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哉禮彌聽得有些雲裡霧裡, 但桃井五月的話語直白，能夠從中迅速抓到關鍵詞。

“所以這場，他們是在針對綠間君？”

桃井五月抬眼看向白哉禮彌的眼睛, 嗯了一聲。

“那剛剛虹村隊長也是看出來了嗎？”

“是的，我發現川知中學的傳球，在隨著他們的隊形變換, 結合你的統計、熱點圖, 才了解是專門收縮範圍的方式。”

“他們之後看似讓中鋒拉成遠投，但應該會以短快線為主。特彆是8號, 掩蓋的後墊動作, 也許藏了一手時差後跳。”

“我們如果想避開此時的遠投拉鋸戰, 會選擇加快節奏，但這樣就正巧落到對方的打算裡了。”

“……哇。”白哉禮彌儘量不讓自己透露出清澈的愚蠢，還是忍不住被桃井五月的一番話不明覺厲到。

頓了頓, 白哉禮彌又覺得向桃井五月揭出自己的老底不是什麼壞事。

現在五十嵐不在，桃井五月便是最知道自己能力的人。

“桃井。”

“嗯？”

“我什麼都沒看出來。”

“？”

“聽完你這麼一說，我再看我畫出來的圖啊。”白哉禮彌越看這個記錄板, 越覺得自己那刻也許是被籃球分析之神上身了也說不一定，“還是沒辦法從中提取出你看到的信息。”

“隊形變換啊，什麼什麼戰啊都看不出來。隻能看得出單人的一些東西, 像是綠間君的動作可以修正一些，比如——”

說著，綠間真太郎正好再次拿到了傳球。

白哉禮彌盯著綠間真太郎。

太陽穴的異樣已經緩和得差不多, 足夠白哉禮彌順利展開觀察技能。

動作同步的, 綠間真太郎的側邊站了一個虛影，跟隨著一個虛化的場地。

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進步提示。

白哉禮彌眨下眼，翻開一頁順手記下此刻虛影。

“他現在過於依托左手, 站位側身過多，重心施加朝前後腳空懸，不穩定的擺動會因為他抬臂的高線出手加大籃球的旋轉。”

“壓手腕刻意補充的旋轉增大，這一球給的高度不夠。”

“會飛。”

白哉禮彌收回視線，看向桃井五月。

同時，綠間真太郎投出的球飛出，被青峰大輝起跳搶下，過手給另一側跑位甩開阻攔的灰崎祥吾。

“這，已經很神了。”桃井五月拍了拍白哉禮彌的肩膀，“讓我有點可以發揮的地方。”

“你的分析已經是我達不到的高度了。”白哉禮彌搖搖頭，語氣真誠帶著佩服。

“但你畫出了特彆的圖，足以展現你的觀察力和對細節的把控程度。隻是你現在還不了解自己的能力。”

“但我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東西，你卻能夠迅速聯係起來，再和你內容合並成更厲害的東西。”

“……”

“……”

桃井五月和白哉禮彌的對視著，停下了這場謙遜互誇比賽。

“好吧，我們都很厲害。”

白哉禮彌注意到離兩人最近的助理教練看了兩人好幾眼，清了清嗓子：“還是要繼續學習。”

“？”桃井五月險些以為白哉禮彌要開始第二輪，接收到白哉禮彌眼神示意後立即搭腔，“對，我們還有得學。”

“那繼續看比賽吧。”

“嗯，繼續學習。”

話音剛落，第二小節結束的哨聲響起。

白哉禮彌和桃井五月愣住。

助理教練收回視線，準備聽從上野教練的指示。

感覺助理教練的視線收回，兩人用記錄板遮住臉竊笑起來。

教練組將替補換上，打破對方設定的節奏。

綠間真太郎被換下來休息一會，拿過毛巾擦著臉和脖子上的汗，盯著場上的眼神有些直愣，顯得呆呆的。

上野教練明確告知之後還要上場，綠間真太郎不敢太過鬆懈，視線鎖定在場上，想要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出點什麼。

白哉禮彌低頭看著自己的記錄板，朝著綠間真太郎移動了些將記錄板遞到綠間真太郎的手上。

“嗯？”綠間真太郎側頭看向白哉禮彌，低下眼接過記錄板。

距離拉近，綠間真太郎身上的熱氣仿佛透過空氣傳來，但整個人顏色是冷淡的，皮膚白得讓人分辨不清是熒光還是薄汗。

“原來如此。”綠間真太郎了然道，手指不由劃過了綠色絲帶，焦躁的心情平複下一些。

看來就隻有自己不能明白自己畫的圖。

白哉禮彌有些走神地想到。

看起來就像是在盯著綠間真太郎發呆一樣。

“臥槽，我就說他們倆是。”

“啊？什麼？你怎麼還有閒心看——臥槽。”

