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棄我去者(2)(一更+二更+300雷加更)(1 / 1)

吃完一頓分外痛苦的早餐, 大叔收走了碗筷,在小院裡的六人也必須得開始今天的工作了。

大叔在送來鹹菜的時候提到過:馬老師說今天任務繁重,合理推測他們這些來做地質調查的還是一些學生,既然是學生, 那就肯定有帶隊老師。

白燼述一邊翻著房間裡的東西, 一邊收拾著待會要出野的時候用的物品。

背包裡面物品放的很整齊, 白燼述拿出來挨個看了看, 又添了一些東西進去。

充了一晚上電的手電筒肯定要拿,雖然說是白天, 但是溶洞內恐怕照明情況不容樂觀。還有水也需要拿, 桌子上的水壺是空的,他出去舀了幾瓢水缸裡的水灌滿放進了背包側面,這些都是一些基礎的物品。

按照佘莫楚的經驗,除去這些之外, 進山進林的話還得帶一些驅蚊藥水,創口貼和跌打損傷藥也必須備齊, 他本身因為體質特殊並不招蚊蟲, 但是之前的許多隊友都需要這些,不知道高端空間的隊員們會不會需要,但反正有備無患。

白燼述準備完這些, 其他五個隊友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幾人走出門,門口站了個同樣背著登山背包, 帶著草帽的男人,應該就是大叔所說的馬老師。

馬老師戴著金絲邊眼鏡長相斯文,已經背好了包站在門口,看起來年齡不會超過三十歲, 有種出乎意料的年輕。見他們出來,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讚揚道:“大家今天精神氣都很不錯,那就還是按照之前的分組行動,工作內容大家都清楚的。最後一天加油,明天橋一恢複通行,我們就可以回學校了!”

馬老師的語氣聽起來慷概激昂,站在他對面的六個學生卻滿目茫然。

之前的分組是什麼?

魯長風腳下一頓,和走在後面的李仁一下子撞到了一起,李仁雖然差點被絆倒,但臉上卻絲毫沒有惱怒的表情,反而充滿了和魯長風如出一轍的無措。

這要怎麼辦?

這老師一句解釋的意思都沒有,吩咐完之後轉頭就要走,顯然是默認了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怎麼,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弄懵了。

“馬老師——”就在這時,白燼述忽然出聲,“可是我不想和他一組。”

正提步打算離開的馬老師腳步一頓,聲音頓時無奈了起來:“小楚,這都最後一天了,忍耐一下行不行?”

“不太行,”白燼述單肩背著登山包,音調拖的像找茬,“我和他一秒都要待不下去了,怕在外面打起來,不然馬老師你重新分一下組吧?”

他這話一出,其他隊員立馬知道他是想乾嘛了。

在座各位都是老隊員,就連魯長風也見過他奧哥在外面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立馬心照不宣地配合了起來,紛紛朝馬老師看去,一副等著他做決斷的樣子。

有了雲廣的分析在前,如果他們失去了之前的記憶,那麼第六天就不能貿然反應,不然會使熟悉的未知生物們察覺到異常。

既然佘莫楚先出了這個頭,想必就是對自己前幾天可能會做出的事情有了推斷猜測,那麼他們配合就好。

馬老師被學生們這麼看著,立馬頭疼地摁了摁額角:“出野之前的組彆都是上報了學校的,這次是政府的旅遊項目,小楚你現在最後一天要換組,回去之後報告上的組員怎麼寫。”

“該怎麼寫就怎麼寫唄,”白燼述動作神態懶懶散散,語氣裡的鹹魚氣息快要溢出來,“反正我來這裡也就是混個資曆,我也沒什麼遠大理想,保證以後畢業立馬回家啃老,不和大家做競爭對手,不占各位高升名額。”

