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山遇野狼 小舅送喜(1 / 1)

楊小舅是吃完飯來的, 他慣來不會在飯點去彆人家,點頭後跟著楚沁一同往家裡去。

路上楚沁又問:“小舅你來乾啥的?”

楊小舅:“來給你說個好事兒。回家說吧,是好東西。”

楚沁眼睛一亮, 什麼好東西?

她一下子就想到自行車票上了, 畢竟對於現在的她來說,自行車票就是最好的東西。

楚沁把目光看向小舅手裡推著的自行車, 眼睛亮閃閃。

她略微激動問:“是票嗎?”

楊小舅笑道:“那可不, 但這張票換的不容易, 你得考慮考慮。”

楚沁琢磨著也不必考慮了, 再不容易她都得買輛自行車。

自行車在當下屬於耐用奢侈品,一輛自行車用二三十年都是能的, 自己剛好手裡有錢, 村裡人也都曉得自己去年賣豬掙一筆錢,具體多少是能估算出來的。

既然她不著急修房屋, 就得找個機會把錢用了,省得人惦記。

倒不是怕有人偷,經過她上回痛打兩小偷後想必這幾年不到絕境是沒人敢來她家偷了。

而是怕有人來借。

楚沁當然不會借, 可終歸是嫌煩。

自去年豬賣完後就有兩人先後來借錢了, 一個是村裡姓周的嬸子,她娘家和楊小舅有關係,是楊姥姥的表侄女。楚沁壓根沒理她。

從前原主在時這位周嬸子可從未言明這層關係,和原主都沒說過兩句話, 楚沁穿越來後同樣如此, 直到楚沁得到賣豬錢,這位才對她熱情起來。

楚沁又不是傻,哪裡會借呢。

另一個說是原主姥爺的表弟,也就是原主母親的表叔。

這位兩鬢斑白半隻腳踏入棺材的也是沒皮沒臉的, 他住流裡村,有回來高樹村喝喜酒時就找楚沁,說自家孫子要結婚,奈何家中貧困潦倒,所以找她借些錢來救急。

楚沁心裡翻個白眼,三兩句就把人擠兌走了。

當她蠢豬嗎,而且這種事要借也是他兒子來借,你這歲數大的走小路偷偷上門借,明擺著就是空手套白狼,拿到錢後死活不承認,楚沁沒證據又怎麼能把錢要回來呢。

再往壞裡說,就算寫借條了,你兩腿一蹬眼睛一閉,楚沁找誰說理去。

楚沁那段時間不厭其煩,一直便把將錢花了的事記掛在心。

買自行車自然是第一選擇。

“吱呀”一聲,用鑰匙把門打開。

小白早在家裡等著了,搖著尾巴瘋狂示意它的飯碗,口水都差點流出來。

楚沁從碗裡撥一半的飯給它,“餓成這樣,快點吃吧。”

楊小興實在沒眼看。

忍了又忍,忍不住道:“你家狗莫不是天天跟你吃同樣的飯吧?”

這是不是太過了?

楚沁疑惑:“除了跟我吃同樣的,我也沒彆的喂它。”

其實好些時候也隻給小白吃地瓜,畢竟米面珍貴,奈何這段時間地瓜告罄。

楊小興哽住,確實,除了這些外狗還能吃啥呢,難怪鮮少有人家養狗。

每每這時楚沁就慶幸自己剛穿越來時不顧一切要搬出來,搬到偏僻的地方住,否則她給狗吃同樣的飯的事兒都得被時時念叨。

不,許是都養不了狗。

楊小興不多乾涉她日子是咋過的,知她等不及了,就把兜裡的自行車票拿出來:“給你,你有空就去買了吧。”

楚沁眼睛鋥亮,激動之情溢於言表:“謝謝小舅,要沒你我得等猴年馬月才能買自行車。”

她一把接過票來,諦視幾秒問:“小舅這票多少錢,我給你。”

楊小興歎氣:“我說不容易就不容易在這,這票的來曆還跟你有點關係,你曉得是誰給我的不?”

楚沁蹙眉,思考片刻:“不能是大姨吧,難不成是靜水莊的誰?”

楊小興哈哈笑,得意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出來,是陳天章。”

楚沁愣兩秒:“等下,陳天章是?”

聽著耳熟,她認識嗎?

