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殺人狂大戰 做事前要想清楚後果(1 / 1)

都說一切恐懼來源於火力不足。

現在虞檸覺得, 也可能是來自於力氣不足。

……電鋸好沉啊啊啊啊啊!

飛速直轉的馬達震得她虎口發麻,劇烈的嗡鳴聲從肌肉蔓延到骨骼,她感覺自己簡直快被震聾了。而且更嚇人的是她還是第一次用電鋸, 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腦補一旦掌握不好方向或者拿不動的時候失手掉——

虞檸:“……”

這該死的充沛想象力。

要想避免誤傷自己的方法隻有一個!

她毅然抬頭。

那就是在鋸到自己之前,先去鋸彆人!

“雖然我不是電鋸殺人狂,”她幽幽地說,“但你可以稱呼我為——‘電鋸人’。”

皮臉:“?”

畢竟識時務為駿捷,哪怕再智力低下,他也知道成天向彆人揮舞的電鋸割在自個兒身上是個什麼下場。

在虞檸舉著電鋸向前邁出一步的同一時刻,他也喘著粗氣向後倒退,挪動著自己笨重的身軀一步一晃地朝外面逃了出去。

一個逃, 一個追, 他們全都插翅難飛。

“哇呀呀呀呀呀!”

虞檸現在知道為什麼有些作品裡輸出全靠吼了,不喊這一聲她實在是拿不起來啊。而皮臉也很配合她的演出, 含糊不清地大叫著逃竄。

他慌張得連本來攥在手裡的鈔票都忘了, 洋洋灑灑地亂丟到滿地都是。虞檸看著這些紙鈔,雖然用它來當誘餌的也是她,但無論是人是鬼, 小錢錢都是小錢錢, 並不妨礙她看著心痛。

算了,待會兒再回來撿!

對古今中外恐怖片套路爛熟於心的虞檸深諳殺人要補刀, 滅口要徹底的道理,她今天非得先解決掉後患再安心舔房不可……等等, 她怎麼感覺自己有點像窮凶極惡地闖進誰家殺了主人還搶人家東西的一般路過殺人狂?

錯覺吧, 一定是錯覺吧?

終究是頭腦所限,皮臉傑德非但沒有向外逃竄,還吭哧吭哧地連滾帶爬上了台階。虞檸第一次知道原來反派角色也這麼難當, 她追過去的時候還得小心地把電鋸關了,等爬完樓梯再打開。好在對方是完全沒顧上這一開一關的動靜,認死理地頭也不回往前跑,腳板在不那麼結實的木頭上砸出哐哐的響聲。

“傑德!”方才那個男人被這動靜吵得出了房間——虞檸也猜出了這是傑德那與他智商不相上下的二哥,“你他——”

他一聲“Fug”都還有半句含在嘴裡,見狀不妙就轉身跟上了自己弟弟。哥倆一個跑得比一個快,更快一些的自然是體型更輕便行動也更敏捷的哥哥,他搶在前面打開了走廊儘頭的房門,後頭似乎是工坊,幫著弟弟一頭紮了進去。

……她終於知道皮臉他為什麼要往二樓跑了。

當拿著備用電鋸的皮臉重新出現在門邊,他那張層層疊疊縫合的□□都充滿了複仇的氣勢洶洶。

“呃……”看看兩邊差不多的電鋸和相差甚遠的體格,完全不想兩敗俱傷的虞檸撐起了一個微笑,“咱們再好好打個商量?”

為什麼就連這也完全符合動畫片那種追著敵人反殺再被敵人同夥追著反反殺的套路啊!

“嗨,小妞,想不到你會自己來這兒,”皮臉傑德的二哥紐賓斯·索耶也拎出了自己的家夥事——一根看不出原本什麼模樣的棍子,他舔舔自己的牙齦,那張歪斜的臉上神情說不出的怪誕,“識相的話就乖乖地與虎謀皮。”

他看起來顯然在為自己用了個文縐縐的成語而洋洋得意,直到前文字工作者實在忍不住指了出來,“……那什麼,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在罵你自己?”

傻缺二哥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既然你不識相,”他冷冷地說,“那就敬酒不吃吃罰酒——”

紐賓斯轉頭不怎麼確定地問比自己更傻的弟弟,“這次我用對了嗎?”

皮臉:“嗷?”

“用對了用對了。”虞檸熱心腸地幫忙回答。

“沒問你!”紐賓斯凶巴巴道。

虞檸:“嚶。”

你吼那麼大聲乾嘛啦!