他攤攤手,顯然是把“我是廢物,來蹭項目”八個字寫在了臉上。

他這幅樣子倒也不是在賭概率,佘莫楚本來就是個能混則混的鹹魚,被漫畫讀者戲稱他的人生隻有兩種狀態:混子和瘋子,就算雲廣所說的前五天真的存在,他也絕對不會兢兢業業去做一個地理學生出野該做的活。

更何況,蘋果電腦文檔裡屬於他的出野報告水的連白燼述這個外行人都看得懂,想必他前幾天也不會在裝什麼好學生。

至於為什麼是這幅語氣,白燼述也表示自己很無辜。

都說眼睛是交流的窗口,佘莫楚因為瞳孔的特殊性又不能正眼看人,簡直臉T的渾然天成不需要任何修飾,不這麼說話還能怎麼說話。

“小楚,”馬老師沒忍住語重心長道,“雲廣也是大你好幾屆的師兄了,之前這類項目也都是他來做輔助統籌大家的行動,你到底和他有什麼過不去的?”

原來雲廣和佘莫楚在一組。

身後幾人對了個視線,雲廣立馬配合的做出無奈的神色,對著馬老師微微搖搖頭。

“他太正經了,”佘莫楚語氣理所當然,本色出演,“我就是個來混的,沒什麼學術追求,真不想跟著他們這些好學生卷生卷死,我就是洗衣機裡的餐巾紙,把我卷爛誰都彆想好過。”

馬老師深吸一口氣,給這句話刺激的不輕。

“那你就去和魯長風一組,”他受不了似的趕緊分配道,“原先和魯長風一組的張鹿去和雲廣一組,做土壤分布,你和魯長風去做溶洞安全性評估,剩下一組不變還是岩層產狀,這樣行了吧。”

這下分組也出來了。

白燼述和魯長風做安全性評估,雲廣和張鹿是土壤分布,還有剩下的管紅雁和李仁測岩層產狀。

“行。”白燼述見好就收,順手搭上魯長風的肩,“哥們,彆卷我,最後一天了我們好聚好散,回頭報告你也不用寫我名字,填你自己獨立完成就行。”

馬老師見完成安排,急匆匆看了看手表,也顧不得繼續在這裡消耗時間了,趕緊催促著大家出門。

溶洞離村子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都是很窄的土路,他們開來的越野汽車上不去,需要乘坐老鄉的面包車上去。

面包車也進不了山,進去之後的一大段還得靠腿走,這就分外考驗個人的體力了。

後面進山的那一大段路最開始還全部都是野草和樹枝擋路,當初發現溶洞的時候進出就很困難,後來是有了開發成景區的計劃所以才清出了一條能通人的路,給他們做考察通行用。

這些都是一路上坐在老鄉的車上,其他幾個隊員打聽出來的。

白燼述一路上被晃的暈頭轉向,半死不活地靠在魯長風肩上半閉著眼睛打盹,絲毫沒有收集信息的樣子,真是把混這個字寫在了臉上。

馬老師一路上倒是精神頭很足,時不時還跟開車的老鄉畫餅,指著周圍的路說到時候這裡開發景區,哪裡哪裡會是主乾道,哪裡需要被推平,以後這裡建了水泥馬路,也就不用每天在這種土路上顛來顛去了。

把開車的那個小年輕說的異常亢奮,甚至開始和馬老師討論他等景區建好是做導遊好還是做個景區門票售票員好。

“做售票員吧,”馬老師拉緊扶手,穩住身體建議道,“導遊需要考專門的導遊證,而且還得有高中或者中專以上學曆,野導遊犯法的,被抓住還得罰錢。”

“我不乾那虧心事,野導遊都是騙遊客錢的,我知道,”司機把頭搖的撥浪鼓一樣,“而且馬老師你彆看我現在在鄉下種地,我也是有高中畢業學曆的,上的是外面鎮子裡的高中。”

這可真的有點出乎意料了。

馬老師拉著扶手,沒忍住問道:“那你高中都上了,怎麼沒考大學啊?”