楊小興不可置信道:“天爺啊不能吧,人是你去年在鋼鐵廠認識的,你忘啦?”

他想不明白,如果換成是他,他肯定能牢牢記清楚鋼鐵廠的人。畢竟這也算人脈,即使是點頭之交,多來往幾回也能變成熟人。

哪裡能想到楚沁如此沒心沒肺。

楚沁恍然:“是他啊,那個黑鬼。”

楊小興:“……”

“姑娘家家的,彆給人取外號。”楊小興憋住笑,“再說人家倒也沒那麼黑。”

楚沁立刻乖巧點頭。這票還是人家的,她確實不能再喊人家黑鬼了。

她好奇問:“小舅,你是怎麼認識的他?”

楊小興便把自己是怎麼和陳天章結識的,自行車票又是怎麼來的給楚沁說一遍。

楚沁驚訝:“竟然有這麼巧的事,那他要的東西應該就不是錢,是糧食了吧?”

楊小興點頭:“他看起來很急著買糧食。”

楚沁心說,我也很急著要糧食。

她心思急轉,飛快估算一番自己家中地窖的糧食,計算能騰出多少來。

說實話,她半斤都不想騰,畢竟那些糧食可都是她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糧。

但自行車票實在珍貴,過了這個村,還不曉得往後有沒有這個店呢。

村裡有自行車的就兩家。

一家是村支書,他家自行車和楊小舅的相同,都過好幾手,幾乎算是幾輛廢舊的自行車拚湊出來的。

另一家就是韓隊長。韓定國家的自行車倒是新的,聽說他為買自行車費很大勁,自行車票淘換整整大半年才淘換到。

楚沁問:“要多少糧食呢?”

楊小舅:“如果給地瓜乾的話,得60斤。如果給稻穀的話,要20斤。”

楚沁心想這倒是不算多,想來陳天章其實是給熟人價了。

於是她沒再壓,點點頭:“給稻穀吧,地瓜乾我也沒多少,啥時候給他呢?”

楊小舅:“你直接給我就行,他現在怕是準備回市裡了,等他下回來我交給他。”

楚沁當即去地窖裡提糧食,楊小舅就在楚沁院子裡轉了轉,不出意外看到籬笆邊山坡上的地瓜地,等楚沁從地窖中出來時,看楚沁的眼神就有點意味深長的意思。

“你即使是自己住,也得小心些。”他若有所指地說道,看向那片地瓜地。

楊小舅沒讓楚沁彆種,畢竟他自己也是有點“叛逆精神”在骨子裡的人。他都能乾出私底下倒買倒賣的事兒,哪裡就覺得私種地瓜是什麼乾不得的大事呢。

楚沁就曉得瞞不過楊小舅,也沒想瞞。

想法和楊小舅相同,自己用野豬換糧食的事兒就是過的楊小舅手,種地瓜算啥呢。

楊小舅倒是對後院的兩棵樹比較感興趣,興致勃勃在兩棵樹周圍轉轉,欣喜道:“是蘋果樹和楊梅樹吧,你是啥時候種下去的,怎麼瞧著都快要結果子了。”

楚沁含糊過去:“對,種下去有段時間了,到時候結果了我給小舅您送點去。”

