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修羅(三合一)(1 / 1)

穿成寒門貴子 可愛嘰 18506 字 6個月前

顧媻知道孟玉肯定會來找自己,可是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快!

他還在參加狀元歡迎儀式,歡迎全大魏考生來孟府門口打卡留戀,扭頭就看見一臉冰霜的孟狀元從府內出來,站在眾目睽睽之下看向自己,那一瞬間顧媻都感覺這人像是要說出什麼可怕的話,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在孟玉的確不是個衝動的人,他僅僅隻是看著自己,隨後微笑著走過來。

顧媻身邊還有自己的老師孫學政和幾個學政處的侍郎,尤其是最近很不得意的蕭學正一看見孟狀元來了,更是用胳膊捅了捅顧時惜,示意顧時惜幫忙說好話。

小顧大人白眼差點兒沒翻出來。

開玩笑,現在他要是幫忙說好話,那會起到反效果的蕭大人,你當初為難孟玉的事情我怕是幫不上忙了,你自求多福吧。

小顧大人憐憫可憐兮兮地看了一眼蕭學正,蕭大人還沒反應過來,如今炙手可熱的孟三公子就走到了跟前:“哎呀!狀元郎!狀元郎彆來無恙啊,我瞧著是精神百倍,三日後的詩會我還為狀元郎尋來了珍貴的狀元紅,三日後為狀元郎慶祝,請全場的學子喝到儘興!”

蕭學正所說的狀元紅是每年隻有一百壇的苗家酒鋪出品,這酒顧媻之前也聽說過,預定都預定到了三年後,可以說是沒有關係根本買不到。

看來蕭學正這人還是有些手段和關係,這麼下血本。

誰知道蕭學正的馬屁拍在了馬腿上,狀元孟玉好似根本暫時想不起來蕭學正是誰,隻是客套地微笑著點了點頭,謝過蕭學正,隨後便看向右手邊的顧時惜,說道:“府台大人彆來無恙?”

顧媻被這麼陰陽怪氣的喊了一聲‘府台大人’正常人都該心虛,偏偏顧時惜沒有,他很是如常地也對著孟玉微笑著,說了一句:“你也彆來無恙啊,孟三公子,劉小姐呢?舟車勞頓,可還好?我府上新來了一位遊醫,據說深得華佗真傳,如有需要,隻需知會我一聲,時惜必定將人親自送到府上。”

顧時惜說得很客氣。

孟玉簡直猶如被反將一軍般渾身難受,恨不得此刻就抓住顧時惜的手好好解釋,可他剛開口想要邀請顧時惜去府內一敘,不遠處就看見一個身著深藍色長袍,頭戴紫金珍珠冠的謝侯由遠及近,手裡還提著一籃子小點心。

謝塵邁著長腿緩步走進,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孟玉身上,好似半點兒愧疚也是沒有的,這倒讓孟玉感覺分外的古怪,甚至懷疑起剛才的一切乃至父親說的話都是自己的臆想,是他太害怕這件事發生,所以竟是幻想出了這麼一出戲。

然而下一秒,這個念頭就被孟玉自己又否認了。

隻見謝二走到顧時惜身邊後便停了下來,剛好插在他和時惜的中間,先對著顧時惜說:“喏,那邊免費發的糕點,應當是孟府廚房裡自己做的,吃著不錯,我幫你拿了一些過來,孫老師也嘗嘗?”

孫學政隻是顧時惜的老師,不過因為顧時惜和謝侯感情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所以也喊一聲老師,孫學政也

沒怎麼在意。

可這些聽在孟玉的耳朵裡卻是不知多諷刺,他是知道顧時惜拜了當朝大儒孫致遠為師,顧時惜聰慧,能夠有此機遇屬是正常,謝二呢?明顯是依靠顧時惜的關係捎帶上的,而這種捎帶關係,卻讓他十分清楚明白這段時間裡,他的顧時惜的的確確和謝塵關係近得不可思議,否則怎麼會拜同一個老師?