這種窮山溝裡能供孩子上到高中的家庭都是有一定眼界和財力的,從整個村裡隻有寥寥幾家有車也能看出來,而且他還考了駕照,怎麼會沒上大學?

司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成績不好,實在考不上,我爸當初氣死了,說還要讓我複讀,結果最後是我媽看不下去,說我就不是學習的料,哪能事事跟人比,兒子能拿個高中學曆已經不錯了,也彆去折磨人家老師。”

馬老師了然地點點頭。

“不過我們村裡也有大學生的,”司機想了想說,“你們來這第一天見到的那個就是,他當初考了個北京的學校,後來畢業去當醫生了,聽說在首都給人開瓢。”

“噗。”

後座,白燼述沒忍住笑出了聲。

“沒什麼沒什麼你繼續說,”見司機轉過頭來,他垂下眼睛擺擺手,“我就覺得你用詞挺有趣的。”

簡直和魯長風兩個人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這話說的,硬生生把一個首都畢業的腦科醫生說的像是給人腦袋上砸了一下進了局子的街頭混混。

馬老師也跟著把頭轉過來,看見白燼述臉色不好關心道:“小楚,你暈車嗎?”

“還行,”白燼述語氣半死不活,“早上吃的有點多,胃裡不舒服。”

坐在他前排的李仁:……

可不是有點多嘛。

就那幾盤鹹菜,那簡直不是給人吃的,其他人挑了幾筷子,紛紛露出了和他一樣的痛苦表情,所有人裡隻有佘莫楚一個人吃的有滋有味,簡直讓人懷疑他全部味蕾已經離家出走了。

他又默默看了一眼後座上微蹙眉頭,閉目養神的佘莫楚,默默在心裡感歎了一句這人的味蕾的變態程度和他的臉簡直成正比。

雲廣看起來有點想說什麼,但是介於之前白燼述為了獲取信息而編的“他和雲廣不合”所以不好開口,隻能抬起作戰手表,借著看時間的遮掩在上面點了幾下。

【臨時頻道】:胃不舒服的話可以用這個。

【臨時頻道】:分享鏈接:【奇跡:健胃消食片】

基金會的商城裡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白燼述探頭看了一眼雲廣,這人還真的是個老好人。

怪不得其他幾個高端隊員會聽他的,資曆深,老好人,又會主動在團體中承擔起提醒和總結的重擔,他應該在整個圈子裡風評都很好,簡直是楊培的對立面。

白燼述隨手點開奇跡,買完之後點擊使用,果然感覺胃裡好受多了。

【臨時頻道】:謝謝。

兩人交流之間,頻道內的其他隊員並沒有發出過任何其他疑問或者意見。

白燼述收回作戰手表上的任務面板,對於基金會高端隊員的情況又多了一份了解。

他們對於積分的態度似乎非常隨意,隻是把它作為一種流通貨幣去使用,而不是作為什麼珍稀貨幣去積攢或者精打細算。

這從這次雲廣給他發來的提醒就能看出來。

健胃消食片這種東西,不說常備,起碼也是隨處都能買得到的,對於中低端隊員來說,用積分來買這樣一個奇跡簡直是不能理解的行為。

就算在行進之中不能離開的車上,吃多了早餐有點不舒服也隻是小事,忍一忍就好了,根本沒有必要去消耗積分購買奇跡。

但對於高端隊員來說,似乎用積分來買這些小東西是非常習以為常的,價格和是否必要對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

