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早就表露出過自己心有所屬的事情,不少人都曉得,劉小姐自然也是知道的。
劉小姐和侍衛青梅竹馬,因著侍衛前幾日成親,還狠狠哭壞了眼睛的事情,長安也鬨得無人不曉,所以劉小姐此次離開長安去祖母家暫住,一來有劉閣老想要讓女兒和孟狀元親近親近的意思,二來便是躲一躲流言蜚語。
劉閣老的原話是這樣說的:
“成日隻曉得喊程清哥哥程清哥哥,為了一個男人死去活來,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看看你大姐,你看看你姑母,看看咱們劉家所有女眷,皆是女中豪傑,兒女情長根本不放在眼裡!”
“如今你大姐是閩浙總督之妻,閩浙總督敬重你大姐,什麼鶯鶯燕燕再喜歡,都越不過你大姐,你大姐說什麼,閩浙總督便怎麼做,人家兩口子日子蒸蒸日上,再過不久,我看閩浙總督馬上又要升遷了,你卻連婆家都沒有。”
“在看你姑母,當年也是名動長安,多少英俊豪傑踩破了門檻,我才把你小姑嫁出去,人家挑男人,一看門第,二看樣貌,三看學識,四看性情,千挑萬選,如今你姑母怎麼樣你也是知道的,在蘇州餘氏,已然成了當家主母,餘氏,百年大族,出過多少公卿閣老?你知不知道?”
“如今禹王的意思很清楚,戴家越發壯大,隱隱自成一派,禹王有意要拉我們與孟家聯合起來,與戴家打擂台,日後咱們劉家更上一層樓,不光是你的兄弟姐妹,你自己走到哪裡,都不會有人欺負你,哪怕是當今太子妃見了你,都不配給你提鞋你懂不懂?”
“劉家的子女,沒哪個像你這般兒女情長的,咱們列祖列宗,花了三代人,知道廢了多少心血,多少人,才走到這一步?爹爹早就和你說過,男人都一個樣,不可能有始終如一的,你莫要把心思都放在彆人身上,你多想想自己,隻有握在手裡的東西才是你的,就比如這孟家主母的位置。”
“孟玉此人前途無可限量,有心愛知己又如何?又不能生子嗣,咱們又不要他的心,哎,日後你就明白了,你有了錢,有了權,想做什麼做什麼,隻要不太過分,哪怕養十幾個面首,那孟家都不吱聲的,明不明白?到時候你想乾什麼乾什麼。”
劉小姐在馬車裡忽地睜開眼,耳邊父親的話好似還在回響,她眨了眨眼睛,身旁從小就跟著她的丫頭連忙也醒過來,忙問道:“小姐要喝茶嗎?”
劉小姐面容姣好,眉宇之間有六分英氣,她搖了搖頭,還有些紅腫的眼裡平淡地讓人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小丫頭緊張地有些無奈道:“小姐你彆想了,程大哥已經結婚了,你當時都求他帶你走了,他都不肯,說什麼老爺對他有再造之恩,不能對不住老爺,可他就願意對不住你……我反正覺得,孟公子挺好的,現在那些少爺公子們,哪個有比孟公子還要俊的?”
“再說了,如今都流行南風,總比去青樓裡頭找那些姬子好吧?”小丫頭比劉小姐小幾歲,絮絮叨叨也在勸說。
也不知道劉小
姐聽進去沒有,就聽見小姐忽地說:“把我準備的男裝拿出來,總在馬車裡悶著,難受死了。”
“哦哦,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小丫頭連忙翻箱倒櫃。
不多時,從馬車下去了一個翩翩公子哥,雖身高不足一米七,卻也讓驛站不少姑娘頻頻側目,臉紅不止。
劉小姐愛做男裝打扮,做什麼都方便,從前也經常做男裝和她的程清哥哥一塊兒去酒樓喝酒,她腹有詩書,程清則沒念過多少書,所以平日裡大都是劉小姐在文人圈子備受矚目,程清在旁邊安靜呆著,劉小姐出儘風頭後回頭看程清哥哥,就看見程清微笑看著自己,眼裡滿滿都是崇拜。
這樣一個自己做什麼都崇拜自己的程清哥哥,再也不會有了吧。
劉小姐歎息著,主動走到正在驛站休息的孟三公子和江公子身邊,很是自然的行禮過後,劉小姐坐下,一展折扇,帥得人簡直炫目,劉小姐開口說:“實在無聊,還有幾日到揚州?”
