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沢仟島對自己這段時間過於關注診所，而導致被太宰治“好奇”這件事完全不知道，隨著調查傳聞的深入，他發現這件事比自己想象中要複雜很多，不免開始感到頭疼。
一旦事情變得複雜，那就說明有不止一雙眼睛在盯著羊了，環環相扣的情況下，光靠羊的能力已經很難得到準確的結果。
實際上，成員是否聽信傳聞對古沢仟島沒有半點影響，現在的羊表面上確實是由中原中也和十人會牽製主導，暗地裡還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無論所謂“與羊王爭權”的傳聞怎麼鬨，成員都不會受其影響。
——前段時間的訓練成果，難道還不能說明在關乎存亡的事情上，自己的話還是有效的嗎？因此位置和權力根本就不值一提。
古沢仟島主要是想打消中原中也的疑慮，他居然真的有認真想過，讓自己成為羊的首領……
先不說中原中也此前經曆了怎樣的思想鬥爭，而且羊也不可能真的變成由首領來全盤接手的運作模式——不然他以前為什麼要弄出十人會這種東西，自己獨攬大權也不是不好，但他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所以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於是他第一句話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隨後聲稱會開始調查這件事的來源。
結果現在倒好，越調查越覺得這是個大坑，為此東奔西跑近半個月的古沢仟島都不免升起“要不還是算了吧”的念頭。
不過，大概也能猜到是有人想離間自己和羊的關係，但俗話說得好，先發製人，隻要他比彆人先一步跟羊成員產生分歧，那就離間不了他們，這步棋反倒是讓成員最近小心翼翼許多。
——這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陽謀。
可背地裡還有一招陰謀是古沢仟島剛發現的，似乎有人在借此試探自己和中原中也與羊的關係。
在這個臨近森鷗外篡位的時間點，有人試探他和中原中也的關係，同時試探兩者誰更容易脫離這個扭曲的群體，這背後如果沒有太宰治或是森鷗外的手筆，古沢仟島是半點都不信的。
問題也就在這裡，找不到源頭的傳聞沒辦法離間兩個異能力者，但卻會很直白地顯示出古沢仟島和中原中也這兩者中間的聯係，哪怕平常古沢仟島是一副聽中原中也做主的態度，但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六年時間裡，一些熟悉彼此、互相信任的行為不是能輕易掩飾的。
就好比在傳聞出現的開始，中原中也第一個得知這件事，卻直接過來詢問古沢仟島的想法一般——一部分人眼裡可能覺得是“羊王”對覬覦者的敲打，但少部分人將其中的關竅看得一清二楚。
由此也能簡單得知，中原中也非常在意古沢仟島的看法，並且隱隱有將他的意見放在集體之上的暗示。
畢竟中原中也一直相信，古沢仟島從來不會做出傷害羊群的決定。
這種沒來由的對認可的同伴獨一份的信任看似堅固無比，實則就像原本的劇情裡，中原中也和羊之間的信任一樣不堪一擊。
古沢仟島能保證，可其他成員並不能保證，但凡有誰打著自己的名號去傷害對方，再轉頭把自己乾掉——這種可能並不小，自己在中原中也眼裡跟背後捅刀的白瀨也沒有任何區彆，甚至自己還落得個死無對證。
不過再從另一個方面看，他又不是完全危險，怎麼說也是個異能力者，一定的自保能力和珍惜程度還是有的，聯係之後森鷗外密謀篡位的打算，或許……是想看看有沒有撬動他這塊牆角的可能？
“不對……我在想什麼呢，又不是香餑餑，雖然【連結之物】這個能力確實很好用，未來也確實是個威脅，但這不是還有很大限製嗎。”古沢仟島對自己腦海裡的仿佛自戀的想法感到好笑。
暫時先不管吧，既然已經確定這個傳聞對羊的局面沒有太大壞處，那就順著線索找，處理掉被推出來的“靶子”就行。
至於中原中也那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
但事情正好相反，中原中也現在有滿腦子的話想說，但是自己先前又已經應下了，交給古沢仟島自己去處理這件事，總不好半途又乾涉他的決定。
他雙手揣兜悶不吭聲地在前面走著，目光直直盯著前方，一點沒有注意周圍的人。
“中也，你可是‘羊之王’，作為首領你不覺得仟島有時候太過分了嗎？”
“就是啊……這種時候居然還一個人行動，好可疑！太可疑了！”
“喂！你們彆太過分了，仟島哥才不會像你們說的那樣！他跟中也的關係可好了！”
“你們不會是覺得仟島哥走了，空出來的十人會的位置輪得到你們吧？想得倒美。”
“你才是吧！我隻是擔心羊而已！”
耳邊還有幾個同伴就最近的傳聞，七嘴八舌地發表自己的意見，說話間才發現中原中也已經一個人走出好遠，像魚群一樣重新趕上，圍繞在左右。
