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燼述莫名其妙笑了一聲, 弄得剩下三個隊友莫名其妙。
虞妙姣在旁邊一臉茫然:“你笑什麼?”
白燼述移開視線,以手做拳抵在嘴角:“咳,沒什麼。”
他總不好說是自己覺得邪神附身到了章魚上面還挺可愛的吧?
有一種微妙的反差萌。
就是不高興小章魚看著真挺不高興的。
他視線在天上地下遊移了幾圈, 就是不去看那個小章魚, 才努力把心裡的那種笑出聲的衝動壓下去。
剩下三個站在原地的隊員互相對視幾眼,紛紛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理解。
不是,吳宗梓忽然笑什麼啊?
“你發現了什麼嗎?”李椽茫然地眨了眨眼。
在考核空間之中,要不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 他為什麼要笑的這麼開心?
“嗯……算是吧, 發現了一個突破點, ”白燼述彎彎嘴角,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出聲,“虞妙姣,你能把你背包上的掛飾給我嗎?”
“我背包?”虞妙姣茫然地轉身, 把背在身後的包甩到前面來, “哪個掛飾啊?”
她的背包上彆了不少徽章和各種亞克力掛件, 虞妙姣看了看背包拉鏈:“這個小章魚嗎?”
她捏起來那個小章魚看向吳宗梓。
“對, 就這個。”吳宗梓看起來很想笑,眼睛裡滿溢的都是笑意。
他眨了眨眼睛:“行嗎?”
“這個倒是沒什麼不行的……”虞妙姣有點莫名其妙,“這應該是之前那個虞妙姣的東西吧?是這個小章魚有什麼特殊的嗎?和這個空間有關聯?”
她一邊說一邊把那個掛件從自己的拉鏈扣鎖上面解了下去, 遞到了吳宗梓手上:“給。”
就在她摘下掛件的時候,那個小章魚的嘴巴似乎動了動。
應該是錯覺吧?
虞妙姣看著吳宗梓接過章魚, 順手捏了幾下之後, 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嗯……謝謝。”
他偏著頭似乎思考了一會要怎麼說,然後才開口道:“和探索本身沒有關係,待會再說吧。”
白燼述要想想,有關於邪神的內容, 哪些部分有必要告訴其他人,而哪些部分可以進行適當的藝術加工,瞞過很有可能正在挑選預備隊員的觀眾。
之前幾次和邪神的對話中,他隻是把懷嘉木當做一個簡單的降低同步率抑製劑,從來沒有把他拉入基金會的探索中來。
但這次,他主要目的是為了從邪神這裡得到某些線索。
要怎麼跟他說清楚也是個問題。
看他對於基金會手表的理解是貢品,白燼述就知道他恐怕現在還是對基金會的本質一無所知。
以皮囊的置換作為權能的邪神估計連他為什麼每次見面都會換一副樣子也不清楚。
而且“第一醫院”這個空間的邪神被搞丟了似乎是一件在投資者中非常有名的失誤事件,好在他頂替過探索者的身份,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探索者之一。
“先記錄一下村莊內的建築情況,”沒有對剩下三人解釋很多,白燼述忽然轉身,展開手中的紙在上面畫了幾筆,然後抬頭看向前方,“唔……我記得這個地方之前是沒有路的。”
考核空間對他來說還是很重要的,是否能通過決定了他是否可以觸碰到基金會高級空間之上的特殊空間。雖然吳宗梓的固定屬性加強了他探索的成功率,但是如果光他一個人知道某些信息的話,很有可能會被自己的慣性思維所帶偏,會陷入佘莫楚那次項目開始的一言堂怪圈中。
之所以他在後面才發現獵犬和蟲子有關係,就是因為一開始廷達羅斯獵犬的信息把他從始乾擾到了至終。
就像夜之城,所見未必是所得,所以待會從懷嘉木那裡得到的信息,最好還是分享出去讓所有人進行思考最好。
而任何和規則相關的線索,都是需要一點一點探查的。
如果他平白無故拿出來一段結論,就必然需要一段言之有物行之有效的推導過程,來證明這個線索的可信度。
一開始,他是想好了懷嘉木極有可能頂替掉這些隊員其中的一個,那麼他代表的就也是探索者之一,所看見的東西就不需要解釋了,統統可以推去固定屬性或者其他東西上面去。
但是現在……他附身上了一隻小章魚。
嗯……可愛是很可愛沒錯。
但要怎麼說才好……
“你們呢?”他捏著那個毛絨章魚轉身看向身後的三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虞妙姣感覺之前吳宗梓身上那種很深的“我們不熟”感好像一下子褪.去了,他好像忽然變得很溫和,或者說,變得更加平易近人了?
