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孢子記憶(16)(一更+二更+20.8w……(1 / 1)

房間裡面古怪的語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下了。

“哎, 沒聲了?”管紅雁轉頭看向房間的方向,“是不是佘莫楚問完了?”

“我看看去,”嶽閃起身, 還沒站起來就被管紅雁和魯長風兩個人聯手給拽著重新又坐回了位置上, “乾嘛啊?我就看看,不打擾他。”

“瞎看什麼!”管紅雁一把打掉他的手,“你要是看見什麼不能看見的,待會瘋了可彆說我們沒攔你。”

嶽閃:?

“不至於吧?”他抽抽嘴角,“你彆嚇我……我們四個可是和那三個考古隊員朝夕相處了十幾天?”

管紅雁:“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說的是考古隊員?”

“那是什麼?”嶽閃非常誠懇。

“佘莫楚啊!”管紅雁提高聲音, “佘莫楚才是那個比較危險的啊!”

不久之前,她還在這裡因為對方陷入過一次san check, 整個滇南二院二十五層裡,就他最危險好嗎?

嶽閃這小子,好心當成驢肝肺。

嶽閃:“佘哥?”

他其實覺得……佘莫楚這人還是挺可靠的啊。

不是他濾鏡八百米, 主要是能夠三番兩次在你被魅惑判定成功的時候攔住你,還能順手給對方一刀的調查員真的很難不讓人覺得可靠啊!

管紅雁:“……你不信你試試呢。”

嶽閃臉上的表情動搖了起來:“真的假的?”

“真的, 正好這裡就是滇南二院,”魯長風非常敦厚誠懇地補刀,“你瘋了之後可以直接無縫入院, 享受雲嶺內部頂級待遇,直接安排床位。”

“嶽閃, 最好還是彆去的好,”就連雲廣也溫聲開口道,“等莫楚問好了他會自己出來的。”

“你們……”嶽閃眼皮直跳,看著這三個人臉上認真的神情,語氣都虛了,“你們來真的啊?”

“你們說不知道佘莫楚身份, 不會是我不能知道吧?”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裡面,“佘莫楚不會是……”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表情一下子凝固住,然後非常安靜地坐下來,一言不發了。

管紅雁給雲廣使了個顏色:【他什麼意思?】

【不知道。】雲廣聳肩。

反正作為臨時隊友,他們已經仁至義儘了,管紅雁在佘莫楚身上扣了san總不是假的,能勸住一個是一個。

房間內部那種像是蛇一樣的語言停了一會,重新又響了起來。

隻不過這次響起的聲音不像是那三個考古隊員在說,正在說這個語言但是一個很陌生的聲音。

過了一會,白燼述推開門從房間內出來了,不知道他在裡面跟那三個考古隊員說了什麼,他出來之後,那三個人再沒有用之前那種發音非常古怪的語言叫喊。

“佘莫楚?”管紅雁最先迎了上去,“他們跟你說了什麼?”

“他們……”白燼述略微皺了皺眉,“他們不具備交流能力,但是他們一直在說一些非常專業化的術語和事件。”

“我需要一個曆史學家,”他抬起頭看向華斯伯的方向,“讓雲嶺找些曆史學家來,最好是對這些事情完全不知道的,以警方調查外聘專家的名義請來,不要告訴他,他處理的東西都是從這個……”

他思考了一瞬。

“應該是湣帝吧?定湣帝,”白燼述回想了一下那個皇帝的諡號,“請外聘專家來的時候,不要告訴他,這些資料都是從定湣帝的陵墓裡面找到的。”

“還有一些……克係世界通用的規則,最好用一些他參加的是保密項目或者保密案件之類的事情糊弄過去,讓他不要多想。”

雲廣主動點點頭:“我去說,我和雲嶺的人溝通。”

“佘哥,我們調查的這個皇帝是怎麼了嗎?裡面那四個考古隊員怎麼樣了?他們是看見那個壁畫之後陷入瘋狂的?”嶽閃一聽他要找曆史專家,就知道這事肯定牽扯到一些他們這些半吊子處理不了的問題了,自然一下子就問出了一連串問題。

