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孟家三公子剛剛得了狀元郎就逢此大難,顧時惜再怎麼和人掰掉,也理應去看看,畢竟他身份是揚州府台,豈有不去看望為揚州掙了臉面回來的孟狀元?
孫學政正巧也要去謝過孟狀元,於是兩人便先下了拜帖,隨後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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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惜從家中帶了母親親手納的鞋底子,又自己買了一些水果,最後從江洺那裡又得了一副很是清雅的山水畫,這才準備妥當,坐著轎子登門拜訪。
他的轎子和孫學政的轎子在主街的街口相遇,都等了一會兒,等指揮交通的交警放行,兩座轎子才並列前行,顧媻撩開轎子的窗簾,對著老師笑道:“老師帶了什麼?我家中實在沒什麼好拿的,所以把母親給孟玉納的鞋墊都帶上了。”
孫學政是曉得顧時惜與孟玉之間此前有些關係,雖然說現在沒了,但長輩之間感情或許還在,沒瞧見失火那天孟大人待顧時惜還是極好的?
所以送鞋墊在孫學政看來其實很不錯了:“你那很不錯了,親近的人家,不需要送太重的禮,倒是我這邊需得備上重禮,不然如何謝得過孟狀元對我父親的救命之恩啊。”
顧媻淡笑著稱‘是’,心中卻很是嘀咕,在他看來孟玉根本不是一個可以舍身為人的人,他做任何事情,沒有好處是不乾的,沒有把握更不會乾,不然也不會每次都是充當軍事的角色在謝二身邊運籌帷幄,而衝鋒陷陣的事情都由謝二來乾了。
或許大約真的如劉小姐所言,孟玉為了擺脫這樁推不掉的婚事,竟是做了一場大戲,借由這場大火來製造自己不能生育的借口……
大概率不能生應該也是假的,腿摔斷了不大可能引起那方面出問題,所以是孟玉和不少大夫都達成了某些不為人知的協議,好讓大夫把這個消息傳出去……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這麼丟臉的事情居然傳的沸沸揚揚,恨不得街邊的小乞丐都曉得。
再換個角度想想,孟大人估計氣得不得了,孟大人是絕不知道孟玉這一手操作的,也絕不會同意,孟玉瞞著孟大人做了這些事情,孟大人估計想要挽回都極難,畢竟那方面受傷了,這消息一旦傳出去,再怎麼辟謠,彆人都智慧覺得你撒謊,是想要欲蓋彌彰,隻會越解釋越沒有人相信。
小顧大人歎了口氣,隻希望自己今日去,不要再牽連到什麼了,孟大人可千萬彆把孟玉如此作為的原因歸結到他的身上,他就謝天謝地。
轎子搖搖晃晃,顧媻閉目養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轎子忽地落下,外面的轎夫聲音溫和,對著顧時惜道:“大人,總督府到了。”
“好。”小顧大人輕輕應了一聲,外面就有轎夫立馬很懂眼力見的撩開轎子的門簾,顧媻被陽光忽地泄入其中刺到了眼睛,他眯了眯,調整了一下自己‘探望上司之子’的身份應該有的表情,這才含著幾分笑和幾分感同身受的悲痛,與孫學政一同入了總督府。
孫學政唉聲歎氣,和一臉悲痛歎息的小顧說:“都是為了我老父親,若不是為了我老父,孟狀元何至於此啊!”
“孟狀元是個好人……”不然呢?顧媻總不能說‘老師你彆信他,他都是裝的’。
他剛才所想都是猜測,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傷到了那方面。
雖然如果是真的傷到了那方面,正常人都會想著掩蓋……
顧媻跟著歎息,但多餘的話是再沒說過,隻聽見孫學政嘟囔著說:“如此下來,孟狀元和劉家的婚事恐怕就要耽擱了,劉家劉閣老,雖說對這樁婚事非常看好,但也是疼愛女兒之人,絕不可能讓女兒嫁給這麼一個沒有後代的家裡,到時候女兒一輩子沒個依靠,守活寡?”
這話說得很小聲。
顧媻也隻好跟著點了點頭,殊不知下一秒就又聽見孫學政道:“因為我父親,壞了人家這麼好的一樁婚事,為師我是在無以為報,恰逢家中你晴姨的那個女兒,你知道的,她壞了容貌,在家中幽居多年,時常隻看看書念念詩,心中對孟狀元早已有些神往,我今日來……便是心存與孟家做秦晉之好……時惜你覺得如何?”
顧媻皺了皺眉,忍不住道:“老師你就沒想過孟玉根本不想成婚?他不想,即便他父親答應了,晴姨的女兒難道就要忍受那守活寡的痛楚?”
“是啊,原本我也不願讓晴兒那閨女為了全我們孫家的恩去嫁入孟家,可……你那姐姐平日都是悶葫蘆,自從搬回來和我們一塊兒住了後,更是都在自己的院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用飯我們能見著,其餘時候你晴姨想和你那姐姐說句話都沒機會。”
“這回,是你那姐姐好不容易開了口,委婉說著有這個心思,為師豈是那賣女兒之人?我們孫家不比他孟家差,他們孟家雖是世家大族,但為師乃天下學子之師,孰輕孰重?”
顧媻毫無一點兒拍馬屁的心虛,他真誠地堅定地說:“當然是老師您!”
