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做豆腐釀 楚沁牽線(1 / 1)

楚沁能拖就拖, 暫時不理這事。

第二天,這事直接給拋在腦後。

她開始磨豆漿,本來早都要磨的,但那時天還不夠冷, 怕製作的豆腐釀跟豆腐會變質, 楚沁隻能等到這時再做。

臨近除夕, 大雪紛飛。

今年的雪落一陣停一陣,遠沒有去年和前年下的連貫。

但這也使得在這個冬天裡村裡人時不時的就能出門乾活。

比如說上山放陷阱,再比如說砍柴。

當然, 更多人是去村北幫忙, 韓隊長帶著百來個人在倒騰他的脫氧磷肥爐,楚沁家離村北可以說是最遠的,然而時不時還是能聞到那股煙味兒。

黑煙在村北上空彌漫, 而白雪從空中緩緩飄落,黑白交織竟然有種詭異的美感。

清新的空氣消失,還打擾她看風景,這讓楚沁很不爽。

隻是不爽也沒辦法,楚沁嘟囔兩聲就看開了,她很少會讓煩惱的事長時間積壓在心。

韓隊長看在她今年乾活乾得實在狠的份上並沒有要求她去村北上工。正巧,楚沁也不樂意去,於是日日都在家裡琢磨做吃的。

做豆腐她很熟,楚沁隻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做好整整五板豆腐。

給楚嬸兒半板,剩下的她都自己留著。

其中兩板不動,平時不管是煎來吃還是煮湯吃都很不錯。

半板拿去發酵,發酵完了製作豆腐乳。她去年做的豆腐乳分給了楊大姨小半罐,剩餘的都她自己吃完。

楚沁時不時會煮地瓜粥南瓜粥,配豆腐乳特彆好下飯。

還剩兩板, 一板半拿去炸成豆泡了,她下午的時候就拿去做豆腐釀。

最後的半板則放在戶外,讓零下幾度的溫度把豆腐裡的水分給凍住。等再拿回室內結凍時,豆腐就變成凍豆腐。

這種豆腐用來煮湯很吸汁,特彆是用來煮酸辣魚頭湯,她很喜歡。

不過這回做的凍豆腐她不準備用來煮酸辣魚頭湯了,楚沁想拿來涮火鍋。

菜譜裡有種吃法,叫涮鍋子。

她家裡有雞肉有羊肉,就是熏肉也有,今年除夕就試試涮鍋吧。

正好楚沁也不願意忙活一整天,做那麼一桌子的菜,往後幾日還天天吃剩菜。

時間漸過,中午時她就煮了份南瓜粥。

南瓜乾放不長久,楚沁不能眼睜睜看著它變質,於是這段日子瘋狂吃南瓜粥。

小白現在看到楚沁去櫥櫃裡拿南瓜片就想跑,楚沁兩驅的跑不過它四驅的,隻能憋著氣把食堂打的飯給小白,她自己則吃南瓜粥。

其實冬日裡食堂的飯也一般,同樣是粥,但人家是地瓜粥。

新鮮的地瓜切去煮的,怎麼的也比她這南瓜乾煮的來得好吃。

下午,開始製作豆腐釀的餡料。

楚沁用的是冬筍,她昨日從靜水莊回來後到山裡挖的。

去附近的竹林,來回隻花兩小時。

竹林裡還意外碰見黃豆子,這人也是有點本事。

黃豆子雖然把他放置在旁邊的背簍遮掩得嚴嚴實實,還用枯草給遮蓋住,但楚沁是誰,她鼻子堪比狗鼻子,哪裡聞不到背簍裡隱隱約約傳來的血腥味兒。

楚沁原本沒在意的,你挖你的冬筍,我挖我的冬筍,但黃豆子總是時不時地用身體遮擋她的視線,似乎是怕她靠近他的背簍。

“……”

楚沁當即就不太樂意了,便多瞅了他的背簍好幾眼,故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黃豆子渾身不自在,盯楚沁的眼神都跟盯強盜劫匪似的。

楚沁臉上的若有所思就變成似笑非笑,嚇得黃豆子急忙說:“我挖夠了。”