“這三個人當初瘋的時候,你們不在現場對嗎?”白燼述轉頭看向嶽閃的方向。

“不在,”嶽閃搖搖頭,“我們當時一直在上面研究他們從祭祀場所裡面找到的那些資料,因為讓雲嶺強行從考古隊手裡把這個文物給要了過來,所以他們對我們的臉色一直不太好,那幾天我們之間都沒什麼交流。”

“我們知道不對勁的時候,那三個人已經被其他考古隊員從下面抬上來了。”

“當時看見那個壁畫的,隻有這三個人嗎?”白燼述問。

“不瞞你說……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嶽閃苦笑一聲,“當時發現這個壁畫的人很多,當時唯獨隻有這三個人當場瘋掉了,他們甚至還不是站在最前面的人,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我們再也不敢讓這個項目繼續下去,連夜讓雲嶺封了整個考古工地,包括所有考古隊員也用這種理由轉移到其他酒店裡面,控製起來了。”

克係世界中,可能會引起san check的東西非常多,但是會被引起san check的人群卻非常少,見到壁畫不一定意味著就會出事,但是見到壁畫出事的人一定是因為靈感高,看見了旁人所不能看見的東西。

“這三個人……”白燼述斟酌了一下用詞,“他們似乎是看見壁畫的當時,就看見了一千多年前壁畫上面繪製的祭祀場景,所以才瘋掉的。”

“我剛剛在裡面一個一個奇跡試過去了,”他從旁邊摸了一杯豆漿過來,非常順手的還磕了一個茶葉蛋,邊吃邊說道,“這些人說的是一種古漢語,我不是學這個的,不能界定他們說的到底是哪個朝代的語言,但是可以聽出來,他們說的是古漢語。”

原來裡面忽然安靜了的那一段時間他是在實驗這個。

“那他們……為什麼會忽然說古漢語?”

“因為他們看見了一千多年前的場景,或者說不能說是看見,可能在看見那個壁畫的一瞬間,他們就親身置於那個場景中了,所以等他們從這個幻境中離開之後,大腦中管理漢語的那一塊在理智跌落之後也收到了限製,他們腦海中的語言係統隻剩下了千年前的語言體係了。”

“回到了一千年前……”嶽閃臉上的神色凝重起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壁畫畫的就是祭祀現場吧?”

也就是說,這三個人在看見它的一瞬間,就置身於一千多年前的祭祀現場中,很有可能就站在那些祭祀的人群中。

要是能推測出他們進入的是哪場祭祀……

沒等他繼續往下想,【馬埃特隆會】的成員之一就開口道:“因為有人已經中招,所以我們沒有敢親自去看那個壁畫,也沒有敢問當時在場的人都看見了什麼,但是定湣帝在位期間一共二十年,這二十年裡他組織了大大小小無數次祭祀,光是有史料記載的大祭就有一百多次,平均下來一年都基本要辦上五場,勞民傷財,就這還要除去他在位早年尚且沒有昏庸的廉政時期。”

“能被畫在壁畫上面的肯定是這種足以被記載的大祭,這一百多場大祭中,排除後期定湣帝整個人都祭祀上癮之後辦的常規化大祭,非常有紀念意義的也有十幾場,”這人看起來是詳細研究過祭祀內容的,“想從這十幾場裡面不看畫面就鎖定壁畫內容,幾乎是不可能的。”

嶽閃為難地歎了一口氣。

他們又不是專業的曆史學家,也不是什麼考古學家,就算能從商城裡面兌換初級精通類奇跡,這類奇跡能夠提供的也是一些非常基礎的知識。

而判斷壁畫上的祭祀是哪一場這種內容,是本空間具有獨立性的曆史事件,隻有本空間內詳細研究這段史實的學者才能勝任。

但這些學者……怕就怕他們也會瘋掉。

眾所周知,在克係世界中學曆史學考古學地質都是相當危險的事情,本來學習這些的人性格中就多少帶著一些敏.感或是認真的特質,這種特質一旦沾上克係元素,那簡直就是催命符。

總不能為了他們的調查隨機選幾個幸運兒瘋掉吧?

