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法子(捉蟲)(1 / 1)

穿成寒門貴子 可愛嘰 4726 字 8個月前

餘大人,本名餘恢,字鴻廣,有前程恢弘遠大之意。

餘大人,台州人士,三歲啟蒙,六歲拜入名師名下,十二歲第一次科考,失利,十六歲考中秀才,十九歲進士,等到二十七歲才通過種種關係,擔任了揚州下面棗縣縣令,在縣令一職坐了五年,又一年考察期後,直升揚州府台,六年後,直入長安。

若說餘老狗這輩子官運如同他的名字這般順遂,那卻過於簡化他途中經曆的種種險境,但相比較更多的淹沒在茫茫人海中的學子秀才們來講,餘老狗又是絕對的幸運者——他有一個好嶽父,乃當朝內閣大學士宋閣老。

這層關係大多數人都不曉得,因為宋閣老這個閨女乃和離後跟著前妻過活的姑娘,前妻又輾轉去了外地,不大願意和彆人說自己前段婚姻之事,直說是長安人士,後來再婚,便把姑娘留在了娘家,最後被他經媒人介紹,娶走了大自己六歲的老姑娘宋潔,兩人又去往揚州長居,便更是無人知道餘大人的嶽家是誰了。

每每有人問起,餘大人也隻說是‘尋常農家’,畢竟夫人十幾年不曾回一趟娘家,也沒什麼書信來往,活像是個累贅被丟給了他便不管了,誰知道他這一路,原本無形的貴人之手,竟是在到了長安後終於顯現,餘大人也是去年才曉得自己的嶽父竟是當朝一品宋閣老,難怪他升遷之路也是自娶了夫人才開始順暢。

這條關係宋閣老那邊沒有捅破,餘大人這邊便也聰明的捂著,直到前些日子,聖上病重,竟是到了臥床不起,神誌不清的情況,宋閣老這才托人給他送了一封信,讓他做一件事——拉攏此次出使匈奴的使臣。

這可不正是顧時惜嗎?!

拉攏此人,餘大人明白是為了什麼,無非是因為顧時惜如今成了個必死的棋子,一旦出使,戴家定然讓他有去無回,當然,是在談判成功的情況下,有去無回,如果談判不成功,那更是能光明正大的找顧時惜麻煩,來一報當初戴通判被貶之仇。

孟家如今雖然有禹王撐腰,但到底才剛剛起步,他們孟家沉寂太多年了,哪裡對抗的了戴家與劉家的聯手?

根據餘老狗分析,如今這兩股勢力,禹王一派是希望談判成功的,這樣皇帝死的時候,禹王能夠騰出手來,用自己手底下的兵馬穩住朝堂上動蕩的人心;另一股便是戴家與劉家,戴家原本便是因為支持禹王才坐鎮大魏朝這麼多年,發展了無數的勢力分支,如今滿朝文武半數都是戴家的門人親友,皇帝一死,邊關再告急的話,兵力必須全部前往前線支援,那麼他們在後方就能一舉牽製禹王,將權力重新送回幼帝的手中,美名其曰清君側,乃是保皇派,實際上呢?

餘老狗覺得這些人其實最虛偽了,明明和禹王一樣,分明就是眼饞那至高無上的權力,想要自己成為攝政的那一方,想要自己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輔政大臣,想要取禹王而代之,結果卻打著保皇派的名頭,甚至不惜促成邊關失守……

沒錯,餘大人一直覺得,匈奴能這麼快竟是大到青州外面

,絕對是有貓膩的。

哪怕最初守城的封疆大吏桂無極真的不敵匈奴的偷襲,那麼桂無極死後,頂上去的孔連福絕不是那麼昏庸無能,這孔連福如今在長安官員心中的形象十分之差,都說他之前隻是個兵油子,一個再低等不過的小兵,所以對兵書兵法一竅不通,隻知道守著城門不開。

但餘大人通過嶽丈了解到,那孔連福分明是有才乾的,他能守城數月,能夠在兵馬不足、糧草不足的時候守了大半年,朝廷才派安將軍安如福去接手,結果一接手,便連連戰敗……到底誰才是昏庸無能之輩?

指不定那安如福將軍是受了什麼人的委托,專門把邊關的戰事變得如此之緊急,故意逼禹王不得不出手去平定,甚至是親自出征,結果誰能想得到,人家依舊穩得住,打算采取和談的方式,連公主都從皇室偏遠的一脈給找了一個過來,好吃好喝要什麼給什麼,還把自己的黑甲衛都給了這位公主,哄著這位公主,讓其以為當這和親公主是多快活的事情。