拜師是一及其私密個人的事情,好比說拜師後,哪怕老師的妻子什麼都不會,什麼也不懂,甚至不識字,那麼也是師母。

謝二如今和跟著丈夫喊老師的小媳婦有什麼區彆?

簡直是不可理喻!

孟玉忽地打斷兩人的對話:“謝二,你沒看見我嗎?”

謝塵回頭這才看向孟玉,隻一瞬間,謝塵眼裡有一絲來自良心的譴責,可這種良心又因為想起孟玉居然帶劉小姐回揚州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侯笑容邪氣極了,小孩子看大約會覺得這大哥哥不是什麼好人:“當然看見了,老三,孟老三,恭喜恭喜,恭賀恭賀,聽說你要成婚了?”

又是這事兒,孟玉不敢直接說‘不可能’,因為這是在打劉家的臉,可讓他承認也絕不可能,於是他笑著道:“沒影兒的事兒呢,我領劉小姐回來是因為剛好順路,她是回揚州探親的。”

“是嗎?探親探到你們家來啦?”謝二笑著說話,眸子卻冷冰冰的,他剛才老遠就看見孟玉居然好似要來找茬似的來找他的小親戚。

他的小親戚,受苦至今,芳心錯付,且是你們家對不住他親戚的,憑什麼是你來找茬?!他的小親戚退步求保有什麼不對?!甚至還想得分外周到,怕你衝動禍害全家,竟是把自己名聲都破壞掉了,找他來演出軌的戲碼。

你倒來找場子,來質問?且先把自家的事情處理乾淨,再來興師問罪,那謝二心想自己還能顧念兄弟之情,給孟玉下跪道歉。

“你這是什麼話?”狀元郎雖然也在笑,可熟悉他的人曉得,這樣笑著的孟三公子已然是動怒了。

“你說我是什麼話,那便是什麼話,堂堂狀元郎難道聽不懂人話?”

“二叔。”顧時惜可不想這個時候鬨出什麼醜聞,大家都看著呢,於是他輕聲呼喚了一聲謝塵,手也輕輕拽了拽謝塵的衣角。

這不動還好,一親昵的喊出聲,孟玉幾乎氣笑了,他目光在面前顧時惜和謝塵中間來回遊轉了片刻,說:“謝二,不如借一步說話?”

“彆去。”顧媻很是客氣地微笑著對孟玉說,“狀元郎這會兒可不好逃跑,大家都等著同你說話呢。”

孟玉:“隻是借一步,又不是去了不回來了,時惜,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小顧大人這會兒才做出一副隱隱虧了心的模樣,面色微紅,卻依舊袒護謝塵,說:“你彆找他,我同你回府說話吧。”

“彆介,要去一起算了,你們兩個過去,我怎麼放心?”謝二則頗具占有欲的將手很自然落在了顧時惜的腰上,可很快又挪開,好似是怕這會兒顧時惜穿著官服不大

方便,於是又放在了漂亮府台的肩膀上。

孟三公子狹長的眸子眯了眯,連假笑都徹底沒了,他淡淡道:“也好,不然就在這裡敘舊,反正我是什麼都不在乎。”

——可彆!

顧媻身為揚州府台,也就是市長大人,在這種全市人民都盯著的重大活動時刻,若是讓狀元郎和自己的緋聞鬨得沸沸揚揚,自己的名聲估計就是真的臭了。

他是準備以退為進,好讓孟玉厭惡自己,彆來招惹他,可不是真的打算拿自己的前程陪葬。

——名聲可不就是他的前程?

