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非人哉(83)(一更+二更+七千九百雷三……(1 / 1)

空蕩蕩的山洞儘頭, 那個井就像是忽然出現的東西一樣,和黑暗的背景融為一體,卻又無比突兀。

“剛才有這東西嗎?”小唐微微打了個冷戰, “冷死了, 這個山洞裡面怎麼越來越冷了。”

確實。

不知道是越往裡走溫度越低, 還是因為大家之前又是假裝吵架又是跑步的出了不少汗,現在體感溫度已經遠遠低於他們下地鐵時感覺到的正常溫度了。

“小唐姐, 我怎麼感覺……”黃毛摸了摸自己胳膊上面冒起來的雞皮疙瘩,“感覺這個井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啊?”

“惡……感覺的很好, 下次彆感覺了, ”小唐瞪了他一眼, “這東西一看就很邪門啊。”

哪有山洞儘頭有個井的。

彆的不說, 地鐵怎麼說都是在底下的吧, 誰沒事乾在底下挖出的通道裡面再開一個井啊?

“爾泗, 剛才你看著有這東西嗎?”管紅雁轉頭看向白燼述。

“太暗了, ”白燼述搖搖頭, “這個井的位置本來就在山洞儘頭的暗影裡面, 顏色也和石壁接近, 隔得遠的話肯定看不清。”

“我怎麼覺得沒那麼簡單,我試試……”小唐往回走了幾步, 然後轉頭眯了眯眼睛,“這個位置看不見。”

她嘗試往前走了幾步。

那個井就像是忽然一下子跳出來的一樣, 猛地出現在了視野中。

“這井怪邪性的……”小唐站在原地來回走了好幾遍, 還扯著管紅雁也走了一遍, “你看,按道理來說後面的燈那麼暗,我前進一步, 後退一步都沒有區彆吧。”

她拉著管紅雁:“但是你看,你往前一步。”

“它就忽然出現了……”管紅雁若有所思。

這個井確實有點怪。

黃毛在旁邊聽得背後發涼,往後走了好幾步,下意識離那個井遠了一點。

“打開手電筒試一下。”白燼述轉頭看向管紅雁。

“我看看,”小唐抽出手機點了幾下,手機閃光燈一下子照亮了一小片空間,“我退後一點……嗯?”

“這井有古怪,”管紅雁皺著眉,拿過小唐手裡的手機,又嘗試著把胳膊平舉,往前了一步又往後了一步,“或者說這地方有古怪。”

她關上手電筒,抬頭看向大家:“我和小唐現在站的這個位置,簡直像是有什麼結界似的,在結界之外往裡看,不管有沒有燈光,那個山洞裡面都是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但是隻要往前一步,那個井就會忽然出現在視野中,和燈光沒有關係。”

她比劃了一下:“剛才我也試過了,如果平舉手機,那麼在手機的位置進入這個結界之後,結界之外的眼睛也是看不見井的存在的。”

“這個井被藏到了這個結界內。”

“那要是這個位置真的是結界,那有什麼意義啊?”小唐皺皺眉,“隻要靠得足夠近,不還是能看見嗎?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難不成設置它的人就是賭沒人會無聊地走到儘頭?”

“小唐,你還記得嗎?”白燼述忽然抬起頭,若有所思,“之前在栩栩影樓裡面也有一個很像的結界。”

“啊?什麼栩栩影樓?和這有啥關係?”小唐茫然地抬頭。

“哦哦哦爾哥你說的是那個走廊!”黃毛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當時我們在那個怪談裡面,隻有爾哥你能進去,我們這些是靈魂體的人全部都進不去,那個走廊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堵牆,如果你不在的話,我們甚至都不會知道那其實是一條路。”

“對,就是這樣,”白燼述來回在這個結界左右走了一下,“這個結界有可能和栩栩影樓裡的那個一樣,隻有特定的人才能看見和進入,而對於特定人群之外的人,實際上他們走到這裡。”

他停在結界邊緣,用腳點了點這個位置。

“對於他們來說,走到這裡就是山洞儘頭了。”

隻不過現在所有進入這裡的人都是能夠進入結界的“特定人群”,沒了上次栩栩影樓的對比,要不是小唐閒的沒事乾去試了幾下,他們也不會發現這點。

“這地方隻有我們能進去?”小唐嘀咕了一聲,“難不成還真給我蒙對了?這條通道隻有新人能進入,領隊不能看見?”

