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探親(1 / 1)

穿成寒門貴子 可愛嘰 6108 字 6個月前

範元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朝著這樣的方向發展,好像他之前那麼生氣,那麼痛苦,甚至聯想到自己的從前,這些都是他自己的過於敏感,顧時惜從不像他,他也不像小顧,他們兩個命運從一開始,就是注定不同的。

範元大約是三觀受到了衝擊,顧媻看這人半天沒有說話,也不急著跟範元搭話,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謝塵,露出一副為難又不大好意思的表情,猶豫再三,眸子忽地一抬,和謝塵說明其中的利害。

“二叔,你這樣幫我,有沒有想過日後怎麼面對孟玉?他同你兒時便穿一條褲子,離開揚州時還托你照顧我,如今我找你陪我演戲,豈不是害了你?”顧媻心裡很清楚,其實整個揚州能夠陪他演習的,隻有謝塵了。

如今孟家風頭正盛,孟玉更是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整個揚州同齡,不對,是上至六十歲,下至一歲的奶娃娃,都沒有比孟玉更加出名的人物了。

不過謝塵可以跳出這個對比的循環,自成一列,僅僅隻是侯府這個地位,在揚州便無人能出其右,且還是帶有私兵的侯府,哪怕自成一國,都有實力,自然不是既不是皇親國戚、又手裡沒有兵馬的孟家世家能夠比擬。

顧媻私心裡覺著,怎麼著,這兩人都該是五五開。

果然他話說出口後,都不用謝塵自吹自擂,一旁的範大哥便感慨著點了點頭,說道:“你彆說,整個揚州,當真還找不出來比謝侯更合適的人物了。”

小謝同誌脖子都仰得好像高了一些,顧媻瞧著,很有些孔雀要開屏的前奏。

“孟三這人,我也是看著他從小長大的,他的東西,莫說是一顆石子,一隻筆,哪怕是一張紙都愛惜不已,且分門彆類,自己的東西,誰都不許動,哪怕是最親近的下人,稍微碰一下,他都能毫不留情面當眾嗬斥,要不然就是直接換掉。”範元回憶著說,“孟玉他對小顧你……應當比較放在心上,少年郎,最是奮不顧身之年紀,倘若知道你和彆人好,指不定回來要找多少人整死對方,彆看孟三文質彬彬一副翩翩公子模樣,實際上和謝二差不離,所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都是一個德行,誰拿了他的,不把人打一頓搶回來,那都不是他們揚州二世祖了。”

謝二忽地感覺範大哥好像不是在誇自己,而是把自己跟孟三連在一塊兒給罵了一頓。

腦子不大夠用的謝侯宕機片刻,來了一句:“其實他沒我厲害,不然我當老大?”

小顧大人一臉懵,進而笑著說:“怎麼?逞凶鬥狠是好事?你要和孟玉比一個高低?”

謝侯還不大敢和顧時惜正面對話,他滿腦子都是自己馬上就要成為顧時惜對象的緊張感,他感覺自己手也不知道怎麼放了,腳也不曉得怎麼走路,就連眼睛珠子都要亂顫,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這樣的奇遇,一定是祖父在天上保佑他——真夠意思!

“那倒沒有,隻是想說孟玉即便是舉全家之力要做些什麼,也沒什麼用。”謝侯淡淡說著旁人想都不敢想的瘋狂話語,“不過…

…以他的性格,其實也不會做什麼偏激的事情,我去好好和他說上一說,他惦記自己的功名利祿,惦記自己的家族,不可能豁出去的。”

“的確。”範元輕輕笑了笑,跟顧時惜道,“我也想說,我說了那麼多,可最重要的是,孟家人永遠都是孟家人,他們骨子裡流的是同一種血,最後肯定也會走向同一條路。”

“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都是假的,他們本質還是覺得必須成親生子,你不知道顧時惜,前段日子孟老大來找我,和我說的是什麼吧?”範元幾乎都要冷笑出來了,可顧時惜看著,卻覺得範元笑得可憐,“他居然說我和他一刀兩斷是因為我沒有成親,他覺得我去治病,是因為我想要孩子,我是那樣想的?他竟覺著我是那樣想的!”

範元說道這裡,立刻又激動起來,他像是想要向誰求證什麼似的,看向顧時惜和謝侯,問道:“你們也覺得我是這樣想的嗎?”

“當然不。”顧媻看著還陷入精神內耗的範大哥,真心覺著可惜,倘若範大哥早幾年遇到的是自己……哦,不,不大好,自己估計也不是範大哥喜歡的類型,且自己這樣的人……大抵是配不上這麼真摯純粹的愛情。

顧媻自覺心中永遠是自己最重要,倘若有一個人會牽動自己的心神,讓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對方,每分每秒都在揣測對方說話的含義,那麼自己並不會感到幸福,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那種感覺會讓他感覺自己被剝奪了,失去了從前所有引以為傲的自由資本,變成一個隨時隨地會因為旁人而高興或悲傷的附屬。

失去自我——這是顧媻最害怕的事情。

他兒時看見的聽見的,都是母親瘋狂嘮叨痛哭訴說的過去,她會與父親對罵,父親說母親除了在家裡帶孩子,做做飯,什麼都不會,除了管著他,朝他要錢,還能不能說點兒彆的。

母親大罵父親是窩囊廢,說是瞎了眼才會跟他結婚,婚前她也是有朋友的,有一份工作,哪怕工資不高,養活自己綽綽有餘,若不是跟他結婚,至於在家裡呆著,都快要瘋掉了。

最後兩人便說起一個共同的話題,那便是:當初是你要小孩的,就是因為你非要,搞得現在一分錢存不住,都被你們花掉了!