“佘莫楚,”嶽閃略顯失望,但還是繼續問道,“那可以從他們的說話內容裡面判斷出來嗎?如果那幾個考古隊員進入的真的是一千多年前,那麼在祭祀典禮上面談論的話題,或者說見到的人,總能推出他們進入的時間線吧?”

定湣帝在位期間一共發生過三件大事,第一件就是他忽然從一個廉政的明君變成了一個昏君,開始寵幸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國師,把他的話奉為圭臬。

第二件是國師夜觀天象,得出了要把國都遷往南蠻的結論,於是定湣帝下令攻打那時候的南蠻地區,不顧國內情況地開戰了。

第三件就是南蠻終於被攻打下來成為了定朝的一部分,於是定湣帝開始都城南遷,十分荒唐地真的把都城遷移入了南蠻區域之內。

祭祀典禮上面談論的話題肯定是有關於當前時局的,如果他們討論的是君王忽然受到小人讒言不再廉政,那麼這個祭祀的時間線就應該在第一第二件大事之間。

如果他們討論的內容是君王無故發兵不顧國內水深火熱,那麼這個祭祀應該發生在第二第三件大事之間。

而如果他們討論的是有關於新都城,有關於自己的家眷如何隨遷,遷都至南蠻怎樣荒唐之類的話題,那麼這個祭祀的時間就是在第三件大事之後。

而祭祀上面出現的或者是沒有出現的人物,可以根據他們的生平,死於多少多少年,或者在什麼時候被貶離京,推測出比較精準的時間線,判斷出這場祭祀的具體時間。

“你以為我叫曆史學家是為了什麼?”正在吃早餐的白燼述甩了他一眼,“不就是為了判斷出這場祭祀的時間嗎?”

那三個回到了一千多年前的人曆史學家實際上並不是穿越,用一個比較準確的詞語來說,他們隻是窺得了那場祭祀的一角,作為一個不能加入隻能旁觀的遊魂見證了整場祭祀。

而就是這一眼,似乎讓他們看見了什麼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於是陷入了瘋狂。

“他們說的話裡面包含著許多我不能理解的名詞和人名,非常混亂,聽不出來他們到底看見了什麼經曆了什麼,但是隱隱約約能從這些語言中察覺到,他們似乎看見了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能接受?祭祀上出現了神話生物?”管紅雁問道。

“嗯……不是,”白燼述想了想,“我想想怎麼形容。”

這種不能接受,指的並不是看見了人類理智不能接受的克係生物。

他們似乎是……看見了一些讓他們信念崩塌的東西。

白燼述看著手裡的茶葉蛋沉思了幾分鐘,努力想象了一下要怎麼描述,才能讓管紅雁他們理解這種信念崩塌。

“類比起來……大概是……”他想了想,“類似於意大利人看見了菠蘿披薩,華國人看見了草莓麻婆豆腐,廣東人看見了咖啡腸粉這樣。”

魯長風抽抽嘴角。

“那確實挺不能接受的,”他委婉道,“我看見可能也會崩潰。”

【……在這種情況被趁虛而入一點也不冤。】

【好崩潰。】

【一下子就理解了這人的崩潰了呢。】

【我的信念也崩塌了。】

【非常差食物,恨來自基金會。】

【彆說,你要是給我在看咖啡腸粉的時候忽然冒出來一個克係生物,我也會san check大失敗的。】

【這誰能受得了,我受不了。】

【創死所有吃草莓麻婆豆腐的人,我把你們豆沙了!】

……

作為曆史學家,他們在裡面發現的不能接受的東西肯定不會是咖啡腸粉這麼簡單,但是想來也隻會是和曆史有關係的內容。

那三個考古隊員靈感太高,在看見壁畫的一瞬間就進入了一千多年前的一段祭祀典禮幻影中,在裡面目睹了一些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發生,信念發生了崩塌。正巧又在這個時候,他們的理智搖搖欲墜,san check中check到了最壞的結果,於是導致了他們無法從千年前的那個環境中出來,語言體係遭到了翻天覆地的破壞,理智也陷入了臨時瘋狂。

