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 蘇家往事(1 / 1)

他們一行人租了幾輛馬車, 去了縣城碼頭,準備坐船去京城。

坐馬車太累,不如走水路。水路時間短, 能節約時間。

俞大怕蘇青蓉不習慣, 便租了一條不大的船, 花了上百兩銀子。

馬上要回京城了,不管蘇青芸和蘇青蓉的嫁妝誰管著,定能要回來, 沒必要省租船的錢。

碼頭這邊人員雜亂, 一條條大小船隻靠在岸邊, 水手們忙碌著上下抬東西。

船家熱情拉攏客商,笑語晏晏談著價格。

岸邊商鋪林立, 商販吆喝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鬨。

裴舒第一次來, 覺得新鮮, 多看了幾眼。

俞臨江跟在她後面, 讓她小心些, 彆絆倒了。

裴舒嗯了一聲,帶著牛牛等人上船。

等上了船後,幾個人好奇,在甲板上跑來跑去, 閃電不甘示弱, 汪汪叫著,追趕著幾個孩子。

船家怕幾個孩子有危險, 笑嗬嗬地讓他們慢點跑。

俞大和俞三把蘇青蓉等人送上船,回來抬家當時,意外遇見兩人。

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少年, 少年拿著劍,跟在中年男子身後。

他們欲上船,被俞大攔住了:“這位老爺請留步,這條船被我們包下了,還請您移步彆的船隻。”

中年男子不是彆人,正是救了裴舒的瑞親王。

他頓下步子,看著俞大,嗤笑:“一個暗衛也敢攔我,你讓蘇家二小姐出來,看她是否敢攔著我。”

話落,扶開俞大的手臂,徑直上船。

少年未看俞大一眼,跟著在瑞親王身後,也上了船。

俞大盯著兩人的背影,目光深邃。他沒想到,瑞親王這麼快就查到了他們。

俞三不解其意,問俞大,方才那人是誰。

這態度,這語氣,一看就不好惹。

方才那人說蘇家二小姐,蘇家是哪家,二小姐說的是大嫂嗎。

他就知道,大嫂身份不一般。

俞大沒回答,對俞三道:“不要惹他,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俞臨江走過來,拍了拍俞大的肩膀,搖了搖頭,隨後提著東西上船。

所有東西搬上船,俞大去了蘇青蓉的房間,將遇見瑞親王的事說了。

“我在店裡見過他,想必那時候就查到了我們。”俞大不知瑞親王的目的,有些摸不準。

當年,瑞親王與武帝關係好,他們此番去京城,怕是凶多吉少。

不過去京城勢在必得,不能退縮。

蘇青蓉卻不這麼認為,對俞大道:“你不是說瑞親王常年不在京中。瑞親王和那人不同,重情義,他或許是友非敵。”

彆人不知,她卻知道,瑞親王喜歡姐姐,想表白時,被那人搶了先。

瑞親王消失了幾個月,幾個月後,與那人有了距離,不知是有了嫌隙,還是為了避嫌。

總之,她覺得瑞親王和那人不是一道的。

不過經曆了那麼多,蘇青蓉不再單純,防人之心還是有的。

“你們的安全最為重要,我不想冒險,臨江可是……”俞大壓低了聲音道。

蘇青蓉搖頭,示意他不要說,找機會試試瑞親王再說。

裴舒坐過輪渡,也坐過遊艇,這具身子也不暈船。

倒是香草,頭一次出門,心中沒底,來到船上便覺不舒服。

裴舒覺得這是暈船,讓她去床上躺著,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香草暈船不是很厲害,隻是有些不舒服。

裴舒陪著她說了會兒話,又讓她吃了些自製的酸梅乾,香草也就緩過來了。

香草睡下後,裴舒無聊,來到甲板上,竟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真巧,竟然是你們?”裴舒走到中年男子身邊,笑著問,“你們怎麼上的船?”

這船不是被包下了嗎,這倆人怎麼上來了。

少年未開口,隻是朝裴舒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瑞親王開口了:“我與你母親認識,便蹭一回船,到了京城必有重謝。”

裴舒見他沒提起欠飯的事兒,心中有些慶幸,這人要是讓她做飯,還真是為難她。

不是她想賴賬,主要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船上東西不多,她做不出來。

誰知下一刻就聽瑞親王道:“我救了你的命,你說給我做飯的,幾個月過去了,當時的話可算數?”