古代人多重名聲啊,瞧他的孫老師,鐵骨錚錚一枚不懼強權的世家大儒關門弟子,自己又非常爭氣,門生故舊遍布整個大魏,幾乎等於是當代魯迅,他可不能給他老師丟人,免得被逐出師門。

理想狀態下,孟玉最好是看見不對勁,然後回家問孟大人,孟大人跟他解釋了前因後果之後,就氣憤得同他一刀兩斷,哪怕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也比現在眾目睽睽之下要他給個說法。

顧媻凝望孟玉兩秒,選擇了跟著去,他甚至悄悄趁著孟玉不注意的時候,和謝二耳語道:“彆亂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三個字分量有多重隻有顧時惜自己知道。

在商量演戲期間,顧媻還是覺得不能讓自己完全被強取豪奪,這樣孟玉會有種還能和自己有回旋餘地的感覺,得演出那種朝夕相處,自己因為異地戀長期得不到關注而失望寂寞,而剛好謝塵壓抑的感情被自己看見,兩人情難自己,難分難舍,痛苦訣彆,可最後在知道長安傳來消息,說孟玉即將被賜婚後,陷入絕望的自己哭泣著終於是倒向了謝塵,必須得把這種複雜的感情糾葛演出來。

錯誤不能他們兩個均攤,得讓孟玉也攤一些,哪怕孟玉回來後說為什麼不相信他,他們也可以有理由說是陰差陽錯沒緣分,等等。

總而言之,是命運捉弄人,不能全怪他們。

然而顧媻至今很懷疑謝塵能不能把這種‘命運捉弄’的感覺演到位,因此有那一句‘彆亂來’。

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孟府前院,幾人穿過雕花鏤空的石頭屏風,繞過花團錦簇的小花園,最後來到假山池塘旁邊,這裡有一池的粉色荷花,花苞嬌嫩,正待開放,池塘邊是揚州無處不在的柳樹,柳條柔軟幾乎垂入水裡,倒影美輪美奐。

這樣好的風景,其實很適合和家裡人一塊兒,烤幾張披薩,再搞點兒肉串,肉串最好隻吃雞脆骨和肥瘦相間的羊肉,如果有五花肉間隔著粗粗的蔥段,再淋上醬汁那是最好不過了。

小顧肚子咕嚕嚕叫了一聲,剛才的糕點屬實吃的沒味,他歎了口氣,卻又沒心思去想晚上吃什麼,他抬頭,光是看見孟玉的背影,都覺得此事著實麻煩,以後可不能隨便談戀愛了,除非約定好,簽訂個契約:隻要一方說分手,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能糾纏追問,立即和平分手。

小顧大人沒頭沒腦的想了會兒,忽地一聲巨響就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一抬眼便見謝塵居然先

一步給了孟玉一拳,好家夥,等等,這是什麼路數?

顧媻也不知道說什麼,呆呆站在一旁。

“孟玉,這一拳是替時惜揍你的,就算是你辜負他,給他的交代,後面你想對我這麼樣,我決不還手,沒錯,就如你所說,我勾引了時惜,如今他是我的人了,心裡亦是隻有我,你好好做你的孟家三公子就行了,不要來打擾我們,好聚好散,日後說不定還是朋友。”

顧媻簡直震驚,原本他打算教謝塵怎麼和孟玉對峙,可謝塵拒絕了。

小謝同誌好像對自己有很清晰的認知,他道【當初我領你回家,你讓我幫你說句話,我腦子裡都是空白一片,如今你再讓我記那麼一大串的話,你也不怕我磕磕巴巴?】

也對,於是他們真空上場,賭的就是顧媻覺得謝塵這個人,是有些急智的。

“哈,你知不知道你再說什麼?什麼叫做好好做我的孟家三公子?謝塵,你對不起我!我當初是怎麼和你說的?我讓你幫我照顧他,不是讓你照顧到床上去!”

顧媻在旁邊:?

謝二滿臉通紅,幾乎要脫口而出一句‘你血口噴人’,然而隻是一個呼吸的功夫,謝塵就改了口,應下了這汙蔑:“我與時惜,兩情相悅,如何不能?哪怕最初是有我威逼利誘強取豪奪,但歸根究底,他心裡有我,就算之前沒有,他克製,為了你壓抑,但在聽說你和劉家的千金要成婚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有任何可以約束他的人了,你以為你現在是什麼身份?管好你自己,孟三,我是對不住你,但我對得起顧時惜,我這輩子都對得起他,我全家死絕了,沒人管得了我,你呢?你覺得你可以擺脫現在的一切?”