孟三公子很恪守禮儀,不敢怠慢,卻也不願意太親近,怕惹人誤會,所以聲音聽不出一絲感情:“大約還要三日,到了後,劉小姐是直接去往祖母家?我先送你到祖母家中,再回孟家。”
劉小姐是個有主意的,她就是因為太有主意了,所以才喜歡什麼都聽自己的程清:“不必,父親說我是客人,到了後要先去拜見孟伯母,隨後再回家去。”
江洺笑著看了一眼孟玉,眼裡又飄過一抹諷刺,想看孟三怎麼說。
孟玉隻是微微皺眉,點了點頭說:“也好,劉閣老說你祖母家中隻剩下祖母一人,不問俗世,慣於清淨,家中也全都是老奴,你既然要在揚州待上數月,便叫我母親幫你找些年輕能乾的下人送到你府上去,免得怠慢。”
劉小姐向來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的,什麼也都有父兄幫她準備,所以聽見這些,也覺得正常,點了點頭,讓店小二把店裡所有招牌都上一遍,她要品嘗。
等菜的同時,劉小姐忽地看向江洺,又在江洺和孟玉之間來回轉了轉眼睛,忽地好奇道:“江進士也認得揚州的顧府台?我看你總鄙視孟狀元,好似在為顧府台打抱不平似的。”
劉閣老手眼通天不比戴閣老差,自然將孟狀元身邊哪怕是一隻螞蟻的前世今生都打聽清楚了,也早就不管劉小姐願不願意聽,就一股腦說給劉小姐聽。
劉小姐總是漫不經心在忙彆的事情,殊不知她記性極好,聽過便記得,她甚至有些好奇那位傳說中三封舉薦信,一舉從布衣到府台的少年,也不知道是長什麼樣子,肯定和常人不同。
劉小姐隻是單純的好奇,可孟玉卻是警惕,不願意多說,他答應過時惜不要亂說他們之間的事情和旁人知道,江洺卻沒有那麼多顧慮,他笑著說:“顧大人於我有救命再造之恩,的確如今看孟三公子不爽的很。”
江洺坦蕩,他說出來後反倒讓人覺得他直率。
劉小姐一聽這話,連忙問江洺:“又是再造之恩,那你一定是顧大人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咯?假如你有一個心愛的女子,你
們門不當戶不對,顧大人反對這門親事,要你娶一個有益於你仕途之人,你該怎麼選?”
江洺皺了皺眉,劉小姐以為江洺是為難了,誰知道卻聽見江進士淡淡說:“不會出現這種問題,我心愛的女子就是顧大人的表姐,顧大人知道後,一早就給我說清楚了利害關係,不會乾涉我任何行為,他的所有出發點都是為我好,而我的選擇,也絕不會辜負他,更何況我也沒有仕途,我來科考,隻是為了更好的輔佐顧大人,等到了揚州,便能正大光明的作為府台侍郎為顧大人分憂解難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你一個進士去揚州做府台下面的小小侍郎?”這可是九品,甚至晉升通道極其困難,以江洺的成績,直接去一個好一點兒的縣城做一方父母都使得,起碼還是個八品,且三年後就有升職空間。
劉小姐簡直震驚。
江洺淡笑道:“人生在世,功名利祿於我而言都是過眼雲煙,我江某上無父母,下無子女,亦無親朋,最重要的,便是助顧大人平步青雲,此乃我畢生之夢想。”
劉小姐聞言,幾乎立即便又在顧府台的這個人身上貼了一個‘厲害’的標簽,心想這樣一個少年,大約當真值得狀元喜歡,隻可惜自己要奪人所愛了。
劉小姐歎息著,自我迷惘著,與此同時並不知道她還感覺有些對不住的小顧大人正在撤退戰場,在孟家同孟大人哭泣著,以退為進,以她沒有的灑脫,迅速逃離被權力裹挾的怪圈。
往日來孟家,顧媻都能見到不少在孟家暫住的孟家族人。