探索空間的級彆,對於探索隊員們來說也是一道分水嶺。

分水嶺之下,花十幾積分買個健胃消食片也需要精打細算,分水嶺之上,積分隻是一個數字和概念,用多少怎麼用都很隨便。

結束基金會合約離開探索的積分並不貴,至少對於在座隨便誰來說都不貴,隻有一千萬,任何一個有能力來到高端空間的隊員都付得起。

對於基金會來說,它所能束縛住的隻有中低端那些收入積分不多的探索者們,在高端空間探索隊員看來,這條限製毫無意義,他們想走就走,沒有任何限製。

那麼為什麼他們都不走呢……

而且基金會對待分水嶺兩邊隊員的態度也十分耐人尋味,分水嶺之下,隊員們探索空間隻有最高六位數的保底積分。

而分水嶺之上,隊員們探索空間結束之後的積分是技術入股,百分比分成。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他們已經脫離了拿死工資的範疇,成為了和投資者一樣的股東。甚至有些特殊項目,投資者還需要轉過頭來邀請他們加入。

這個所謂的基金會,恐怕隻有一步一步往上爬,真的成為高端隊員,在圈子裡站位腳跟,才能看出其中隱藏的秘密啊。

面包車開到了土路的終點,白燼述收回思緒,提起自己的登山包準備下車。

開車的司機一路上和馬老師聊的格外開心,下車的時候沒忍住感歎了幾句:“前幾天馬老師你們住在溶洞裡,我來送物資的時候也不說話,我還不知道您是個這麼健談的人。”

馬老師推推眼鏡解釋道:“時間緊,任務重,今天快走了才放鬆一點。”

“行,那我就不往裡送了,晚上再來接你們,”司機點點頭,打著火之後想起來什麼似的,又把頭探出來,“對了,馬老師,你們學生昨天從車上借的鋤頭不是昨晚說忘拿了,今晚記得帶回來啊。”

馬老師點點頭:“知道了,晚上見。”

司機開著那輛破面包車又順著原路返回了。

探索隊的成員們站在空地前,馬老師照例說了幾句鼓舞大家的話,接著就走在最前面進入了最後一段山路。

大家跟在他後面走,一路上沒什麼人說話,也沒發生什麼意外,早上十點多,一行人終於到了此次探索的終點。

位於群山之中的一個天然溶洞。

現在作為景區展出的溶洞都是為了視覺效果打了彩色燈光的,沒有燈光的溶洞從外面看起來和普通的山洞沒什麼區彆,打著手電照過去,溶洞中的鐘乳和石筍在燈光照射下影影綽綽的,映出層層疊疊的影子和吊詭的形狀。

雖然六個人分了組,但實際上大家的工作區域都在一片,來做調查的都是學生,帶隊老師肯定也不敢讓他們分頭行動,萬一出事擔不起這個責任。

白燼述提著背包和魯長風研究了一下溶洞內的地質圖,大致了解了一下他們兩個人接下來的工作內容。

大致就是確認在這片規劃出的觀光區域內有沒有比較危險的路徑,或者說頭頂上會不會有可能斷裂的石柱一類的東西。

相比起其他兩組的強專業性,他們這組的任務很簡單粗暴,怪不得白燼述找茬,馬老師會把他分來這個組工作。

把背包放在集中存放物資的區域,白燼述和魯長風兩個人就順著路線開始觀察。

相比起上一個一進入就獲得了不少規則的【第一醫院】,這次的高端空間不僅名字奇怪——【棄我去者】,而且迄今為止居然沒有出現過一條規則提示。

從來送早餐的大叔到開車上山的司機,他們嘴裡能套出來的信息都和規則無關。不是探索隊員的馬老師被白燼述找茬,居然也沒有像是上個空間的未知生物一樣做出反應,而是合理的做出了處理。

現在剩下的一切有可能和規則有關的線索都指向了此次調查的重點——天然溶洞,兩人自然觀察的仔細又認真。

呃……或者說,魯長風觀察的仔細又認真。

白燼述跟在他身後,真的就像是個來混項目的甩手掌櫃一樣,雙手插兜,不聞窗外事似的。

魯長風觀察完一條通道,回過頭一看這人無所事事,從兜裡摸出來個泡泡糖正吹泡泡玩,看見他停下,還一臉莫名其妙問他:“你怎麼不走了?繼續走啊?”