這話幾乎比剛才給他一拳,還要讓孟玉那引以為傲的自尊碎裂——他的確不能。

“我還是不信。”孟玉隻能堅稱,“時惜不會喜歡你這種,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孟狀元深呼吸了一口氣,他閉上眼,思維開始運轉,總算是感覺出許多不對,他心愛的顧時惜絕不是這種會變心之人,哪怕顧時惜同他說害怕殃及,大罵他是負心漢,要同他恩斷義絕,孟玉都覺得正常。

假如是這種情況,那麼他可以慢慢和顧時惜解釋,兩人慢慢的解決問題,總之他是不會變的,大不了……大不了他對外宣揚自己不行,總有法子,總有的。

可現在的情況似乎讓他跟顧時惜連一點兒和好的可能都沒有,問題從他對不起顧時惜,想要補償,變成了顧時惜變心,不需要他補償,重點突然轉移,便讓他的婚事沒有了任何阻礙……

這難道不古怪嗎?

孟玉忽地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可能,以他顧時惜的聰明才智,不可能做出這種有損名聲的事情還說出來給他知道。

如果他們的真的出軌了,最大可能是兩人都瞞著他,然後由他回來說可能被皇上賜婚,然後顧時惜借由這個事件發作,鬨分手,這才是正常路線。

現在這條路,誰獲益最大?

誰能讓顧時惜冒著名聲被損的風

險也要和自己分開,自己結婚對誰最有利?

——父親!

孟玉忽地好似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回來的時候,想了許多可能,甚至想過時惜如果不原諒他,自己又不能對不起家族,那麼乾脆故意去染一場重病,把婚事拖下去,拖個十幾年,劉家的千金可等不了十幾年吧?

這條路是孟玉能想到最好的路了,生病了的話,既不得罪禹王,也不用成親,家族也不會被禍害,隻是可能要晚上十年才能進入長安權力中心了……

不過孟玉覺得,他們孟家,第一個十年都等得了,怎麼就不能再等一個十年?

孟玉還是年輕,他總覺得時間還很多,從未想過假如這十年出現什麼變故,他們孟家該怎麼辦,他隻是希望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保住自己的愛情,也保住孟家。

可當他發現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就是他的父親的時候,孟玉一時間竟是感到絕望,顧時惜居然聽父親的話願意與他決裂,甚至不惜假裝出軌,也要撇清關係,說明父親威逼利誘了,這就一切都說得通了,他的時惜,最是惜命了,父親出面,時惜怎麼可能不聽?

顧媻並不知道孟玉這會兒猜得八-九不離十,雖然他們之間決裂並非是孟大人主動提出的,可顧媻正是因為害怕孟大人對他工作使絆子,害怕禹王殺他滅口,所以出此下策。

顧媻是打定主意要分開,孟玉感受到了,但隻要顧媻沒有真的愛上彆人,哪怕謝塵是真心的,顧時惜也沒有真的喜歡上謝塵就行。

孟玉心想,這樣,他便有回旋的餘地。

於是他什麼都不聽了,隻是對著顧時惜那雙總奪人心魄的眼睛,說話道:“時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用找謝塵演戲,我都明白了。”

顧媻微微眨了眨眼,心想:你知道什麼?你知不知道可能你覺得愛情很重要,你也願意付出一切,願意用時間去耗,甚至你有家族撐腰,你什麼都不怕,但我很害怕。

“我全都明白了,全部……時惜,你等我好消息……”

“我不想等,你到底明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情況就是我喜歡上謝塵了,他也愛我,我不想等,以後我們若見了面,互相打個招呼就行了,我不想被上面關注,你不要亂來。”