“他既然已經說過要自己解決，那就讓他自己來解決，”中原中也眼也不斜，一點目光都沒給他們，隻是覺得更煩躁了，“你們當時都知道了，現在到我耳邊說來說去是想做什麼？”
他當時跟古沢仟島說起來，最開始是想跟對方一起行動的……感覺自己終於能幫到他什麼的心情，現在倒是成了煩悶的根源。
雖然當時很想直接調查解決完再跟他說，但怎麼說也要聽聽當事人之一的看法，沒想到聽完消息的仟島那一瞬間如臨大敵的表情，好像觸及到什麼雷區一樣。
他猶豫了一秒的時間，就錯過了提議的機會，隻能先答應下讓人單獨調查的事。
“我之後沒彆的事了，想一個人逛逛，要找我的話打電話就行。就這樣。”中原中也撂下一句話，隨後直接操縱重力飛到建築頂上去了。
“中也？！喂等……”
身後成員的呼喊被拋在耳後，中原中也漫無目的地在四處亂走，或許惦記著心裡的事情，他不知不覺來到了擂缽街附近。
“最開始，那條傳聞好像也是從這裡周圍傳出來的……”他思索著，在原地站了一會，腳尖轉動方向往擂缽街走去。
隻是路過散心順便調查一下，應該算不上插手，而且，同伴之間幫忙不是很正常的嗎？自己根本不用心虛什麼。
結果在深入擂缽街不久之後，還沒有打聽到新的消息，就先一步發現了古沢仟島的身影。
對方似乎剛從一個小團體裡問出什麼線索，站在原地片刻，就開始調轉方向往一個準確的目的地走。
中原中也鬼使神差地往後躲了躲，反應過來的時候又忍不住皺眉，卻也錯過了打招呼的時機，隻能先小心翼翼地跟上古沢仟島。
“嗯？”
走在前面的人敏銳地察覺出什麼，扭頭開始警惕地打量四周，但並沒有發現藏在後面的中原中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後微微挑眉，轉身繼續往前走。
背靠牆壁的中原中也快被自己的下意識反應給蠢死，扶額歎息一聲，又覺得古沢仟島警惕心不足。
“這麼近的距離都沒有發現我……仟島到底是想去哪裡？”
他嘀咕著，繼續不遠不近地跟著，然後看著對方離開了擂缽街的範圍，走進了一棟造型歐式的民居樓裡。
擂缽街附近這樣廢棄老舊的建築不少，但多數已經被一些不成氣候的小組織當做聚集地，以前的住民也在不久之後用各種借口搬離了，不會有什麼無辜的人住在這裡。
仟島找到這裡，是傳聞的調查已經有眉目了？
中原中也狐疑不已，卻沒有冒然上前，而是靜靜地在角落裡等著。
不多時，裡面就傳出了猛烈的槍/聲，布滿臟汙的玻璃瞬間破碎，哀嚎和慘叫隻傳來短暫的幾聲，便歸於平靜。
“仟島——！！”
他在槍聲剛起的時候就直接使用重力讓自己飛上了二樓，無視子彈和玻璃的威脅，直接打破了窗框落在窗台上，抬眸看向裡面的場景，剛出口的聲音卻直接卡在了裡面。
古沢仟島獨自站在門口的位置，腳下躺了一片生死不明的人，聽到聲音隔著一個房間的距離，抬眸跟他對視。
“啊，中也你怎麼在這？”他滿臉寫著毫不意外，詢問的話隻是隨口的禮貌一般。
然後好像想起來什麼，微微後退一步不讓血水碰到自己，解釋道：“這些人就是之前傳出傳聞的人，剛才你跟著我過來之前，幸運問到了重要的線索。”
“這種事你不用跟我解釋……話說回來，你既然知道我跟蹤為什麼不提醒我一下啊！”
“我覺得……中也很想自己來看我打算做什麼。”
中原中也無力反駁，乾脆沉默下來，不滿地撇著嘴，臉色陰沉地看向地面上的慘狀。
鋪滿地面的慘狀確實很可怖，但仔細看大部分人還是活著的，甚至有一些在反應過來後不住地掙紮哀嚎，顯得這一群人拿槍來對付古沢仟島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剛才的槍聲……”中原中也想起這件事，乾脆問出口，“仟島你的異能力變強了？”
“不算吧，隻是情急之下，費了些勁才發現自己可以短暫控製住子彈的行動軌跡，”古沢仟島搖頭，看了一眼被子彈的灼熱溫度燎黑的一段頭發，以及衣服上的破損，“用起來非常麻煩，需要先捕捉攻擊落點再在那一瞬間截取直線軌跡……這次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一開門他們就準備殺掉我。”
這話裡沒有一點撒謊成分，他有自己作為一個脆皮遠程的自覺，但根本就沒奔著殺人滅口的想法來，就下意識地輕視了這些隻是傳出無足輕重傳聞的人。
結果差點慘遭開門殺。
古沢仟島眼裡劃過一抹認真，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抬頭對中原中也道：“接下來就沒有什麼問題了，等我從他們口中問出主使者就能終止最近的傳聞，中也你先——”
“我在這等你。”
古沢仟島聞言，神情怔愣一瞬，看中原中也不自在地把頭撇過去，避免和自己對視，低頭挑選地上受害者的目光略微凝重。
看來這次的事件還是讓中也發生了一點微妙的改變……這絕對都是那些劇本精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