“定湣帝……”白燼述在嘴裡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他在進入桃花源之前也是惡補過一陣子古代各種常識的,“為什麼這個皇帝的諡號會是湣?”

在國逢難曰湣、民折傷曰湣、在國連憂曰湣、出禍亂方作曰湣*。

這是個平諡。

“按照常理來說,一個皇帝在位期間,一直勞民傷財舉辦這種大型祭祀、不顧國內情況無故攻打南蠻部落。甚至還從千年古都陝省遷都到了南蠻區域、這樣一個荒唐的皇帝,諡號為什麼會是平諡?”

這樣的一個皇帝,不應該獲得是一個惡諡嗎?

“可能是因為那個國師,”【馬埃特隆會】中剛才說話的那個成員解釋道,“我們調查的時候發現,這個世界中的學術界對於這個皇帝的諡號也存在爭議,“但是大部分對於這個諡號的解釋是,一來定湣帝當初即位的時候確實是廉政過幾年時間的,事情是從那個國師忽然出現之後變得不對勁的,所以‘湣’字應該也有取‘臣子飾言湣主,結果使君主陷入禍亂的境地’的意思。”

“還有就是定湣帝即位期間確實死了很多人,”這人繼續說道,“定朝期間皇權實際上並不是完全握在皇帝手中的,朝中士族門閥很多,光說定湣帝即位初期,很多高門大戶的幾朝元老就在這幾年裡紛紛去世。所以也有一些理論說,他早年的廉政實際上隻是由於皇權不穩所以才采取的措施,等到朝中和世家中有地位的人全部都去世,那些世家手中的權力逐漸被收回,定湣帝也就原形畢露了。”

“還有就是他有個大孝子。”嶽閃補充道。

“他兒子,特彆孝,孝死我了,”他翹著二郎腿補充道,“這人在位的時候荒唐的不得了,最後一死了之之後,他兒子居然還給他辦了一個特彆大的祭祀典禮。”

“在曆史上,這個祭祀典禮辦的非常莫名其妙,而且之前定湣帝的祭祀都是記載在史實中的,詳細到包括了地址參會人員還有當天天氣什麼之類亂七八糟的,現在還能找到每場大小祭祀的參會人員,所以我們才想要定位那個壁畫上面繪製的是哪一場。”

【馬埃特隆會】的那個成員接道:“但是最後新帝辦的這個祭祀典禮什麼都沒有記,在這次發掘出那個祭祀遺址的時候,整個學術界都不知道這個祭祀是在什麼時候辦的,是為什麼辦的。最後隻能把這個歸咎為新帝礙於孝道,在定湣帝死後還遵循了他的遺願,為他辦了一場大祭祀,但是由於定湣帝在位期間多次祭祀,本來就夠勞民傷財引得民眾怨聲載道,所以這個新帝也不敢說是為了先帝辦的,也就沒有往記錄裡面記。”

“給先帝定諡號總得新帝同意吧,”嶽閃攤攤手,“所以學術界最後得出來的結論是這個平諡是他兒子授意的結果。”

“曆史上,對於定湣帝的名聲一直都是無可爭議的昏君,但這人到頭居然還混了一個平諡,不得不說養個好兒子的必要性,”嶽閃感歎道,“要是他兒子活久點,說不定就能把定朝盤活了呢。”

“他兒子短命?”白燼述挑眉。

“他兒子孫子重孫子都短命,他死後定朝就三世而亡了,如果站在比較學術的角度上,是因為那個時候定朝本來就被他敗的挺殘破的了,他兒子孫子重孫子三個都是難得的明君,都是累死的。”