裴舒不會賴賬,笑了笑:“算數,算數,下了船安頓好,就給您補上。”

他說的好像自己賴賬一樣,她是那樣的人。

要是沒遇見他們,裴舒或許把這事兒忘了。

當初認為他們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

可當初他們為何離開,連招呼也不打。

“到了地方,可就不是原來的價格了。”瑞親王笑著道。

裴舒懷疑,這人當時不吃飯,就是為了翻倍,可惜她沒證據,笑著應下:“自然,自然。”

不就是做幾頓飯,與命比起來,還是命重要。做飯就做飯吧,不是什麼大事兒。

俞臨江看見裴舒與陌生人交談,想過來問問情況,卻被俞大拉住了。

俞大拉著俞臨江來至船另一頭,低聲說出瑞親王的身份。

俞臨江遲疑片刻,問:“他來做什麼?”

難道知道些什麼,特意來查看?

也不對,當年母親和姨母覺察出不對,用死嬰替換了自己,把他偷了出來,連夜離開了京城。

按理說,他已經死了,不會再有人追查他的身份。

瑞親王來此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俞臨江好奇,看向俞大:“您彆擔心,那件事隱秘,隻要你們穩得住,不會有人知道。”

如今也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且他身上的毒,也被沈千流治好了,若不細細查考,根本查不出什麼。

俞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家人的性命重要,他不能冒險。

俞臨江也擔心蘇青蓉的安危,並未去找裴舒,而是去了船艙。

俞臨江沒去找瑞親王,瑞親王卻找到了他們。

這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

俞臨江三人商議一番,決定晚上試探瑞親王。

夜幕垂落,水波平靜,河中泛著點點燈光,船隻走過後,水波蕩起漣漪,燈光被打散,後又重新凝聚。

甲板上站著幾個人。

瑞親王背手而立望著水面,少年立在一旁,不言不語,有些防備地看著 俞臨江等人。

俞臨江,蘇青蓉和俞大站在不遠處,也不開口,好似等著瑞親王先開口一樣。

夜,寂靜無聲,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打破了這沉寂的氣氛。

蘇青蓉和瑞親王趙恕熟悉,先問出口:“不知瑞親王來此,有何目的?”

趙恕背轉過身子,看一眼蘇青蓉,問:“你可知蘇家有冤情?”

蘇青蓉強作鎮定,藏在袖子中的手緊了緊,面容無波無瀾:“當年蘇家被貶,所有人都知道,鎮北大元帥蘇青峰,貪功冒進,指揮失誤,致使邊關無辜將士喪命,皇上仁慈,變賣蘇家家產安撫將士們的家屬。蘇家並無冤情,而是罪有應得。”

“你哥哥蘇青峰是什麼樣的人,你比誰都清楚,他鎮守邊關多年,他的性格比任何人都謹慎,怎麼不顧將士們的性命貪圖功勞。他都是鎮北大元帥了,說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會過,何須貪功。”趙恕嗤笑,仿佛不認同蘇青蓉的話。

不過是功高蓋主,令某些人坐立不安,找了借口,除掉蘇家人罷了。

蘇青蓉不言不語,極力忍耐,哥哥蘇青峰是什麼樣的人,如趙恕所說,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哥哥向來嚴謹,做事周祥,走一步看三步,絕不會用無辜將士們的性命冒險。

再者,她親眼看見姐姐和外甥慘死,聽到了不該聽的話,自然清楚蘇家礙了某人的眼,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趙恕見她沉默,又問:“你可知你的好大嫂在哪裡,蘇青峰上戰場前,她給蘇青峰泡了一杯茶。”

蘇青蓉依然不發一言,聽聞大嫂死了,撞牆自戕,聽瑞親王的嘲諷的語氣,又好似不是。

“你可知,跟著蘇青峰的副將,現在如何了。”

“你可知,你哥哥身邊有妾室,卻無人有身孕,是誰做的嗎。”

“你可知,你哥哥有個小妾有孕了,逃出了蘇家,卻被人追殺?”

