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孢子記憶(17)(一更+二更+0.5更)……(1 / 1)

曆史的記載出現了錯誤。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錯誤, 但是這種錯誤一定是能夠讓一個研究這段曆史的學者產生信念崩塌的一個彌天大謊。

在本空間內,定朝實際上是曆史研究的一個大熱門,不為彆的, 就是因為它留下來的史料非常多。

從正史到野史到文人墨客的詩詞歌賦再到一千多年來從民間傳下來的傳說,留給後人的研究方向多的數不勝數, 隔壁那一房間的研究生,隨便抓幾個出來都湊不齊一個方向的。

想要從這些學生的工作裡面找到這個錯誤,對於他們這些並不是本空間原居民的外來者來說, 簡直難如登天。

畢竟他們八個人湊在一起, 也隻有那個【馬埃特隆會】的成員對定朝定湣帝比較熟, 這種熟也是建立在他本人的執念特性還有進入這個空間之後就開始惡補知識的前提上的。

真要論專業, 這個成員肯定也比不上這些曆史專家。

雲嶺用了國家項目借調的借口, 自然也不能表現的太過壓榨。

晚上十二點一過,哪怕留下來的資料再多,這些其中不少都是早上才坐飛機從外地剛過來的學生也撐不住了, 華斯伯和雲嶺後面派給【馬埃特隆會】的接待看了一下時間,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打擾探索隊員他們討論, 而是推開隔壁大會議室的門,把還在裡面工作的學生們全部安排進了酒店裡去。

為了防止意外,雲嶺選的這個辦公地點是自己的, 給學生安排的酒店也就在旁邊。

等到浩浩蕩蕩一群學生全部被安排好了房間, 兩個接待回到辦公地點,隻能看見探索隊員他們所在房間的燈還亮著。

華斯伯上前敲了敲門, 門內隱隱約約傳來了管紅雁說話的聲音:“這個是公元935年死的, 那個是公元933年被貶的,時間對不上啊!這兩個人要是一起出現隻能在公元933年之前。但是公元933年,這個什麼玩意帝甚至都還沒開始祭祀。”

“我看, ”雲廣的聲音傳來,“遷都是在哪一年?”

“在公元940年,”一個有點不熟悉的聲音,“這場祭祀遺址出現在滇省內,按照這個時間線來說,祭祀的時間肯定發生於940年之後,這兩個人都不可能出現。”

“篤篤。”華斯伯又從重新敲了敲門。

“等一下,有人來了。”雲廣製止住了所有人接下來的討論,提步打開了大門。

“小華?”他看著門外的華斯伯眨了眨眼,“是隔壁有什麼新資料了嗎?”

“呃……沒有,已經快一點多了,”華斯伯提了提手裡的塑料袋,“隔壁那些學生全部都回酒店了,雲哥,你們不餓嗎?”

自從下午這些學生來了之後,他們這兩組的調查員們就再也沒有離開這個房間,就連送資料都是隔壁那組的接待在兩個房間之間穿梭。

雲廣這才後知後覺注意到華斯伯手裡提著的塑料袋。

“我們剛才去樓下還營業的店裡打包的……”華斯伯話沒說完,一個聲音忽然從身後的房間裡冒出來。

“什麼味道?”

隨著華斯伯提起手中塑料袋的動作,房間裡面開始彌漫起一股奇怪的芳香。

他偉大的學長佘莫楚,本來臉上蓋著一本給小學生看的定朝曆史科普書,半躺在角落三個凳子拚成的長椅上面昏昏沉沉。

結果在聞到這個味道後,整個人忽然複活一樣從身邊快要堆成山的資料裡抬起頭來,抬起眼睛挑剔地看向門的方向。

“……麻辣燙。”華斯伯被他忽然冒出來的學長嚇了一跳,頓了半天才補完自己的最後一句話。

都這個點了,還營業的餐飲店除了海底撈和711快餐,也就隻有路邊小店了。

他們送完一群學生回酒店之後往辦公樓這裡走,路過一條小巷的時候看見巷子裡面隱隱約約的黃色燈光,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才恍惚間想起來好像還在大廈內的八個人還沒吃完飯呢。

麻辣燙小店的老板準備打烊了,正在收拾今天一天沒有賣出去的菜,華斯伯他們兩個人進去,直接把櫃子裡面剩下的鮮切蔬菜肉類全部包圓,本來還準備關門的老板馬上笑的牙不見眼,非常乾脆利落的重新開火,連打包費都沒要。