不得不說,孟玉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真是多,各路各房的親戚更是來來往往數不勝數,尤其是自從孟家大哥回來後,孟家的熱鬨好似更上一層樓了。
此時正是下午四五點,小顧大人和謝塵坐在孟大人的書房桌前,三人面前都擺著一杯稍稍涼掉了的菊花茶,小顧正哭得梨花帶雨,抽噎著,孟大人更是感動得無以為繼,直拍大腿,長籲短歎,最後站起來,背著手再度歎息著,回頭對著顧時惜道:
“時惜,咱們孟家,真是虧欠你太多,竟是讓你和謝塵操心至此,我待我整個孟家,謝謝你!”孟大人雙目含淚,站在顧時惜身邊,便要對著顧時惜做一個深深的鞠躬。
顧媻可受不住,站起來就跟孟大人道:“可彆!大人,您這樣我可受不住,隻是孟玉的性格,你我都了解,二叔也是了解的,我怕他做傻事,耽擱了自己的前程,也怕害了孟家,所以隻能出此下策,日後他若是要恨,隻管恨我,彆找二叔的麻煩,還望孟大人在旁看著些……”
顧媻來了以後,就聲淚並下的說了一下自己對孟家馬上要與劉家聯姻表達的讚同,然後哭著說了一下自己害怕孟玉做傻事悔婚等等,所以決定要跟謝二力挽狂瀾假裝在一起,來讓孟玉放棄自己等等。
孟大人聽過後,感動得不行,兩方都好似達成了共識,孟大人也非常上道表示此事過後,絕對會在旁邊規勸孟玉不要針對他們等等。
一場會談,比顧媻想的要順利就拿到了孟大人的保證和日後孟家族長
的感謝,也讓孟大人稍微看著孟玉,讓其好好把活動的事情辦完,等出了孟家大門,顧媻和謝二分彆上了轎子和馬車,兩人還在隔著轎子小聲交談剛才的事情。
謝二很是不解:“怎麼剛才你不讓我說話?你希望孟玉不要恨我,還讓孟伯父勸勸孟玉,可我之前不是說了,要攬下一切過錯,說是我勾引的你?”
顧媻都不知道怎麼跟謝二解釋說話的藝術,他不怎麼說,難道像個小人一樣,哭喊著求孟大人不要讓孟玉討厭自己?
孟大人估計巴不得的孟玉恨上他,這樣婚事才不會有差錯,所以他何必多說那麼一句?還不如說讓孟大人勸勸孟玉,讓他顧念兄弟之情,不要為難謝塵,這樣他的形象還高大些。
顧媻淡淡道:“說不清楚,不過還是謝謝你了,方才你真是半句話沒吭,為難你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算是誇獎嗎?
謝侯騎在馬上,以一種高難度的姿勢彎腰湊在轎子旁邊和顧時惜說話:“還好還好,你高興就好。”
“對了,怎麼最近沒聽你說許大公子了?”許大公子,許虹當初跟著謝二一塊兒出門剿匪,至今不知道為什麼還沒回來,謝侯則因為家中事故提前回家了。
謝侯想了想說:“那小子好像上月自己回長安去了,我叔伯他們也在回揚州的路上,再過一月吧,估計就能回揚州了。”
“那也好。”顧媻總覺得謝塵這個人沒腦子,偌大的侯府總不能真的在謝塵手裡落魄下去,有個好兄弟許虹幫忙,有叔伯還在,起碼目前是無憂的。
而且顧媻心裡有個計劃,他現在搞活動斂財,增加揚州GDP的事情破產了,總得從其他方面找補,就好比說現代,要搞政績,要麼是大力招商,要麼蓋房子,要麼就是做城市建設,總得有一項拿得出手才行。
古代官員搞政績也無非這幾項,但顧媻這個揚州與那些貧困州縣不同,三泰縣那種地方,陳聽隨隨便便弄一些學堂,便算是重大功績了,就連棗縣的林夢山,當初撥亂反正搞了個案子,哪怕不是他主辦的,但是發生在他們的縣裡,這也算是一件功績,而顧時惜這裡的揚州便難了。
經濟發展前輩們已然開發到了極致,學堂私塾更是數不勝數,活動也辦個不停歇,如今……好像就剩下一個基建了!