魯長風:……

“那個,佘前輩,”他畢恭畢敬,“你有發現什麼嗎?”

佘莫楚:“沒有。”

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振奮道:“哦,我發現快到飯點了,我們可以先回去。”

“還有五條線路沒觀察完呢,”魯長風拿著地圖有點焦慮,“一早上就看完一條,一下午怎麼夠五條。”

他第一次進入高端空間,本來就很緊張,雖然遇見的隊友都是好人,不像上次楊培那樣,但一則他奧哥不在,二則進入之後就面臨失憶的情況,他自然有些神經過敏。

“你那麼勤奮給未知生物打工乾什麼?我們又不是真的為了做旅遊考察來的,”誰知道,聽見他這句話,對面那個非人似的老隊員佘莫楚一臉嫌棄地看向他,“這麼敬業?乾一行愛一行?”

魯長風:“……我沒有。”

佘莫楚這人不會剛剛說自己是個混子,不是為了獲得分組消息在說謊,而是說的真話吧?!

“規則有可能和溶洞有關啊,”他沒想到自己一個高端空間新人也有給大佬解釋的時候,“我想從牆壁上看能不能得到一些信息之類的。”

“那你多看看,”佘莫楚不在意地點點頭,給他做了一個打氣鼓勁的手勢,“加油。”

魯長風:???

那都是他來乾,你乾什麼啊!

哪怕是上個所有規則全都是奧哥在推的的項目裡,其他幾個新人也沒有這麼擺爛吧!

高端空間不是都是指定的隊員嗎?為什麼會有這種混子啊啊啊啊!!!

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似的,佘莫楚終於大發慈悲的解釋道:“我看不見。”

“啊?”魯長風忍不住發出迷惑的聲音,“你是盲人?”

就算要騙他也彆用這麼蹩腳的借口吧?佘莫楚哪裡有看不見的樣子啊。

“不是,”佘莫楚抬起頭,露出那雙奇詭的眼睛,“我高度近視,而且看不見靜物。”

昏暗的環境下,那雙灰色的眼睛會發光似的,狹長的豎瞳把眼球中倒映出的魯長風一分為二。佘莫楚睜著眼睛,盯了魯長風幾秒鐘,把他看的背後直冒冷汗才重新垂下眼瞼。

“所以如果你在前面不走的話,我就沒法走。”他繼續說道。

魯長風這下是真的有點迷惑了。

“那個……你這真是蛇的眼睛啊?”

他知道蛇的視力很差,而且隻能看見動態的東西,無法捕捉靜態的事物。

“如假包換,”佘莫楚還是那副樣子,垂著眼睛,語調懶洋洋的,“你想要的話,下次我遇見這種招子給你摘一雙換上,不過顏色不保證會是你喜歡的。”

這話說的,魯長風背後一冷,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彆開玩笑吧佘前輩……”

自從知道了他這雙眼睛和蛇的沒什麼兩樣之後,他總覺得叫“佘前輩”跟叫“蛇前輩”似的。

真的會有人摘下自己的眼睛換成蛇的嗎,蛇的眼睛相比起人類的眼睛也沒多大用處啊?而且這玩意又不是USB插口,這兩種眼珠也不兼容吧?

“你要覺得是玩笑就玩笑吧,”佘莫楚主打的就是一個混子,也沒什麼想爭辯的意思,“現在回去還趕得上飯點,我不想待會啃冷乾糧。”

帶隊的馬老師那裡有便攜加熱小鍋,還帶了不少濃縮凍乾湯,要是錯過飯點,他們就隻能啃背包裡的冷乾糧和冷水。

“但是我這……過不太去啊。”魯長風有些為難。

他們這條道是個很窄的小道,兩邊沒什麼鐘乳石,也不在工作路徑上,主要是他想看看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壁畫所以才進來的。

白燼述根本沒管地圖,隻會跟著視線裡唯一一個會動的物體魯長風走,自然也沒注意到。

現在兩人站在這裡,魯長風過不來,白燼述又看不見靜物,一下子倒不知道怎麼回去了。

“你不是會攀岩嗎?”白燼述理所當然地,“從上面或者旁邊哪裡翻過來唄。”

“攀岩我會是會……”魯長風的話卡在一半,悚然看向佘莫楚,“等等,你怎麼知道我會攀岩的?”

