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狄思科心裡,他家姑娘除了話有點多,再挑不出其他毛病。
尤其是美貌度,絕對能稱霸幼兒園。
要是家長努努力,沒準兒還能培養個內地秀蘭鄧波兒什麼的。
他覺得幼兒園老師選他家孩子當領操員,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以,次日早上,他親自將兩個孩子送去了幼兒園。
連於童都被他從被窩裡挖出來,一起打包帶上了車。
“你怎麼大清早就神經兮兮的?”
不到七點就被他拽了起來,於童站在幼兒園的欄杆外面直打哈欠。
早上送孩子的工作基本都由二舅媽接手了,她每天要睡到八點,才會溜溜達達去公司上班。
狄思科扒著欄杆向操場張望,“我就是想看看咱閨女當領操員什麼樣!”
“嘁,小屁孩懂什麼呀,”於童一眼就看穿他那點小心思,“我從小學到中學都是領操員,在學校也沒怎麼樣,二十多歲才頭一回談戀愛。”
“咱們當年多淳樸啊,現在的小孩可不一樣。”
再說,於童之所以能保持二十年單身,全是傅四海的功勞。
那傅四海就跟看著肉骨頭似的看著她,但凡對她有點意思的男性,全被傅四海趕走了。
思及此,狄思科又扒著欄杆感慨:“養個姑娘可真不讓人省心,當初還不如生倆小子呢。你看養狄嘀嗒多省事,隨便養養就養這麼大了。”
於童打著哈欠白他一眼,“那是我能控製的麼!”
兩人傻兮兮地在幼兒園外面等了半個鐘頭,一直等到早操時間,操場裡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不是八點半做早操嗎?”狄思科疑惑道,“今天不做操了?”
於童拉著他去大門口詢問門衛,對方卻說:“天氣太冷,早操改在室內了。”
果然,沒過幾秒,便有早操配樂從教室裡傳了出來。
於童看向身側的大傻帽兒,無語道:“你自己犯傻就算了,為什麼要帶上我?”
狄思科訕笑:“咱們可是親兩口子,那就得步伐一致,行動統一啊。那什麼,這事您就甭操心了,我保證辦得妥妥的!”
“咱閨女當上領操員正高興呢,你可彆給她潑冷水。”看在睡一個被窩的份上,於童提醒了這個大傻帽兒。
作為小告狀精的親爹,狄思科在這方面也是很有一手的,到單位以後他給幼兒園的白老師打了個電話,事情基本就搞定了。
第一天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第二天下班回家後,家裡卻炸鍋了!
狄嘀嘀剛當了一天領操員就被罷免了,正窩在奶奶懷裡嗚嗚哭呢。
狄思科好似毫不知情似的問:“閨女,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呀?”
狄嘀嘀哭得一抽一抽的,隻好由狄嘀嗒皺著包子臉代為回答:“老師不讓姐姐當領操員了。”
“為什麼啊?”狄思科一臉同仇敵愾。
“小白老師說,家長不想讓姐姐當領操員。”
狄思科:“……”
這白老師咋還背後出賣人呢?
家長一號郭美鳳率先撇清關係:“我從小登台唱戲,咱狄嘀嘀能登台當領操員,我肯定舉雙手讚成!”
家長二號於童緊接著表態:“我從小當領操員,女兒繼續當領操員,我也是支持的。”
狄嘀嘀淚眼朦朧地望向家長三號,控訴道:“爸爸,肯定是你不想讓我當領操員!”
“閨女,當領操員多危險啊,蹦蹦跳跳的,一不小心就能從台子上摔下來。我覺得老師這個安排非常不妥當,存在很大的安全隱患。”
“我跳得可好了,摔不下來!”狄嘀嘀說著話就吹出了一個鼻涕泡兒。
狄思科蹲在她面前,正對著那個鼻涕泡兒,於是一個沒忍住就笑出了聲。
原本父女倆還能心平氣和地討論領操員的問題,可是狄嘀嘀小小年紀也是要面子的。
他這一笑算是把狄嘀嘀徹底得罪了。
整整一晚上沒搭理她爹。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習慣性地想衝她爹笑,結果笑了一會兒,記起來倆人現在有仇,又哼了一聲把笑臉收了回去。
狄思科:“……”
變臉變得也太快了。
不過,早在得罪閨女之前,他就想好了哄人的對策。
當晚回家後,他從包裡掏出了三份邀請函,其中一張甩在了狄嘀嘀和狄嘀嗒面前。
“一個領操員有什麼意思呀!隻有小屁孩才惦記當領操員呢!”