“彆刷了彆刷了,”她對著直播間翻了個白眼,“問出去就問出去了唄,彆把我賣了就成,你們倒是說點有用的啊。”

“咋了?”管紅雁奇怪偏頭。

“好像是我直播間裡的觀眾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剛才在我們研究這個結界的時候,有人跑到了其他領隊的直播間問知不知道地鐵站裡面有個井,結果引了一堆其他觀眾來這裡看熱鬨,”小唐劃了一下彈幕,無語道,“現在就這些新觀眾和老觀眾吵起來了,醒來的那幾個說我們是誤入了地鐵這個怪談的核心,還說我們實際上已經進入怪談了,這些什麼地鐵站什麼井都是怪談的一部分,是我們以為自己沒有暈。”

“不可能,”白燼述微微搖頭,“如果是進入怪談的話,沒道理我們現在見到的全是領隊不是其他新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這裡進入了怪談,那懷嘉木不可能不知道。

上次的夢魘為了欺騙他,還特地把懷嘉木從他的幻境裡面排除了出去,要是這次的地鐵還玩這一套,那未免也做的太糙了。

“彈幕說那些領隊是我們幻想的新人……”小唐皺皺眉,“有人讓我們……殺一個試試?”

她的表情微妙了起來。

“什麼意思?”白燼述挑眉。

“在地鐵的怪談中,每班地鐵都有固定的死亡人數用以啟動地鐵,”小唐一字一句地念彈幕,“每次怪談的場景不同,但是隻要有人死亡,凶手就會得知還有多少人死亡就能完成額度,你們殺一個領隊就知道是不是在裡面了……”

“開什麼玩笑!”她念完這一段,臉色一下子不好了起來,“要不是呢?殺了領隊我們還能得好?到時候人家追殺的是我又不是你!”

“彆指揮你奶奶我做事!”她對著直播罵了起來,“想看熱鬨?我信你先人!滾!”

“什麼玩意兒!”似乎彈幕還發了什麼,小唐看著屏幕冷笑一聲,“啥也不是!”

“你是主播我是主播?你教我做事?又不是播給你看的,我還要求著你留下啊,你愛看不看!”小唐不爽地翻了個白眼,把彈幕全部屏蔽,“滾吧!”

“反正這井就出現在這裡了唄,”她關完彈幕,叉著腰瞪著遠處那個陰影裡的井,“這玩意肯定有鬼,我們要走近看嗎?”

“看看唄,”管紅雁摸摸下巴,“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大過年的,都是孩子,真是糊弄學的三座巨峰。

小唐肉眼可見是因為懷嘉木的話收斂了一點豐富的作死欲,現在有點不太想去探究這井到底是什麼了。

但管紅雁很好奇。

她看了看旁邊的岑秉祈,覺得岑秉祈應該也是好奇的。

畢竟基金會的空間裡什麼鬼玩意都有,一個井實在是排不上什麼號,再者說探索能力強的高端隊員全部都是作死能手,好奇心不強的話早不知道錯過多少線索了。

“說不定這井底有什麼東西呢……”管紅雁說著就朝著那個井走去。

“哎哎哎,”小唐叫了一聲,哼哼唧唧地抱住了管紅雁的胳膊,“我也去看看。”

黃毛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躲到了白燼述和懷嘉木的旁邊,真是沒一點幾十分鐘前那副凶狠暴戾的樣子。

這井的高度大概和小唐的膝蓋差不多高,直徑半米左右,一不小心掉進去怕是就出不來了。

兩人謹慎地停在井壁外面一點,探著脖子往裡面看。

井裡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

這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井,但卻又給人一種這東西一定有什麼問題的既視感。

山洞深處的井壁是一個圓潤的弧形,井的位置正好就在這個弧形的中間,黑漆漆的一個井口,像是個眼睛似的。

從外面那個結界的位置看去,漆黑的井出現又消失,簡直像是眼睛在一眨一眨……小唐反手給了自己腦袋一巴掌,讓自己趕緊停止這要命的聯想。

“你打自己乾嘛?”管紅雁瞥了一眼小唐,朝著井往前走了幾步。

“樺姐你等等,”小唐一把拉住她,“好了,現在去吧。”

管紅雁:?