“那好,你說你喜歡他什麼?”孟玉心中有數後,已然隻心疼起顧時惜,但因為心中的那一根刺——他很早之前發現謝塵似乎對顧時惜有些不同的那根刺——他竟是聽見自己問出這樣的話,好似想要驗證什麼似的,語氣溫和,卻暗藏殺機。

這還真是難不住顧媻,要他說謝塵的好,他其實瞬間就能想到許多。

他幾乎是本能地在道:“謝塵他心地善良,他是最初救我於水火的大恩人,沒有他,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站在這裡同你們這樣的天之驕子說話。”

“謝塵武功蓋世,能夠百步穿楊,他甚至講義氣到再心動,都不會越雷池半步,他是真正值得敬佩的男人。”

“他

有情有義,我無情無義,他哪怕算數古詩什麼都不會,但我會,我可以半點兒拳腳都不懂,但他會,我們互補至此,誰難道會說一句不般配?”

顧媻已經沒什麼耐心和孟玉針對‘愛不愛’‘出軌與否’進行辯論了,他感覺孟玉好像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還是我行我素,會和自己糾纏不清。

那麼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說完,顧媻拉著謝塵的領子,然後偏頭輕輕吻在謝二的唇邊。

那是一個分外輕的一個吻,帶著幾分獨屬於顧時惜的芬芳,像是清晨彙聚在荷葉中心的一滴露珠,那麼柔軟透亮,飽含荷的花香,被風輕輕觸碰一下,就搖晃著滾落到池塘裡,‘啪嗒’一聲,輕地幾不可聞,可又實實在在的落下了。

孟玉看見此狀,忽地懷疑起自己的揣測來,好想自己想的所有一切都不對,的確就是顧時惜和謝塵兩人朝夕相處,有了情愫,然後自己的事情成為了導火索,讓兩人突破自我約束在一起……

可這一幕又像是賭氣……

無法分辨的孟三公子還陷入真相的漩渦裡,最後天空當真下起了雨,瞬間開始下的,雨珠豆大一顆顆砸得滿池塘劈裡啪啦,同時也砸醒了漩渦中的孟玉。

他好似突然跳出邏輯思維裡,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如今自己這等模樣,時惜不管是真是假,都不願意等他,那麼自己還是應當先處理自己的事情,等渾身乾乾淨淨的,再去表白心意,重新贏回顧時惜的心,似乎也不急。

——孟玉了解顧時惜,他喜歡聰明人,怎麼可能會對謝塵這種頭腦簡單衝動的武夫動心?

於是孟三公子竟是從盛怒之狀態,倏地恢複平靜,他淡淡看著面前的兩人,不再糾結這兩人關係真假,說:“我不會和劉小姐成親,我會想辦法。”

顧媻皺著眉頭,感覺估計不需要再交流什麼了,孟玉的確是個很固執的人,隻相信自己想象中的故事,不過無所謂,孟玉接下來怎麼做,顧媻覺得都和他沒有關係了:“隨便,願你如意,隻劉小姐據說在長安已然名聲都不大好了,你若是再悔婚,劉小姐劉閣老的臉面,或許需要有人付出血的代價去填補,阿玉,你好自為之,我和雨霄,還是希望你好。”

顧媻說完,拉著不知道呆滯了多久的謝二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回頭了一眼,心想孟玉這邊估計靠不住,

