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演講(1 / 1)

穿成寒門貴子 可愛嘰 6588 字 6個月前

從前在旅遊公司開年會的時候,台上領導唾沫橫飛,講述自己創業之艱難,恨不得從自己還是顆細胞開始,講自己從眾多基因裡奪冠,是如何如何的苦難艱險最終取得勝利。

然而總結從前老總的年會發現可以得知,無非也是三個部分,先是寒暄,然後訴苦,最後畫大餅。

顧媻心想,那就按照流程來吧,無數公司都在用的實用技巧,古人怎麼把持得住?

他清了清嗓音,琢磨著怎麼也得說哭幾個才是成功的大餅演講會。

“諸位,恐怕在做的大人們此前不認識在下的不在少數,因著學生如今也還沒有正式交接,所以便還是諸位大人們的學生,不如趁此機會,讓諸位大人認識認識在下。”顧媻姿態擺的很低,儼然是以為虛心的少年。

此話剛出,不少大人便連連搖頭說道:“怎會不識得顧時惜?”

“是啊,一場家宴便名聲大震,而後又替孟大人帶領揚州刺史一職,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沒有的際遇啊。”

“是啊,那場仗著實漂亮,把如此大的一個貪官給揪了出來,吾等自愧不如啊。”

顧媻聽得出來大部分是場面話,他眸色掃過慕容豐,看見這人和一個主簿互相對了個眼神,但這兩人又坐得很遠,便牢牢記下那個主簿的模樣,想著等之後再好好查查這兩人的關係。

他連忙擺了擺手,也做出一副慚愧的模樣,一個白身之人,一來就拉下馬了一個大官,哪怕是清官估計看見他都害怕,他這會兒不能自吹自擂,還得把功勞都推給孟刺史才行。

“哪裡哪裡,學生什麼都不懂,一切還是都聽刺史大人的安排,我是稀裡糊塗的,沒成想竟是歪打正著了。”少年一臉誠懇。

眾人笑了笑,信不信其實也不是很重要。

顧媻繼續說:“今日時惜能有今天,全仗著侯府與孟大人的栽培,還有自己心中那幾分不肯服輸的念頭,不然從輝縣那小小一片天地走出來的那一個月,怕是都走不到揚州。”

好的,承上啟下,可以開始訴苦,引起同樣從前貧寒之人的共情。

“是的,我與父母幼弟皆是從貧瘠的輝縣一步步走來此地。”說是走沒毛病,反正也沒人知道是坐的周世子的馬車。

“那年天寒地凍,我還記得我幼弟發著高燒,差點兒就要沒了命,父親著急,母親憂心,我也剛剛大病初愈,還屢試不第,如此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生死攸關之際,我全家不得不舉家背井離鄉前往揚州投奔侯府。”

“說起來投奔,仿佛許多人會覺著丟臉,然而我卻覺得是如何便如何,我當年就是這麼窮困潦倒,連口米飯都吃不起,還要勞累母親父親日日耕耘供著我這樣腦袋極笨之人念書,我心不忍,因此一到揚州,我便發誓,不再念書浪費家中錢糧,要撐起家中的大梁,此後每一日,都該由我來擔起顧家之責,好叫父母安享晚年。”

少年說著,雙目含淚,但依舊聲音鏗鏘有力,再觀下方,好幾個官員神色已

不似之前虛假微笑,反而微微張著唇,認真聆聽,目中也似有淚光。

“我實在是個蠢人,不如大人們會念書,不然早該中了,不至於如今才醒悟,在此,我當給在座的大人們行禮才是,先生們都乃大才之人,我亦是考過才知其中艱辛,但我們為國為民為家之心,絕對相同,我顧時惜今日借父親中試,邀諸位同僚前來赴宴,也不過是想要一表時惜之決心!”