虞妙姣眨眨眼,下意識回答道:“我也記得……是沒有道路的吧?”
“沒有。”李椽搖頭。
“我也記得這裡不是路,之前是牆。”張科想了想肯定道。
“嗯……那就是這裡了。”白燼述低頭在白紙上記錄了一下村莊發生的變化,毛絨章魚的棉花觸手戳了戳他的掌心,似乎想說什麼。
白燼述在所有人的視角盲區中捏了一下手裡的章魚。
“噓——”他小聲說。
現在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說,還是待會找到理由了再看吧。
不高興小章魚似乎更不高興了。
“這可不能怪我,”白燼述壓低聲音,單手撥了撥小章魚的棉花觸手,“您也可以不來的嘛。”
屬實是一種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雖然不知道懷嘉木這個邪神到底在想什麼,但是哪次他召喚懷嘉木沒來的。
隻不過這次,召喚邪神的地點似乎出了問題,附近並沒有合適的皮囊能夠供他附身,所以他就附身到了唯一一個勉強還能用的毛絨玩具上。
而探索隊員不能被附身,是否說明他們現在已經不算是人了?
那軀體的疲勞和時不時的窒息感又是從何而來?
放在平時,白燼述真的就會就著這個問題開始往下思考,但現在……大概真的是上次的長時間100%後被晁宥乾影響到了一點,和吳宗梓的同步率歸零後,他隻想再捏幾下章魚。
好像邪神有點不高興,不確定,再捏一下。
由於看不見邪神那張臉,他更膽大包天了點。
白燼述捏了捏小章魚的觸手,小聲誇讚道:“其實這次選擇的這個皮囊挺可愛的。”
“比之前的那些身體親切多了。”他客觀地做出讚賞。
*
於是在等到所有人都記錄完村莊的建築分布之後,吳宗梓坐在桌子旁邊,手上除了剛剛畫的村莊分布圖之外,還多出了一個毛絨掛件。
雲廣整合了一下兩方出具的分布圖,正在一點一點比對這兩張圖之間的差彆。
許子塵在旁邊和其他幾個人正在翻找禹一銘的手機,試圖從裡面找到一些更多線索,白燼述在旁邊捏了半天章魚,最終在所有人準備一部分去宗祠,一部分打聽其他消息後找到了單獨行動的機會。
手上捧著那個看起來很不高興的小章魚,白燼述找了個地方坐下。
在他說出那聲“噓”之後,小章魚就沒了動靜,不知道是不是邪神生氣了。
放在以前還能靠臉靠貼貼哄一下,現在的話,嗯……
白燼述戳了戳章魚的棉花觸手:“您生氣了嗎?”
小章魚一動不動。
“剛剛是意外情況,”白燼述眨眨眼,語氣無比真誠,“您看,前幾次的那些身份都受到許多阻礙,現在附身在這個掛件上,我就能無時無刻和您待在一起了。”
小章魚似乎用死魚眼盯了盯他。
“真的,”白燼述彎了一下嘴角,“我很喜歡。”
他說的是真的。
畢竟很難有人能拒絕一個毛絨小章魚。
小章魚不自在地稍微縮了縮觸手。
太好哄了也。
“您剛才想說……”白燼述正想問他剛才想說什麼,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等等,這個小章魚,似乎沒有嘴啊?
沒有嘴的話怎麼出聲?
就在他正在思考,附身的軀殼會不會影響到邪神的狀態時,他耳邊忽然想起一個聲音:“你快死了。”
是邪神的聲音。
他的聲音似乎是直接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就像是之前第一次把他從那個空間裡放出來時的時候一樣,這個聲音完全沒有以空氣為媒介傳播,而是直接出現在了他心裡。
白燼述:“嗯?”