孟玉鐵定還是要反抗,雖然反抗或許不會成功,但隻要孟玉有反抗的行為,上面和所有知情者都會把原因歸結與他的身上,然後找自己麻煩。

所以自己和謝塵在一起的事情或許得繼續下去,一直持續到劉小姐和孟家的事情告一段落為止。

倒不是顧媻希望孟玉和劉小姐結婚,他隻希望任何人都彆耽誤自己,彆人發生了什麼,做了什麼,他都不想知道,跟他沒關係了啊。

他是如此冷漠,一旦觸及到自己利益就渾身刺都炸了,跟抓住什麼救命稻草一樣,出去的時候,竟是主動拉住了謝侯的手。

但又想起來自己沒

有和謝塵商量,就假戲真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也不知道謝二心裡到底怎麼想他。

顧媻起初想,謝塵能夠答應陪自己演戲,有一半的原因是真的心愛自己,另一半估計是也希望孟玉不要做傻事丟了全族性命。

謝塵的的確確是個正人君子,自己剛才卻害他進入了那樣的道德險境。

顧時惜總覺得挺對不住謝塵的,這人是個二傻子,總說名聲對他不重要,可顧媻記得,自己當初幫謝塵挽回名聲後,謝二走出門去都瀟灑多了,到哪兒都有人誇他是大孝子,還弄得謝二很不好意思,滿目都是受寵若驚的快活。

“實在是有些對不住。”小顧大人忽地說。

“嗯?對不住什麼?”謝侯面頰還緋紅著,總覺得耳朵裡還再嗡嗡作響,他還以為今天要被打一頓,這無所謂,他都做好準備了,誰知道是這樣。

顧媻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說‘就剛才我親你’這句話,於是乾脆也搖了搖頭說:“沒事兒。”

謝二心中還在激蕩著,半晌才回過神來問:“所以他信了沒有?不過他怎麼沒打我?”

“估計是不信。”

“我們都那樣了他都不信?還要怎麼樣啊?”謝二自己隨口說的話,結果說完就後悔了,好像是在暗示小親戚要多做些什麼似的,他怎麼說這種騷話啊?!忒不正經了!

“誰知道……估計……要麻煩二叔多給我些時日,咱們日後要在外面當真維係這種關係,為難二叔了……”小顧大人這話是真心的,為難謝二了。

“一家子說這種話做什麼?同我客氣你覺得很舒服是不是?”謝二冷淡擺了擺手,說,“以後彆同我說這種話,我聽著難受。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知不知道?”

“知道……”顧媻在心中感慨著,忽地心生憐憫。

他想,自己何必利用謝二的真心做假結婚的戲碼呢?

他們親也親了,在什麼地方都做一對出現,這和真的好似也沒區彆,乾脆假的變真的算了,這樣說不定還能徹底撇清和孟家的關係,讓上面知道自己已經很識相退出了。

不不不,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小顧大人忽地輕輕蹙眉,懷疑剛才居然打算假戲真做的自己是被惡魔控製了思想,他剛擺脫一段麻煩的關係,可不能輕易再陷入到麻煩中去……

不過說實在的,剛才謝二說的很對,謝二在乎的人基本都沒了,母親雖然還在,但是成日禮佛,什麼都不管,所以整個侯府相當於就是謝二說了算,自己跟謝二在一起,是不會有什麼麻煩的啊。

等等,還是不對,自己根本不清楚謝二願不願意,在想這些有的沒的,真是有些臉大,之前謝二完全沒對自己表示過喜歡,至今也都是打著幫忙的口氣來的,人家指不定心裡真的覺得幫孟玉比幫他重要呢。

而且,身為朋友,比情人更舒服。小顧大人目前如是覺得。

顧時惜還是頭一次這麼想東想西,最後等今日狀元宴結束,回府去時,顧媻才豁達地把這些情啊愛的拋之腦後,隻問了

謝侯一個問題。

屆時謝二正雙手背在身後,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媻絕想不到四個時辰過去了,謝侯還在想那個吻。

“二叔,你覺得劉小姐跟過來,是想通了,打算和孟三成親了?”

謝二敏銳的發現小親戚現在沒有對孟三使用昵稱了,雖然對自己依舊做二叔這樣顯老的稱呼,但是這一發現真是十分痛快。

就孟玉那樣說到無法做到的人,怎麼最開始不去考慮這個成婚問題,就隨意許諾?

怕不是總說這些話,害小親戚當真相信他們能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才被哄騙在一起的。

——孟玉怎麼是這種人?以前怎麼看不出來?