“因為不知道你們的口味是什麼,所以我們什麼調料都沒要,”華斯伯一邊把打包的菜往桌上放一邊說道。

隔壁房間內的桌子實在不是一個適合吃飯的好地點。

桌子上面雜亂地堆著各種資料,隨處可見寫著各種數字的紙張,應該是用來整理那些參與祭祀人員的生平還有生卒年的,上面亂七八糟的彩色筆跡橫飛,簡直能通過這薄薄一張紙感受到筆跡主人在寫下這些字跡時候的崩潰。

一群人整理的那張桌子半天,實在做不到把上面的資料井井有條地歸納起來,於是隻好選擇了另換個房間吃飯。

隔壁的大會議室桌子也多是那些學生整理到一半的工作,一行人在整層辦公樓裡找了半天,才發現一個差不多可以用來吃飯的房間。

華斯伯和另一個接待從旁邊的房間拖了兩個凳子過來,一行人這才安安穩穩坐下來。

“麻辣燙店快打烊了,也沒剩下什麼菜,我們就讓老板全部煮進去了,”華斯伯解釋道,“有什麼忌口的話挑出來就好,我們下次儘量注意點。”

有飯吃就不錯了,能有什麼忌口。

忙了一晚上都快忘記饑餓的探索隊員們什麼都沒說,紛紛掀開了打包盒的蓋子,準備開飯。

白燼述也隨手掰開了筷子,然後他微妙地發現,這碗打包的麻辣燙裡,並沒有香菜的影子。

他果斷側頭看向了管紅雁的方向。

管紅雁的【不吃香菜】生效了。

之前那次使用這個固定屬性時候出現的反噬,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好,管紅雁的吐血還是斷斷續續的。

按照以往使用這種奇跡的經驗,把一個未知事物命名為香菜後,需要他們這些探索隊員一直將其稱之為香菜才能行。

但是這次她忽然反噬吐血,所以大家一開始都默認失敗了,都沒有敢提這茬。

所以按理來說,這個命名是失敗的命名,因為將其稱之為“香菜”並沒有得到廣泛且篤定的認可。

但是從她的表現來說,她又像是一直受到這個東西的影響,由此白燼述和雲廣都推斷出了有什麼東西一直在他們身邊的結論。

但是管紅雁的固定屬性到底是生效了還是失敗了,一直是一個謎。

現在看來……她的固定屬性還能正常運作。

這也就說明,她一直的吐血,實際上並不是反噬,而是生效。

隻是這東西,她驅逐不走。

由於有兩個接待成員在,所以探索隊員們在吃飯的時候也沒有過多討論有關於調查探索的事情,而是聊起了一些輕鬆的話題。

“我之前上大學的時候就經常吃這種麻辣燙,”嶽閃一邊吃一邊說道,“那時候窮,隻有周末才舍得吃點貴的,整個食堂隻有麻辣燙店有窮鬼套餐,這菜葉要是再小點,就和我那時候吃的差不多。”

管紅雁挑挑眉:“你還上過學啊。”

嶽閃:“……我最後再說一遍我穿得像是中世紀不是代表我就是中世紀的人。”

他們這個組織的隊服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改!

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被人誤會成中世紀遺民了,雖然組織真的很需要拉讚助,但是能不能體諒一下大部分未知空間都是現代啊!

【馬埃特隆會剛出場那身真挺好看的。】

【看起來就像四個冷酷的鯊手,我要是老板我也喜歡這個調調的。】

【就是不太適合現代社會。】

【知足吧,起碼穿的還是組織特色服裝,什麼時候讓你穿廣告衫進空間那才是真的窮了。】

【你讓我想起來了上一個穿著椰樹牌椰汁風格廣告衫進空間的倒黴蛋……】

【笑死,那次的直播就和這次差不多熱鬨,半個基金會都來看他們笑話。】

……

都這個點了,自然直播內也沒什麼人了,隻有零零星星幾個人在裡面公屏聊天,從組織讚助一路聊到了亂七八糟的各種話題。

屏幕中,探索隊員們也差不多要吃完飯準備離開了。

麻辣燙店快要打烊的時候能剩下什麼好東西,大多數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菜葉和切的比較小塊所以顧客不願意夾走的土豆片紅薯片之類的東西。

這些鮮切蔬菜過一晚上就不能吃了,所以剩下來的隻能處理掉,要不是這次有華斯伯他們,估計也會被老板直接倒到後廚。

除去這些之外,碗裡最多的反而是一些速凍食品,像是牛肉丸子還有蟹排蟹棒之類的肉類,大概是老板也覺得隻剩下這些不太好意思,所以這種速凍肉類倒是給他們塞了許多,把整個碗裝的滿滿當當。