少年一鞠躬,全場員工立即站起來,對著少年也是一個深深的行禮,說道:“顧大人言重。”

“此言不重,時惜雖日後是諸位之上司,然定有許多不足不懂之事,還望先生嗎不吝賜教,但凡有做的不對的,有不應該的,但說無妨,時惜隻想一心報答侯府,報答孟大人之青眼,報答大魏之栽培,報答揚州這樣一個我真正的故鄉,想和諸位一同將揚州發展成為大魏第一城!”

“好!”

不知是誰先高嗬一聲,隨即是此起彼伏的掌聲雷動與喝彩。

顧媻把握時機,在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眼淚唰的下來,此刻竟是看不清楚大家的臉,但依舊保持著謙虛的青澀的微笑,他連連搖頭表示大家不要誇了,換他爹上來喊諸位用膳。

他自己則在小江秀才的陪同下去洗了個臉,好好清醒了一下,剛舒了口氣,扭頭卻見小江秀才還在滿目通紅的看著自己,說:“公子切莫妄自菲薄,我覺著其實舉薦科舉,都一樣,心懷百姓,那便是好官。”

顧媻看著小江,歎了口氣說:“還是不同的,所以小江秀才,你一定要考中進士,日後為官也不必如我這般辛苦,不需要時時刻刻證明自己的能力,說不得還能幫襯我一二呢。”

江秀才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心中是知道顧時惜有大才大善,不然他怎麼可能甘願跟著一個白身呢?旁人的目光如何在小江秀才看來全是愚昧迂腐,既然朝廷有這樣的舉薦製度,就說明有其存在的道理,不然全是一群會讀書不會治國的人,有什麼用?

但是這些話說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合適,小江秀才也就沒吭聲,他隻心中激憤,應道:“你放心,我哪怕是進士歸來,也不做官,隻跟著公子做一輩子的幕僚也心甘情願!”

顧媻一愣,思考片刻,說:“不,你如果有能力,還是應該走出去,我這裡太小了,你要飛得更高,我也高興。”你不去飛得更高我怎麼受庇佑?兩個人往一處使勁兒,不如兩個人各自在領域裡發光發亮,日後頂峰相見,欸嘿,所有資源整合一下,立馬就是半個天下都姓顧。

小顧夢想著,明朝有過嚴閣老,如今有個禹王,未來為什麼不能有個顧時惜呢?

禹王這人太好殺了,得把他整下去,顧媻才感覺安全……

隻是這都是很後面很後面的事情了,眼下顧媻還要去收攏現在府台官員的心,他不好在偏堂與小江秀才久待,又喝了一杯茶,便擺好自己謙虛的姿態,出門跟未來的員工下屬們聯絡感情。

席上孟三公子一直很儘職儘責的陪著顧媻和諸位官員說話,官員們

有的對孟三公子很客氣,有些則比較冷淡。

顧媻努力記下這些區彆,又讓父親多和那些考過了的前輩們多學習,眾人連稱不敢,卻又在就過三巡後便暴露出文人的好為人師出來,一個個說要行酒令。

顧媻對這個進而遠之,他腦袋裡全是絕句,可不到關鍵時刻沒必要用,這種玩樂聚會上,說出些李白杜甫的詩句的確會讓大家對他刮目相看,但說不得也會有人覺得他是抄的呢。

都說不準,畢竟之前他才說了自己不懂詩書,屢試不第來著。

人設要一致,非必要不需要搞反差,目前顧媻看著,也就一個慕容豐這位二把手值得他用心準備一個自己的高光反差時刻,但也不應該是現在,應該是在處理公務上,閃瞎這人的眼。

這場宴會賓客儘歡,顧媻最後送客的時候,看見大部分人都醉了,隻有幾個他注意跟慕容豐很親近的官員沒醉,其中包括那位教育部的教授和一個管理稅課的主簿。

他目送眾人離開,深覺今天這一次宴會,自己辦得非常漂亮,菜色也非常牛逼,好吃的很多,整個席面風卷殘雲一樣光盤了,尤其是那道紅燒臘魚,絕了,有被煙熏過的煙味,還有一種清香的醬味,半點兒腥味也無,必須得犒賞廚子才行。

少年哼著小曲伸了個懶腰,回頭一看孟玉在中庭朝自己笑,立即走過去也笑說:“你笑什麼?”

