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你們跟丟了?(1 / 1)

第五章

“雲庭!”

韓元孫驚呼一聲,讓雲庭把落在白玉笛上的目光收回,對冷臉蹙眉的高岄微微一笑:

“姑娘可否稍等片刻,在下有事相詢。”

說完,不等高岄回答,雲庭便轉身向韓元孫等走去。

他看了一眼渾身是傷的傅家兄弟,合起扇子在掌心有規律的敲擊,面無表情的對韓元孫問:

“韓世子當街行凶,眼裡還有王法嗎?”

韓元孫看見雲庭就有點發怵,硬著頭皮狡辯:

“什,什麼當街行凶?雲世子切莫冤枉我,我跟傅映寒是比武!比武不行嗎?”

雲庭冷笑著逼近韓元孫:

“把人綁起來比武,你能耐啊!”

韓元孫見他靠近,嚇得立刻後退好幾步,指著雲庭色厲內荏的叫道:

“你,你想乾什麼?雲庭,彆忘了長信侯府和平陽侯府可是世交,你,你,你有話好好說。”

韓元孫見講道理不管用,兔子般跑到那受了傷的江湖人公羊介身後尋求庇護。

“就算你是六壬書院的首徒,也不能為所欲為,我告訴你,這位可是我花重金請來的江湖高手,你,你……”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擋在他身前的公羊介就驚詫的問他:

“他是六壬書院的?”

韓元孫愣了片刻,不明所以的點頭:“啊。”

公羊介倒吸一口氣,不淡定了。

六壬書院的名號對於一個京城紈絝子弟來說,可能隻是個門派,但對於他們這種走幫人來說卻是一座遙不可及的山,是與曾經傲視武林的無想山和如今統領江湖的天極盟齊名的存在。

“哎呀,怕什麼?一個破書院,有什麼了不起,你把他給我打趴下,我給你加錢!”韓元孫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公羊介現在就是個後悔,後悔收了這蠢貨的銀子來給他當打手。

他本是在江湖上犯了事,流竄到京城,身上沒了花銷,正愁銀子時姓韓的蠢貨送上門來,說他想教訓一個無門無派的小子,看在他家世顯赫,報酬豐厚的份上,公羊介就同意了,沒想到這才第一天,就惹上了不該惹的人,現下隻怕連脫身都難。

雲庭聽了韓元孫的話,忽然改變主意,隻見他停下腳步,對公羊介意有所指的說:

“喂,我可比他有錢,要是有人現在能幫我揍他,我也不是付不起錢的。”

韓元孫傻眼。

公羊介則眼前一亮,找到生機的他連一息的猶豫都沒有,果斷調轉矛頭,對著韓元孫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毆打,打得姓韓的哀嚎不已,韓家的家丁嚇得不敢上前,隻能在旁哭喊求饒。

雲庭不理這邊,走到傅家兄弟身旁,傅映寒身上的繩索已經被解開,看見雲庭,面露羞愧:

“師父,我……”

傅映寒的年紀看著比雲庭大,卻稱他為師父。

“雲大哥,都是因為我不好!”傅映寒剛開口就被旁邊的少年截了話頭,生怕哥哥把所有事都攬在身上,急急忙忙向雲庭解釋:

“是我沒忍住罵了韓元孫,他為了報複,用我威脅哥哥,這才惹出這些事。”

雲庭當然知道傅家兄弟的為人,就算不解釋也不會怪他們。

“不必多言,快扶你哥哥回去,待會兒我讓大夫上門。”雲庭說。

忽的傅映春指著雲庭身後叫了聲:

“雲大哥,他跑了!”

原來是公羊介發現雲庭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果斷拋下韓元孫等,躍上屋簷,幾個翻縱就消失不見。

混跡江湖多年,他怎會聽不出那六壬書院首徒隻是想找個由頭,借彆人的手揍一頓姓韓的蠢貨,哪裡是真的想用錢收買他,有機會當然是逃命要緊。

雲庭卻並不驚訝,仿佛早就料到那人會跑,說:

“不用管,自有人會收拾他的。你們快回去吧。”

傅家兄弟再次道謝,相互攙扶著離開。

韓元孫被家丁們從地上扶起來,哪裡還敢逗留,對著雲庭的背影放了句話:

“你給我等著。”

可惜聲音太小,氣勢太弱,完全沒有威懾力。

看他離開時腳步挺利索,可見公羊介對他還是手下留情的。

他們跑得太急,差點撞上人群後突然停下的精美小轎,轎子剛落地,就有丫鬟從轎子裡攙扶出一個華服少女,她看見韓元孫,立刻上前問他:

“哥,你是不是又找傅映寒麻煩了,他沒事吧?”