他進入這個未知空間之後,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啊?”佘莫楚看起來也很茫然,“我沒給你說嗎?”

魯長風:“說什麼?”

“說我認識你上個副本的隊友斯卡奧啊,”他回憶了一下,“哦,好像是沒來得及說。”

魯長風跟著他往前回憶,確實好像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聽見他的名字佘莫楚就忽然精神了起來,結果一句“倒是你”說到一半,就被來人給打斷了。

原來他當時想說的是他認識奧哥啊?!

“佘前輩你認識奧哥!你知道他去哪了嗎?”魯長風沒忍住問道。

他本來以為他奧哥也會進入這個項目,所以才來的。

“他休假去了,”說到這個話題,佘莫楚懶洋洋的語氣一掃而空,咬牙切齒說的極其羨慕嫉妒,“真好,我也想休假,我怎麼就沒有這個命。”

你現在在這裡當混子不就是休假嗎……

魯長風弱弱在心裡誹謗幾句,還是沒敢說出來。

這可是他奧哥認識的人啊,他奧哥什麼人,佘莫楚能認識他奧哥絕對不簡單。還有那雙詭異的眼睛,他要是真的認識奧哥,那這眼睛真是從蛇身上摘下來的也不是沒可能啊!

“那個……佘前輩,”他最終弱弱道,“要不您稍微偏一點兒,我從旁邊攀岩過去,給您帶個路。”

魯長風自己都唾棄自己的狗腿。

“哦,攀吧。”白燼述側過身,沒忍住說道,“你能不能彆叫我佘前輩。”

聽著也太奇怪了。

“這是尊敬,”魯長風是真的尊敬認識他奧哥的人:“那叫您什麼?”

白燼述跟在他後面,語氣隨意:“小楚?大家都這麼叫我。”

魯長風腳下一崴:“不敢不敢。”

“那小莫?”

魯長風:“更不敢了啊!”

“那你叫斯卡奧什麼啊?”他聽見身後的佘莫楚聲音有點納悶,“你難道不是叫他小奧嗎?”

魯長風:???

“不啊!”他震驚道,“我叫他奧哥!”

他怎麼敢叫小奧啊!大佬和大佬之間怎麼都是這種稱呼!

“那你叫我楚哥好了,”佘莫楚在他身後敲定了稱呼,“雖然我其實姓佘來著,但是斯卡奧也不姓奧啊……回頭笑話他去。”

魯長風在前面不敢吱聲,隻敢在佘莫楚定好稱呼之後默默叫了一聲:“楚哥。”

白燼述:“這下順耳多了。”

魯長風是個很順手的小弟,尤其是在高端空間探索中,除他以外全員都是老隊員,除了魯長風也沒其他人會給他當工具人。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挺想繼續和魯長風組隊的。

斯卡奧的人情真好用,反正都是他自己,白燼述是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的,他甚至還在想,以後要怎麼忽悠著魯長風這個奶媽跟自己的後續角色一起進副本。

再說了,魯長風也不虧啊,以後基金會裡一定會遍布他的好哥哥的。

白燼述一點也不心虛地單方面敲定了腸粉的後續打工計劃。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小道,外面的休息區,帶隊馬老師已經支好了小鍋。