謝二還當真沒有審視過自己的這位好友,從前做兄弟,都是一起瘋一起鬨,在一起快活就夠了,家裡的事情和他們沒有半分關係,純是開心才在一塊兒,也的確有‘物以類聚’的感覺。

如今大了,大家都一個個都得擔事兒,都不可避免的在身份上做出了轉變,他從謝二,變成了謝侯,孟三變成了孟家的狀元,好像很多東西,便也變了。

謝二心中感慨,但卻不後悔打孟玉那一拳,他甚至覺得打得還不夠狠,他若是孟玉,才不會這樣扭扭捏捏死拽著顧時惜不放,顧時惜害怕,那麼他就放手,顧時惜想走,他送馬送車,顧時惜想要和他撇清關係,他二話不說,立即對外放話和顧時惜從不認識,這有什麼難的?

隻要時惜想要,怎麼就不能給?說到底,謝二覺得孟玉不如自己疼惜顧時惜。

謝二爺心中不能理解孟玉,一如顧時惜此刻也不能理解謝二怎麼可以這麼遲鈍,自己問了半天話,都沒回他,好一會兒才‘哦’一聲,好似老舊的洗衣機總算開始工作了:“啊……這個……不知道,我又不是劉小姐。?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真是好一段廢話。

小顧大人感覺今日自己真是不適合思考,竟是和謝塵討論朝政——沒錯,婚姻大事也是朝政的變種。

“哈……也對,你又不是劉小姐。”顧媻心中感慨,這話竟是也沒錯。

謝二察覺到顧時惜在笑自己,偏偏半點兒面子也懶得要,還挺高興,也樂嗬嗬地,問顧時惜:“一會兒晚上想吃些什麼?”

他們席上基本沒吃東西,光喝酒去了,什麼行酒令,飛花令,顧媻躲都躲不及,一個勁兒的被罰酒,謝二更是為了表現和顧時惜一對兒,兩人是一塊兒被罰了個底兒掉。

回程的時候,兩人都沒騎馬,醉酒後騎馬是揚州新進禁止的,由小顧大人特地頒布,因為他看卷宗的時候發現每年都有因為醉酒從馬上墜落下來摔死的倒黴蛋,這些人家底還挺不錯的,有的兩口子就這個一個衰仔,人沒了,市民幸福指數都不高了,搬家都是有的。

這怎麼能行?有錢人都一個都不能讓他們離開揚州!

小顧大人深謀遠慮,通過製定交通法,順便又規定了不少有利於百姓的好事兒,最近名聲更不錯了,走在大街上都有小朋友送小花

給他戴頭上。

顧時惜頭頂著小花,還挺美的,笑眯眯地回謝二:“回家讓你送我的廚子做清淡的蔬菜吃點兒,懶得喝酒,不如吃皮蛋瘦肉粥如何?”

古代皮蛋非常純正,是黃色的,和顧時惜從前在城市買到的黑色的皮蛋不一樣,味道都沒有那麼的刺激,上面甚至沒開多少堿花,撥開殼子後便是糧食的清香,蛋黃更是流心的,什麼佐料都不必伴,空口拿著當零食,顧媻都覺得使得。

說來有些沒良心,顧媻甚至覺得古代的豬肉都不是一般的香,肥肉不肥,糯嘰嘰的,就是米還不如現代的好,可惜他又沒學過嫁接技術,種田是種不了了,隻能在古代靠斷案和廣交朋友維係如今美好的生活。

“好。”謝二沒有反對,他一向都是‘好好好’。

“說起來,今日怎麼沒見江洺?”謝二忽地問。

顧媻笑道:“衣錦還鄉,在家裡估計去見心上人了。”

“謔!”謝二還不知道江洺也有心上人,“他之前不是和嚴大屁……”

“你彆瞎說,江洺不是我們這樣的,他喜歡女子,跟嚴大公子純屬工作。”且也沒有做什麼特彆的交易,估計就是曖昧曖昧,沒有什麼身體接觸。

顧媻其實懷疑嚴大公子也不是真的喜歡男人,都是跟風狗罷了。

“那他喜歡的……”

“巧兒表姐,我想著,他們估計好事也要近了……就是有些麻煩……”

“你巧兒表姐的家裡人麻煩?”