“那不太學術的角度呢?”管紅雁問。

“不太學術的角度……就是定朝皇室被詛咒了唄,”嶽閃攤手,“那個國師,什麼來曆都沒有,憑空出現的一樣,傳說他一直要求定湣帝遷都就是因為他其實是個南蠻出身的巫師,出山是為了借當時定朝的氣運,定湣帝遷走了國都,龍脈就空置了,定朝就三世而亡了。”

“而且定朝的社會風氣也在遷都之後變得很奇怪,”那個成員補充道,“社會上開始大量流行各種放浪形骸的習俗,然後世家子弟也開始以誰更荒唐為攀比內容,雖然有那三個皇帝拉著,但整個定朝還是無可挽回地墜入了深淵,可以說從定湣帝忽然開始祭祀的一瞬間開始,整個定朝就進入了倒計時中。”

“所以現在……其實普羅大眾更加認可一點的解釋,反倒是定湣帝遷走了皇都,空置了龍脈,而不是從學術角度上講的那些非常複雜的原因。”

確實是不怎麼科學的角度。

白燼述摸著下巴想了想:“按照你們這個說法來說,這個皇帝存在很大問題啊。”

到底是在祭祀上面看見了什麼東西,才能讓這些考古隊員的信念都崩塌?

總不能是這個曆史上著名的昏君實際上其實是個克係生物吧?

白燼述吃完最後一個雞蛋糕,拍了拍手上的殘渣,看向雲廣的方向:“聯係到曆史學家了嗎?”

雲廣點點頭:“雲嶺去找滇南市內大學城裡面曆史係的專家了,不過你的要求不太好找,對於克係一無所知的曆史學家太少了,雲嶺說他們這種學者,不管信不信,多少都會發現一點世界另一面的痕跡的,如果知道的太多,就會有直接陷入瘋狂的危險。”

想要找一個專業知識過硬還必須得對克係世界一無所知的專家,聽起來就像是招保潔阿姨不要阿姨一樣奇怪。

“華斯伯呢?”白燼述往後看了看。

“華斯伯親自去學校裡面接人了,”雲廣說道,“我跟雲嶺說我們要人要的比較近,所以越快越好,雲嶺最遲下午就能把人送過來。”

他們還有一個早上的時間。

【馬埃特隆會】他們在那個考古現場調查的時候,進入考古工地時就造成過一次塌方,按照那個一直在監視他們的東西作風,他會這麼做,一定是因為那個陵墓中存在著非常關鍵的線索。

所以對於這一組的調查,隻要不表現出他們要重新回到考古工地現場一類的傾向,他們在對方看來就一定是在真相的邊緣徘徊。

至於這三個說著古漢語的考古隊員,他們已經瘋了,說出來的話也不重要。

真的是如此嗎?

白燼述挑挑眉毛,從醫生辦公室中要來了一份紙筆,重新帶著這兩樣東西進入了那三個考古隊員的房間,等到中午出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出現了一份寫滿了字的資料。

“這是什麼?”魯長風好奇地看了一眼。

“那三個人說的話中能給你們看的部分。”出於那個一直在監視他們進度的那個神秘存在,他們不能把發現的線索表現的太過明顯,最好是就在這幾個探索隊員這裡淺嘗輒止。

白燼述把這東西給遞到魯長風手上,走向了滇南二院的患者食堂。

這東西果然是他們這些能看的,魯長風看了一眼,上面其實全部都是這種名字,這是一份名單。

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話,大概是朝中誰和誰又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應該也是他楚哥記下來用來定位時間的。