基建……
顧媻忽地想起來之前參加老師孫學政婚禮的時候發生的一件小事,孫老師府邸門前的確窄得可怕,當初他說可以搞一個單行道的標誌給大家看,可現在看來,弄標誌不大現實,不如重新規劃道路,讓那些院子大得離譜的人都往內縮一些進去,把路給弄好……
的確,好多地方的路每回都堵得不行,揚州人口眾多,也沒有個規劃,怎麼以前的府台大人就沒有想過修路呢?
在要不然就是擴建,將揚州城外圍擴出去,好叫擠在城外的集市也納入揚州城內,也好讓百姓們居住得更為順心,說不定還能吸引更多的人來發展經濟,天啊,這不就是偉大的連鎖效應?!
顧媻感覺有點兒明白為
什麼當年開放後,都是先修路,隻有硬件設施更上了其他地方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也隻有把揚州城布局重新規劃清楚了,那麼GDP豈不是自動上去了?
雖然收效可能有些慢,但這個顧媻覺得好似也不是很重要了,他隻要知道自己是一直往上爬,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明天,那麼今天的自己就不算是白活。
於是回到府台後,顧媻馬不停蹄就要去找慕容豐去細聊自己的想法,留下還心猿意馬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顧時惜對象的謝侯在後面屁顛屁顛追著。
顧媻都找到慕容豐說完了自己的想法,得到慕容豐保守的點頭後,才坐下來喝了口茶,扭頭看見謝塵還在自己身邊,不解的說:“二叔,你怎麼在?”
謝二眼巴巴看著顧時惜,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麼,扭扭捏捏了一會兒,‘哦’了一聲,站起來說:“哦,你們要談公事了?我不能聽?”
顧媻:“沒有,就是感覺……之前說這些的時候,你都嫌麻煩懶得聽,老早就回去找我弟玩兒了,現在居然認真在聽……”真是不可思議。
其實根本沒有認真,人在此處,心早飛了的謝二爺不好意思地乾咳了一聲,小聲說:“還好還好,隻是感覺揚州也是我侯府的地界,能讓揚州變好,侯府義不容辭。”謝二在說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誰知道這話一出,原本還很保守的慕容府丞忽地眼前一亮,對顧時惜道:“大人,方才我不是很讚同的原因便在於,揚州巨富商賈豪族太多了,想要修建寬闊平坦的道路,想要擴建城池,這些說起來簡單,可要實施,簡直難上加難。”
“就好像孫大人門口吧,那條路是出了名的難走,偏偏又連接著最主要的兩道主路,平時馬車過去,其他行人都要側身才能勉強不被撞到,好比說小秦淮河畔的那一圈酒樓,數年來擴建了數次,每次都往河邊擴,如今河道兩邊的路也都窄了不少,還有無數達官貴人們,他們可都是按照規製擴建的庭院,想要他們讓出路來,那簡直比登天還難,但……”
慕容府丞微微鞠躬,對著顧時惜和面前總是對顧大人言聽計從的謝侯微微拱手,微笑著說:“但倘若是侯府帶頭縮出一條路,旁人便不好說什麼了,這件事乾脆全權交給謝侯去辦,不管是人家心甘情願還是被按頭強迫,這都絕對辦得成!”
有時候,權勢當真就是這麼簡單粗暴的東西,當你想要做什麼事情的時候,你的身份地位,便讓這件事的難度呈幾何係數減小,這也是為什麼錢生錢會那麼的容易,有錢人為什麼會更有錢。
顧媻此刻更是深刻理解到這個道理。
隻不過假如他修路擴建搞得達官貴人還有有錢人們心生不滿,顧媻便不大願意了。
且的確,慕容豐說得對,這件事可以很簡單,直接派出謝二就能解決了,但得罪人的事情,顧媻真是不想做,哪怕是有利於民呢?顧媻也不願意犧牲自己成就大我,他不是多麼高尚偉大的性格,他隻是想要升官發財,何必得罪人呢?