楊小舅欣然點頭。

舅甥倆沒繼續說,楊小舅提著糧食騎著車離開高樹村。

時值正午,陽光明媚。

楚沁吃完午飯,坐在亭子中,反複觀看這張自行車票,又把錢掏出來數數,心裡喜滋滋的美極了。

“等過兩天我就去縣城買自行車。”敞開雙手往椅背上舒服一靠,她心中如此想道。

畢竟都是要買的,早買早享受嘛。

隻是,在這之後她得想辦法再去幾趟山,最好是去清泉峰

清泉峰雖然危險,卻實在多野物。

上回野豬換糧的甜頭她吃得很香,忍不住想再試試。

莫技術員是第二日來的。

今日是晴天,晴空萬裡,好在陽光和煦,是最適合曬太陽的溫度。

韓定國昨天就已經把房間整理好,他裡裡外外清理得一乾二淨,就連房梁和天花板都用撣子掃了掃又擦了擦。

至於房間布置,這很簡單。

裡頭放張床,放張書桌,再放張小衣櫃,以及臉盆架子等等東西,整個房間緊湊卻又不雜亂。

關鍵是房間有大窗戶,窗戶打開就是打穀場,再往遠處看就是一望無際等待插秧的田野和層巒疊嶂,視野實在是好。

最後就是位置了,臨時住所在打穀場的旁邊,而村支書的家就在邊上,而離住所最近的一戶人家是村支書的二兒子,加上打穀場這種地方人來人往,安全上非常有保障。

至少莫技術員在看到後滿意非常。

揚子溝住的門房也不錯,但終歸是學校,小孩多實在吵鬨。

這裡鬨歸鬨,卻隻有傍晚吃完飯熱鬨一陣子,其餘時間還算安靜。

楚沁帶著莫技術員到這裡,一路上給她介紹村中各處,到達臨時住所後問她:“還有啥需要添置的嗎?”

莫技術員剛想點頭,想起什麼似的,道:“煤油燈還能再添一盞嗎?”

楚沁忙說:“當然可以。”

這是是他們沒考慮周到,莫技術員這種在城市裡長大的習慣電燈後肯定不適應黑暗。

莫技術員不好意思道:“我晚上愛看書,燈不夠亮傷眼睛。”

楚沁安頓好她後就離開,其他事就得韓隊長來解決。而且仁心嬸就住在附近,不怕莫技術員沒人陪著說話。

回到家換身衣服繼續上工乾活,期間果然見到韓隊長帶著莫技術員在田埂上行走,時不時指著田地,不曉得在說些什麼。

在說啥?

說種稻穀的事兒。

莫技術員道:“村裡現在在發展水利,但產量高不高我覺得關鍵在肥料上,隊長你曉不曉得鈣鎂磷肥?”

韓定國愣兩秒:“曉得,我聽過,說是這肥料很好。”

莫技術員:“目前在種植稻米上,最適合用的就是鈣鎂磷了,揚子溝的隊長就在想辦法買鈣鎂磷。”

韓定國沉思,村裡並不是沒有用肥料,隻是用的都是自製肥料。

比如說動物糞便,或者人的排泄物。村裡養豬人家收上來的豬糞便都是用於肥田。

至於雞鴨糞便這些,因為家家戶戶都有自留菜地,所以沒收。

其次就是草木灰,甚至青草水草。

草木灰不必多說,其實青草水草也可以漚肥的,村裡幾乎所有十歲以下的孩子們都有項工作,就是割草。

是的,割草這項重任由小孩承擔,每天得割夠數量,能拿到兩工分。

實在沒辦法,榨油剩的菜籽餅也能撒田裡當肥料用的。

再再再再不行,用譚裡淤泥也行。

反正鈣鎂磷……韓隊長瘋狂心動。

“這個肥料肯定難買。”韓隊長說,摸了摸口袋的煙,忍著沒抽道,“我去問問老鄭,跟他一起看看能不能買得到。”

莫技術員沒想到韓定國這麼好勸,便又說道:“不但比較難買,價格還蠻高的。”

韓定國點點頭。

稀少嘛,價格肯定就高。

但他眼界太小了,完全想不到會高到那種程度。

有時候市價是一回事,實際價格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買不著得托關係,這裡疏通那裡疏通,真正價格可不就起來啦?

莫技術員對農事確實是精通的,韓定國原本看她是位比自己閨女都沒大多少的姑娘,心裡不免先看輕幾分。

等一番交談後,發覺自己是狹隘了。

人家從育苗到播種,再到中途需要怎麼管理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半點不比村裡的老把式們差。

瞧著兩人相談甚為融洽,遠處挖土的楚沁放心了,挑土的張飛燕卻徹底呆住。

她迷迷糊糊的,看著這一幕完全沒反應過來,甚至用沾滿泥土的手去撓了撓頭。

“等等,上輩子不是這人啊。”

張飛燕嘴裡輕聲嘀咕,眼裡透著濃濃的疑惑,“我記得是男的,眼睛還長到頭頂上。”