對於懷嘉木會說什麼,他猜測很多,但是沒想到他一開口會是這個內容。
“我快死了?”他奇怪地眨了眨眼睛,“我看起來是什麼樣子?”
“渾身是傷,”邪神的聲音似乎透著一種淡淡的不解,“我以為你召喚我來是為了讓我來給你更換其他的皮囊。”
雖然死亡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有無數種方法延續白燼述的生命,但是面對死亡,他的第一選擇是召喚自己然後什麼都不做,還是讓他感到一種隱約的困惑。
毛絨玩具或者人類身軀,在他看來也不過就是不同的皮囊而已,他也不知道白燼述到底在笑什麼。
但是白燼述說他很喜歡。
他第一次從他這裡接觸到一種新的感覺,喜歡。
一種……似乎比愛還要讓他歡欣喜悅一點的東西。
懷嘉木在這個陌生的奇怪軀殼裡動了動,聲音軟和了一點:“我感應到你快要死了,所以就來了。”
白燼述盯著自己沒有任何傷口的手背。
隨著邪神的這句話落下,上面似乎隱隱約約出現了不少擦傷和已經結痂的痕跡。
再一晃眼,又沒了。
在邪神指出這一點後,他對於自己“遍體鱗傷”的認知,似乎讓自己真的遍體鱗傷了。
但因為缺少其他佐證,所以這個痕跡隻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瞬間。
他對自己的認知為健康,而在邪神看來,他卻快要死了。
到底哪個是真實?
這個心想事成絕對不簡單。
“然後呢?”白燼述抬起頭,像是沒有看到這道傷口似的,面色如常繼續問道。
“你這裡沒有什麼可以用的皮囊,”邪神稍微動了動自己的棉花觸手,十分生動地在他手上轉了一圈,環顧完了這裡的所有環境,他聲音篤定道,“這裡地上不少白骨,活著的人都和你一樣快死了,換了沒什麼用。”
邪神話語中透露出來的場景,和他眼中的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而且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不佳,”懷嘉木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不滿意,“怎麼還是上次那幾個。”
上次那幾個……
懷嘉木所見過的探索隊員也就是雲廣管紅雁,還有魯長風了。
那村莊中的其他人呢?
怎麼他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他們一樣。
白燼述起身,走到了村莊邊緣,看向田地裡的那些青壯年們:“那這些人怎麼樣?”
“嗯?”邪神的聲音很疑惑。
“哪些人?”他問。
*
白燼述推開了宗祠的門。
雲廣他們幾個人正在其中翻閱著村誌,那個被所有人稱作婆婆的年長女人在門口的樹下,似乎正在和許子塵說話。
聽見他推門的聲音,所有人抬頭看過來。
“吳宗梓,你去哪了?”管紅雁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一轉頭你就不見了。”
她手中拿著一卷被用棉線裝訂起來的書,正在其中翻找著什麼。
“你來的正好,”雲廣放下手裡的書,“我們在這裡找了一會,發現了這個村莊中很多有關於外鄉人的記錄。”
“這些進入村莊的外鄉人,一般來說隻有兩種結局,第一種是像是《桃花源記》中的漁夫一樣,在這裡待了幾天之後離開,在記錄中,這些人的身體都非常虛弱,還有人進入這裡的時候是暈倒在山坡上,被村民發現的。”他指了指左邊的那些書。
“另一種就是像是禹一銘那樣的,”雲廣說道,“進入這裡的時候沒有任何異常,通常在記錄裡,這些人最後都留在了桃花源,成為了這裡的一份子。”
“也就是說呢,桃花源中很有可能存在兩種進入方式,”管紅雁在旁邊繼續到,“我們和禹一銘屬於兩種不同的方式,他的進入方式真的可能出不去了。”