反正對於佘莫楚都是一個味兒。

由於是打包,華斯伯他們也沒有帶什麼調料回來,這些在彆人嘴裡嘗起來剛剛好的味道,在佘莫楚嘴裡就什麼鹹淡都沒有,和吃白開水衛生紙沒什麼區彆。

白燼述可有可無地一邊打哈欠一邊從碗裡挑挑揀揀。

這會已經淩晨一點多了,他多少有點困了。

就在他打了個哈欠,眼中不受控製地泛出來一點水花,些微模糊了他的視野時,他忽然在碗裡捕捉到了一個讓他瞬間清醒過來的東西。

——蘑菇。

準確點說,那是一片平菇。

也該是被白天的顧客挑剩下的,這片平菇又小又薄,被一堆速食肉類壓在了最底下,等到白燼述把上面的速凍肉類都吃的差不多了,這片平菇才緩緩從碗底浮上來。

以往隨處可見的蔬菜,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空間內帶上了一絲恐怖的色彩。

白燼述眯起眼睛。

他可能知道,那個生物博士的學生是怎麼瘋的了。

好巧啊,怎麼他偏偏就是在食堂忽然發瘋砍人呢?

——————————————————————————————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重新開始投身於定湣帝那場祭祀的人員名單核對時,白燼述抽空去找了一下已經配合完警方調查的【壽嶺大公國】成員。

“你問那個師弟啊……”對面的隊長想了想,“他的屍體後來被送去讓法醫解剖檢查了,沒有發現毒品物質殘留,排除了磕嗨之後忽然砍人的可能性,最後被判斷為臨近畢業導師忽然死亡,壓力過大報複社會了。”

生物博士那條線算是被推到了個隻有博導大師兄這一條線索的思路上,那個自己弄瞎了自己的師兄現在被轉移去了滇南二院住院,對外說是滇南二院方便靜養,實際上是他們害怕那個暗中監視他們行動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反應過來他們已經發現了線索關鍵這回事,打算殺了這個師兄,所以才找了雲嶺去把他保護起來。

滇南二院是雲嶺手下的精神病院,對於遇見了克係生物之後理智值減損的情況有非常豐富的治療經驗,那個師兄昨天剛剛轉院,就已經有醫生發現他的表現是非常經典的理智值損失。

這反倒更堅定了白燼述覺得他一定知道什麼的判斷。

“警方那邊調查過那個師弟的人際關係之後,發現能夠促使他忽然報複社會的也就隻有被卡畢業這一件事,”對面的隊長繼續說道,“他忽然發瘋的時候食堂裡那段監控路線我們這裡也有,你要不要看一下?”

“行,給我發一下吧。”白燼述點點頭。

【壽嶺大公國】的隊長去找接待宋姐說了一下,過了一會,一個U盤就被遞了過來,裡面是一段略微有些模糊的監控錄像。

錄像視頻中 ,那個師弟一開始就是非常正常地走進餐廳中來,然後到打飯窗口打了一盤自選套餐,找了個空桌子坐下一邊看手機一邊吃飯。

變故是出現在快要吃完飯的時候。

不知道他是在手機裡還是在餐盤裡看見了什麼東西,這個師弟忽然就從凳子上站起來,匆匆走向了食堂檔口後廚的方向。

然後就是他在那些聊天記錄中的視頻裡看見的,有一個食堂阿姨出來攔住他,結果他直接上去給了阿姨一圈,接著又在所有人把他圍起來的時候,忽然從旁邊的案板上提起刀,開始無差彆砍人。

“警方後面調查了他的手機,”【壽嶺大公國】隊長的消息非常適時地發了過來,“發現他當時看的是和延畢有關的信息,所以……可能就忽然精神崩潰了。”

但是這個理由不能解釋為什麼他走向了食堂後廚。

白燼述稍微眯了眯眼睛,拖動著進度條把這段視頻來來回回看了十幾遍。

看不太清他到底打了什麼菜,如果那個時候他就看見了另一個世界的話,那會不會在這個師弟是視角中,他後面提著菜刀砍的人,實際上都是圍著他的怪物?

但是這樣的話……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為什麼看見世界另一面的人出現了兩個極其極端的偏差。

一種人的攻擊性面向他人,開始持刀砍人。

一種的攻擊型面向自己,認為隻有自殺才能解決這一切,甚至將其稱之為:為了人類。

白燼述若有所思地從警局回到了正在工作的大廈內。

從他們進入這個未知空間算起,今天已經是第十三天了。

這個空間內的四條線索,似乎正在若有若無的全部歸向同一個答案。

“昌蘭,”他停在會議室前,撥通了昌蘭的電話,“你們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從昌蘭匆匆離開到今天,已經過去大概兩天左右時間,那個避世部落中到底有什麼問題也應該被調查清楚了吧?