隊員們圍著小鍋坐了一圈,馬老師看起來正在整理資料,單獨搬了一個小板凳,到了靠近出口的地方敲電腦。

探索隊員們湊在一起,雲廣順手開了一個屏蔽聲音的奇跡,確認馬老師聽不見之後,六人開始分彆闡述自己所發現的線索。

“我們早上按照地圖順著探查了一下需要排查的線路,”魯長風最先開口,“但是山洞兩邊都沒有任何壁畫,也沒有什麼人為製造出來的痕跡。”

“我們也沒有,”張鹿點點頭,“這裡好像真的就是一個普通溶洞一樣,我和雲廣哥用了地理初級精通,在學術層面上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她說的【地理初級精通】是商城裡的一個奇跡,看來這些高端隊員確實對於使用奇跡十分隨意,一點也沒有要留著攢著積分的意思,該用就用了。

“我們有發現,”李仁舉舉手,“我和管紅雁到了這裡之後,馬老師讓我們把老鄉的鋤頭還回去,我們不知道鋤頭在哪裡,就四處找了一下,結果找到了這個。”

他拿出來幾截斷裂的木棍,這應該就是那個“鋤頭”了。

管紅雁在旁邊給他們比劃了一下:“這個棍子之前大概有這麼長,是因為大力擊打斷裂的。”

她邊說邊演示,拿著兩根斷裂的木棍斷口給所有人看:“這個斷口痕跡,隻有兩種可能,某人拿著這根木棍猛地揮向某個硬物,木棍斷裂。或者是某人兩手握住木棍使勁一掰,但我不傾向後者。”

她鬆開手,給所有人看了木棍邊緣的痕跡:“這裡有牙印,這個東西被某種猛獸啃咬過。”

也就是說,他們目前的情況可能是昨天經曆了某種猛獸襲擊。

雲廣撤掉隔音道具,主動走到馬老師身邊問道:“老師,這附近的山裡晚上會不會有野獸啊?”

“你怎麼會問這種問題?”馬老師一邊敲鍵盤一邊莫名其妙道,“這個不是來的第一天就說過了嗎?沒有的,放心吧,不然我怎麼敢帶你們直接進山。”

“不是昨天借了老鄉的鋤頭忘記帶下去了嘛,”雲廣解釋道,“今天大家找了一圈都沒有看見,就懷疑是有野獸把鋤頭叼走了。”

“不可能,你們肯定忘記放在哪了,”馬老師一口否定,很嚴肅的說道,“你們要是真的把東西弄丟了記得原價賠償人家。”

“好,我們知道了。”雲廣走回來,對著大家攤攤手。

沒有猛獸。

那木棍上的牙印是什麼東西?

張鹿之前購買過【生物精通】這個奇跡,她試著對木棍上的牙印使用奇跡進行鑒定,得出的結果是搜索不到。

這東西不屬於“生物”的一種。

幾人面面相覷,顯然線索推到了死路上。白燼述眼睛微微眯了眯,沒有說什麼。

午休時間結束,大家又被迫進入了下午的工作中。

魯長風因為有了斯卡奧這層關係,和白燼述的關係主動拉進了不少,排查完三條路線後,終於忍不住問道:“楚哥,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啊?”

他倒也不是盲目相信大佬。

主要是上個項目他奧哥就是這樣,大家都在敘述線索的時候,他一言不發,最後不知道從哪裡就能莫名其妙得出答案。

剛剛所有人都在對著木棍犯愁的時候,佘莫楚這人站在旁邊那個表情,簡直和他奧哥一模一樣的。

就是那種我知道些什麼但是我不會說的表情。

魯長風沒忍住在避開他人的時候還是問出了口。

“是,”白燼述也回答的很乾脆,“但是現在證據不足我不做推測,而且我希望不要是,最好明天就離開這裡。”

看,就連證據不足不做推測的習慣都和他奧哥一樣的。

魯長風在心裡默默提高了佘莫楚和他奧哥的關係等級,兩個大佬恐怕真的是關係不錯的朋友,或者有沒有可能,他倆是一個探索者組織裡的成員?

