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第15章

傅瞻一個沒站穩,差點踉蹌摔倒,一時結巴道:“容,容姑娘,你怎麼來了?”

容溫也是轉過屏風後才發現,這裡不止是三人,竟還有一人,悠然自得的在書案處作畫,她收回目光,看向傅瞻,語氣平淡道:“聽莊子上吳伯說,傅將軍想要買下我們的莊子,今兒恰巧在這處,來與傅將軍商談此事。”

傅瞻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原,原來隔壁莊子是容姑娘的,我倒是不知。”傅瞻說完,朗聲給容溫介紹:“這位是穀鬆穀公子。”

容溫看向坐在棋盤處的溫潤男子,他,就是穀鬆,四表姐那日偷偷跑去看的人。

“這位是太子殿下。”棋盤另一側的男子面容柔和,眉目含笑,正看著容溫,眸光中頗有些打量。

容溫沒料想到太子殿下竟會在此,端莊行了一禮。

最後,傅瞻看向坐在書案前作畫的人:“這,就不用我介紹了。”容溫有禮的喚了聲:“二表哥。”

這句‘二表哥’之前,穀鬆和太子神色間並未有太多變化,也不知這女子是何人,讓傅瞻這個糙漢子都結巴了,隻以為傅瞻是被人姑娘的美貌迷的失了魂,這句‘二表哥’喚出後,太子手中的棋‘砰’一聲落在棋盤上。

僵持不下的棋局結束了。

太子起身笑道:“原來是恒遠侯府的表姑娘,顧中書,昨兒孤還問起過你,你倒是不願多說,還真是緣分,今兒就遇上了。”

顧慕起身,與太子道:“殿下說笑。”

傅瞻在一旁一直看著容溫:“容姑娘,既是莊子上的事,咱們去彆處談,不擾他們在此處論詩作畫。”

容溫看了他一眼,心中頗為警惕,正欲開口,隻聽顧慕對傅瞻道:“尋之不妨在此處商談,我這個做兄長的,也好給她拿個主意。”

傅瞻偷偷給顧慕擠了擠眼,眉頭都快飛到頭頂了,他有意與容溫獨處,而且他就算是飲了酒,也絕不會動手動腳的。

顧慕目光看向彆處,沒理會他。

太子接話:“傅將軍,容姑娘身上可沒有市儈氣,擾不了咱們的清靜。”

傅瞻沒法子,請容溫在一旁的矮桌前落座。

容溫有話直言:“傅將軍,聽聞你想要買下我們的莊子,此事,我仔細想過了,莊子暫時不賣。”她道明來意,傅瞻聞言也未有彆的神色,回她:“我算計過,容姑娘的莊子每年營利並不高,我出的銀子比之周圍要高出好幾倍。”

容溫倒是小瞧他了,她沒想到傅瞻瞧著挺糙一大老爺們,心思也有精細之處:“傅將軍說的沒錯,可我不想賣。”

傅瞻:“有銀子都不掙?容姑娘若有彆的想法可與我說,咱們都好商量,‘不想賣’總得有個理由。”

傅瞻談起正事來,倒是一本正經。

他說的認真,容溫隻輕飄飄回他:“沒有理由,就是不想。”

坐在一旁飲酒的顧慕看了她一眼,從容溫說她不賣時,他就知道,傅瞻是買不到她的

莊子了。

容溫把傅瞻一個大老爺們給說急了,這凡事都有的商量,就算是戰場上殺敵也有個策略,這小姑娘不說其他,隻一口一個不想,讓他有些惱火。

這事最後也沒掰扯出個結果,傅瞻見容溫起身要走,急忙留人:“容姑娘何必如此著急走,天色暗了,想必姑娘今兒不回上京城了,留下來和我們一道用頓晚膳。”

傅瞻留人沒用,容溫很不喜歡他,太子一襲白衣走上前,那雙狐狸眼含著笑意,溫聲道:“孤難得出一回宮,在此悠閒之地,遇到容姑娘,也想與容姑娘請教一番揚州是何等寶地。”太子話未說儘,他本欲說,揚州何等寶地,能養出姑娘這般的絕色美人。

太子留人,容溫隻好應下。

此時已至酉時,今兒的天氣並不好,午後的時候就陰沉沉的,容溫來這裡時就覺得這天還要下雨,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灰沉天幕上卻是飄下了片片雪白。

又下雪了。

傅瞻本是要在前廳用膳,見落雪了,就又命人將飯菜都端來此處,他倒是沒什麼講究,主要是其他幾人皆是風雅之人,講究個‘意境’。

用膳間,自是少不了要飲酒,容溫本是覺得顧慕在這裡,她稍微用一丟丟應是沒問題的,適才她聞著酒香,像是梨花酒。

斟酒時,傅瞻果真問她:“容姑娘可會飲酒?”

“我——”

“她不擅飲酒。”顧慕的嗓音清冽,明顯的將她的嗓音壓了下去,容溫抬眸看他,隻聽他又道:“祖母與我說,表妹滴酒不沾。”

容溫:……

外祖母還跟他說過這個?