然後拎起他的背簍,還抱著他挖到的兩個冬筍,馬不停蹄跑下山。

楚沁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麼可怕,一時之間還真有點懵住。

回過神,又開始挖冬筍。

冬筍不多,長得隱蔽,楚沁挖一個多小時才挖到小半麻袋的冬筍。

她拎起來,掂量掂量重量,20來斤,做豆腐釀餡料的話也足夠了。

從山裡下來後,當天晚上就把冬筍給剝殼放在鍋裡煮熟。

筍耐煮,很難煮透。

楚沁一直煮到月亮高升,要上床睡覺時才把鍋裡的冬筍給撈起來。

冬筍特殊的香味兒在屋裡彌漫,甚至飄散到了臥室裡。楚沁深吸一口氣,真真覺得比肉香還好聞。

今日做豆腐釀的餡料,楚沁用的就隻有新鮮的冬筍和肥瘦適宜的豬肉。

隻用這兩種食材就能讓豆腐釀鮮美無比,不必再多加其他的。

楚沁把溫熱的炸豆腐泡開個小口,再將炒好的筍肉餡給塞到豆腐泡中。

她在廚房的窗戶外的屋簷下擺放張桌子,還用竹篾做了個桌罩來。

做好的豆腐釀就放在楚沁特意製作的竹盤子裡,盤子又長又寬,一個盤子能放下20個大大的豆腐釀。

再用桌罩給罩住,防止小白偷吃,更防止老鼠偷吃。

在冷得刺骨的寒風中豆腐釀迅速降溫,再漸漸結凍,表面上生出一層的冰霜。

楚沁給自己留四個,再送六個給楚嬸兒,回家時手裡拿著楚嬸兒給的一碗糯米糍粑丸子。

糯米糍粑丸子她不常吃,曾經在村裡辦酒席時吃過一回,味道令她難忘。

奈何當時沒糯米,有糯米時她又用糯米做米粿了。

米粿耐放,而糍粑放著放著就變硬,變硬後再放到鍋裡熱口感就變了,味道大打折扣,楚沁當然舍不得放棄米粿而製作糍粑。

楚嬸兒家這次也沒做多少,糯米捶打過後變成糍粑,糍粑搓成小圓球,再裹上黃豆粉和花生碎,惹得楚沁一邊走一邊吃。

到家後直接吃完一半,她剛放下碗,屋外就傳來敲門聲。

“黃豆子,你找我有事?”楚沁開門,疑惑地看著他。

這人不會又是找她一起種東西的吧,楚沁還不確定開春後要不要再去葫蘆山種地瓜呢。

然而人家黃豆子不是為這事兒來的,他躊躇片刻問:“你想要野雞嗎?”

楚沁:“……誰不想要,你送我?”

黃豆子瞪她:“怎麼可能!”

那問個屁。

楚沁心裡暗翻白眼,手放在門上想關門。

黃豆子卻道:“我知道你有渠道換,我這裡整整有五隻野雞。”

楚沁關門的動作一頓:“五隻?不是,你打哪兒抓來的這麼多,莫不是把野雞整窩端啦。”

黃豆子含糊道:“就是咱們後山上抓到的,還能哪裡抓,大雪封山也隻有後山能踏足了。”

楚沁心思一轉,把人迎進來。

黃豆子坐在亭子中,楚沁把火塘裡的火給點燃。看他幾眼,坐下道:“你自己應該能賣出去吧,那啥,黑市……”

其實楚沁對黃豆子知道自己有渠道出獵物這件事一點都不感到驚訝,畢竟黃豆子的細心是出了名的。

楚沁每回從山裡下來看似背簍空空,但作為鄰居黃豆子壓根不信她真就收獲空空。

黃豆子深知她能力強,雖不曉得她是怎麼把獵物帶下山的,卻也不覺得她會空手而歸。

隻是他也沒太深究,畢竟他骨子裡還是很懼怕楚沁。

萬一楚沁惱羞成怒一掌把自己拍折了怎麼辦?

加上黃豆子極少看見去公社或者縣城,在縣城的黑市上也沒見過楚沁,非常容易就能猜到她私底下應該有隱蔽的渠道。

黃豆子想到這兒都頭疼,糾結片刻道:“你不曉得,黑市……被查了。”

楚沁差點沒站起來,不可置信:“被查啦,那不得關進去好幾個人嗎?”