不過有關於那三間嶽閃說的定湣帝在位期間大事相關的記錄則是一件沒有,不知道是不是這場祭祀上面根本沒人提起相關話題。

想要在這些就像是市井雜談一樣的事情中鎖定這場祭祀發生的朝代……

魯長風沉默一瞬,不由得同情起了被雲嶺請來的那個曆史學家。

希望人沒事。

他的心中不知為何,出現了一副非常生動形象的一堆老頭圍著這份名單,互相為了時間年代吵的臉紅脖子粗的場景。

而等到下午魯長風見到雲嶺請來的曆史專家時,腦子裡的場景碎了一地。

跟著華斯伯一起進入會議室的,居然是一群年輕人。

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像是學生。

不能說和他腦子裡的形象一模一樣,隻能說是絲毫不相乾。

這些年輕人倒是看起來都很活潑,非常健談的樣子,和華斯伯短短一段路就已經打成了一片,看見會議室中的探索隊員們非常活躍地打招呼道:“各位老師好,我們就是這次滇南大來的學生。”

還真是學生啊?

魯長風微微睜大了一點眼睛。

管紅雁早就已經把華斯伯拉了過去:“怎麼回事?雲嶺怎麼說的?”

“管姐……”華斯伯有些心虛地眨了眨眼睛,“這都是學長的要求啊。”

“佘莫楚?他什麼要求?”管紅雁沒懂。

“學長說……找來的曆史學家,最好是對世界的另一面一無所知的……”華斯伯小聲說道,“你們也知道,在這方面深耕越久的學者,就越容易接觸到一些不對勁的東西,所以想要找對這些了解少的,那就是越年輕越好。”

這些學生就是對克係世界一無所知的。

初出茅廬,他們還沒來得及接觸世界的另一面。

他們部分是雲嶺從滇南大學中借調來的研究生和博士生,還有一些是從其他大學借調來的,早上的飛機中午左右才到滇南市,可以說是一下飛機就來了,所有學生全部研究方向全部都是有關於定朝曆史的。

短短一個早上,就能集齊這麼多學生,可見雲嶺對於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不過也不難理解,隨著他們進入這個空間,線索逐漸變得越來越清晰了,雲嶺不可能不大力支持他們。

“我們借調這些學生的理由是,最近政府方面有意向開展一個文化項目,所以需要一批熟悉定朝曆史的學生來為項目做參考,所有參與進來的學生……履曆上面都會有參與重大國家項目這一條,”華斯伯壓低聲音,“管姐你們的身份就是這個文化項目的負責人,待會彆說漏嘴了。”

管紅雁:……

合著還是免費勞動力。

果然整個社會上最好奴役的就是可以加學分的大學生,需要蓋實習章的畢業生,還有想要刷履曆的在讀生。

她一個不注意,這些學生就已經把佘莫楚圍住了。

應該是他們這些負責人看起來也都是年輕人,一點也沒有那些大腹便便領導的刻板印象,所以這些學生們面對同齡人,自然顯得非常活潑。

管紅雁抽著嘴角走出去的時候,就看見有個染了白色頭發的男生圍在佘莫楚前面感歎道:“酷啊佘哥!政府單位工作也能戴美瞳的嗎?”

他們【0106】的大型殺器佘莫楚就懶懶散散靠在桌子邊上,單挑起一邊眉毛看那個學生:“當然不行,所以我這不是不在工作時間戴嗎?”

“能要個鏈接嗎?”那學生眨眼。

“定製的,”佘莫楚揮揮手打發他,“開一個模幾萬塊錢。”

“這麼貴,”那男生咋舌,“那給個聯係方式嘛佘哥,說不定我以後有錢了呢?”

佘莫楚轉過頭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想要有錢,那還不趕緊工作,還聊?”

那男生眨眨眼睛,悻悻轉頭處理名單去了。

“佘莫楚……”管紅雁等那個學生走遠了才湊過去,“你把名單給他們了?怎麼說的?”