“那楚哥你有什麼要問我的嗎?”魯長風積極道,“奧哥之前也是這樣,他說有些信息都隱藏在蛛絲馬跡裡,需要彙總。”

他這句話才說出口就知道自己又犯蠢了。

這裡的都是高端空間隊員,對於這些探索規則的小技巧自然已經爛熟於心,剛剛他們所有人湊在一起說出發現的過程不就是在彙總信息嗎。

“我還真有事要問你。”誰知道,佘莫楚居然接話道,“你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有沒有注意你房間的天花板和牆角有異常。”

“天花板……牆角……”魯長風重複了一遍這兩個信息,“楚哥你指的是那些方面的異常啊?”

他沒跟上大佬的腦回路。

“建築方面的,”佘莫楚說話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牆角,天花板,有沒有被泥土一類的東西填成圓角的痕跡,或者有沒有被用器具強行砸出牆洞,破壞角狀結構的痕跡。”

“我記不太清了……”魯長風費力的回憶了半天,最終泄氣道,“我一醒來就趕緊出門去找你們,根本沒有注意周圍的環境。”

“楚哥?這線索很重要嗎?”他有些慚愧地摸摸頭,“要不去問問其他人有沒有注意吧?”

“不用,”佘莫楚雙手插兜,嚼著口香糖緩緩吹了一個泡泡,“回去再看就行,不急。”

等到晚上,幾人回到暫住的小院裡,馬老師一通振奮的明天我們就可以回學校雲雲之類的話說完,雲廣照例組織大家進行線索彙總。

很奇怪,今天所有人都沒有得到任何突破性的發現,大家的發現都連不到一起去,全部都是零零散散的信息。

到了最後,雲廣微微皺著眉頭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必須考慮到一個可能,失去聯係的四個隊員,有沒有可能並不是分了B隊,而是在前幾天就已經死了。”

“而且”他的語氣又凝重了不少,“這同樣代表我們在這裡面已經待了五天,且在這五天內折損四個隊友,沒有發現任何規則,甚至在第五天觸犯了一條規則被清洗了記憶。”

在座都是經驗豐富的高端隊員,還沒有人經曆過這種進入項目五天顆粒未收的極端情況。

但不管再怎麼說,覺還是得睡的。

一行人各懷心思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進入了並不安穩的睡眠。

*

第二天。

來送早餐的大叔拍了拍小院的木門。

魯長風起的最早,他小跑著去打開了小院的門。

大叔還是那副模樣,手裡端著一個大托盤,托盤上面是七碗粥,還有幾碟鹹菜。

見到魯長風來開門,他樂嗬嗬的打招呼:“喲,今天是不是我來太早了,大家都還還沒起呢。”

他把白粥擺到桌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感歎道:“我們這條件就這樣,讓大家吃了五天的白粥鹹菜實在不好意思,好在外面那橋快修好了,還有一天,絕對能通人,你們後天早上就能走。”

“後天”。

魯長風猛地僵在原地。

他想起來昨天探索隊員們總結完全部規則後,佘莫楚說的話——

“那目前情況就是這樣,還有什麼要補充嗎?”雲廣看了看大家,照例問道。

“我有。”坐在最後面一直在用草梗編蛐蛐玩的佘莫楚忽然出聲。

“我有一個計時收費奇跡,”在所有人的視線下,他懶洋洋地抬起那雙眼睛,掃了在座所有人一圈,“進入探索之後,它是默認常態開啟自動扣費的。”

“從進入空間到現在,它隻扣了我17個小時的積分費用。”

“如果經曆了前面五天,那現在扣除的積分最少也會有137個小時,基金會的扣費係統不會出問題。”

“所以我提出在‘明天不能離開山村’和‘我們失去了記憶,今天就是第六天’這兩個猜測之外的第三種假設。”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把手裡的蛐蛐隨手扔到魯長風懷裡,站起來說道,“這個副本的時間,是倒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