“彆說了,”昌蘭長歎一口氣,“我這會就在這個村裡呢,不眠不休找了一天多了,這個村子簡直正常的就是一個正常村子,裡面什麼都沒有,我現在都不能理解為什麼那個村長當初一直不讓我們進去。”

他這幾天在這個村子裡面找了很久,在這個村莊內沒有找到任何和克係相關的東西,倒是看見了不少警察。

“雲嶺那邊本來還派了人來處理這個村莊內的情況,但是人來了之後才發現沒什麼要處理的,村裡的大部分都已經死了,而且都是自殺或者是家族內的互殺,最慘烈的就是有幾家的孩子都還沒滿周歲,就直接被自家大人掐死在了被子裡。”

“掐死?”白燼述提起聲音。

“對,掐死,”昌蘭說,“掐死自己的孩子之後,這些人也就在房子裡面自己自殺了,警察剛出境的時候我們不在,聽說當時整個村子裡安靜的跟死了一樣,隨便推開一家的門,就能看見房子裡面死人的屍體,把出警的警察嚇了個半死。”

白燼述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是挺嚇人的。

“而且更嚇人的是,警察他們進去的時候其實是有活人的……”昌蘭的聲音變得非常難以形容,“但是那些活下來的村民看見警察……表現的非常恐懼,一度讓民警以為這個村落中的死者是遭到了什麼外來者的攻擊。”

後來通過了多方調查,前去村莊內查案的民警才發現了這個讓人不敢置信的事實,這個村莊中的死者大部分都是自殺的,而沒有行為能力的小孩也全部都是被他們的監護人殺死的。

這些人似乎都是懷著一種……要絕了自己的種的決絕去的。

這個避世部落算是這一片山區內比較大的村莊了,雖然生活方式還非常複古,整個村子中很少見到大型電器,也沒有那些外界很流行的服裝和飾品,但是這麼大的一個村莊,又沒有自己的耕田,總歸是要和外界交流的。

而在其他村莊村民的敘述中,他們這個村子中的人一向是非常古怪的。

他們會在出行的時候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 ,就算是在最熱的夏天,也會穿著長袖長褲戴著手套,而且還會用白色口罩把整張臉都擋起來,是他們這片遠近聞名的怪人村。

早些年他們懷疑是這個村子裡的人都有白癜風一類的皮膚疾病,所以不方便見人,或者他們都有白血病,於是即使出門也不能見太多太陽光。

但是後面隨著村莊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多,他們也見到過這些人不把自己嚴嚴實實包起來的樣子。

就是非常正常的外貌和皮膚。

而且這些人還有一些非常奇怪的習俗,他們不歡迎任何外來人進入他們的村莊。

沒有自己的耕地,這個村子中的大部分經濟支柱是一種當地流行的手工製品,每個月都會有固定是收貨商上門去他們村莊裡面收取這種手工製品,但是這麼多年來,他們村莊內的人從來都不允許來收購的司機進入他們村子門。

相比之下,其他村莊內的村民會稍微好一點,雖然他們的態度也是排斥的,但是偶爾有些極少數的時候,他們也會被邀請進入,隻是不能進入村民們的房間。

而且這個村莊中的排外還不止於此,他們在婚喪嫁娶也非常排外,幾乎隻會和本村人結婚。

這種隻和本村人結婚的行為,似乎並不是一種類似於村規的不合情理規定,而是一種大家約定了之後形成習俗的潛意識行為。

村莊中的人,完全就沒有考慮過和外人結婚的可能性似的。

久而久之,這個村莊的古怪就在周圍都人儘皆知了。

“最後這件事怎麼處理了?”白燼述皺皺眉頭,靠在牆邊繼續問道。

“最後……”昌蘭無奈道,“剛才不也和你說了嘛,這個村莊內極度抗拒和外部通婚,所以應該幾百年來,最少幾百年來,這些村民全部都是近親結婚,村裡面隨便拎兩個人出來都肯定會有說不清扯不明的親戚關係,所以這件事情被定性為一種精神疾病了。”

“近親結婚會導致生下來的小孩有缺陷,比如說像是某些發病率增加,白化病,血友病之類的,或者有正常人少有的生理缺陷,身體畸形啊什麼的,”昌蘭舉例道,“近親之間會攜帶很多的相同的隱性遺傳病基因,所以警方懷疑這個村子裡的所有人實際上是遺傳了同一種精神疾病。”

不然完全不能解釋,為什麼他們忽然就開始自殺了。

白燼述指尖在桌子上面無意識扣了扣:“雲嶺呢,雲嶺怎麼說的?”