“防止你掉下去,”小唐比劃了一下,“要是有什麼意外的話,我就拉住你。”

這姑娘心在這個時候還挺細。

管紅雁點點頭,和後面的白燼述對了個視線,朝著那個黑漆漆的井口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她忽然感覺到一種難言的寒意。

這種寒意似乎是一下子就從周圍施壓下來一樣,瞬間讓管紅雁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想伸手抱住自己的胳膊。

“樺姐?”小唐察覺到了她那隻手想要抽離的打算,有點緊張地喊了一聲。

“沒事,”管紅雁打了個哆嗦,“就是有點冷。”

她反手把小唐的手抓的更緊了些,半個身子都探到了井上面。

“嗯?”管紅雁忽然發出了一聲疑惑的聲音。

“發現什麼了?”白燼述開口。

“等一下……”管紅雁伸出另一隻手,居然直直朝著井壁內伸了進去。

“不用拉了,”她支起身,對著身後的大家招了招手,“你們要不都過來一下?”

管紅雁抬起手,她右手的中指指腹上面,一道鮮紅的顏色。

“這井裡有血跡。”

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這口井邊緣。

“我剛才靠近的時候,聞到一股血腥味,”管紅雁指了指自己剛才摸的地方,“我就試著想要摸一下,結果就感覺有什麼液體在井壁上,抬手一看,血。”

她指尖還沾著那片血跡,看上去很新鮮,還是鮮紅的,而且並沒有結塊,也沒有任何凝固的跡象。

“這血跡像是新塗上去的似的……”小唐試著也摸了一下井壁。

果然,井壁一圈都是血,而且看起來頗為新鮮,要推送出現時間的話,恐怕也就是幾分鐘前。

“這時間起碼不會超過十分鐘……不然不可能是這個質感,”管紅雁撚了撚手心裡的血,“這血這麼薄,時間久了就凝固了。”

而他們在這裡待著研究那個結界的時間,都不隻十分鐘了。

“這裡不會還有彆人吧!”黃毛一下子背後冷汗直冒。

“不至於……彆嚇自己,”白燼述也走到井邊摸索了一下,“有可能血跡是這個井冒出來的。”

“爾哥……”黃毛聽起來快哭了,“這不比這裡有彆人更恐怖了嗎!”

起碼人還隻是人,要是井會冒血的話,那這井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是嗎?”白燼述看了看他,聳聳肩,“那你大概要失望了,這個血多半和井有關。”

“能看出來是人血還是什麼其他東西的血嗎?”白燼述轉頭把沾了血的手指伸到懷嘉木面前。

“人血。”懷嘉木看了一眼就斷定。

“嘖,”白燼述嘖了一聲,“這井滲人血啊……”

旁邊響起一陣清脆的“叮叮”聲。

白燼述轉頭一看,小唐和管紅雁這兩姑娘不知道在乾嘛,趴在井壁上面似乎在撬什麼東西。

“你倆乾嘛呢?”他開口。

“撬一塊……”小唐的聲音聽起來很緊繃,兩根手指使了吃奶的勁,“……下來!”

隨著一聲清脆的“崩”,小唐往後一仰長出一口氣:“呼……還挺難掰。”

她的手裡多出來了一塊磚塊。

磚塊邊緣缺了不少豁口,小唐的指尖微微發紅,可以看出來她和管紅雁兩個人是直接鑿出來了一個手握的位置,然後硬生生掰下來的。

“這玩意都醃入味了,”小唐一看這磚塊就叫出了聲,“後面全是血跡,這得用血醃了多少年啊!”

“你注意點用詞吧……”白燼述抽抽嘴角,感覺黃毛都快吐了,“說沁色不好嗎?”

“那不都一樣嗎?”小唐撬了半天磚塊,弄得滿頭汗,“這磚後面都變成紅色的了,我家過年醃醬菜,醬油上色都沒這麼勻。”

白燼述:……

真的很難理解為什麼小唐會在如此恐怖和離奇的環境中想到自己家過年醃的醬菜。

“多半是井一直在滲血,”管紅雁還在埋著頭研究小唐掰下來磚塊的缺口,“這個血跡一直沁進了很深的地方,我鑿一下看看。”

白燼述這才發現管紅雁手裡拿著的是一把多功能軍刀。

她朝著那個斷口繼續往裡鑿了幾下,一陣叮叮當當過後,換了個小的挖耳勺伸進去。

“還沒到,”挖耳勺順著刀縫帶出來一點紅色的細粉,管紅雁繼續換成刀,“這也太深了……”

“彆鑿了,”白燼述皺皺眉,“我估計這個血已經把磚沁透了。”