狄嘀嘀和狄嘀嗒:“我們就是小屁孩。”
“……”狄思科不再搭理他倆,將另兩張邀請函分彆給了於童和郭美鳳,“維也納施特勞斯節日樂團要在春節期間來北京演出,有兩場音樂會和一場‘北京維也納宮廷舞會’,這個舞會就是由他們演奏和伴奏的。我弄到了三張邀請函,另外可以帶三個舞伴。”
於童接過邀請函,語氣裡有著不容錯認的驚喜:“你從哪裡搞到的邀請函?”
維也納施特勞斯節日樂團要來北京演出的消息,已經預熱好長時間了。
音樂會的演出門票是對外出售的,但是春節期間的門票非常搶手。
於童隻買到了兩張,準備帶奶奶去看演出。
但維也納宮廷舞會的門票不對外出售,所有人必須拿到對外友協發出的官方邀請函才被允許入內。
據說很多駐華外交官和外企高管都接到了邀請,中方這邊接到邀請的也基本是政商名流。
狄思科故意雲淡風輕似的說:“邀請函啊,克拉拉給的。”
“???”於童不明就裡,“寶萊集團也收到邀請函了?”
“她已經不在寶萊了,現在是法國一個化妝品公司的大中華區總裁。”
“啊,克拉拉跳槽了?”
狄思科點點頭說:“這次活動的官方是對外友協,但讚助商是克拉拉他
們公司。”
兩人好歹共事過一段時間,
而且他現在已經從企業轉去了經合辦,
這個面子克拉拉還是肯給的。
狄思科瞟一眼睜著大眼睛偷聽的雙胞胎,語氣不鹹不淡道:“這個舞會就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參加的那種宮廷舞會,所有人都要穿西裝和大裙擺的漂亮裙子才能入內,到時候還要一起跳華爾茲轉圈圈,裙擺像盛開的花朵一樣好看。對了,聽說舞會上還有很多好吃的,有各種西式糕點和飲料。”
狄嘀嘀被他描繪的舞會場景吸引,已經把記仇的事拋在了腦後,連忙問:“爸爸,我跟弟弟能去看跳舞嗎?”
狄思科搖頭:“那不行,邀請函很珍貴的,去了就必須跳舞,你倆隻圍觀的話,就是浪費了兩個名額。”
“我也會跳呀!”
“你會的隻是幼兒園的早操,跟華爾茲可不一樣。”狄思科牽上媳婦的手轉了幾圈,做了一個簡單示範,“學跳華爾茲挺簡單的,但你要當領操員,可能沒時間跳華爾茲,還是算了吧。”
他作勢就要收回倆孩子面前的邀請函。
狄嘀嗒眼疾手快地搶了過來,“我們有時間學跳舞,姐姐已經會做早操了,不用練。對吧?”
他想去舞會上看白雪公主,還想吃好吃的。
狄嘀嘀心裡一陣激動,她就要變成白雪公主啦!
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學的可快了!”
狄思科狀似為難地考慮了一會兒,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遲疑,“那,那行吧,先給你們一次機會,要是到了舞會那天,你倆還沒學會跳舞,這個邀請函就得送給彆人,反正不能浪費。”
兩個孩子圍在一起,稀罕地欣賞邀請函上的圖案。
於童則低聲警告:“你要是再騙孩子,小心他們真跟你結仇啊!”
舞會裡跳舞的都是大人,哪有帶孩子的!