那男的她忘叫啥了,隻記得戴著眼鏡,身形清瘦,第一天見到他時他還往頭發上抹油,油光鋥亮的,看得張飛燕難受極了。

但就這樣他還勾了村裡一個姑娘的心,張飛燕為啥對他身上的細節記得這麼緊,也是因為這件事。

被勾了心的是村支書的大孫女,好家夥,那段時間天天遊蕩在他的附近,惹得沒過一周村裡就流言四起。

據說村支書家裡當時在給她說親,因為這事說親都不太順利,原先談的那位揚子溝鄉的出息後生也沒戲了,後來嫁去流裡村。

張飛燕就不知道這一輩子村支書的大孫女會嫁給誰,沒了那個油發男,說不準還真能和楊子溝鄉的那位出息後生結婚。

那位出息後生可是讀完高中的,等今年年末就會成為紡織廠的臨時工,人品還端正,村支書他大孫女大概率會比上輩子過得好。

這發展偏的……

張飛燕怎麼覺得有點恍惚呢,有種莊周夢蝶之感,分不清上輩子和這輩子。

最近村裡忙,忙得熱火朝天,忙到韓隊長不願意放人請假。

楚沁已經是第三回提出要請假了,惹得韓隊長現在隻要看見她,還沒等她說話呢,嘴裡就蹦出一句:“不準請,再等等。”

然後轉身逃跑。

楚沁:“……”

她還能說什麼,隻能憤憤化身老黃牛,把氣都撒到乾活上。

這惹得同組人怨氣衝天,楚沁化身黃牛,把其他人卷成奄奄一息的驢。

恨不得倒地不起,更恨不得拉楚沁回家歇歇,跪下求她彆那麼拚命!

而且楚沁現在更過分了。

過分的點在哪?

她從前隻會用輕蔑的眼光看他們,如今進化成鄙夷不屑的語言來攻擊他們。

比如他們受不了,不想和楚沁比較時,隻想鹹魚躺時楚沁就會停下,冷冷道:“這就不行了嗎?行就動起來啊,真不行就算了,我去跟韓隊長說你們不行,讓他換批行的來。”

壯年大漢們:?!

他們滿腦袋瓜子都是“行”和“不行”,就像和尚念經一樣嗡嗡嗡的在腦袋裡直竄。但凡有點血氣的男人能忍嗎?當然不能,隻能咬牙起身繼續乾。

楚沁其實真沒想那麼多。

如果是在田地裡乾農活,她才不會管呢,愛乾乾不愛乾拉倒,反正自己掙自己的工分,礙不著她。

但這是在修水渠,是在挖通道,她一個人再能挖,也挖不了三個人的量。

更何況得幫她挑土,跟她一起移石頭啊,這都是需要人幫忙的。

然而韓隊長看後卻欣慰非常。

嗯,不錯不錯。再過幾天莊稼上的活就重了,修水渠這件事肯定是要加快進度的,那就隻能增大工作量。

他現在又不覺得楚沁是驢前掛著的胡蘿卜了,而是驢後揮舞得霍霍響的鞭子,惹得那些男的叫苦不迭卻又隻能前行。

於是韓隊長大手一揮,在把楚沁的請假事宜拖了半個月後,在村裡到上溪河最艱難的一段挖通後,終於批給楚沁半天假。

甚至還在前天晚上偷偷讓他媳婦給楚沁送去半斤的棗糕,既有補償又有感謝的意思。

楚沁:“……”

真感謝就放她一整天的假吧。

這半天假放得有什麼意思,完全不夠她去縣城的。

算了算了,明兒乾脆上山一趟。

今夜月白風清,天上繁星閃耀,坐在院子裡望著天空很是舒爽愜意。

楚沁乾完半個多月的重活其實也有點吃不消了,如今躺在竹搖椅上不想起來,肌肉鬆懈後渾身都是酸脹的。

“哎!”她歎聲氣,思索著明日幾點上山,要帶些什麼等等。

她準備去清泉峰,所以必須準備充分。連殺豬刀都提前磨好了,計劃想趁著這半日功夫尋找到獵物。

風輕輕吹,吹得樹葉簌簌響。

困意漸起,楚沁慢悠悠起身回到房間安然入睡。

她甚少失眠,特彆是在乾活期間完全不失眠,基本上屬於粘著枕頭就睡著的狀態。

一夜無夢,醒後神清氣爽。

翌日,清晨。

楚沁吃了早飯,她吃的是蔥香豬肉餅。

取些面粉來加水和成面團,切成小劑子。又將豬肉剁成肉末,放大量的野蔥進去,調味過後包入一個個小劑子中,按壓成餅狀放到鍋裡煎。

繁重的體力工作需要油和碳水的支撐,楚沁才不會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身體絕對是她的第一位,所以很是大方地犒勞自己。