顧時惜在這一刻陷入
了奇妙的思維僵化,他歎了口氣站起來,說:“我再想想。”
慕容豐也知道這件事有些出力不討好,哪怕做成了,指不定哪個心生不滿的人在日後使個絆子,倒讓顧大人受苦。
當官的都這樣,明哲保身,很正常。
慕容豐靜靜看著小顧大人,卻不覺得顧時惜和其他人一樣庸俗不堪,他聽顧時惜說要再想想,便不知為何真的覺得顧時惜能夠想出一件兩全其美的法子——因為是顧時惜,他這輩子沒服過任何人,除了這個少年郎。
吃晚飯的時候,謝塵又很自然的和顧家人一同吃飯,就連小卷卷貓都有屬於自己的專屬座位,謝二對此見怪不怪。
席上,謝二心不在焉,還在想著自己要假裝顧時惜的對象這件事到底該怎麼假裝,從什麼時候開始假裝啊?這件事要不要解釋給顧家其他人聽?還是說不要告訴任何人呢?
謝二甚至已經在想見到孟玉後自己該怎麼說了,或許會被揍一頓,但沒關係,謝塵私心覺得這是他應得的。
謝二在這邊瘋狂聯想自己身為顧時惜伴侶的未來,小顧大人則心係揚州基建,總感覺自己不該隻是想到讓達官貴人們縮地退讓,這種功績,說出去好聽,做的人心裡鐵定難受,且古代的地的確是人家的私有財產,自己給了錢人家也不一定會願意賣的。
所以……怎麼辦?
要不乾脆放棄修路,直接擴建城池,把城牆往外拓寬起碼一公裡?
這件事做起來倒是不會得罪人,就是不知道修城牆的錢哪裡來……
小顧大人看向謝二。
哦,錢有了,到時候回報給侯府一個碑誌,直接把侯府捐贈數百萬兩修建城牆的事情刻在城牆壁上,百年之後也能有百姓看見,算是回報了吧?古代人的終極追求不就是流芳千古?
然而修建城牆也不知道要幾年……顧媻雖然覺得不著急,可是後年就要評政績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政績一點兒閃光點都沒有,有沒有見效快的基建順便一起搞了?
思來想去,還是得修路,但不能讓眾人縮建,那還是啟用現代的路標等一切交通規矩,重新規劃交通路線,再增設交警這一崗位。
主要乾道的堵車問題……修天橋?!
對哦!他是現代人,怎麼就忘記這個了?!
顧時惜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感覺自己真是在古代待得太久了,都快要完全變成古代人了。
可謝塵看他的小親戚一會兒愁眉不展一會兒又豁然開朗,最後又緊皺眉頭,忽地自己的事情也不想了,等飯吃完,他才逮著機會問顧時惜在苦惱什麼。
顧媻還是那句話:“說不清楚……”
“你我又不是明日就死了,怎麼沒時間說清楚?”謝塵心中有幾分蕭瑟,他很在意顧時惜覺得他笨,他的確不如孟玉聰明會讀書,但總有些事情,謝塵覺得自己勝過孟玉千百倍。
換句話說,謝二爺隻是想要也幫幫他的小親戚,用他畢生所學。
可小親戚總是自己
想,不和他說,他想幫也幫不到,除非他會讀心,是啊,他會讀心就好了,反正他如今沒事兒乾,不如問問許虹他當時加入的那個什麼紅蓮教是不是真的能讓人會讀心?
謝二爺深深看著顧時惜,如今他眼裡不止是顧時惜驚人的豔麗和讓人心生憐愛的柔弱氣質,而是望著顧時惜的眼,著迷於看這雙眼裡無數靈動的瞬間。
顧媻也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對面如果是謝塵這樣不需要他特地防備,不需要特地偽裝自己靈魂來曆的草包的話,好似說一說也無妨,正好可以讓身為純正古代人的謝二看看自己的想法,古代人接受程度如何。
如果可以的話,自己就得連夜思考水泥的配方了。
——救命,到底為什麼裡穿越的主角都知道水泥的配方,他隻知道唐詩八百首?
