碩與安川行告辭,就要走時顧書瑤突然拉住她的手,問:“表妹,我走嗎?”

容溫:……

顧書瑤咽了咽口水,不知適才她哥哥的話是何意,有沒有帶上她,若帶上了她,她不去,哥哥會不會生氣,若沒有帶上,她去了,哥哥又會不會生氣?

容溫問她:“你想走嗎?”

顧書瑤本能的搖頭,她自是不想走,她還想在外面多待會呢:“不想。”

容溫對她點頭:“那你和三表哥在外面多玩會兒L,晚上早些回,咱們再說悄悄話。”

顧書瑤樂嗬的笑了聲:“好,我回去的時候給你帶珍珠飲子吃。”

容溫邊走邊應了她一聲:“好。”

容溫提著裙據從茶樓下來時,顧慕正等在茶樓門前等她,容溫邊放下手中的裙據邊道:“我的馬車在那邊。”她給顧慕指了指。

顧慕垂眸看她,語氣很淡:“你和書瑤做一輛馬車,她還在這裡,馬車怎可走了?”

容溫:“這裡離府上不遠,待車夫將我送到府上,再來茶樓找表姐。”

顧慕抬步走出去,語氣不容置疑:“何必如此麻煩,你坐我的馬車。”

容溫:……

她本想問一句,她坐他的馬車,那他坐哪裡?騎馬亦或是……?可她還沒開口,就見顧慕已踩上車凳上了馬車,容溫腳下步子頓住,在馬車前站了一會兒L。

顧慕坐在馬車裡也並未催她。

淨思候在一旁低聲道:“表姑娘,上來吧。”見容溫還不動,淨思又道:“我家公子是表姑娘的兄長,兄長與妹妹共乘一輛馬車,有何不可?”

容溫抬眸看了眼淨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