一連串的質問,令蘇青蓉淚流滿面。

俞大見狀,上前把人攬在懷中,撇眼看向趙恕:“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家冤枉,你們不想報仇?”趙恕問。

俞大卻不信趙恕,當年他跟在元帥身邊,知道很多事。他覺得趙恕此行,是為兵符。

沒有了兵符,即便做了鎮北大元帥,也隻是徒有虛名,無實權在手,鎮不住下面的一乾將士。

“我們無權無勢,即便知道這些,又能如何。”蘇青蓉哽咽著,將頭埋進俞大懷中。

趙恕一來便說這些,她摸不準趙恕想做什麼。

兵符萬不能交出去,那是臨江的東西。

姐姐和大外甥死了,哥哥肯定知道是誰害他,才把兵符給俞大,讓他帶回京城給姐姐。

哥哥覺得,蘇家倒了,蘇家軍是姐姐和外甥的保命符,這才把兵符送了回來。

沒有兵符,臨江便任人宰割,京城凶險,性命都不保。兵符不能給出去。

若臨江死了,她無顏面對姐姐。

蘇青蓉又想起趙恕方才說的,哥哥的小妾有了身孕,還逃出了蘇家,被人追殺,後來怎麼樣了。

趙恕知道這些,是否救了那小妾。

她看向趙恕,眼眸殷切。

趙恕歎息一聲,將知道地說了:“你嫂子假死脫身,進了宮當了賢妃,如今有一個女兒,是武帝最寵愛的鳳舞公主。小妾生了一男孩,你哥哥沒有絕後。”

聞言,蘇青蓉看向趙恕身旁的少年,上次見他覺得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

他可是哥哥的血脈,還是趙恕故意杜撰出來的,來試探自己,或者迷惑他們,令他們放鬆警惕,交出兵符。

蘇青蓉不想賭,就算是真的,現在也不是認親的時候,等所有事情解決後吧。

“是你救的人,多謝。”蘇青蓉淚如雨下,對趙恕福了福身子。

趙恕歎息一聲:“罷了,我知你們不信我,我的身份擺在那裡。此去京城,你們有何打算?”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俞臨江身上,笑著問:“這是你的長子,長得不像你,有些像你姐姐。”

蘇青芸的容顏刻在她腦海中,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清晰了。

蘇青蓉心裡咯噔一下,難道趙恕知道了什麼,不過她面色不變,笑著解釋:“我與姐姐是親姐妹,一母同胞,我兒像姐姐,也是有可能的。”

趙恕盯著俞臨江看了片刻,微微頷首,覺得有可能。

送走趙恕,蘇青蓉渾身一軟,差點兒跌坐在地,也幸虧俞大將人抱住了:“沒事了,他走了。”

俞臨江和俞大送蘇青蓉回房,三人沉默,並未說話,半晌俞臨江辭了出來,回房後簡單洗漱一番,上床躺下。

他在思索趙恕的話。

趙恕說,舅父的妻子假死脫身,如今在宮中,還做了賢妃,育有一女。

也就是說,舅父的死,跟他的妻子有關係。她給舅父一杯茶,趙恕說這事兒,暗示什麼嗎,茶有問題?

趙恕在船上,他們不敢多言,唯恐隔牆有耳,被人聽了去。

這件事還需細細查探,若那女人害了舅父,他絕不放過她。

趙恕帶著淩蘇回去,眸中一片嚴肅,蘇青蓉變了,已不再是蘇家那小白花了。

曾經的她被兄長姐姐保護得太好,純潔得像一張白紙。

如今防備心很重,也是,任誰經曆了家族被滅,也會蛻變。

淩蘇站在趙恕身旁,冷冷看著趙恕,卻不吐一字,就那樣看著他,令人發毛。

趙恕無法,躺在床上翻過身,不看淩蘇。

淩蘇聰慧,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隻要他不說,淩蘇也拿他無法。

這樣想著,趙恕閉眼假寐。

淩蘇並不放過他,上前幾步,抓著趙恕的衣領:“你給我起來,把話說清楚。”

方才有人,他不方便問,現在小師叔必須把話說清楚,否則彆想睡。

趙恕被搖晃得難受,抓著淩蘇的手,求饒:“小蘇蘇,算小師叔求你了,大半夜的,讓人睡會兒吧。你要是不想睡,可去外面守著,彆遇到什麼意外。”

淩蘇見他左顧言它,再次問:“說清楚,我父母是誰,當年你告訴我,我母親遭到追殺,是你救了她。告訴我,我父親姓蘇對不對?”