——好像……需要沙子吧?
——還需要啥?
顧媻一邊思考,一邊簡單和謝二說了一下自己想要讓豪奢們縮地這件事,或者修建天橋在主乾道供行人通過,但技術難度很高,需要非常牛逼的造橋師傅一步步試驗著來,最後是擴建揚州城。
謝塵聽完,每個都覺得不錯,他看顧時惜的眼裡滿是讚賞,說:“顧時惜,你心係天下,所做所為,都是好事,百姓隻有誇你,不會有恨你的,你放心做不就行了?有什麼難處?”
“哪有這麼簡單?哎……”顧媻道,“首先錢便是一個問題……”小顧大人一副為難的模樣。
果然聽見謝塵回答:“錢不是問題。”
小顧大人目色微顫:“哪能總靠你?”
“怎麼不能?從今日起我難道不是你的了?”謝二終於逮到機會提起他們要在一起的這個話題,可恨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好似有一絲顫抖,半點兒也不瀟灑。
謝二在心中默念無數遍自己是假裝和小親戚在一起,自己的真實心意顧時惜半點兒也不知道,不要讓人當真看不起自己,不要讓時惜覺得他是個小人……
全天下都可以覺得他就那樣,沒什麼出息。
但他希望他的小親戚還像以前那樣,覺得他真誠善良,待人義氣,大有可為。
畢竟全天下如今也隻剩下顧時惜這樣想他了……
他說完這話,沒敢看顧時惜,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正以一種很微妙的笑意看著他,分明是知曉他的情意,卻不願意戳穿,還在假裝正經:“那也不好,咱們是假裝的,不如這樣,修城牆的事情,就當時我找你借的,到時候修好了,便在城牆上刻上你們侯府的名字,讓後代千百年也記得你們武恭候的功績,我則慢慢從府台的年利裡扣還給你,等城牆修好,一定會迎來更多的收益,想必要不了幾年就能還清。”
顧媻垂眸,他還沒想過和謝塵假裝情侶後該怎麼收場,是將錯就錯,還是等孟玉成婚後,他們也自動解除這種虛假關係……
顧媻也不知道,不過……他這樣的人,好似不大適合談戀愛,到時候又遇到類似的情況,比方說讓自己在事業和感情裡選一個,
他肯定是選擇事業的,豈不是對不住謝二了?
和孟玉不一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顧媻不大想和謝塵老死不相往來……
謝二這草包,自己答應他爺爺要照顧他,幫助他,謝塵待他之真心,他無以為報,或許隻有不和謝二在一起,才算報答。
顧時惜心想,等此事告一段落,得立刻恢複原狀。
“我都說了不用還。”謝塵簡直都要氣笑了,“你是不是還同我客氣?咱們如今難道不是那種關係?”
“那是假的,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顧時惜笑。
謝塵無奈道快要咬牙切齒了:“我真是開眼了,送你錢還不要,旁人都搶著要。”什麼假的真的,總提真假乾什麼?
“哎,反正……反正我不想你吃虧二叔,我算計旁人我才不管他們吃不吃虧,但你不一樣。”顧媻這是真心話,“你是我二叔。”哪怕是他算計謝塵開始的緣分,但謝塵幫他的這份心,顧媻真的感覺得記在心上。
誰料這段叔侄情深的話半點兒沒提醒謝塵他們之間的親戚關係,在謝二的眼裡,他們有個屁的叔侄關係,遠到天邊去的親戚罷了。
這段話隻讓謝塵心中無比漣漪,感覺就是此刻把全身家當都送給顧時惜,也值得了。
兩人不在一個精神層面,說了半天,竟是互相都很滿意,隻不過顧媻很快聽見謝二說:“不過你說的天橋是什麼意思?”怕再聊感情問題會聽見顧時惜再次強調他們之間是假的,所以謝二趕緊轉移話題。
“就是把類似咱們小秦淮河畔的那座小橋精簡抬高,放在主路上,剛好讓行人通過,這樣下面再怎麼跑馬跑車走轎子,都不至於出現擁堵和撞到人的情況,你覺得如何?”