楚沁足足做了十張蔥香肉餅,早飯配著牛奶吃了四張,上下六張留著中午和晚上吃。

想了想,又煮十個水煮蛋,把三格背包空出來,將水煮蛋放入其中一個背包中。

她又把繩子綁在腰間,再把鋒利的殺豬刀插在腰上,還有就是大木棍,放在身後的背簍上,最後就是鋤頭了,直接拿在手裡。

頭發紮成丸子頭,衣服穿得乾淨利落,就這般全副武裝出門,嚇得正在河邊打水的黃豆子水桶都摔地上。

楚沁聽到動靜輕輕瞥一眼,黃豆子渾身冷毛直豎。

乖乖,這是煞神出洞了啊。

他不敢再對視,隻眼神飄忽打了聲招呼,然後提著水就飛奔回家,一路上水花四濺,恐怕到家時隻剩半桶水了。

楚沁才沒理他,從小路徑直上清泉峰。許久沒來的她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注意著周圍的景色和動靜。

春天果然是生長的季節,最近一段時間鮮少有人踏足的山上又生長出許多青嫩翠綠的野菜來。

想必再過兩日,韓隊長也得給村民們放個假了,這季節大家夥都著急上山摘野菜呢。

沿路的野菜楚沁也沒浪費,但凡是近在手邊的她都摘了,稍遠一些的就放過,走走停停的將近一個小時才到達清泉峰。

就這樣,她的竹簍裡都裝滿各種野菜,直到後來差點都裝不去。

楚沁在進入清泉峰範圍時停下腳步歇息一二,這裡很危險,她必須在進入前把自己狀態調整到最佳。

至於背簍就放在下山必過的小路邊,背在身上不方便。

大約過十分鐘,終於歇息完畢。

楚沁這次是真正提起精神來了,走的時候注意力拉升到最高。

今年的清泉峰明顯要更危險,楚沁依靠上輩子的經驗就能感知到。

畢竟今年缺水,山裡溪流清水潭水位下降,這會似得動物們爭奪得更加厲害。

楚沁往裡走,再往內圈走。

進入到清泉峰內圈後,楚沁偶爾能聽到野物的動靜聲,可她腳步依舊不停。

這裡是村裡冬獵都不敢踏足的地方,楚沁屬實是藝高人膽大。

她選了棵高大粗壯的樹,小心翼翼爬到樹上,直接爬到接近頂端的位置。

這個位置可謂是一覽眾山小,完全能把附近的情況儘收眼底。

楚沁從懷裡掏出望遠鏡,這玩意兒不好示人於眼前,隻能藏著。

她利用望遠鏡看得更遠,大約觀察近十分鐘,確認附近此刻沒有大型獵物後就慢慢爬下樹了,開始尋找獵物的蹤跡,分析獵物會從哪裡經過,最後在獵物經過的通道上挖陷阱。

楚沁從前也挖過幾個陷阱,她還記得位置呢,把新的陷阱挖完後,就又去把舊的陷阱整理出來。

這下清泉峰中足足有七個陷阱了,楚沁就不信自己運氣會那麼差,沒有獵物入坑!

她此刻布置好最後一個陷阱,滿意地拍了拍手。

拿起鋤頭起身,忽然身形一頓,寒毛直豎全身血液停滯,幾乎是依靠本能猛地往前蹦。

“哢嚓——”

樹枝被她踩斷,她沒理會,手裡的鋤頭也給扔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奔離她最近的高大樹木,用近乎殘影的速度往樹上爬。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鐘。

樹冠下,楚沁死死抱著樹乾,咬著牙膽顫心驚,身體觳觫驚顫。

她仿佛聽不見其他聲音了,耳朵被自己的心跳聲所充斥。

幾乎半分鐘後才抖著腿反應過來,往樹下一看,隻見樹下蹲守著一隻壯碩的成年野狼!

野狼眼睛綠幽幽,後腿微屈,前腿卻往前劃,昂著頭死死盯著楚沁,眼神中露出凶狠的光芒來。

這是想進攻!