狄思科笑眯眯道:“我向來坦坦蕩蕩,不讓閨女當領操員的人是我,我就直接承認了,從來不騙孩子。克拉拉說,有很多外交官和外企高管是帶著愛人孩子上任的,這次舞會允許帶孩子出席,到時候會有很多小朋友,他倆即使不會跳舞,也可以去跟小朋友玩。”
於童這才放了心,振奮起精神說:“我的崽怎麼能不會跳舞呢!距離舞會還有半個月,我打算在家裡開一個舞蹈速成班,到時候你也配合一下,當教學模特。”
狄思科:“……”
於是,接下來的很多天裡,老狄家上空都飄蕩著《藍色多瑙河》的旋律。
*
狄思科晚上回家當陪練,白天還得操心單位裡的事。
自打他想出了一個跟鐵路部門合辦批發市場的主意,心裡就貓抓似的一直不得消停。
不過,他沒怎麼跟鐵路部門的同誌打過交道,連應該找誰說合都沒頭緒。
最簡單有效的方法當然是直接去地區鐵路局談合作。
但鐵路和地方政府完全是兩個係統,鐵老大有自己的管理體係,而且是
半軍事化的垂直管理,地方上基本管不到人家。
如果就這樣冒然上門,即使由徐叔陽親自出面,人家也未必會給面子。
辦公室主任羅雯的小叔子,在這個貨運站當調車員,倒是為他們介紹了貨運站的情況。
區裡的這個貨運站隻是三等站,並不是路局直屬站,隻歸車務段管轄。
所以,他們要是想跟貨運站合作建批發市場,直接找車務段段長即可。
根據羅雯的反饋,她小叔子找機會旁敲側擊的打聽過,鐵路那邊的合作意願並不強烈。
狄思科並不是第一個看中這塊地的人。
去年夏天,市供銷社就看中了這個位置,想在這裡修建一個副食品批發市場。
對方派人上門談了兩個月,連番做工作,人家愣是沒鬆口同意合作。
修建批發市場以後,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
將這麼大的市場建在貨運站,必然會引來大量客商,屆時一定會增加站前治安管理的難度。
貨運站這方顯然不想找這個麻煩。
但是,既然已經找到了思路,經合辦怎麼能輕易放棄?
對經合辦而言,批發市場甚至比農貿公司更重要。
促成地方與鐵路部門的合作,不但能產生經濟效益,還能格外突出經濟合作辦公室在這次合作中的作用。
想明白這一點,經合辦的幾人就立馬行動了起來。
潘芝花先作為經合辦的代表,往鐵路跑了兩次,第一次見到了段長,但人家聽過她的提議後,隻說考慮考慮,就將人客氣地送出了門。
她之後又去了兩次,段長不是正在開會就是出門了,都沒能見到人。
胡青鬆在她的催促下也往那邊跑了一趟,同樣吃了閉門羹。
潘芝花就猜測:“段長是正處級乾部,不會是不滿意由我跟胡主任出面吧?”
他倆是副職,比對方低半格。
狄思科心說,這跟職務高低可沒關係。
說白了,人家就是不想找麻煩。
修建批發市場的最大獲益方是地方政府,人家鐵路部門將自己的地皮拿出來,除了能賺點管理費,再沒什麼看得見的好處。
如果他是段長,也對這種合作沒興趣。
但是,面對胡潘二人期待的目光,他還是親自往鐵路跑了一趟。
結果當然是一樣的,也吃了一頓客氣的閉門羹。
胡青鬆覺得拿下這塊地的難度太大,他搖頭吹著茶水說:“市供銷社那麼大的單位都拿不下這塊地,咱們這個區經合辦就更沒戲了。”
“那也未必,”潘芝花往隔壁鄰居的方向指了指,“實在不行就找找他們。”
在座幾人其實都在心裡打過隔壁稅務局的主意。
貨運站貨場那邊常年存在偷稅漏稅的就地交易。
要是認真算起來,這其中既有貨主鑽稅務空子的原因,也有貨運站管理不力的責任。
隻要讓稅務去查,必然一查一個準兒。
但是,他們不能隻看腳下這方寸之間,還得把目光放長遠。
農貿公司想跟人家合作,人家表示不同意,然後農貿公司就舉報人家偷稅漏稅。
這事怎麼想怎麼不地道。
要是被對方聽到了風聲,彆說合作了,不結個死仇都是他們走運!
市供銷社那邊未必不知道貨場有偷稅漏稅的漏洞,但人家也沒在這方面做文章呀!
狄思科不想跟人結仇,所以他去區裡開會的時候,又找去了徐叔陽的辦公室。
今天徐叔陽做了春節期間的工作安排,也給年後的工作做了規劃,眼瞅著就要放假了,他心情還挺不錯的。
“狄主任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呀!說說吧,又遇到什麼事了?”
狄思科自己倒了杯茶,笑道:“我就是來問問,蓮花鄉附近那塊地皮什麼時候開始動工呀!農貿公司想在批發市場裡設一個配送中心,市場不動工,我都不知道跟誰談。”
提起那塊地,徐叔陽不由蹙眉。
合同上要求半年內動工,但正月裡不適合動工,估計得拖到年後再說了。
“咱們區裡還真挺需要多建幾個市場的。”狄思科一臉正經,“您剛才在會議上說,區裡要為每個街道建設兩處農貿市場,每萬個居民就有一個商場的規劃,隻是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要是真的能實現,那可真是太便民了。就是這地皮太貴了呀!”
