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青峰大輝所有數據過了一遍, 白哉禮彌有種記憶又被清晰的墨水印了一遍的感覺。
像是整理了一遍衣櫃，認真擺放並確定每一件衣物的位置。
前所未有地清晰。
認真思索著，白哉禮彌發現明明是一個連肌肉疲憊度, 都能衍生出技能展現出來的觀察，卻沒有標識出運動員的臂長腿長等基本身體數據。
還有令白哉禮彌有一丟丟在意的, 關於直接看肌肉能否看到更多更清晰準確的東西這件事。
直接找青峰大輝幫忙似乎有點奇怪, 或許可以拜托桃井五月, 請她幫忙。
可是要怎麼幫忙呢？
直接說可以嗎？
白哉禮彌想著，看向自己旁邊的黑子哲也。
如果有黑子哲也的卡牌, 能夠得到詳細數據，哪裡還需要這麼麻煩。
再做夢做大一點，要是真的可以隨便就能看到某個人的詳細版本觀察數據，直接去找相田姐，在她們家健身房裡待一天就好了。
不過現在重要的是試試planB，看身體是否有數據差異可以暫時放在後面, 等到又沒有方向的時候再嘗試。
黑子哲也注意到了白哉禮彌的視線，也注意到她看了眼自己後, 又神遊了出去。
心裡歎了口氣, 黑子哲也伸手抓住白哉禮彌的書包帶, 避免她走著走著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阿哲, 你們班學園祭準備乾什麼？”白哉禮彌回過神來。
“觀察星空。”黑子哲也確定白哉禮彌回神，鬆開手。
“觀察星空？”
“嗯, 準備一盞星空燈, 然後做點宇宙的樣子。”黑子哲也描述著, “還要做點雲和星球體。”
“然後就等著人來拍照和許願。”
“你們班也是會偷懶的。”白哉禮彌說著，點頭表示讚揚。
“你們呢？”黑子哲也反問道。
白哉禮彌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也是偷懶了，但心裡卻留存著對貓耳這種東西的那麼一丟丟的好奇：“電影院。”
“……”黑子哲也看著白哉禮彌, 點點頭。
“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也很會偷懶。”
“的確。”白哉禮彌應著，電影院的輕鬆還是獲得了勝利，“準備了零食和飲料，勉強算是賣點。”
“選片呢？”
“都選的是短片，不會占太多時間。”白哉禮彌說著，“是臨時休息的好去處。”
“哇哦。”
白哉禮彌在黑子哲也的眼中看到心動。
“啊，不過你答應了要陪我逛學園祭的。”白哉禮彌連忙說道，“就算要偷懶，也記得要陪我逛一個小時哦。”
“嗯。”黑子哲也應著，“已經選好項目了嗎？”
“已經打聽好了，有幾個是熱門項目，就拜托阿哲了。”
“我是不會帶你插隊的。”黑子哲也提前拒絕。
“我也沒想過哦。”白哉禮彌哼了一聲，“可是阿哲這麼好的鬼屋體質，不做鬼屋真是可惜了。”
“要是明年分班能夠和阿哲一個班，無論如何也要做鬼屋！”
黑子哲也有些無奈地看著興致滿滿的白哉禮彌。
“啊，說到明年，要是今年一軍拿到了全國大賽的冠軍，明年就要在學園祭表演話劇。”
“這之間有什麼關聯性嗎？”黑子哲也頓了一下。
大概是習慣於青梅的跳躍性思維，感覺現在看詩歌還是看奇幻小說的接受程度都高了不少。
“沒有什麼特彆的，隻是決定下來了。”白哉禮彌笑起來，“還是反串版，角色都分好了——這麼看起來，阿哲更適合灰姑娘啊，比灰崎君適合多了。”
“灰崎君果然更加適合去扮演惡毒繼母。”
“從哪個角度能夠看到這樣的結果？”
“從——”白哉禮彌頓了頓，將雙手揮舞起來畫一個大圓，“所有的角度。”
“那也得我在一軍。”
“明年的事情呢，這可說不一定。”白哉禮彌回著，對自己的觀察技能和黑子哲也的籃球技術很有信心。
看起來也許有點盲目的信心。
黑子哲也輕笑了一聲。
“啊，你笑了。”
“我是人，會笑很正常。”
“灰姑娘是藍色的禮裙，很適合你呢。”
“……”
“咦？怎麼不笑了。”
……
“你投了什麼？”回家路上有些無聊，桃井五月看著自己的竹馬，象征性地問道。
“嗯？”
“就是學園祭班級活動，你投票的時候，投了什麼？”