小唐掰下來的那一片磚的顏色確實均勻的驚人,雖然她的比喻有點不太對,但是她說的對,這個顏色能上的這麼均,多半磚已經被沁透了。

“嘶……”管紅雁微微倒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你說的對。”

“我剛剛把磚鑿穿了。”她一使力,把軍刀拔了出來。

軍刀前面一層薄薄的血紅色。

這層血跡接觸到空氣之後飛速氧化,原本鮮亮的顏色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裡面是石頭,”管紅雁皺皺眉,“兩者的硬度不一樣,我鑿不進去了。”

磚頭多年被血液浸泡,已經比修建時的硬度低了許多,但石頭卻沒有。

“磚塊後面是石頭,這個井是在石壁裡面打出來的,看來也不是井背後在滲血……”小唐摸摸下巴,“那血是哪裡來的?天上掉的?”

她滿臉不可能。

“會不會是磚頭在滲血。”黃毛小聲。

“不是,”白燼述伸手摸了一下井壁外面,“隻有井壁裡面有血。”

或者說,是隻有低於地面部分的井壁有血。

而地面部分之上則乾乾淨淨。

如果是磚頭在滲血的話,那井邊這一圈磚塊不可能沒事。

“這到底什麼東西啊……”小唐皺皺眉,“一口井,還是血不知道從何而來的井,這東西乾嘛的?鎮壓女鬼啊?不會井裡全是血吧?”

“人血……”管紅雁則若有所思,“能看出來男人的還是女人的嗎?”

“不能,”懷嘉木默默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檢查儀器。”

“哦……”管紅雁聳聳肩,轉頭對小唐說,“那說不定鎮壓的是男鬼。”

“就不能沒有鎮壓鬼嗎?”黃毛弱弱。

“那你想鎮壓什麼?”小唐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出來!”

“我不想鎮壓東西,”黃毛欲哭無淚,“我隻希望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井……”

“做夢吧你,”小唐不客氣道,“有病啊,誰費勁周章又是在地鐵站又是布置結界,就挖個普通的井?他為了乾嘛?為了在幾十年後逗你玩?”

黃毛崩潰地閉上了眼。

“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呢……”小唐繞著井走了幾圈,心裡的好奇最後還是壓過了害怕,她掂量了一下手裡的磚塊,又打開了手機的計時器,“我丟一下看看多深。”

磚塊飛速下落,很快,一聲“鐺”。

不是物體入水的“噗通”,而是撞到了什麼硬物上面的“鐺”。

這一聲“鐺”蕩出幾聲回聲,井下的空間居然還不小。

“我就知道!”小唐一下子跳了起來,“這裡面沒水,空的!”

“兩秒三三……”白燼述看了一眼小唐的手機,在心裡換算了一下公式,“那這個井底就差不多二十幾米……”

正常的水井深度也是二三十米,這個高度倒是在正常值內。

但這裡面既然沒有水,那血是從哪來的?

“等一下,”管紅雁忽然眼神一閃,重新走到了井邊蹲下伸手摸了一下,“又出血了。”

“什麼意思?”白燼述轉頭。

“剛才我們兩個人為了把磚塊撬下來,把這一片的血都擦了個大概,”管紅雁抬頭,“但是現在這片又都是血了。”

也就是說,在他們撬出來了石頭之後的這段時間內,這個井壁又重新冒出來了血跡。

那麼問題來了。

血是從哪來的?

既然不是背後的石壁,也不是磚塊,更不是這個水井其實是血井,那血是從哪來的?

“這個出血的規律是什麼?”小唐也去摸了一把,顯然,她現在已經把之前的謹慎拋在了腦後,滿腦子都是要弄清楚這井到底是什麼的好奇,“剛才我倆撬的時候也沒有出血啊!”

顯然,這個血並不是勻速滲出的。

“難道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冒血?”管紅雁摸了摸下巴,看了一下表,“現在是十分,從我們發現血跡到現在不會超過一刻鐘,加上血跡沒有凝固的最長時間十分鐘,再多出三到五分鐘的冗餘,那就差不多是半小時冒一起血?”