“你有事就說事,”徐叔陽對他還算了解,見他拖拖拉拉說不到正題,直覺今天要說的事情不簡單,“沒事你就回去吧,把工作做紮實。”
狄思科摸摸鼻子,“也不算什麼大事,我們偶然發現有人偷稅漏稅,就來向您實名舉報了。”
徐叔陽:“……”
既然發現了,就直接去稅務部門舉報,你來跟我說什麼?
“這事真是說來話長,”狄思科不等對面詢問,就主動說開了,“我們農貿公司最近打算跟咱們區裡那個貨運站合作,在貨場附近修建一個農貿批發市場。”
徐叔陽凝神聽著,沒搭腔。
“您也知道,我們農貿公司的資金有限,區裡的地皮不敢奢望,就隻能另辟蹊徑想彆的辦法。經過多方調研後,我們發現貨運站貨場那塊的地皮非常合適。既有現成的外埠蔬果優勢,地皮又是鐵路部門的。雙方合作的話,鐵路出地皮,咱們負責建設資金,這不是雙贏嘛。”
徐叔陽也暗讚這個想法挺妙。
省了區裡的地皮,還能多得一個批發市場。
這買賣真不錯。
“鐵路那邊是什麼態度?”
“我們派人上門去談過一次就沒有下文了,而且去年供銷社也想在這裡建批發市場,聽說被他們拒絕了。”
徐叔陽稍一琢磨就明白人家不想合作的原因。
“你們打算怎麼辦?”
“我們當然是想儘力爭取的,往鐵路那邊跑了好幾趟。沒見到負
責人,倒是發現了貨運站貨場存在巨大偷稅漏稅的漏洞。”()
▓本作者鹿子草提醒您最全的《彆問我誰是迪斯科[八零]》儘在[],域名[(()
“我們是國營單位,依法納稅人人有責的道理我們都懂,遇到這種偷稅漏稅的行為,肯定要舉報給稅務部門啊。但我們農貿公司還想跟鐵路合作呢,這要是真的舉報了,以後還怎麼一起玩耍呀!”
“萬一被彆人鑽了空子,取代咱們跟貨運站合作建了批發市場,那我們可太冤了。所以,我左思右想,還是跟您說一聲吧。”
狄思科覺得,供銷社辦不成的事,經合辦未必辦不成。
雖然大家都是事業單位,而且人家比經合辦的規模大了不知多少倍,但他會告狀啊!
他自嘲地想,告狀精什麼的,興許是家族遺傳的,不能全怪在狄嘀嘀這個孩子身上。
徐叔陽要笑不笑地望著他,狄思科則一臉坦蕩地回望過去。
雙方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了好幾秒。
兩人共事了七八年,以他們對彼此的了解,其他的話已經不需要多說了。
徐叔陽手中轉動著鋼筆,權衡了許久。
狄思科的一杯茶都快喝完了,才終於聽到他說,“你們的舉報我收到了,這件事區裡還得商量商量,你先回去工作吧。”
狄思科點點頭,跟領導道了彆,就真的回去工作了。
他以為這麼大的事,肯定要等到年後才能有眉目。
結果時間隻過了兩天,他就聽說,好幾個區的稅務部門都向上反應,各區境內的汽車站和貨運站都是偷稅漏稅的高發區。
汽車站的問題已經嚴查了,但貨運站仍沒有得到重視。
市稅務局要求各區稅務人員嚴查貨運站的偷稅漏稅情況。
狄思科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目送鄰居的執法人員將車開出大院,不禁在心裡感歎,老江湖出手果然不一般呀!
他還有得學呢!
*
嚴查稅務問題隻是第一步,與貨運站的合作還得繼續磨。
但是狄思科心裡還挺放鬆的,對貨運站來說,聯合稅務部門建一個正規的批發市場,能有效緩解偷稅漏稅的問題。
他們也不用三天兩頭被稅務的同誌找上門了。
狄思科哼著歌回家時,狄嘀嘀和狄嘀嗒正摟在一起,在客廳裡轉圈圈。
為了讓他們有施展的空間,客廳裡的家具都離開了原本的位置,在中間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華爾茲對小朋友來說並不輕鬆,既要保持自己的平衡和姿勢,又要跟舞伴協調一致,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他家雙胞胎才四周歲,剛開始跳舞的時候,因為相互踩腳的問題,姐弟倆差點絕交。
練習了幾天以後,憑著雙胞胎之間的默契,終於不踩腳了,但狄思科一看到他倆抱在一起轉圈圈,就忍不住想笑。
孩子們貼過秋膘以後有點圓潤了,冬天的衣服也厚實,抱著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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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麼呢?”狄嘀嗒眼尖地發現他爹又在偷笑。
“沒笑什麼,”狄思科坐到沙發扶手上,給他倆鼓鼓掌,“我這是欣慰的笑容,你倆跳得太好了。”
四哥今天不用在學生宿舍值班,特意回家來吃飯,已經圍觀他倆跳了好幾曲,也由衷地感歎:“你倆確實跳得挺好,都沒踩過腳!四伯以前學跳交誼舞的時候,還經常踩舞伴的腳呢!”