“你投了什麼？”青峰大輝將背包挎在肩上，手插在兜裡而將包抵在了後面的位置。
桃井五月將背包背在一側：“電影院，最清閒的活動。”
“哦。”
“你果然是投了貓耳咖啡廳吧。”桃井五月微微側眼。
“果然是什麼意思？”
“就是，男孩子果然都會選擇這個。”
“沒有，我隻是覺得咖啡廳的提議不錯。”
“真的？是貓耳的提議不錯吧。”桃井五月哼哼兩聲，有種揭穿了對方心思的得意，“雖然我也覺得白哉很適合貓耳。”
青峰大輝沒有接話。
“不過要是投票讓白哉戴貓耳，她大概不會喜歡的吧。”桃井五月繼續道，“戴上貓耳肯定很可愛，或許會有人在不被允許的情況下偷拍。”
青峰大輝聽著桃井五月的描述，皺起了眉頭。
“還好最後是電影院。”桃井五月看著青峰大輝變換的表情，“不過你要是想看的話，說不定能買個貓耳發箍給白哉。”
“我也不是——”青峰大輝下意識否定，但又擔心真的否定了可能性，“怎麼突然說這個？”
“就是有些，好奇。”桃井五月眨眨眼，“你今天狀態有些奇怪。”
“奇怪？”
“在和黑子君一對一的時候，基本無乾擾的情況下出現了那樣的失誤。”
“那個不能叫無乾擾。”
“黑子君有乾擾到嗎？”桃井五月在腦海中重現著當時的場景，“他那時被你的假動作騙過，節奏錯拍是跟不上你的投籃。”
“就算立即原地起跳、抬手揮舞，也沒有碰到你的可能性。”
身高的差距，讓沒有助跑跳躍的黑子哲也，毫無蓋帽住青峰大輝的可能。
“不是黑子。”
“那是誰？我可沒有做什麼。”桃井五月盯著青峰大輝，眯了眯眼，“那就是白哉，她和往日一樣在旁邊看著，怎麼乾擾到你了？”
“今天不一樣。”青峰大輝有些不自在地偏頭。
“怎麼說？”
青峰大輝回想著，那種奇怪的感覺隻存在了一瞬間，很難準確的判定。
後面和白哉禮彌對視時，被激起的那股更加強烈的反應又很難描述。
“是一種被她看穿的感覺。”青峰大輝思索了半晌，隻找到這麼一個描述。
“？”桃井五月思索了一下，憑借對青峰大輝多年的認知，勉強能夠從青峰大輝抽象的描述裡理解到一些，“以前沒有這也的感覺嗎？”
“可是之前我們打球的時候，白哉不也有靠著看穿你的行動過了你嗎？”
“和那種感覺不一樣。”青峰大輝視線垂下，那種對視產生的渾身顫栗感還停留在大腦的印象中，“不是我的動作被看穿，而是我被看穿了。”
桃井五月疑惑著想要問，但青峰大輝似乎一下沉沒在當時的感覺中。
便沉默等待著。
沒過多久，青峰大輝回過了神。
“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那是一種被她完全看透了的感覺。”青峰大輝撓了撓頭，“那時候你和黑子也在，但你們都沒有反應。”
“隻有在她視線裡的我有感覺。”
“而且是那種，一下被擊中的那種——哎呀，怎麼跟你說呢。”
“嗯……”桃井五月緩緩點頭，“你知道你的形容很奇怪嗎？”
“我知道，聽起來是有點像在胡扯。”
比起胡扯，桃井五月更覺得像是某種心動的描述。
青峰大輝疑惑地對上桃井五月觀察的視線。
“你覺得她視線裡傳達了什麼？”桃井五月繼續問道。
“傳達什麼不知道，不過應該和她的觀察能力有關吧。”青峰大輝猜測，“這個力度的觀察，嘶——不知道之後會給出什麼樣的建議。”
嗯，還是那個籃球笨蛋。
桃井五月確定下來，不再在意地收回視線。
想要從青峰大輝口中得到一點那方面的信息好難。
青峰大輝看桃井五月沒有繼續討論的意思，便垂著眼自己又細想了一下那時白哉禮彌的目光。
專注的，視野裡隻有自己的眼神。
青峰大輝感受著再次泛濫起的興奮，忍不住揚起嘴角。
……
將學園祭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白哉禮彌回家後立即嘗試如何“將機器安裝回去”。
在桌前召喚出了青峰大輝的卡牌。
是穿著短袖短褲，在和黑子哲也社團活動後加訓時的穿著。
手中沒有拿籃球，朝著白哉禮彌“看”過來。
白哉禮彌盯著卡面上的小人，開始在腦中將有關於青峰大輝的數據一點點地補充在畫面上。
幾乎是白哉禮彌想到數據的同時，卡面開始發生變化。
原本圍繞在青峰大輝身邊的花紋消失，卡面頂端的數字也一同消失，讓青峰大輝站在一個空蕩蕩的畫面上。