“半小時……”白燼述想了想,“試一下就知道了。”

他走到井邊,伸手學著剛才兩個人的樣子,把蹲下把井壁整個抹了一圈,把上面浮出的血跡全部都擦掉:“等半個小時,看看它是怎麼出現的。”

“我定個鬨鐘。”管紅雁打開手機立馬定了個半小時的倒計時。

“等半小時是吧?”小唐立馬坐下了,“那我睡會。”

真是一點都不委屈自己。

這裡冷成這樣,她居然還能睡得著。

白燼述半跪在井邊仔細摸索了一下這一圈井壁,確認確實沒有什麼鬆動的磚塊或者什麼機關之後,也緩緩站了起來。

這血到底是哪來的?

難不成這個井是活的?

他皺著眉看向黑漆漆的井底,忽然感覺有人抓起他的左手。

他以為是黃毛沒管,感覺那個人拿了什麼東西在擦他的手心之後,才發現是懷嘉木正在給他擦手。

剛才為了摸清楚有沒有機關,他左手整個都伸了下去,包括小臂上面都是血跡。

也不知道懷嘉木身上為什麼會有濕巾。

“你知道這什麼地方嗎?”他不抱希望看向懷嘉木,“這井是什麼?”

“不清楚,”懷嘉木頓了一下,“我對這地方沒有印象。”

連懷嘉木也不清楚。

小唐和管紅雁兩個人嫌棄井邊太冷,又退回了結界之外席地而坐。

黃毛這小子慫的簡直丟人,說看著這個井瘮得慌,也跑了出去。

白燼述為了保險,用手電打著光,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周圍的山壁。

山壁就是普通的山洞壁,上面什麼都沒有,看來想要從這裡獲得信息多半是癡心妄想。

這井到底是乾嘛的?

現在可以肯定它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井,它會滲人血,底下是空的,並且還在外面有一層結界阻止部分不合要求的人進入,它被建立在這裡肯定有原因。

但要怎麼才能找到它的用途……

難不成隻能下井了嗎?

白燼述舉著手電,視線在山洞裡面漫無目的地回蕩。

就在這時,他忽然目光一頓。

白燼述猛地提步走向井邊,提起袖子就往下摸去。

“出血了,”他提高聲音,對著外面的三個人喊道,“距離上次過去了多久?”

“啊?”小唐茫然抬頭,“有半個小時了嗎?我都沒睡著呢……”

“沒有,”管紅雁對著手機,眉頭緊縮,“才過去了十分鐘。”

僅僅十分鐘,井壁又重新出現了血跡。

這下大家都坐不住了,小唐一下子站起來,朝著井邊就跑了過來:“我試試。”

她伸手摸了一圈,一抬手,也是滿手的血。

“真的出血了。”

“不是按一定規律的時間間隔冒血的……”管紅雁咬了一下下唇,“不規律冒血?這不是完犢子了。”

有點規律還有點能摸出這井是乾什麼的線索,毫無規律的話那就是毫無線索。

“或者說可能和時間沒有關係……”白燼述若有所思,“會不會和前一次清理掉的血量有關係?”

“什麼意思?”黃毛沒懂。

“我懂你意思了,”管紅雁馬上對接到了腦電波,“你的意思是說,上次是半小時,是因為我和小唐兩個人在撬掉那個磚塊的時候隻抹除了一部分的血跡,而這次是十分鐘,是因為你抹除了全部一圈的血跡,抹除的血跡越多,補充的時間就越快?”

“就是這樣。”白燼述點頭。

“那還等什麼啊!”小唐拍板,“再試一次唄!”

她直接蹲在地上直接就開始伸手抹。

“開工開工,”管紅雁長歎一口氣,“哎,我手上上次的血跡還沒乾呢,黏黏糊糊的。”

她也蹲下了。

黃毛顫顫巍巍地上前幫忙。

不一會,井壁就又重新被抹掉了血跡。

“這次我不走了,”小唐往井邊盤腿一坐,拿著手電就照了過去,“我就在這看著血要怎麼冒出來。”

“小唐姐你小心點彆掉下去了……”黃毛弱弱。

“掉不下去,掉不下去,”小唐自信地揮手,“我在這盯著!”

管紅雁把半小時的鬨鐘替換成了十分鐘。

然而,就像是這個井在和他們對著乾似的,兩個十分鐘過去,井壁也沒有再冒出血來,小唐坐的腿都麻了,也沒有看見一點血花的影子。

“故意的是吧?”她終於不爽了,從井壁邊緣站起來踢了踢井,“難不成有人看你就不冒血?”