“怎麼了？”

“噓，小聲點。”

“為什麼這個時候要小聲？”

“都已經把人換下來，咳，反正現在小聲一點，影響人談戀愛可是會折運的。”

“還有這種說法嗎？”

“當然，我姐給我說的。”

聲音依舊不大不小，在緊張的比賽中格格不入。

他們發現這次，那位看起來不在意的經理竟然抬頭朝他們望了一眼。

“臥——”氣音壓低了聲音，其中一個人蹲下掩在扶手後面，“我的天菜！你們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那個上眼，我si了。”

“……你冷靜一點，人家有男朋友了。”

“可惡，我現在苦練三分，能夠將人挖過來嗎？”

“你是說超過那個7號嗎？”旁邊的人語氣淡淡的，對他翻了個白眼，“你還是人生重來也許快一些。”

“……真狠啊鈴木，雖然你喜歡的是熟女掛，也不用這麼打擊我吧。”

“閉嘴蠢貨。”

綠間真太郎抬眼似乎不經意地觀察了一下白哉禮彌，又垂眼繼續看著記錄板。

白哉禮彌並沒有看清楚說話的人，隻是覺得他們出聲有些嗡嗡的吵鬨。

桃井五月偷偷朝著兩人看去，分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地坐著看記錄板。

兩人之間隔著禮貌的距離。

不明白那幾個人在興奮什麼。桃井五月有些無語，走過去將自己的記錄板也遞給綠間真太郎：“虹村隊長讓你注意一下這個位置。”

“嗯。”綠間真太郎應聲。

白哉禮彌讓出位置，認真地旁聽著戰術部署。

綠間真太郎很快又被換了上去。

上野教練叫了暫停，將人收攏來告知了下一步注意點。

隆中教練側頭看著帝光中學這邊，思索後將自己這邊的隊伍做了個輪換。

保證隊伍中有足夠的體力，能維持接下來的短線快攻。

綠間真太郎有點被壓崩的遠投姿勢又恢複了回來，休息後返場繼續帶來外場壓力。

灰崎祥吾看著替換的對位，不太在意地和青峰大輝配合進攻，落實著教練組的戰術。

內線快攻被紫原敦為主的防線扛住，青峰大輝和灰崎祥吾減輕綠間真太郎的壓力，以積極的跑位乾擾者對面的傳球陣型。

川知中學沒有將比分再拉近。

綠間真太郎用一個壓哨三分，將分差拉到了十分，完成了上野教練的要求。

比起一年級，反而是二三年級先鬆了口氣。

虹村修造看了眼坐在板凳上，放鬆動作最明顯的久保田翔真。

久保田翔真一僵，乾咳了兩聲，對雙方敬禮結束的一年級們鼓起掌：“不錯，真不錯。”

虹村修造被助理教練喊了一聲，邁步到教練組旁去。

久保田翔真又坐了回去，才舒了一口氣便注意到了白哉禮彌的視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如果沒達到，真的會雙倍訓練的。”

“雙倍！第二天會爬著來學校的！”

白哉禮彌點頭算是回應。

池田陽向用胳膊肘抵了一下久保田翔真：“行了彆說閒話，收拾一下準備回去了。”

“是，是。”久保田翔真答話，看著兩個經理靠在一起說話，靠近池田陽向問道，“聽說這次戰術是經理們參與的，真假？”

“你問隊長不就知道了。”池田陽向套上外套，將水杯裝進背包裡拉上。

“你不也聽了戰術部署嗎，還上場打了一會？”

池田陽向側頭看他：“你還是認真一點吧，大前鋒這個位置，你可能得讓出來了。”

“現在說的又不是，唉。”久保田翔真的情緒低沉了一下，很快又調整過來，“不過這場要是咱們上，根本不會有懸念。”

“新生和你配合得並不默契。”

這場比賽，最大的功臣是得分後衛綠間真太郎。但明眼都能看出，抵住了川知中學首發陣容的一年級新生們，具有怎樣的實力。

即使他們的配合還很青澀。

雖然川知中學在後半場，才陸續將一陣換上來想要追擊。

“這可是我們最後一年，不會那麼狠心吧。”久保田翔真看向教練組，語氣卻不太確定起來。

“準備回去了。”池田陽向沒有正面回答，朝著那個紅發少年看去。

“看來今年，你們想要嘗試一波狠的啊。”隆中教練和上野教練握手，臉上並沒有因為輸掉比賽而有負面的情緒。

“藏著掖著的，讓比賽都少了不少樂趣。”

“哈哈哈哈哈，最好的要留到最後嘛。”

“那就期待能在最後看到你們了。”上野教練語氣淡淡，略微吊梢的眼放鬆下顯得不那麼刻薄。

“一定一定。”隆中教練笑眯眯地應著，揮手熱情地送彆帝光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