謝塵沉默了一會兒,皺眉說道:“這個感覺不大現實……”
顧媻以為謝塵說的是技術層面不大現實,誰料謝塵卻根本不懷疑顧時惜能夠做出這種天馬行空的東西,隻道:“這橋假如架在主路上,也不知道修多高,太高了,豈不是站在橋上便能把侯府還有四周的院子裡看個精光?”
顧媻微微愣住。
“我是無所謂,就是覺著百姓恐怕暫時也接受不了,尤其是達官貴人們,他們女眷有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豈不是有被看的風險?怕是也要反對。”
顧媻沉思片刻,歎了口氣,的確也發現自己想法之天真,在人流地點建築密集的解放處修建人行天橋,放在哪裡都能正好和酒樓二樓平齊,且距離還不遠,人家在吃飯,旁邊在走路,豈不是影響視野?
古人講究一個風雅,修了以後,便當真毫無風雅了……
“不如還是讓地,顧時惜你給我一份名單,我去談,絕不會談不妥,談不妥的,砸錢也砸妥了,到時候在城門口給他們所有人修個紀念碑,上面把所有讓地修路的人名字都刻上面,我想沒有人會拒絕。”謝二簡單道。
“真的?”真的不會有人不願意嗎,顧時惜還是覺得不好。
謝塵點頭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先寫名單,指不定
你要他們讓路的人,都是我侯府的熟人呢?一句話的事兒罷了。”
顧媻感覺謝塵真是想當然得很,不愧是二世祖,不過事已至此,也隻好先看看名單上都有誰,假如都是他認識的人,那的確好辦得多。
時間一點點過去。
這邊顧時惜和謝塵開始忙於城市建設,府台貼出公告新招三十名誠實守信的十五到六十歲的男性準備開始培訓他們作為交警的各項知識,順便暫時啟用公共交通標誌,重新規劃不少道路的單行道路線。
順便,顧時惜把連夜整理出來的需要擴建的道路都標注在了慕容府丞貢獻的城市輿圖上,交給了謝塵,卻不許謝塵獨自去找人談,他準備自己跟著去,怕謝塵威逼利誘人家。
另一邊,揚州城外的亭長老遠便看見紅彤彤的狀元儀仗隊伍猶如一條長龍浩浩蕩蕩朝著揚州城門這邊前來。
守衛之人立馬飛奔上馬回城捷報,一路上都在高喊:“狀元衣錦還鄉!孟家三郎大喜!孟家大喜!”
一時間萬人空巷,皆是擠到城門口看狀元,還有不少侍衛騎著馬不停的彙報隊伍走到哪裡,這些人都會得到孟家孟大人的賞賜。
如此大事,揚州府台自然不可能不提前做好歡迎儀式,顧媻站在城頭,老遠看見儀仗隊伍,竟是半點緊張也沒有……他隻是淡淡揮了揮手,下面的舞獅小團立馬敲鑼打鼓開啟表演。
大約是因為提前做好了準備,他甚至抽空和謝塵對好了口供,隻等孟玉來找他的時候,他和謝塵一塊兒跪在孟玉面前,求孟玉原諒就行了。
所以當真是半點兒緊張也無。
以孟玉的心思之細膩,顧媻覺得,恐怕孟玉比他還要早知道謝塵喜歡他這件事,所以隻要跪下來一起認錯,說做了對不起孟玉的事情,不怕孟玉不相信。
之後不管怎麼打罵也無所謂,但顧媻覺得以孟玉之性情,恐怕事情也不會鬨得很難看,頂多孟玉會寫詩罵罵自己和謝塵……
顧媻心裡不怎麼怕,卻疑惑地看著儀仗隊伍裡多出來的豪華馬車皺了皺眉,不曉得那馬車裡是誰……不應該有馬車……像是女眷……
顧媻忽地福至心靈,懷疑那馬車裡不會是劉家千金吧?!