“嗯,哎,不管這些,江洺的確是我想要的副手,但若是他成親了,他自然以家庭為重,說不定立馬就被巧兒表姐的一大家子給困住,我早警告過他,他還是一意孤行,我是救不了他,隻好放棄他了。”

顧媻說得很冷淡,他自覺自己這些話恐怕在古代人聽來都挺現實的,可轉眼就聽見謝二說:“那真是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咱們彆管,你副手日後爺來做,給你做一輩子的副手,等慕容豐榮養退位,便請我做你的府丞如何?”

顧媻感覺謝二好像不管自己說什麼,都能站在自己這邊:“那恐怕不行……”小顧揶揄著,“你得是個秀才才行,有功名在身才能做府丞,這是規定。”

“什麼勞什子規定,早晚有一天給他改了。”謝二罵罵咧咧。

小顧大人連忙道:“可彆,讓文化人擔任某些職位,這是幾百年來的規矩,既然幾百年來都沒有出過錯,說明有一定的道理,你想,若是整個朝廷都是你我這樣的文盲,那還得了?”顧媻心想,若都是自己這樣的人,那他得累死,成天勾心鬥角,爽不到一點。

若都是謝二這樣爽直的人,腦袋不轉彎的,講義氣的,那這大魏要不了兩天就得滅亡。

老話說得好,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謝二至今還沒有變成窮光蛋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的朋友們也都富可敵國,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結果謝侯認真的看著顧時惜,說道:“此話差矣,時惜,若全朝堂都是你我這樣的人,就

沒有勾心鬥角了,你掌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掌兵,你指哪兒,我打哪兒,沒有分歧,國富兵強,且你也不是文盲,你隻是不擅長做詩罷了,你明明聰慧過人,腹內自由乾坤,總妄自菲薄做什麼?”

“我這不是妄自菲薄。”顧時惜難得被誇得如此舒服,他微笑著看向身旁一直陪著他的謝二,“我這是謙虛,我當然知道我聰明,還用二叔你說?”小顧大人挑眉。

謝二一愣,隻覺得眼前之人美不勝收,哪管四處張燈結彩燈火璀璨,如今天上天下,隻有眼前人的雙眸是最亮之處:“哈哈,好,我瞎操心了。”少年侯爺紅著面頰,垂眸不敢多看。

晚上到了家裡,顧父也剛好從山上下來,抱著在歡迎狀元的現場搶到的各個名氣極大的才子、詩人,喜滋滋地和兒子打招呼:“媻哥兒回來了?”

顧媻點了點頭,順嘴問:“最近功課學業如何?”

顧父連忙拘謹起來,活像霜打了的茄子,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才說:“先生說我最近還是不錯的,有進步,策論寫的很好,比之間有長進了。”

“嗯,那不要驕傲,有空多去我老師府上走動走動,他時常出題,讓他多教教你,對你考試也有好處。”

顧父連忙又點頭。

顧媻說完,拉著謝二去小廚房找心愛的廚子,謝二心中覺得好笑,感覺這對父子真是有趣。

隨後兩人就守在門口等皮蛋瘦肉粥做好,期間還下了一盤五子棋——沒辦法,顧時惜不想過度用腦。

吃粥的時候,顧媻碗裡被謝二撥來好幾塊兒超大的皮蛋,就像是小孩子把心愛的玩具都給喜歡的人玩似的,總之,喜歡就是把自己覺得好的東西,都給對方。

顧媻睫毛微微顫了顫,假裝沒注意……

隔日,狀元詩友集前一天,揚州達官貴人們內部爆發了一條消息,說是長安來的劉小姐昨日在祖母家失蹤了!

顧媻是從師母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

師母晴姨來找母親打牌,小聲告訴他這個旁人都不曉得的消息,說現在劉家祖宅裡面全部人都急瘋了,偏偏就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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