狄嘀嘀和狄嘀嗒跳得小臉紅撲撲的,被表揚以後更是不得了,當即就表示在給四伯跳一段。
狄思科趕緊攔下他倆說:“今天跳得差不多了,先歇會兒吧。”
狄嘀嘀喘著粗氣,“我還不累呢,爸爸,你跟我跳一會兒吧!”
狄思科婉拒:“爸爸餓了,現在沒力氣。”
他才不帶著小不點跳舞呢,為了遷就這個小矮子,他得蹲著跳,簡直就是受刑。
於童用毛巾給兩人擦了臉,“今天暫時跳到這,晚上我再給你們調整一下動作。一會兒咱們先挑兩套禮服。”
她原本不打算給孩子準備太貴的禮服,畢竟這種禮服隻能穿一次,又隻適合在舞會上穿,平時基本沒機會上身。
可是,她去商場轉了幾天,便宜的禮服都醜得沒眼看,她能看得上的都是奢侈品牌。
小孩子的一件裙子,比她本人的衣裳還貴。
於童想著這是孩子第一次參加舞會,還挺有紀念意義的,乾脆出一次血,給她最好的吧。
於是,不差錢的於總就大手一揮,把自己相中的四條裙子全拿下了。
至於小男孩的禮服,款式都差不多,買一套中規中矩的即可。
兩個孩子鬨鬨哄哄地換衣裳,狄思科則望向郭美鳳說:“媽,您的裙子和舞伴選好了嗎?打算帶哪個大爺出席宮廷舞會啊?”
“……”郭美鳳白他一眼,“當著孩子的面,能不能有點正行?”
“您要是定下了大爺,得趕緊跟人家說呀,選禮服,練習跳舞,都需要準備時間!”
“我哪個大爺也不選!”郭美鳳宣布,“我不打算參加那個舞會了,讓老四找個舞伴去吧!”
四哥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可不去,我跳舞不行,還踩人家腳呢!”
“踩腳怕什麼?我會跳,這兩天我陪你突擊練習一下,或者你自己找個舞伴練習去。”
郭美鳳雖然也挺向往去宮廷舞會見世面的,但家裡還有個兒子沒解決終身大事呢。
既然有這個機會,還是讓老四去吧。
老三已經在去年年底完婚了。
現在家裡隻有老四和小六沒著落。
但小六是有對象的,而老四這個混球兒,已經快三十了,竟然連個對象都沒有!
他跟老三的情況還不一樣,老三一直不結婚,但女朋友沒斷過,至少是知道自己找對象的。
郭美鳳這幾年給老四這個書呆子介紹過好幾個對象。
甚至還趕時髦,去過市總工會開辦的電腦紅娘服務中心,也去過市婦聯的婚姻介紹所。
給他介紹過好幾個好姑娘,這小子愣是一個也沒能處下來。
郭美鳳尋思,他家老四是個大學生,又在清華上班,可能是眼光太高,看不上護士、售貨員和圖書管理員之類的。
能去參加維也納宮廷舞會的女同誌,條件應該都挺不錯的,萬一老四能在那邊跟人看對眼,那緣分不就來了嘛!
郭美鳳越想越覺得在理,拍板道:“這邀請函就給你了,你能帶著舞伴入場最好,找不到舞伴,就去舞會上找,要是能找個對象就更好了!”
四哥從沒參加過這種舞會,光是想想就開始犯怵了。
他局促地擺手說:“媽,還是您自己去吧。我真不行,再說,人家舞會上的舞伴都是固定的,怎麼可能讓我找到對象呀!”
“四伯,在舞會上肯定能找到對象,”狄嘀嘀插話,“王子就是在舞會上找到的灰姑娘,你肯定也能找到。”
四哥笑罵:“你一個小屁孩,知道什麼是找對象嗎?”
但心裡還挺感動的,在侄女心裡,他這個四伯也是王子呢!
狄嘀嗒靠在旁邊啃蘋果,含糊不清地聲援姐姐,“四伯,你去參加舞會吧,肯定會找到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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