卡面上的青峰大輝朝著周圍看了一眼，將視線又朝前看。
但白哉禮彌已經沉浸在腦中填補數據的狀態裡，沒有在意也沒有注意到眼前畫面的變化。
卡面逐漸變大，像是化作了某種可以無限延伸開的液體，從手中的平面轉換成一個可以展開的空間。
屬於青峰大輝的，由青色調暗的深色從白哉禮彌的腳下蔓延開來，將視野中的其他東西吞噬般消除，隻留下了顏色。
直至最後將白哉禮彌感知的空間都消抹成一個深藍色的空間，而卡面上的小人也在卡牌展開的時候消失。
白哉禮彌的眼前開始出現虛線。
是那種，在開啟雙人團隊效應觀察時，出現過得二維虛線。
根據白哉禮彌腦中對於青峰大輝數據的補充而逐漸凝視，漸漸地從一條虛線變成了一條實線，然後從一條視線累積著厚度，開始立體起來。
白哉禮彌嘴邊有些碎碎念。
一個版塊一個版塊地填補著，在今天重新加深了印象的，屬於青峰大輝的數據。
“這一塊是3817，不，在比賽中會跟著變動。”白哉禮彌“看著”眼前立體起來的剪影，那原本站立動作的剪影變動著，做出將籃球收斂在前準備投出的準備動作。
“因為蓄力，這一塊的數據會加強。”
“青峰大輝的在蹬地時的常用腳是右腳，所以這邊的數據應該要再上浮16個點。”
“十六個點的話——”剪影的動作有些不自然地歪斜了一點，瞬間便能看出動作的不對勁。
“十六個點過多了。應該保持在十三個點的時候，是最好的。”剪影的動作改變。
“這裡應該更改為十三個點，才最適合青峰大輝。”
如同被截屏般，視野中間這個動作和這個數字保存了下來。
而原本構成較為立體的剪影卻要崩潰般開始莫名了線條。
“堅持不住了嗎？”白哉禮彌皺起眉，不滿地開始尋找崩潰的原因。
“是數據，數據不夠填充起一個完整的青峰大輝。”
“需要更多更多的數據。”
白哉禮彌猛得眨眼，身體踉蹌著栽倒在椅子上。
椅子的滑輪因為白哉禮彌的力道帶著她朝後滑動了一截才停下。
腦中的眩暈有了緩衝，白哉禮彌看著回到自己手中的卡牌。
卡面上的花紋出現，頂上的數字沒有變化。
右眼皮抽筋般跳動，白哉禮彌將卡牌翻過。
背面出現了一個剪影。
是白哉禮彌腦中留有印象的，“截圖”的樣子。斜斜的，如同一張被隨意放置著的拍立得。
【能夠有更多這樣的“截圖”】
【需要更多不同的數據】
白哉禮彌回想著自己剛剛進入狀態的流程，似乎隻是在盯著卡面上的小人填補數據，在補完六邊形的圖析後，開始從青峰大輝的腳上分析，然後選取了準備投籃的狀態。
保持著意識，白哉禮彌眼看著卡牌如同液體般滴落，感知著從腳底再次展開那個奇怪的空間。
堅持不到兩秒又因為猛烈跳動的眼皮斷開了專注的填補。
好像，找到了卡牌的新用法。
白哉禮彌將回到手裡的卡牌翻來覆去，看到卡面上青峰大輝開始搖搖晃晃地站不住後，停了下來。
“咦？”
卡面上的青峰大輝的小人似乎更清晰了一點。
就像是從流暢的畫質，微微上調了一些。
是錯覺嗎？白哉禮彌湊近些想要觀察卡面小人。
又因為面對著“青峰大輝”顯得自己行為有些變態而拉開了距離。
算了，也不急這一時。
想著，白哉禮彌調出了自己的等級。
經驗條衝了一截，等級依舊是停留在十八。
“你能不能給個能夠讓經驗滿點的數據，讓我看看會不會發生質變。”白哉禮彌伸手戳了戳卡面上的青峰大輝。
沒有閃躲，被戳的青峰大輝反而笑著朝前拍了拍卡面。
像是在問好。
“……”白哉禮彌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指尖點在了青峰大輝放在卡面上的掌心。
【白哉。】
“？”
“！”
白哉禮彌聽到青峰大輝的聲音，驚得將手中的卡牌甩了出去。
卡牌在脫手的瞬間消失。
“我不會是想要進步，想要得瘋了吧？”白哉禮彌盯著面前的空氣，以及空氣後的書桌。
頓了頓，將腿收起蜷坐在椅子上，再次召喚出卡牌。
青峰大輝的動作已經變成了常規的畫面，就如同今天召喚出來時的那樣，看著前方。
白哉禮彌將之前的動作再來了幾遍，沒有刷出拍卡面的動作。
也沒有那種聽見聲音的幻聽。
“我也許，真的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