“等等,我還以為你是外來的……”毫無疑問地患有重度精神分裂的紐賓斯像是才注意到什麼似的,他晃蕩著向前走了幾步,露出了又興奮又恐怖的笑容,“哦,也確實是外來的,不過仔細一看,原來你是人類啊。”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偽裝的,但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吃過人類了,”臟兮兮的窗玻璃透進來的血色月光也顯得很朦朧,這讓男人的模樣更詭異了,他難掩激動地舔舔嘴唇,視線露骨地掃向了虞檸袖口下的胳膊,“肉質瞧著也很不錯,這可真是唔嗷嗷嗷嗷——”

“嘩啦”一聲巨響,還待在走廊上的傑德和虞檸同時嚇了一跳。

玻璃碎片以肉眼快能看清的速度在空中飛散,憑空出現的身影是以一記飛踢踹破了窗戶,他雙手緊緊把著牆沿,力量不加收斂地波及到了正好端端站在那的紐賓斯——或者說不止是波及。

這一腳的力道實在太大,紐賓斯連著趔趄出好幾米,半個身子撲在走廊對面的那扇窗戶上。被蟲蛀空的窗框本就脆弱,經年累月日照月曬的玻璃根本支撐不住他的體重。

那片偌大的玻璃猶如雪花崩落,他整個人來了個華麗的後空翻,當場栽進底下的草叢裡,除了幾下草葉搖晃的沙沙聲後再沒有音訊了。

而那不速之客倒是落地落得挺穩當,輕盈地在滿地玻璃碴裡找好了自己的立足點。

傑克站在原地撓了撓頭。

“人呢?”他迷茫地問,“剛才這裡不是有個男的嗎?”

虞檸:“?”

他被你踹出去了啊!!!

真是謝謝你看清不是她才踢了啊!

“就沒有人拉我一把嗎——”被踹破的窗戶旁邊還傳來美美子憤怒的尖叫,“是不是把我當工具鬼啊白眼狼——”

滿身繃帶的殺人狂不耐煩道:“你不能自己上來嗎?”

美美子被噎得不輕,兩條小胳膊還死命地扒拉著窗台。她以前可用不著這麼費勁,自從誤喝了某個家夥的屍水就被限製得變菜了一些——她堅稱是一些而不是不少,簡直氣煞她也!

“行了行了,”對於自己的員工之間的矛盾,虞檸是很樂意當和事佬的,“我拉你。”

她說著就往窗邊走去,傑克望著呆愣地站在那裡的皮臉有些好奇,“這誰啊?”

虞檸:“你同行。”

傑克“哦”了聲,天知道他是怎麼個腦回路,大概是同行二字觸動了他某根友善的神經,徑直向對方伸出手,“你好你好,認識一下。”

皮臉終於回過了神。

他瞧瞧哥哥掉出去的窗戶,目眥欲裂地再次看向傷害了自己家人的凶手,“嗷”地嘶吼出聲,操起提在手裡的電鋸就揮向了這個纏滿繃帶的家夥伸來的那隻手。

“喂,”傑克震驚道,“你有病吧!”

虞檸:“……”

她很難評。

她將自己那把借來的電鋸一把塞給傑克,後者用起來竟然也有幾分順手——儘管還比不得本命武器就是電鋸的皮臉,用來擋開三兩下攻擊還算綽綽有餘。

但也僅限如此了,傑克沒過多久就沒耐心地將那過分笨重和不可控的鋸子丟到了一邊,開始試圖僅靠踹掉皮臉電鋸後的肉搏跟對方動手。他向左一偏頭,嗡嗡作響的電鋸擦著他的兜帽衫插進牆壁,飛揚起的木屑嗆得人都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

——雖然這個“人”隻有虞檸。

她本來都快到窗邊了,這下又不得不避開激烈纏鬥的兩個家夥。傑克閃轉騰挪地尋找下手空隙,皮臉見他跟泥鰍似的竄來竄去,自己愣是傷不到分毫就更殺紅眼了,舉著電鋸嗷嗷叫著到處胡亂揮舞。

佐伯剛雄已經用自己的生命證明了觸犯逆鱗的結果就是超級暴走,從這一點上來說,就是風水輪流轉。

那時暴走的傑克成了此刻被追殺的對象,皮臉再沒有彆的也有一把子傻力氣,鋸子卡進牆裡這種事根本難不倒他——更彆提還是木牆。

電鋸殺人狂輕而易舉地就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隻在木牆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破洞。而傑克也終於在他猛然的前撲中找到機會,狠狠踹向對方比常人小腿還粗的手腕,脫手的電鋸順著慣性迎面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卡在了憑著皮臉那身高也夠不到的天花板角落。

“哢。”

巧,也不巧。

他倆那番打鬥的破壞性著實不小,一堆大大小小的凹陷和裂口讓這本就滿是灰塵的舊房子更添了幾分破敗。

光是破敗都還好了,最要命的還是承重都開始垮掉,那紮進受力點並且現在還在不斷運轉的電鋸就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以那裡為中心,電鋸砍出的裂痕頃刻間就在牆壁和天花板上肆意蔓延,劈裡啪啦地連成了一片,最終釀成了不祥的轟鳴。

……這年代久遠的老屋要塌了。

剛剛才終於靠自己爬上來的小女孩快氣冒煙了。

水沼美美子:“……西八呀!”