黃豆子點點頭,他有點慶幸:“還好我當時沒在,平常也沒有太出格。像那種經常在黑市裡牽線奔走的中間販一個沒落,全給關農場。”

楚沁心中漏跳一拍。

等等,她家小舅是不是在其中?

她思考片刻,問黃豆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黃豆子:“五天前。”

楚沁鬆口氣,那楊小舅肯定沒事,畢竟他昨兒還在跟自己說話。

黃豆子:“再加上冬天雪大,咱們村現在輕易不去公社和縣城了。我又沒有自行車,所以就想問問你收不收野雞。”

楚沁沉默片刻。

思來想去,收下來也未嘗不可。

畢竟看小舅那模樣,對肉,隻要不是狼肉都還挺喜歡,甚至來者不拒的。

“我不幫你換,我隻幫你過個手。”楚沁這般說道,“也就是說你這幾隻雞能換多少不是我定的,得看跟你換的人願意給多少。”

黃豆子隱隱有些不樂意:“萬一給得太少怎麼辦?”

楚沁攤手:“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閒的慌幫你牽線了還要幫你考慮這些。要不這樣吧,你定個數額,彆太離譜,我再去幫你問問。”

黃豆子:“……”

楚沁真是狠人啊。

讓他定數額是啥意思?意思就是如果超過這個數額,超出的部分就是她的了。

自己能定太高嗎?當然不能。定得太高楚沁直接撂挑子不乾了,她脾氣大不好惹,又是自己求的她。

一時之間,黃豆子還真不知該怎麼辦。

至於讓他自己留著,黃豆子心裡搖搖頭,留著也是被他爹媽給吃了。

他爹媽可不懂“節儉”這兩字,真要讓他們知道家裡有野雞,他們能一口氣全給燉完,然後不管他有沒在家就開吃。

哎!有爹媽不如沒爹媽。

黃豆子覺得自己真是個苦逼的人。

他猶豫半晌,楚沁也沒催。

掏出幾個板栗來,扔到火塘裡,烤兩三分鐘後他才出聲:“……還是我定個數額吧。”

楚沁夾起板栗翻個面,猜到是這樣。

黃豆子行事謹慎,是有點也是缺點。

其實她不屑於貪它換得的東西,黃豆子或許也知道,但他不願冒險,他寧願拿固定的數額。

最終確定後黃豆子離開。等第二天,他就把五隻野雞全都送上門來。

楚沁看著野雞,琢磨著他這個野雞莫不是清泉峰抓的?

要不除清泉峰外,哪裡還能一口氣抓到這麼多隻。

她肅然,沒想到自己一時不察,後備糧倉被人掏了!

——

晚上,吃的自然是豆腐釀。

豆腐釀有點冷了,楚沁又放鍋裡蒸了蒸,蒸得汁水都從豆皮中溢出來。

蒸完的豆腐釀燙得不行,楚沁中午吃剩的南瓜粥就沒熱,放在壁爐上溫溫,隻要溫到不冰時便端出來。

豆腐釀輕輕咬破皮,藏在皮中微小空隙裡的汁水便和舌尖接觸,冬筍的鮮肉的香,還有油炸豆腐的氣味相互融合,成了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鹹香鮮美。

咬破皮後就接觸到了裡頭白嫩的豆腐,楚沁沒有把豆腐炸太老,所以富有韌勁的豆腐皮裡還攜帶著薄薄的一層白嫩豆腐,再裡頭才是她塞的餡料。

楚沁吃的眼睛都美得眯起來!