趙恕沒打算瞞著,推開他的手,躺回床上:“既然都知道了,你還問什麼。”

話落閉上眼。

淩蘇不敢置信,父親真是鎮北大元帥,含冤而死,方才的夫人是她的姑姑?

這怎麼可能,再看趙恕已經睡了,不會再說什麼。

淩蘇去了外面,在甲板上站了一夜。

裴舒認床,睡得晚,睡不安穩起得也早,出來透氣,就看到了淩蘇,見他冷著臉,也不好打招呼,轉身走了,抬眸看見了俞臨江,抬手揮了揮:“哥哥早啊。”

俞臨江嗯了一聲,看一眼淩蘇,問裴舒想吃什麼。

船上不方便,隻能吃一些乾糧,餅子,肉乾什麼。

到了下一個碼頭,可以買一些熱飯熱菜吃。

裴舒去找船家,問他們有沒有爐子,可以做一些簡單的面食,要是吃乾糧,到了京城都要上火。

且蘇青蓉還在喂奶,必須喝一些湯水。

也可以吃羊肉鍋子,這個簡單,隻要有青菜,在河裡洗一洗,便可以吃了。

這個時代,河水很清,許多人都吃喝河裡的水。

裴舒不喝生水,怕有寄生蟲。

這次運氣好,船上有小火爐,也有鍋子,裴舒選擇做面條,放上肉乾青菜,配上自家做的醬,簡直絕了。

鍋不大,裴舒分批下面條。先給蘇青蓉,她在哺乳期,不能餓著,不然囡囡該沒飯吃了。

趙恕和俞三聞著味過來了,裴舒先給趙恕,這人是債主,脾氣看著也不好,所以先給他吧。

來者是客,禮數周到些準沒錯。

俞三覺得趙恕不簡單,不敢惹趙恕,雖有幽怨,卻沒說出口,還幫著裴舒擀面條。

他勁兒大,擀的面條也好吃,裴舒很高興,道:“一會兒三叔多吃一碗。”

俞臨江也跟在一旁幫忙,不忘提醒裴舒:“還有我呢。”

他幫著洗碗了,也幫忙了,舒兒不能厚此薄彼。

“也讓你多吃一碗。”裴舒盛出一碗面,遞給俞大,讓他給牛牛樹根端過去。

趙恕行走在外,湊合慣了,端著一碗面站在一旁吃,絲毫不覺得與身份不配,吃了一口,眸光一愣,繼而笑了。

這丫頭手藝不錯,簡單的面都比彆人做得好吃,尤其是肉乾,吸足了湯水,變得軟嫩,還有嚼勁兒,彆有一番滋味。

趙恕不吝誇讚幾句,很快吃了一碗,把碗給了裴舒:“再來一碗。”

裴舒讓他先吃,已經是看在救命恩人的份上了,彆人還沒吃呢:“一會兒再給你盛,彆人還沒吃呢。”

香草也是孩子,還在長身體,這人跟孩子搶吃的,也不覺害臊。

淩蘇覺得趙恕過分了,小聲提醒:“你夠了,彆得寸進尺。”

關鍵是他還在後面等著呢,彆人空著肚子,他吃飽,好意思嗎。

聞言,趙恕放下碗,到一旁等著。

給所有人做出來的,裴舒才做自己的,忙活了一個多時辰。

吃了飯,她又給俞臨江等人做了第二碗。

趙恕吃飽喝足,還不忘提醒裴舒:“手藝不錯,我很期待你做的佛跳牆。”

裴舒:“……”

果然不能欠債。

俞三不明所以,問裴舒什麼是佛跳牆。

裴舒敷衍了事,辭了俞三去了房間。

眼看要到京城碼頭了,夜裡又遇見了官府搜船。

船家不敢得罪官府的人,將船靠近官船,讓官兵上來搜查。

裴舒再一次看見了沈千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