這日子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她太陽啊!

“彆罵了,再罵我跟你媽告狀!”虞檸喊道,“風緊,該扯呼了!”

他們手忙腳亂地從那面打破的窗戶裡又原路跳下一樓——儘職儘責的保鏢還不忘轉身確保一下雇主的安全,待得一人兩鬼都安全撤出老屋,剛竄出沒幾米,轟然倒塌的木屋就隻剩了疊在一起的大堆木料還有糊得看不清視野的灰塵與白煙。

還沉浸在憤怒中的皮臉傑德顯然沒有來得及逃出來。

啊這,還挺慘的。

反正她記得對方生命力挺頑強的,號稱自己很有良心實際上完全沒有良心的奸商隻意思意思地為這位生死不明的殺人狂畫了個十字。

鋸門。

緊接著,她想起自己同樣被掩埋在了地下的那些紙鈔。

虞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傑克見她肉眼可見地悲傷起來,“老板,你想啥呢?”

“沒什麼,走吧,”虞檸哀痛道,“隻有我命中有卻無緣花的財。”

“哦對,令堂臨走前還以防萬一讓我帶了點——”傑克才想起來,“不過反正也用不上,她讓咱們儘快回去。”

虞檸:“??”

她突然就沒那麼傷心了。

是哦!

“我房間裡有三瓶急支糖漿。”她一本正經地豎起三根手指,“你應該知道怎麼跟我媽說吧?我還有事在身,辦完事儘快回去也是儘快。”

傑克:“啊?”

虞檸慢悠悠收起了一根,隻豎著兩根手指。

傑克:“沒錯!這怎麼就不是儘快呢!”

水沼美美子:“……”

沒救了吧,這家夥。

“我還以為你們要再過一會兒才會找過來呢。”虞檸話鋒一轉,“原來定位可以這麼具體嗎?”

“跟著你手機信號的位置不就行了,再說這家夥也來過這車站——”小女孩撇嘴,“所以你要去哪裡啊?”

原來如此,傑克之前來的果然是這個地方嗎。

“當然是鬼市。”

虞檸笑眯眯道。

“黑傑克先生,帶路吧。”

傑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應了聲,但還是在急支糖漿的誘惑下有了行動。

他所帶的路果然是在皮臉他二哥原先所指的那個方向,虞檸決定對自己將自己一軍的事永遠閉嘴,他們重新通過那個路口,再往前走不遠,就看到了豎立在路旁的布告欄。

它讓虞檸聯想起那種用來張貼招攬人力啟事的布告欄——瞧上去差不了太多,裡面有的黃紙她能看懂,有的不能。

她略過那些用不知名語言寫就的,隻看自己看得懂的,發現大多是收購或是想要賣出什麼的告示。

旁邊還有被誰隨手塞進去的小冊子,這個封面上的字樣她也認得,乾脆拿了起來。

虞檸自言自語地嘀咕出聲:“兩個月以後的拍賣會?”

她一時不知道該先吐槽鬼界的拍賣會——細想倒也合理——還是居然提前這麼久的大張旗鼓宣傳。

她隨手翻過去幾頁,雖然照片色調很灰暗,不過大幅的尺寸足以看出拍賣的東西也與人類社會有一點相似之處,比如鬨鬼多年的知名鬼屋,還有幾匹幽靈馬拉的馬車……好吧,也不太相似。

總之奇形怪狀的東西也不少,用途大多語焉不詳,虞檸懷疑她媽買她這顆耳釘時就是在差不多的地方。

但在下一頁上,最吸引她視線的,是一顆泡在渾濁液體中上下沉浮、看得並不那麼分明的頭顱。

有點眼熟,有點既視感,有點頭皮發麻。

畢竟……與她有幾分相似,而且,也在家裡擺著的遺像上遠見過不止一次了。

傑克見她半天沒說話,湊過來上下打量了半天,一語戳破了真相。

“……老板。”他自認為很謹慎地問,“為什麼……你爸的腦袋也在拍賣的廣告單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