“此話說來有些過於狂妄,但你說的誰能說有錯呢?”孫學政說道這裡,又輕聲告訴了顧媻一個小細節,“且我回去後詢問過父親一些細節,發現原來孟狀元其實是有機會背著我那老父親一同衝出火海的,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猶豫了那麼一會兒,那房上的梁便塌了下來,他們也就出不去了,隻能轉頭去跳井。”
顧媻垂眸,眸色微微深了深。
“哎,不管如何,我總是得替你那姐姐問上一問,悄悄試探一下,如果不行,我回去也好向你晴姨交代,你晴姨如今有了身子,受不得半點兒委屈,我是一句話都不敢說重了,此事辦不好,你可得陪我回去說道說道,不然你晴姨哭起來,我是心疼不已,哪裡受得了?”
顧媻聞言又笑了笑,點點頭:“好。”
師徒二人說話的時候,周圍帶路的小廝距離他們很遠,他們說話聲音又小,因此應當沒有人聽得到他們在說什麼。
顧媻沉靜了一會兒,總算被引致孟府的會客廳,在那書房旁邊的小茶室,有著昂貴梨花木全套家具的地方坐下,才聽見有孟大人的貼身小廝過來回話:“稟二位大人,孟大人還在三公子處,三公子剛才換藥扯著筋骨,正難受呢,恐
怕要稍等一會兒大人才能忙完過來。”
“哎呀,應該的應該的,讓孟大人不必擔心,我們在此等候便是,無礙。”孫學政立馬站起來回話。
顧媻自然也沒有坐著的道理,也跟著站起來對著孟大人的小廝微微行禮。
——宰相門前七品官。
沒辦法,大官身邊的體面的小廝管事都得客氣著,這就是人情世故。
待那小廝走了,有侍女連忙上了茶水點心,顧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老師:“老師,最近事忙,竟是都忘了你帶回去的一雙兒女,當姐姐的我是不擔心,可那個兒子……如今如何了?”
一提起這貨,孫學政臉上的笑容都冷了幾分,小聲說:“要不了多久,我便要把他送去鄉下,送到鄉下莊子上好好磨磨他的脾氣,免得日後給你晴姨闖出大禍。”
“哦?”顧媻早有預料是這樣的結果,但偏偏八卦之心騰然起飛,一臉正色關心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之前顧媻就和孫老師說過,晴姨的兒子因為離開晴姨的時候年紀尚小,跟著晴姨的前夫付文祿一家子過,那一家子能教小孩什麼關於媽媽的好話?不說一堆惡心的汙蔑那都不可能。
就好比很多時候大山裡的孩子詢問父親和奶奶,為什麼自己沒有媽媽,大部分得到的答案都是:你媽媽嫌家裡窮,不要你了,找有錢人過去了。
實際上呢?那些女子有幾個是自願嫁進大山裡的?誰都沒法兒說個準話。
顧媻此話一出,果然就看孫老師一臉便秘得更厲害的表情,說道:“付文祿一家子蠢貨,雖然早知道他們教不出什麼好孩子,誰知道竟是教出一個謊話連篇、不孝父母、偷東西的小人!”
孫學政氣憤得要命,心想顧時惜不算外人,這些說給顧時惜聽也沒事兒,便繼續道:“他到的第一天還知道裝一裝,曉得莊子上的日子不好過,還喊晴兒母親,母親長母親短的,哄著晴兒,弄得晴兒傷心得不得了,說對不住他,當年沒能帶他們姐弟一塊兒離開。”
“誰知道過兩天,那付沾陌就原形畢露,在孫家對著下人頤指氣使,當著我和晴兒的面倒是能裝,對著彆人就臟話連篇,說什麼晴兒對不住他,日後不多多補償,要打死晴兒,還說我假道學,說我規矩大,就是瞧不起他,專門用來對付他的,偷了晴兒的首飾賣錢去賭,輸光了回來還偷酒喝,讓他念書,便說我苛待他,他那小子,會裝極了,曉得晴兒心疼他,硬是隻在我面前露馬腳,一到晴兒面前就委屈開始哭。”
孫學政氣得吹胡子瞪眼。
顧媻卻笑了笑,心想來古代這麼久,這下算是看見了真是版本的極品,但這事兒好辦,晴姨又不是當真是個睜眼瞎:“這事兒老師你彆管了,改日我讓我母親去一趟,保管晴姨都要再不管小兒子,送到莊子上去自生自滅,養好了再挪回家念書,養不好就一輩子待在鄉下,還少惹出事端。”
“哦?顧夫人對付這種事兒,很有經驗?”
“非也,隻是晴姨最聽我母親的話。”開玩笑,顧母可以說是晴姨的再造父母都不為過,是親手抬舉晴姨,又給晴姨找了這麼好的丈夫,晴姨豈是那種沒有腦子的人?
兩人還在說些家常,不一會兒就看見有一串腳步聲交疊走近。
顧媻連忙和老師抬頭看去,卻看見孟大人正笑著和一個飛騎將軍笑著說話,飛騎將軍身後跟著幾個不長胡子面色白淨的中年男子,仿佛是閹人,其中一人雙手捧著聖旨,總體看上去氣勢不凡。
“總算是找著您了,顧大人,快來接旨吧。”隻見捧著聖旨的閹人笑眯眯地走到最前,先和帶路的飛騎將軍、孟大人點了點頭,才看向顧時惜。
顧媻這輩子沒有接旨過,好在很快就看見孟大人還有身邊的老師都跪下來行禮,他照葫蘆畫瓢跪趴在地上,才聽那閹人語氣悠然說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速召揚州府尹顧媻顧大人即刻入京,欽此。”
顧媻瞳孔微怔。
——來了,肯定是要讓他當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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