“嗯,”白燼述雙手抱胸坐在桌子上,“嶽閃說這些名單是這個項目策劃中擬做專欄的曆史人物,需要他們整理出生平以及生卒年,方便最後劃分朝代。”

“裡面添進去了不少其他朝代名人的名字,”魯長風也說道,“楚哥讓我今天下午加進去的。”

“那那些亂七八糟消息呢?”管紅雁記得他紙上有很多像是小道消息一樣的東西,看起來應該是在那場祭祀上面參與祭祀的官員們閒談的內容。

“那個雲廣哥跟他們說,這是類似於八卦消息一樣的娛樂內容,會做成有獎問答一類的東西,比如說這事件發生在什麼時候,或者所以需要他們擬abcd四個選項答案出來,然後把正確答案標注出來。”

這幾個人還挺會瞎編的。

管紅雁看了看乾勁滿滿已經開始分工工作的學生們,默默喝了一口手中茶杯裡的茶水。

為了做實這個政府項目的名頭,他們現在自然不可能還是在滇南二院中讓這些學生工作,他們現在是在一個雲嶺給他們找的大廈裡。

這個樓就在政府辦公樓附近,華斯伯說是雲嶺的樓,怪不得這麼輕鬆就能直接劃出整整一層,給他們偽裝成一個政府項目辦公場所。

上下兩層都是雲嶺的人,管紅雁也是進入這個空間以來,第一次看見雲嶺這個組織在這個空間除了四個接待以外的其他成員。

雲嶺據說砸進去了不少人命,管紅雁雖然之前不知道這個組織到底有多少人,但是現在看他們上下兩層的成員還是挺多的,想必在砸人命進去之前,這個組織少說也應該是基金會中的一個大組織了。

應該和邀請她跟雲廣的那些排名前列大組織都是同一梯隊的。

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被他們調來的曆史學生也的工作也紛紛都推進了不少。

他們工作的大會議室旁邊就是一個小辦公室,嶽閃他們正在挨個核對這些生平,試圖從裡面拚湊出來這場祭祀的參加人員。

那些被借調來的學生們每做完一份資料,這份資料就會直接被送到隔壁的辦公室來,出現在他們三個人的桌子上。

【馬埃特隆會】的四個成員工作的熱火朝天,魯長風和雲廣兩個人也在其中專心致誌,隻有佘莫楚這一個人在旁邊靠著個凳子似乎在摸魚補覺。

管紅雁眼皮跳了跳,還是沒說什麼,加入了工作大軍。

一屋子人從下午工作到晚上,對比著對比著,【馬埃特隆會】中比較了解定湣帝生平的那個成員就忽然發現了不對。

“嶽隊,”他舉著手中的資料湊過來,“你看這些人。”

“嗯?”嶽閃側過頭,“怎麼了嗎?”

“不太對啊……”這人摸著下巴,“定湣帝是史書認定的昏君,所有典籍都在渲染他的昏庸,他那個讓他祭祀的國師是欺世盜名,舉朝上下都不支持他的祭祀,這些幾乎是寫在史書裡的。”

“很多當朝有風骨的人,是不屑於去參加他那個祭祀的,定朝有一個流傳千古的忠臣故事,就是寧願觸柱而死也不要去參加這個祭祀。”

“但是你看……”他擺出一排資料,“這些佘哥給出的姓名裡面,很多實際上並不是奸臣,甚至他們都不是那些被定湣帝選上去的臣子,這些人都是記載中不支持他辦祭祀的名門之後。”

甚至裡面還出現了那個傳說中觸柱而死也不要參加的臣子。

能夠讓他們一齊出現的場合,必定是一個極其重要,極其嚴肅的大典禮。

而這個典禮,一定得是公開且取得了大部分人支持和同意的,不然他們不會心甘情願出現在上面。

這些人不少都是朝中的老人了,對於他們來說,站在他們的立場,這種祭祀典禮他們一定不會出席。

但是為什麼在那三個考古隊員的記憶中,這些人會出現在典禮上?

白燼述忽然站起來,走到嶽閃身邊看了看這些資料:“那隻能說明……史書的記載有蹊蹺。”

果然,史書記載另有蹊蹺,定湣帝祭祀的事情也另有蹊蹺。

這段曆史,到底誰說了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