“剛剛禹一銘和我們說了,我們對了一下我們兩邊進入這裡的程序,都是在暴雨中往下跑,然後忽然暈倒,再醒來就是在一片草地上。”
“現在問題很有可能出現在我們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上面,”管紅雁有點煩躁地揉了揉頭發,“畢竟過去這麼多年了,沿河行走這個行為本身就已經變成了隻有在暴雨天氣才能通過種種巧合完成的行為,後面的環節出了岔子也不一定。”
雲廣肯定地點了點頭:“所以我們最開始驗證規則過不去,可能是因為存在兩種進入這裡的方式。”
許子塵從外面推開門窗進來:“我問完了。”
門口,被村民們稱作婆婆的年長女人已經離開了,許子塵不客氣地拖了一個椅子過來坐下,從包裡掏出一包水喝了一大口:“雲廣剛剛覺得那個甘永的話不對勁,這個地方看著外面沒什麼危險,也不會有野獸和外人,為什麼村子裡的人都不敢讓小孩子出去,我就出去問了一下。”
“村子裡的婆婆說,村外不太平,有時候鬨祟,祟好像就是鬼的意思,我沒太懂,”許子塵想了想說,“反正就是這個祟,有時候會出現在村莊外面,所以為了防止孩子們出事,就不讓他們出去了。”
“村莊世界和正常世界都存在鬨鬼的傳說嗎……”雲廣若有所思。
而白燼述站在門口,神色很微妙,在他耳邊,是懷嘉木的聲音:“空的。”
“隻有三個人站在這裡。”
時間倒退回十幾分鐘前。
白燼述站在村莊邊緣,他眼前的農田上,雖然大部分人都在低著頭勞作,但遠遠稱不上是看不見人的地步。
這個情況,已經可以肯定懷嘉木所看見的東西絕對和他所看見的不同了,白燼述眯了眯眼睛,決定裝傻到底:“我應該在某個村莊裡。”
“不是,”邪神的聲音很篤定,“沒有村莊。”
“那在您看來,這是哪裡?”白燼述問道。
“山洞。”這次,懷嘉木的聲音就更加肯定了。
山洞……
白燼述看了周圍一圈,開口問道:“附近什麼都沒有嗎?”
“沒有,這就是一片空地,”邪神的聲音聽起來透著一種淡淡的不解,“你們一群人在這裡乾什麼?這次又是在什麼奇怪的地方?”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白燼述經常在奇怪的地方對他發起召喚。
而奇怪的地方這個形容,在邪神眼中,這裡似乎隻有空蕩蕩的無生命物質。
他看不見那些村民們。
也看不見這個村莊。
早上那幾個帶著他們去村外小屋的小孩們嬉笑這跑過去,其中那個女孩子跳著跑過來:“哥哥!你在乾嘛啊?婆婆已經回來了哦。”
“好,哥哥現在就過去。”白燼述點了點頭,目送著小孩子們跑遠。
“你在和誰說話?”懷嘉木的聲音和小女孩的“哥哥再見”一齊響起。
他確實看不見這些小孩,也聽不見他們說話。
白燼述皺了皺眉頭,所以是桃花源記中的這些村民有問題。
或者說,是他們被什麼東西,迷惑住了眼睛。
*
站在懷嘉木看來是一片空白的宗祠門口,白燼述語氣如常:“雲廣,我有個事要給所有人說。”
等到所有探索隊員到齊,白燼述才開口:“我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了。”
“為什麼?”雲廣收起所有對比圖,抬眼看向吳宗梓。
“按照我們一開始的推論,假設說桃花源記是一個建立在現實世界中,或者說獨立與現實世界外的空間,”他伸手,在前面的紙上畫了一個圓圈,“那麼現在我們所在的位置就會有兩種猜測。”
“要不在圓圈外面,”他又畫了一個圈,在中間畫了一條線,“這個地點和現實世界並沒有任何關係,那個小屋,或者說那個山洞是進入這裡的通道,連接著外界和村莊。”
“要不在圓圈裡面,”他第一個圓圈中畫了一個小一點的圈,然後在其中點了一個點,“這個地點和現實世界是重合的,我們發現的小屋是整個村莊世界的錨點。”