“試試,”管紅雁被這個古怪的井勾起了不少興趣,“我們這次誰都不要看,都在結界外面等著,再等十分鐘試試。”

又是兩個十分鐘。

“不是吧阿sir……”小唐站在井邊揚天長嘯,“你不冒了?!”

井邊,剛才大家齊心協力擦乾淨的地方,還是一點血花都沒有。

“這也太不規律了……”管紅雁低聲算,“第一次是半小時,第二次是十分鐘,第三次到現在已經四十分鐘,二三次的條件一樣,但是卻結果不同,這井冒血還真的是完全隨機的?”

“實在不行……”白燼述皺皺眉,“還是得下去看,這井底下說不定真有東西。”

“下去?”黃毛提高了聲音,“我們怎麼下去啊,這個井沒有繩子啊!”

這又不是那種常見的打水井,上面有打水配備的搖臂和水桶,這裡隻有孤零零一個井,什麼都沒有。

這要怎麼下去?

白燼述若有所思地看向懷嘉木:“能下去嗎?”

小唐也星星眼看向大怪談。

對啊!

這裡不是還有個不是人的嗎!

他肯定能下去唄。

“可以試試,”懷嘉木沉思了一下,“二十米的話不高。”

他伸手摸了一下井壁邊緣,然後嘗試性搖了搖幾塊磚塊,“我抱你下去。”

“我們兩個人下得去嗎……”白燼述第一反應是比了一下井口的大小,“這個井口很窄。”

“抱緊點可以,”懷嘉木面不改色,“不然可能衣服上面會蹭到血。”

“那就我們兩個先下去看看,”白燼述比劃了一下,覺得可行,對著旁邊幾人開口,“要是有問題再叫你們下來一起。”

“我能不下去就在上面待著嗎……”黃毛弱弱。

“不行,”管紅雁嚴肅拒絕,“我們如果都下去了,不能保證你會不會在上面出什麼事,最好還是不要單獨留在這裡,要是出事了都來不及救你。”

黃毛淒慘地哀嚎了一聲:“可是我怕啊……”

三個人在上面交流的時候,白燼述和懷嘉木兩個人已經準備下去了。

“下面不知道有沒有足夠的空氣,空氣裡有沒有毒,”他壓低聲音,手裡拿了一個打火機,試著打了一下確定氣是充足的,“一共二十多米,每下降兩米你確定一次我的狀態,詢問我需要進行一定思考的問題,來判斷我的思維是否正常。”

“一旦我感覺不對勁,或者你感覺到我的回答不太對勁,你就馬上上去。”

“好。”懷嘉木點頭,然後又頓了一下,“問你什麼?”

“隨便,”白燼述回答,“隻要能確定我的意識清醒都行……”

這種井下常年沒人下去,通不通氧氣都不知道,他實在擔心會出事。

白燼述交代完這些,兩人站在井邊,對比了一下井口的直徑,他儘量整個人抱住懷嘉木的脖子,確保兩個人都能下去。

地上的三個人揮揮手,表示安心去吧。

“好,走。”白燼述深呼吸一口氣,把頭搭到他的肩膀上,準備下潛。

他沒有幽閉恐懼症,但是這個井口似乎用了什麼特殊的材質,或者是井底有什麼特殊的東西,打著手電往下照什麼都照不清楚。

這個直徑也不太允許他一邊開著手電一邊向下,更何況開著手電也隻能看見近在咫尺的冒著血花的牆。

本著眼不見為淨的原則,白燼述乾脆不開手電了。

隨著高度逐漸降低,他能隱約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更低了。

鼻端傳來了非常濃烈的血腥味,大概是因為冒血的井壁就在他鼻尖前面不到五厘米的地方的緣故。

光線逐漸被吞沒,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隻有頭頂的井口還有點燈光。

白燼述抬頭,看見上面那三個人都在探著頭關心地往下看。

“還好吧?”小唐探著脖子問。

“目前還好,”白燼述回答,“就是太冷了。”

這個井裡面的溫度他懷疑隻有十度上下,好在沒有什麼風,隻是陰冷,要是這個溫度再來個風,那這溫度可以直接把他們這一群穿短袖的送走。

忽然,他感覺自己停住了。

到兩米了。

迄今為止,似乎沒什麼不適的,就是味道有點難聞,血味太濃鬱了,有點生理性的惡心。

黑暗和寒冷倒是其次。

白燼述等待著懷嘉木的第一個問題。

十分可疑的幾秒鐘過去,懷嘉木:“你的理想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