孟三公子欣賞地看顧媻說:“我想起今日你在席面上講話,原本我都想好了替你講,結果……”

“哦?結果?結果如何?”

“結果我不如你,你該做這宴席狀元。”

“哈哈,我說得很好?”

“何止是好,大約明日我父親就要讚你之誌向遠大,要把揚州做成大魏第一城,這是何等的豪言壯誌?第一城如今是哪裡你可知?”孟玉淡笑。

“不知,你告訴我。”少年懶得猜。

“如今的第一城除了長安皇城,便是金陵、開封、洛陽、最後一個,才是咱們的揚州旁邊的蘇州。”

“哦……”顧媻點了點頭,和現代差彆有些大,沿海城市還是得不到太大發展,發展中心還是絲綢之路的起點長安。

“時惜,你此話雖壯誌淩雲,但有一點,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恐怕不妥。”孟玉又說。

“哦?何處不妥?”顧媻跟孟玉一塊兒往內宅走去,兩人住得很近,基本就在一個院子。

“你想想,隻有皇城才能稱之為大魏第一城,你要把揚州做成第一城,那麼是想要造反嗎?”孟玉輕輕說。

顧媻一愣,他著實沒注意到這點,現代思維讓他過於開放了,他看向孟玉,卻發現孟玉毫不緊張,還有心思笑。

“你居然還笑!我完了……”少年模樣可憐委屈。

“非也,隻是說有可能會有小人借著你的話,斷章取義,向禹王告你謀反,可惜了,他不了解禹王,若是了解禹王的人,絕不會送這樣的奏章上去,惹自己被罵。”

“此話何意?”顧

媻覺得應當沒人能徹底清晰的了解禹王這個變態。

“禹王愛才,他把持朝政將近二十年⒛[]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多少人猜他要反,多少人明著罵過他是國賊,可他依舊屹立不倒,就是因為他不想反,不想擔任罵名,所以若是有人想反,他大約很支持,等著反得差不多了,皇帝全家死絕了,他再出來肅清一切,正好這時候正統都沒了,他這樣一支皇室血脈,不正好名正言順的上去了?”孟玉說話聲音很小,最後卻又加了一句,“也可能是我誤會禹王了,但不管如何,禹王愛才,你隻要不貪得太過分,能做些實事兒,都沒事的。”

顧媻卻義正言辭:“我才不貪。”

“哦?抱歉,是我語義不清,你自然絕不可能貪。”孟玉學著顧媻的表情笑道,“我是說旁人,你看吧,那戴通判估計也不會被砍,頂多被貶,隨後過幾年,風頭過了,就又回來了。戴通判除了太愛權勢,無所不用其極,但實在是個聰明人,禹王也喜歡他。”

“這樣啊……”顧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真的感覺禹王這個人著實複雜。

另一邊,坐在一輛馬車回府的慕容豐詢問身邊的幾位大人,說:“今日宴席,諸位怎麼看?”

長相青蛙的教授自視甚高,他揚州學問公認的第一,於是率先冷笑:“跳梁小醜,不學無術,指不定能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玷汙整個府台的名聲。”

慕容豐又問稅課主簿:“你覺著如何?”

主簿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歎了口氣,公允道:“很聰明,先讓眾人共情,抬高眾人的地位,把自己放得很低,最後說出一個共同的目標。此人擅長詭辯,隻是不知真才實學如何。莫是嘴上會說,實際上又是一套斂財的法子。”

主簿頓了頓,又說:“不過我看李捕頭好像也來過,還送了臘魚給他……李捕頭最是厭惡交際,上司多次相請,一次都不來,架子極大,卻願意送臘魚給顧時惜……這……”

三人沉思了一會兒,慕容豐笑了笑,淡淡說:“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