至於出使之人,原本最理想之人,其實是老侯爺。

揚州的武恭候老侯爺早年和匈奴人打過交道,甚至成為過朋友,還懂匈奴話,這樣就省去了翻譯在當中起到的作用,能夠更加高效有利的為大魏朝辦事兒。

雖然謝老侯爺早年與禹王並不對付,支持的也不是禹王,所以這些年疲於應付一些小的戰事,不是這邊剿匪,就是那邊收複一撮舉起呐喊清君側的文人書生,但老侯爺高義啊,老侯爺對大魏朝忠心耿耿,值此國家危難之際,隻要用得到老侯爺的地方,以餘大人的判斷,老侯爺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甚至更不可能可笑的裝病了。

最後誰能想得到呢,這樣關鍵的時刻,侯府當中竟是出現了如此驚世駭俗的毒殺案,親侄子殺害了老侯爺,這中間有誰給那謝家大房的撐腰,又不得而知了,雖然現在說這些沒什麼用,但林林總總,均是黑暗透頂了的,餘大人不得不掰碎了說給顧時惜聽,好讓顧時惜對如今局勢有個了解,也好做好自我安保工作。

餘大人和他嶽丈想要的,不過是□□。

他們隻希望邊關不要再生禍事,希望不管誰日後當政,都不要讓天年蒼生買單,僅此而已。

餘大人說完,就看面前正襟危坐的小顧大人滿眼含著淚水,聽罷突然站起來,說什麼都要給他磕一個。

“欸!使不得使不得!顧大人,你我如今,已然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們互通有無,實乃常事,都是大魏朝的官員,同僚之間,何須行如此大禮?真真使不得啊。”

小顧大人硬是磕了一個,被扶起來的時候,眼淚滾落下去,一臉深受感動,滿目甚至燃著火焰,好像被餘大人和其嶽丈那為天下蒼生計的心所觸動,他聲音鏗鏘有力道:“餘大人,不,您必須得受我這番禮,時惜原本誠惶誠恐,既是被選上了,便也抱著可能會死在那邊的想法,上路去,誰能想得到,居然能得到餘大人的憐愛,得知如此之多的內幕,讓時惜做足準備,時惜倘若不能成事,便自裁在匈奴之地,玩不肯回來!”

“哎呀!顧大人言重了!你這樣的人才,我嶽丈很是欣賞,隻等你辦好了差事回來,定然也給你提到長安,咱們好一同為了大魏家國江山之穩定,一齊努力啊。”

顧媻一副沒想過居然還能來長安的模樣,更是感激涕淋了,他抱著餘大人寬厚如熊的身板又低聲哭泣了一塊兒,隨後擦乾眼淚,說:“此事隻公主先去,陪嫁的金銀珠寶也不知道何時才送到,倘若他們從中作梗,一年半載都不送到,我與公主便是有愚弄單於的罪名,說不得是真回不來,我隻能保證穩住匈奴那邊半年,半年後……”小顧大人很是為難。

“所以,我這不是給你送法子來了?”餘大人拉著漂亮的小顧大人坐下,忽地指了指樓下,說道,“今日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樓下聽曲的人當中,有一群特彆年輕的文人秀才公們坐在最前面的一桌?”

顧媻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誰能注意這個啊?但是先點頭再說。

“那當中有一個頭戴金玉紅纓冠的雷公麻子臉公子爺,正是當朝戴閣老最最疼愛的長孫,戴廟。”

說道這裡,餘大人表情很是微妙,似乎是有些想笑:“戴家個個兒都是狠人,但是誰能知道,戴閣老如此老謀深算的性格,竟是有個天真的嫡長孫,成日大罵禹王是奸臣,日日和同窗們商議著如何與禹王對抗,好將天下還給皇帝,說如今君不君,臣不臣的,是亡國之相,甚至利用戴閣老的關係,做了小太子的老師……”

餘大人終於是忍不住,輕笑道:“大概是戴閣老他們教育的太好了,當真是除了這樣的好筍,想必日後若是曉得自己親爺爺也成了禹王那樣,挾天子令諸侯之人,怕是都能大義滅親……”

顧媻眉頭一跳,心裡瞬間明白餘大人想要自己乾什麼了。

他昨日還在想著,得拉一個人下水陪自己去一趟邊關,起碼得拉一個人質保證自己的安全,也保證公主的嫁妝按時送到,這真是拉屎就有人遞紙。

“下官明白了。”顧媻站起來,又是一個深深的鞠躬,他可不信餘大人和其嶽父是什麼好人,但是人家現在伸手幫忙了,的確又對他有好處,那麼目前,他們就是友軍。

暫時做一顆有用的棋子,比自己單刀匹馬舒服太多。

小顧大人微笑問道:“那下官先行告退,明日就要面聖了,給時惜的時間不多了,今夜時惜想著,或許能讓那位戴廟公子主動提出與我同去呢。”

“哈哈,好,果然是顧時惜,沒看錯你,去吧。”餘大人哈哈笑著。

顧媻彎著腰後退至門口才轉身開門離開,出去後,立馬直起腰杆,揉了揉自己的腰,心想還是官大好,到了長安老卑躬屈膝的行禮,感覺腰間盤都腰突出了,日後他也得做閣老,說不定見皇帝,都不需要下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