依靠本能死裡逃生的楚沁不曉得自己等等還能不能死裡逃生第二次,但她知道,野狼遠比她來得有優勢,這是它的地盤。

它甚至還有夥伴,或許就在不遠處守著,伺機而動。

若野狼不離開,楚沁……她摸了摸腰上鋒利的殺豬刀,眼神銳利,閃過一絲光芒,她必須做好把殺豬刀變為殺狼刀的準備。

清泉峰寂靜,在強力平複心情後,楚沁敏銳的五感終於回來了。

她從兜裡掏出驅蟲液,抹在身上皮膚裸露的地方,這時候不能有任何意外。

野狼是個極有耐心的動物,即使對楚沁饞得口水欲滴,卻還十分有耐性。

有耐性等,即使等上好幾日。

楚沁上輩子就碰到過這種情況,她在野外狩獵時遇到群狼,千鈞一發之際爬到樹上。

而樹下群狼環伺,足足守了楚沁七日!若非她有遊戲係統,又自身有帶乾糧,楚沁非得活活餓死!

楚沁緩緩呼出一口氣。

在心裡道:沒關係,放輕鬆,再糟糕還能比上輩子糟糕嗎?

她幸好煮了十個水煮蛋,加上遊戲係統每天獎勵,活七日不成問題。

楚沁心略微放下些許,和樹下野狼對視,野狼想著吃她,她也在構思著怎麼在野狼的視線裡爬下樹,爬下樹後該怎麼躲開,緊接著如何把殺豬刀插入野狼的身體裡。

要插就插脖子,楚沁盯著野狼的脖子,眼神晦澀不明。

插進去,再奮力旋轉,想必這隻野狼便會倒下。

問題是,還有野狼嗎?

時間漸漸流逝,楚沁半點不慌,她也不能慌。

應該早上九點半了,看著日頭楚沁心裡估算道。

她是七點鐘到清泉峰的,七點半遇見野狼,在樹上躲了兩小時。

許是因為楚沁半點不慌亂的原因,野狼有些急躁,煩躁地用腳掌劃劃土地。

楚沁可沒有停下自救。

她腦海裡在一遍又一遍地演示怎麼殺野狼,遇到意外情況該如何解決。

“得想辦法放把火。”楚沁心裡想道,狼怕火怕煙。

怎麼放,她兜裡有帶打火石。

就是不曉得燒什麼,楚沁把目光看向旁邊的樹枝。

再等等,再等等……

野狼煩躁地踱步,楚沁則舉著望遠鏡繼續觀察。

這次她必須要觀察得仔細些,一寸地一寸地看過去,也不曉得這隻野狼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她先前明明沒發現。

大約三分鐘後,楚沁手上動作停滯,死死盯著這個方向半分鐘,才緩緩把望遠鏡放下。

她嘴唇抿緊,扶著枝乾的手手指發白,樹皮都差點被抓出來。

不止一隻狼。

而是四隻狼。

“勝算接近於無。”楚沁喃喃自語,“一隻還能等,但四隻……必須先解決一隻。”

這種情況下隻能逐個攻破,而狼偏偏是群戰種族。

楚沁閉了閉眼,把背包空間裡的雞蛋拿兩個出來,她必須補充體力,等會兒有仗要打。

她不會出事的,她遇過比這更凶狠的野獸,比這更無路可逃的情況。

她死了還能死裡逃生穿越,如今卻怎麼會敗在四隻野狼手中。

那太窩囊了,楚沁想。

囫圇吞下兩個雞蛋,她繼續等待。

等著時間來到十點,樹下那隻野狼再次不耐煩,而遠處有兩隻野狼現身形後……時間到了。

瞧瞧,野狼也會不耐煩的。

折斷樹枝,楚沁謹慎地把打火石拿出來,她也不再趴著了,而是慢慢坐起身,摩擦打火石,摩擦出火花後點燃葉子。

好在經過幾個月,去年秋冬落下的葉子已經開始腐爛,這棵樹下沒什麼易燃的東西,此時更沒風,否則楚沁還得擔憂會不會燒山。

然而打火石打出的火焰難以將剛折的樹枝樹葉點著,徒有工具,楚沁也隻能一遍又一遍地繼續試。

“不怕,不要點著,燃出煙就行。”楚沁心中鼓勵自己。

終於,越半小時後,樹枝在源源不斷地冒出白煙來,如同一個個氣狀的蘑菇。

她把樹枝扔樹下去,確實把正在盯守的野狼嚇一大跳。

衝著她,再次擺出進攻。

楚沁調整呼吸,把額頭上冒出的汗擦掉,沒理野狼。直至又過十分鐘,尋找個野狼背對自己的機會,準備下樹。

就在此時,遠處有動靜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