這兩個猜測中,大家一開始比較偏向於一,因為禹一銘說他順著湖泊往下走,走不到儘頭。
但在發現小屋後,所有人開始比較偏向於二。
畢竟兩個空間中一模一樣的小屋,看起來真的太像是空間錨點了。
“你們記不記得有關於禹一銘的失蹤微博底下,有一個自稱是玄學大師的賬號,說禹一銘是鬼迷眼了。”
“記得。”許子塵點點頭。
他們的那個探險小分隊群裡,有關於失蹤的探險一哥的消息不多,這個微博評論截圖就是其中之一。
“我們發現的有關於這裡的線索之一就是,這裡很有可能存在著一種十分微妙的規則,無意中許下的願望才會成真,無意中發現的水井才會移動,而當我們有意識時,這些事情就不會成真了。”
所有人接著點頭。
“我們和禹一銘最大的差彆很有可能並不是進入的順序不同,”吳宗梓說,“是我們的認知。”
“我們在進入之前,看見上下的村莊後,所有人腦中閃過的概念都是:這裡真的是桃花源,這裡是某個和正常世界區分開來的地域,我們來到了一片新的地點。”
他說的這句話得到了所有人的點頭認同。
“而禹一銘進入這裡的時候他自己的描述是,他以為某個好心人把他救了,所以他順著自己記憶中的方向往上走,結果看見了一片村莊。進入村莊之後,他甚至以為這是某個朋友為了拍整蠱視頻所以買通了所有村民。”
“我懂你想說什麼了,”雲廣理解了,“我們一開始就知道這裡是假的,禹一銘一開始就覺得這裡是真的。”
“對。”白燼述點頭。
“所以按照心想事成的規律……”管紅雁緩緩接了下去,“我們認為這裡的人是假的,所以我們碰不到,而禹一銘認為是真的,所以他碰到了。”
“所以村誌中記載的那些人,離開的是進入這裡之後就不覺得這裡是真實村莊的,留下的是一開始就以為這裡是真實的,”管紅雁沉思了一瞬,“但這樣捕魚人的離開和村莊內的變化要怎麼解釋?”
“村莊內的變化好說,”雲廣想了想,“如果說這裡的一切都是從我們的潛意識出發的話,那麼村莊在變化,很有可能是因為我們對於村莊的記憶本來就不是很清晰,所以我們認知中的村莊中不斷產生變化,於是村莊真的就在變化。”
“而潛意識實際上是一種集體潛意識,所以宗梓一個人的清晰記憶敵不過我們所有人的模糊記憶,所以村莊依舊在變化。”
“我們對於這裡的認知,決定了這裡的狀態,”他說,“所以桃花源記中怎麼記載,這裡就是什麼樣子。”
“而捕魚人……”他想了想,看向白燼述,“宗梓,既然這個提議是你所提出的,你對這個有想法嗎?”
“有一個成語,叫做為虎作倀,”白燼述回答的很快,“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這個典故,被老虎所食的人會化作倀鬼,倀鬼會引來新的人來給老虎吃。”
“很有可能,進入這裡的人會分為兩種狀態,一種被鬼迷住眼睛,在這裡住下,而另一種離開這裡,變成倀鬼。離開這裡的捕魚人已經是一種倀鬼了,他把故事散播出去,並且詳細地描述了如何進入這裡的行為,事實上是在引誘新的人進入。”
“而進入這裡的人,同樣也有另一個成語來形容。”
“鬼迷心竅,”他說,“我們被鬼迷住了眼睛。”
“就像我現在告訴你們,實際上,我們所有人這麼疲勞,無法喘氣,是因為失血過多,體外失溫。”
“而再在這裡待下去,所有人都會死。”
隨著他的聲音,眼前的宗祠正在寸寸崩塌。
在所有探索隊員或恍然大悟,或若有所思的表情中,世界逐漸崩塌,人影緩緩消散,所有人眼前明亮的宗祠褪去,變為了一個昏暗的山洞。
周圍是淤泥和白骨,而他們遍體鱗傷坐在其中,恍然未覺自己身邊就是同伴的屍體。
許子塵拿著禹一銘手機的左手中,隻握著一個空蕩蕩的充電寶。
而高高天際上,是這個深達幾十米深坑的唯一出口。
所謂的桃花源……是他們在暴雨衝刷下,從那裡,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