哇塞,這都帶回家了?還好自己跑得快。
小顧大人鬆了口氣,這要是自己還跟孟玉扯不清楚,人家劉小姐不得臉面無光生氣來著?
雖然現在當家主母都不大在意男人在外面搞基,但如果劉小姐喜歡上孟玉了呢?愛都是自私的,無一例外,喜歡上了,就沒那麼大度的。
不過聽說劉小姐原本有喜歡的人來著,應該還在傷感期,不過誰能保證劉小姐現在有沒有把孟玉當成所有物呢?
顧媻還是很慶幸自己抽離這麼爛攤子得很及時,他隻想簡簡單單升官發財,嗯,分了很正確。
小顧大人在這邊靜靜看著儀仗隊伍靠近,看著騎著高頭大馬的孟玉一身紅衣,猶如當年看見謝二一樣,意氣風發行在最前,忽地,孟玉抬頭,好似有什麼心靈
感應一般,直直看向城頭美豔無雙的少年府台。
孟狀元心中一顫,正要笑著招手,卻又心有戚戚想到自己居然身陷如此境遇,實在是對不住時惜,如此複雜心痛之際,孟玉卻瞳孔猛震!
隻見年輕俊美的狀元郎迎著初夏最為刺目的光,看著城頭一身深綠色官服的少年府台和略高半個腦袋的謝侯並肩而立,少年府台腰間有一隻手牢牢把著,像是長在那裡,醒目至極。
他不願意多想,可那隻手不該在那兒!
朋友之間會有這樣的舉措嗎?
會嗎?
狀元郎笑容都漸漸淡了,隨著他領頭進入城門,高大的城牆遮住他的視線,等他好不容易穿過城門回頭再看城頭,卻隻看見獨自立於上面的謝塵背著光,凝望他……
孟玉心中有極大的不好的預感,可怎麼也不肯相信,他當初料定謝塵絕不是那等小人,才故意離開前還去找謝塵,讓他幫他照顧時惜,怎麼可能呢?
可越是安慰自己,孟玉越發恐慌,以至於到了孟家門口,被無數人簇擁著,讓他進去拜謝父母,他耳邊都是一片嗡鳴,隻是本能微笑,進府拜謝父母。
拜過之後,狀元郎起身便道要出去一趟,孟大人立即叫住自己這個最有出息的三子,拉到一旁耳語道:“我知道你要去見時惜,可實話告訴你,時惜已經……已然和謝侯好了,隻是這事兒發生的時候你正在殿考,不忍影響你,所以我一直瞞著沒告訴你……你……”
“父親省省吧,謝塵與我從小一塊兒長大,他是什麼人,我最是了解,他這輩子沒彆的優點,但他最是義薄雲天。”
“你不信?那你就去,還什麼義薄雲天,感情這種事兒親兄弟都沒商量,更何況人家兩個早睡一塊兒了,該做的都做了,要不了多久,人家還要辦契弟禮,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劉小姐還在呢,你出去找彆人?”孟大人生怕孟玉不信,所以添油加醋,平白加了個契弟禮、睡了的故事進去。
“笑話!我什麼時候同意和劉家的婚事了?!”
“好,就算是你不同意,那你和顧時惜也早沒緣分了,人家倆個原本情投意合,隻是互不知曉,後來朝夕相處,人家謝塵祖父父親都去世了,無人管得了謝塵,你覺得,以謝二那無法無天的性子,他會管你是不是他兄弟?他什麼都沒有了,他不會放手的。”孟大人原本打算按照計劃來,把過錯都推到謝塵身上,可轉念覺得這樣不切實際,因為顧時惜不是一個被人強迫就認命之人,於是故事改成了兩情相悅。
誰知道這一改,竟是戳中了孟玉最害怕的點!
“他不放手,難道我就要放?”孟三公子冷笑著,看著父親的眼睛,總感覺這一切很不真實,“我要親口聽時惜說。”
“那你便去,不過我警告你,謝二如今是侯爺,你不要衝撞他,冒犯皇親國戚,罪該萬死,不要連累孟家。”
孟三腳步一頓,沒有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