那時小小的顧時惜,六歲,父母離婚,誰都不要他。

不要就不要吧,長大後能掙錢了,父母想找他,顧媻直接消失,主打一個分幣不掏。

如今到了古代,小顧大人依舊認為,這個世界,錢最重要,健康都猶猶豫豫的被他排在並列第一的位置,愛情這個東西,真是……可能看命吧,有人命中有,有人命中無。

小顧願意相信這世上肯定有至死不渝的感情,但若是放到自己身上,要害他心亂如麻搞不成事業,那他敬謝不敏。

範大哥眼淚說來就來,好不容易止住,才問顧時惜之後怎麼辦:“你不是還要辦那勞什子的狀元詩友集?若是你等孟玉回來,直接告訴他你要同他決斷,他耍脾氣不辦了怎麼辦?”

“這個應該不會,

他是答應了的,我寧願退出此事分成,不耽誤他們活動辦理。”小顧說得大義淩然,儼然是個為國為民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的偉大形象,孰不住小顧大人心中傷心得快要哭了,那可都是錢啊!

若不是害怕被禹王整死,怕被孟家那個老狐狸使絆子,耽誤他升遷,這起碼幾百萬兩的白花花的銀子,誰不眼饞呢?

這可都是他升遷的業績!

可……命還是最重要的。

有錢沒命花才是最慘的。

也對,世事兩難全,咋能什麼好事兒都被他占住呢?小顧自我安慰了一番,繼續說:“的確,此事不宜久拖,拖來拖去恐生是非,一會兒我就去孟家找孟大人說一下自己和二叔的事情,再讓孟大人從旁勸說一下,應當不會怎麼樣。”

顧時惜說做就做,對謝二仰了仰下巴,便要帶謝塵一塊兒回孟府去。

範元範大哥則不願意再去了,他坐在這裡繼續喝茶,一會兒覺得小顧這人雷厲風行,真是羨慕不已,一會兒又覺得小顧可能沒有真心喜歡過孟玉,不然怎麼會一聽說皇帝要賜婚,就要同孟家撇清關係?

說不定有回旋的餘地呢?

範元總是在想‘說不定’,可最後他又喝了口茶,歎了口氣,無奈心想:自己果然不如顧時惜,若顧時惜和自己一樣,想著兩人有感情,說不定有回旋的餘地,死活賴著對方,孟三最終絕不可能拋棄家族和他私奔,所以人家還是會成婚,那顧時惜豈不是下一個自己?

他失笑,卻又更加羨慕起顧時惜這樣的人,他想他也要做這樣灑脫的人,而不隻是假裝灑脫,一副什麼都不在乎,哪怕看著對方生兒育女,還拿過去的海誓山盟欺騙自己。

這邊範元打定主意也要做出一番事業來,卻又迷惘著不知去向,他一拍桌子,追著精神偶像小顧大人而去,打算再同顧時惜交心徹夜攀談一番,從中取經。

另一邊,顧時惜和謝塵的確前往孟府,可途中顧媻跟謝塵三令五申說道:“一會兒你一個字都不要說,我來說,得把我們如何為了大局考慮,主動退出演戲,和孟大人說清楚,不然咱們日後平白擔個奸夫□□之名,還沒有澄清的可能,那真是虧死了。”

顧媻根本沒打算真的拿自己的名聲陪葬,開玩笑,名聲很值錢的。

他現在在揚州乃至周圍幾個州郡都是鼎鼎有名的天才包青天,百姓們的救世菩薩,既然是菩薩,哪兒能有汙點?

而顧時惜說什麼,謝二爺卻沒怎麼認真聽,隻聽見‘奸夫□□’四個字,既刺激他耳朵,又讓他感覺此話過重,舍不得地說:“你我怎是奸夫□□,這樣,便說是我強迫與你好,你我做了對不住孟玉的事情,把事情都推我身上,他便不恨你,隻恨我,你名聲也就無礙了。”

“那怎麼可以?”

“我覺著可以,反正我名聲本就不大好,又不混文人圈子,要那麼好的名聲做什麼?老子拳頭夠硬,沒殺人放火,侯爵這個位置,誰還能奪了去不成?顧時惜,你是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彆為了彆人全家

全族,耽誤自己,你是我罩的,你不在意,我在意。”

顧媻微微一怔,第一次沒有說些俏皮話揶揄草包,他輕輕道:“二叔,你真是好人。”

謝二臉面緋紅:“我不是,隻是……”隻是對你好。

與此同時,從長安出發的狀元衣錦還鄉儀仗隊停在了驛站,騎馬走在最前的孟狀元回頭看了一眼那架奢侈無比四馬並驅的馬車,眸子冷淡極了。

進士第四,差一點便是探花的江洺冷眼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揶揄道:“不去請劉小姐下來活動活動?這一路上,哪怕是再豪華的馬車,也能把人顛散架。”

孟玉知道江洺是厭惡他了,可他怎麼能當面拒絕禹王的提議,領劉小姐順路回揚州祖母家中暫住?

如今滿朝文武都知道禹王有意撮合他和劉小姐的婚事,他說什麼都沒有用,除非他自宮或者不是狀元……也不對,可能他哪怕是第三第四哪怕最後一名,因為他是孟家子弟,所以劉小姐嫁給誰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隻要姓孟就行。

此事該怎麼像時惜交代?

孟玉從未感覺自己如此無能,可……可應當有回旋的餘地吧!隻要他能說動劉小姐發話說看上孟家其他子弟,那也是一條路,可恨孟家旁係雖然子弟眾多,卻是一個門當戶對的都沒有……他總之是不能拒絕的,他說一個不字,恐怕都會對整個孟家引來禍事,他至今如履薄冰,隻希望時惜理解……他說道做到,決不辜負時惜,隻是現下,希望時惜理解……

孟玉閉眼,他還在想法子……應該有的……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