容溫看著面前的杯盞,身下的指節攥緊,不動聲色的咽了下口水,面色不改道:“我確實不會飲酒。”

傅瞻嘿笑:“姑娘家確實不宜飲酒,”他吩咐下人:“給容姑娘準備些熱飲子,多備幾個口味。”

容溫心情不好,在莊子裡忙了一下午,也著實是累了,隻顧著埋頭吃,太子問了她一些江南風情,她既客套又保持禮貌的一一回了話。

待她吃飽時,其他幾人還未怎麼動筷子,面前的杯盞空了又添,添了又空的,把她這隻小貓兒饞的心癢癢。

容溫不欲多待,起身告辭回了莊子。

——

吳伯早就讓老伴給容溫收拾好了一間寢屋,適才容溫去隔壁莊子的時間已經把該有的都給置辦好,葉一手中提著燈,將有些破舊的屋門推開,對容溫道:“姑娘慢些,彆碰著了。”

走進屋內,葉一‘哎呦’了聲,將手中提著的燈放下:“這屋子裡怎這般冷,跟地窖一樣,沒有給燃碳嗎?”葉一四下裡看了看,屋子收拾的很乾淨,被褥也都是新的,隻是,這麼冷的下雪天,她家姑娘怕冷,住著的屋子裡一直都是有銀絲碳的。

葉一歎了聲:“姑娘,你在屋裡待會,我去尋吳伯,問他要些碳來,不然這凍得人都伸不開手腳,姑娘夜裡要暖不熱被窩的。”

容溫應了聲,囑咐葉一:“帶壺

酒回來給我暖暖身子。”

葉一出了門,容溫凍的搓了搓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本以為回到屋裡就暖和了,卻沒料想到這屋子裡更陰冷,她果斷的褪去鞋襪鑽進了被褥裡。

過了一會兒,葉一手中真給她提了壺酒回來,一邊抱怨一邊無奈的看著容溫:“姑娘,這莊子裡隻有木炭,你最受不住那味道,這可怎麼辦。”

葉一急得直跺腳,這要是出了趟上京城,再把姑娘給凍病了如何是好。

容溫先是接過她手中的酒,從床邊小幾上拿起個瓷盞添了一杯,喝下肚後才略顯滿足的對葉一道:“咱們多蓋床被子就是,明兒一早就起身,去下一個莊子。”

葉一將她看了一圈,頗為不放心,可這會兒外面雪落的大,夜色深了自是回不去上京城,她歎氣:“姑娘少飲些,早些歇著。”

葉一去打熱水,容溫自個鑽在被褥裡把自己裹得像隻蟬蛹,對著窗外的雪獨酌,沒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身上——有些不舒服。

準確的說,是腹部有些不舒服。

一股暖流——流淌。

怔愣了下,容溫反應過來,對著屋外喊:“葉一,葉一,你快來。”她哪有心思再飲酒,急忙趿拉著鞋子起身,怕沾染到被褥上。

葉一這會兒已端了熱水走進屋內,與容溫對視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何事,葉一將銅盆放下:“姑娘這會兒來癸水了?”

葉一雖猜到還是問了句,容溫的小日子以前是很準的,可自從從揚州出發,一路上各種身子不適,又遇到了平江王世子那事,上個月的癸水就沒來,一直吃著藥養著,沒想到這會兒竟是來了。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葉一從帶著的小箱籠裡取出月事帶侍奉著她換上:“好在姑娘提前跟我說了一嘴今兒可能不回城,我給帶了隻箱籠,不然可怎麼辦,隻能去跟莊子裡的人借。”

容溫這會兒就如霜打的花兒,蔫蔫的,葉一說著,她聽著,特彆乖的洗漱,又泡了腳,躺進被褥裡不敢動彈,也不說話。

生怕一說話驚動了她的腹部,就要痛了。

亥時三刻,莊子裡寂靜的可怕,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吠,漫天雪花簌簌飄落,院中的樹乾上壓了厚厚一層雪,容溫睡著了,這會兒又醒了。

是被疼醒的。

她想翻個身,可葉一給她身上堆了三床被褥,壓的她動不了,她這邊費勁一動,葉一也被驚醒了,起身披了外襖輕聲問她:“姑娘,這是疼了?”

容溫連點頭都不敢太用力,嗓音糯糯的:“葉一,沉,壓得我身上沉。”腹部跟有東西在扯一樣痛,腰也酸疼。

葉一給她拿掉了一床褥子,莊子裡的人家縫的被褥都是用的厚棉,可不是壓在身上沉的很,葉一一邊給她倒了熱水一邊說著:“這城外夜間比奴婢想的更寒,等下我還是去端盆木炭來,不然這夜還長著呢,可如何過才好。”

容溫喝了熱水,還是難受,見葉一這會兒披著外襖凍的打顫,她倒是打趣起了自個:“是該疼的,上個月小日子都沒來,攢到一塊了,可不得加倍的疼。”

葉一嗤笑,扶著她躺下,看著自家姑娘一張小臉慘白,溫聲道:“姑娘等著,奴婢再去燒些熱水,這湯婆子都涼了。”

容溫這會兒格外的乖,也實在是沒有氣力說話。

葉一出了門,遠遠瞧見隔壁莊子裡這個時辰依舊燭火通明,隱隱還傳來談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