坐在椅子上,垂下的腿不自覺晃動,一口氣連吃了兩個豆腐釀。

等吃得有點膩了,再喝幾口粥。

豆腐釀帶點鹹味,配粥同樣很不錯。

楚沁一碗南瓜粥加四個豆腐釀,再加一把的烤板栗,吃得肚皮滾圓,滿足地坐在堂屋門前的屋簷下,望著徐徐灑落的雪。

雪花偶爾吹到她的身上,楚沁揮揮手,揮落在地。

今天的雪驟然變大,若夜間風雪不停,明日早晨起來積雪怕是得升至腳踝上啊。

翌日。

楚沁拿到五隻野雞,去找楊小舅。

楊小舅這下子是真想罵人了,瞪她:“你彆告訴我你日日都上山。”

楚沁趕忙搖頭:“怎麼可能呢,這不是我獵的,你還記得我家下邊的黃家嗎,是黃家的兒子獵的。”

說著,就把黃豆子昨天說的話重複一遍。

楚沁面露好奇:“小舅,所以縣城裡的黑市真的被連鍋端啦?”

楊小舅驚訝:“黃家那兩懶貨的兒子夠可以呀,這事兒他都知道,看來他也是黑市的常客吧。”

楚沁把野雞放下:“小舅,你有事沒?”

楊小舅笑笑,而後面帶認真說道:“我能有啥事,我跟黑市那邊沒多少聯係,我們做的都是熟人生意,屬於模棱兩可,說是賣,但也可以說是熟人之間的交換,就算被發現,也有底氣有借口否認,你明白沒。”

他就是想告訴楚沁,有些鋼絲能不踩還是彆踩,就是走窄小的木板都比走鋼絲強。

他楊小興也不是見天兒的在違法犯罪的,誰會願意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呢。

楚沁點點頭,表示懂了。

也就是說那些不是“客戶”,而是楊小舅的朋友。

比如說,楚沁把獵到的東西交給楊小舅,那不叫賣,而叫親戚之間的贈予。

楊小舅再把東西贈予給朋友,朋友的回禮是同等價位的東西,就算被發現了,也無從指摘。

楚沁心說這得有強大的人脈和優秀的人格魅力才能玩轉這種局面,否則分分鐘玩完。

楊小舅對野雞還是很友好的,對楚沁說的一斤野雞換兩斤半稻穀的條件也能承受。

他笑笑道:“開低了,其實換三斤都沒什麼問題。”

“是我壓下來的,一開始黃豆子還報三斤半呢,這是在做夢。”楚沁得意,緊接著又說,“您忙裡忙外,總要收些辛苦費吧。”

楊小舅也不介意,開玩笑道:“到時候分你一半。”

楚沁眼睛一亮,使勁點頭。糧食誰會往外推呢,自然多多益善。

說完話,又把豆腐釀給楊小舅六個,再托楊小舅把另外六個給楊大姨。

楊小舅是常去樂水鄉的,楚沁許是兩三個月都不會去一回,但楊小舅一個月就得去兩三回。

加上除夕即將到來,楊小舅也得去給楊大姨送年貨。

果然,楊小舅道:“行吧,你放在這裡,明兒我就得去你大姨那裡一趟。”

說著,不知想到什麼,看楚沁的眼神有點奇怪。

楚沁:“咋啦?”

楊小舅問:“你大姨好像給你找媒婆了。”

楚沁:“……是嗎,我都不知道。”

旁邊的劉芝忽然一笑:“是找了,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大姐還托我幫忙找呢。隻是我認識得人少,哪裡敢接這個事。大姐托的是大姐家隔壁的蘭大嬸,她風評其實還不錯。”

楚沁嘴角抽抽:“行吧。”

她不著急,楊大姨在這件事上可以說是非常挑剔,挑剔到吹毛求疵的地步。

這兩年她和楚嬸兒也不是沒找過彆人,但都還沒把人選送到楚沁面前,更沒讓楚沁去和人家見面,就被楊大姨給淘汰了。

楚嬸兒其實還好,楚嬸兒相對來說更為務實。

楊大姨……條件列歸列,但當你依照著條件找到人後她能給你列舉出條條缺點來。

楚沁深深懷疑自己在楊大姨心裡是非常了不得的人物,即使是縣城工廠裡當臨時工的工人,楊大姨覺得依然配不上她。

嗯,這種想法難得能讓楚沁老臉一紅。即使她臉皮比八層的野豬皮還厚,也不免被楊大姨的想法搞得分在害羞。

隻是這樣也挺好,楊大姨想要找個自己滿意的人出來,怕是得找到猴年馬月,不把這十裡八村的媒婆全給得罪都不算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