這人是韓元孫的嫡親妹子,平陽侯府千金韓元秀,完全沒注意到自家鼻青臉腫的哥哥,反而追著他問仇人的安危,韓元孫氣得一聲大喝,氣憤的推開親妹和丫鬟,自己霸占了她們的轎子,灰溜溜的離開了。

一場鬨劇落幕,雲庭往公羊介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起先前救了個姑娘,他有話問她,讓她等來著。

可雲庭環顧四周一圈後,哪裡還有那姑娘的身影,比起公羊介的逃跑,不見了的姑娘更讓雲庭在意。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姑娘手上拿的白玉笛,正是青衣姑姑的隨身兵器,除非是相熟之人贈與,或者強敵強擄……不管哪種可能,雲庭都必須問清楚才行。

**

高岄湊了一場沒頭沒尾的熱鬨,心情不佳,所幸京城的兵器鋪還挺多,她連著逛了三家,買了一柄華而不實的長劍,一張長梢漢弓,心滿意足的打算回宮。

經過朱雀街那八角飛簷的潘樓時,想起老爹說這是京中最好的酒樓,正猶豫要不要進去打包一隻阿爹愛吃的八寶鴨回去孝敬孝敬他時,身後有人喚她:

“江公子……哦不對,江小姐!”

高岄行走江湖時冠的是母姓,給自己取名江凜,所以無論是‘江公子’的稱呼還是對‘江小姐’的稱呼她都不陌生。

循聲望去,高岄的目光鎖定馬路對面的一輛馬車。

在那輛馬車車窗後,一個笑容燦爛的少女探出半個身子正對她揮手,見高岄看到她了,那姑娘又喊了聲:

“等我,我馬上過來。”

高岄直到那姑娘被兩個丫鬟追到了跟前,也沒認出來她是哪位。

“你是……”

那女孩笑靨如花,指著自己興奮的說:

“我呀!蔡彩芝,江小姐你忘了?”

高岄仍有些迷糊,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眼,隱約有那麼一點點印象,艱難的點了點頭,說:

“呃,沒忘,就是記不太清了。”

蔡彩芝聽她說沒忘時,高興得連連點頭,靜待下文,可聽她又說記不太清了,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一年前,淮南道,我們家遇到了山匪,是你和伯母救的我們呀。”蔡彩芝主動幫高岄回憶。

她這麼一說,高岄就想起來了,淮南道的山匪,確有其事,她和阿娘正巧經過,隨手就救了一戶回鄉探親的人,還同路走了兩天,把他們安全送回老家後才離開。

“原來是……蔡姑娘。好久不見,近來可好?”高岄想起來人身份後寒暄道。

蔡彩芝笑容滿面,失望神色一掃而空,看來在京城大街上遇見高岄一事令她十分高興。

“托福,一切都好。江小姐怎麼來京城了?”蔡彩芝歡喜的問。

高岄猶豫片刻回道:“這,說來話長。”

“是來辦事嗎?我家就在不遠處,江小姐若不嫌棄,可以住在我家,我祖母還經常念叨你這個救命恩人呢。”

蔡彩芝過於熱情的邀請讓高岄有點招架不住,趕忙擺手拒絕:

“不不不,不用了,我有地方住的。”

蔡彩芝遺憾的‘哦’了一下,又問:“那你在京城要待多久?”

高岄說:“大概……要常住了。”

蔡彩芝再次驚喜:“真的嗎?那太好了!以後咱倆可以常見面。”

高岄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這種毫無防備的熱誠,蔡彩芝想起她剛才站在潘樓門前,以為她是想進去吃飯,不等高岄反應過來,就一把拉住她說:

“難得在京城遇見,怎麼也得請你吃一杯茶飯才行。”

高岄盛情難卻,被熱情的蔡姑娘完全拿捏,幾乎是被拖進了潘樓。

**

日暮降臨,長信侯府後院。

兩道身影自房頂悄然躍下,敲響了雲庭書房的門。

“進來。”

雲庭一聲令下,兩道身影才推門而入,隻見雲庭坐在書案後,抬眼問道:

“追到了?”

兩道身影對望一眼,其中一人上前回稟:

“回世子,原本是追上了。那姑娘半路遇見了朋友,在潘樓用了一頓飯後才離開,不過……”

雲庭放下手中的書,已經猜到結果:

“你們跟丟了?”

兩人單膝跪地,慚愧的說:

“是。那姑娘從潘樓出來,與朋友告彆後,轉身上了金水橋,我們親眼看著她上橋的,前後既沒遮擋物,也沒隔多遠,可等我們追到橋上,再找她就不見了。”

雲庭又問:

“她朋友那邊查了嗎?”

“查了。”兩人繼續回稟:“發現那姑娘不見以後,我們就趕緊回頭去追她朋友的那輛馬車,一直跟到了集賢巷中。”

“集賢巷……”雲庭輕喃後問:“官宦人家?”

“是。那姑娘的朋友是禮部侍郎蔡家的大小姐,叫蔡彩芝,原配夫人去後,她便養在蔡家老夫人跟前。”

雲庭若有所思,那姑娘的朋友是官家女子,那她也是官眷嗎?會武功且不弱的官眷,難道是武將家的?

“去盯著蔡大小姐,若那姑娘再露面,可直接動手留下。”雲庭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