“雲嶺那邊沒有在他們村子裡發現任何克係世界留下的痕跡,村裡面活下來的那幾個人也已經瘋了,警方說是因為看見了自己的親人朋友自相殘殺受不了刺激瘋的,昨天送滇南二院了,你沒看見嗎?”

白燼寧回憶了一下,在他昨天去見那個三個考古隊員的時候,似乎旁邊那間之前還沒人的病床上面確實已經出現患者了。

“這個村莊中,沒有發現任何和克係生物有關的痕跡?”他加重了“任何”兩個字。

“沒有,”昌蘭回複的斬釘截鐵,“絕對沒有。”

奇怪了。

昌蘭應該聽出他的潛台詞了,他的意思是有沒有在這個村子中發現和蘑菇有關的痕跡。

而昌蘭說絕對沒有。

那這個村子中的人到底是為什麼會忽然自殺的?

難道誘因不止是蘑菇嗎?

白燼述一邊沉思一邊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管紅雁他們在裡面已經整理了一個早上的資料,看見他來抬了一下頭:“佘莫楚,你來的正好。”

“剛才我們確定了他們進入的那場祭祀的時間了。”房間裡面堆疊著各種亂七八糟的資料,還泛著一股二手煙味。

白燼述嫌棄地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什麼時候?”

“在定湣帝死亡之後。”嶽閃接話道。

死亡後?

那不就是那一場沒有被記錄下來的大祭嗎?

嶽閃難得的有些焦慮地抖了抖手上的資料:“這就說明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他們想要確定是哪一場祭祀,是為了從史料記載裡面得到詳細的祭祀情況。

但偏偏他們進入的祭祀就是唯一沒有記載的那場。

“不……還是有意義的,”白燼述沉思一瞬,“我記得昨天你們判斷史料記載出了問題的因素就是,在這場祭祀上面出現了很多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忠臣。”

所以按照常理來說,他們也一定不會出現在定湣帝死亡之後新帝舉辦的祭祀典禮上。

但是他們就是出現了。

所以這個祭祀對於他們來說,一定不是如史料上記載的那樣荒唐無理的。

甚至可以說,出現在了定湣帝死亡後的祭祀典禮上,證明他們對此事件是支持態度。

所以為什麼定湣帝的名聲會變成這個樣子,那麼也一定是這些人在其中運轉操作了的結果。

之前嶽閃說過,定朝的權力並不是完全握在皇帝手中的,世家大族瓜分了其中很大一部分,隻是因為在定湣帝即位初期這些家族裡的老臣全部都死完了,家族青黃不接,所以才讓他收回了手裡的權力。

但是昨天管紅雁發現了問題恰巧是,有個在記錄中早死在公元935年的人,出現在了這場公元950年的祭祀典禮上。

這說明他根本沒死。

進而說明……定湣帝那些傳說中“從世家大族”手中收回的權力,真的收回了嗎?

如果沒有收回,一個如此荒唐的皇帝,又怎麼可能能讓朝堂上下聽他荒唐的遷都打算呢?

除非這些行為是他們共同認可的,是他們商量好的。

那三個考古隊員信念崩塌的是事情是,從定湣帝開始,定朝的曆史就完完全全是假的了。

而往前追溯,既然定湣帝時期的曆史是假,那麼之前的呢?

其他朝代的呢?

如果說曆史是有勝利者書寫的也就算了,但現在面臨的問題顯然是,曆史上出現了一件被隱瞞了數千年都沒有被人發現的大事件。

而這個大事件,很可能關乎現有的所有曆史學科框架,因為誰也不知道哪一件史實是當時的古人為了掩蓋這件事編造出來的。

而曆史上發生過的,被隱瞞下來的大事件,隻有這一件嗎?

他們商量好了要隱瞞下來一個真相,為此有無數三朝老臣不惜假死,有一群世家子弟寧願做人嫁衣,有一個皇帝情願承受千古罵名,有一個朝代甘於就這樣三世而亡。

他們修改了史書,偽造了曆史。

但是隱瞞下來這個真相的同時,這荒唐的舉措又必須得給全天下人一個交代。

於是,一個人儘皆知昏君誕生了。

或者換個說法,誕生的不是昏君,是一個他們捏造出來的完全無法追溯的背鍋對象。

“定湣帝時期的國師……”白燼述壓了壓下巴,看向桌上堆疊的資料,“這個人真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