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想把米去殼有些麻煩。
有把米放在石臼進行脫殼的,還有放在土礱中。
當地多是用土礱,土礱也叫石磨盤,相比石臼來說要更加方便省力些。
因為石臼沒有水流來驅動,想單憑一隻手用臼杵脫殼,非得把手脫斷不可!
這裡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土礱,楚沁如今的家中就有,擺放在廚房角落,因為許久沒人使用已經落上一層厚厚的灰。旁邊還擺放著風鼓機呢,出風口正巧在窗戶邊,不需要搬動風鼓機,方便許多,可見原主父母心思巧妙。
因這兩年收成好,楚沁托原主的福,能得到一麻袋的稻穀。
她第二天便開始動工,先用風鼓機把稻穀中的雜物雜草給去除。去除乾淨後才能磨,因不熟練,直到前天才把這麻袋的稻穀徹底脫殼完畢。
脫殼後總共得到25斤的大米,楚沁累得手都磨出好幾個水泡。
夠吃多久呢?
這會兒在院子中吃著香甜地瓜的楚沁托腮想,若按照她如今的食量算,半個月都不曉得夠不夠呢。
當然,指放開肚子吃,純吃米。
不知為何,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這具身體的體質越來越好了,仿佛在和上輩子的自己慢慢靠近。
她上輩子再怎麼說也算新人類,雖不能和其他小孩兒比,但整體來說,力氣與耐力都比如今的女孩強上不少。
多變態是不至於,多吃吃多練練說不準能夠得上村裡壯勞力。
楚沁拍拍自己手臂上隱隱出現的肌肉,甚覺滿意。
進入十二月,北風呼呼吹。
這會兒太陽快落山了,氣溫更是漸低,院子中的火堆徹底熄滅。
她起身,從房間中拿出兩個竹筐來,把火堆撇散開,再挑選出稍微大塊點的木炭放入竹筐中,碎碎的不要。
這木頭還是原主父親還在的時候砍的木頭呢,廚房裡小半牆壘得嚴嚴實實的。有些被蟲子蛀蓬鬆,有些卻還完整。
楚沁把沒壞的木頭燒成木炭。從記憶中得知當地冬天還算冷,平常燒水、烘衣服以及蒸飯和偶爾做菜都需要用到木炭。
她總共收拾出來兩竹筐,一個廚房,一個放臥室。
至於蓬鬆的,都收拾一邊用來燒火了。她這幾日給房子來個徹底的大掃除著實用了不少熱水,灶爐邊蓬鬆到散架的直接扔到後院去堆肥。堆到第二年能當肥料用,完全不浪費。
對了,房子還有個後院。
後院中有間小旱廁,有引來山泉水的洗衣池,地盤還算大,地也平整,楚沁決定圍起來養幾隻雞鴨。
“養四隻雞兩隻鴨吧。”她思考片刻說,又看向山坡,“旁邊有片草地呢,雖然這會兒入冬了草枯地乾。”
有條件自然得日日吃雞蛋,她往年隻有在每年生日時才能吃,都是爺爺花大價錢淘換回來的。等爺爺去世後,她再沒吃過。
雞蛋是啥味來著?
楚沁咂嘴,回憶不起來。
至於剩下的蛋,存著炒菜吃,或者醃成鹹蛋都很不錯。
她立刻跑到房間掏出筆記本,把這事兒給記下來,標加急符號,意思是儘快做。
等著吃蛋呢!
說來,楚沁真覺得原主是她恩人。若原主這會兒好生生站她面前,她保準得給原主好好磕幾個。
她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接收原主的記憶後才曉得常用字怎麼寫。原主讀完小學,知識貯備量在當下來說已經算過得去的了。
不過楚沁還想繼續學習,即使有著原主的記憶她讀寫起來依舊磕磕絆絆,有條件不能白白浪費。
天色漸黑,遠處天際處最後一抹陽光消散後家家戶戶都點起煤油燈。
重重疊疊的山讓高樹村的黑夜變得尤為幽靜寂寥,偶爾傳來的動物叫聲穿破山村,使得楚沁這種獨居人士有些心驚。
她披件厚衣服坐著,又拿著筆記本在規劃明後兩天要乾的事。
“首先,圍牆需要想辦法壘高,否則我沒有安全感。”楚沁自言自語道。
如今是村裡都在關注著她,半月前從叔叔家搬出來的事屬實讓村中熱鬨許多。可等事情平息後,有偷雞摸狗的人上門怎麼辦呢?
再說,這裡還有野狼野豬的。
她思索著:“沒有磚頭,最好就先用石頭。越大越好,這樣牢固。沒必要去隔壁采石場找,在後山就能湊足夠。”
“不過等我空出時間,我得自己開窯燒磚蓋房。”她上輩子有跟爺爺學過這項手藝。
筆尖窸窸窣窣記下。
“其次,得把地窖收拾出來。”楚沁咬著手說,“地窖收拾出來放地瓜,等我再去村裡的地頭翻翻,瞧瞧還有沒漏網之瓜。”
叔叔給的地瓜不少,若是原主,省點吃約摸是能撐到明年開春長野菜的時候。
可換成食量漸大的楚沁,這些地瓜遠遠不夠,得再囤部分糧食才行。
最後給後院圍上籬笆。
雞鴨進場,得先圍籬笆。
這三件活就夠她乾好幾天的了,還是她有外掛的情況下,楚沁不敢再繼續安排。
至於……外掛?
楚沁再不罵係統狗了,她在剛剛例行打遊戲通關換取物資時意外發現係統有了新功能。
啥呢?
背包功能。
背包有三層,可以放置三種東西,但數量不限。也就是說,隻要願意,裡面能存放兩瓶牛奶,也能存放一噸的石頭。
楚沁立刻意識到於她而言背包的作用可不是囤貨,而是運貨。
所以最大的難題可不是怎麼把石頭運回來壘成圍牆,而是怎麼把這事合理化,畢竟村裡還有其他人呢。
夜漸深,呼一聲吹滅桌上煤油燈。
一夜無夢,楚沁睡得很香。
*
翌日,是大晴天。
楚沁昨天就曉得了,她看天氣還是有一手的。
於是她淩晨四點便醒來,先摸黑點燃燈,端著煤油燈去廚房燒火做飯。
早飯自然還是蒸地瓜,把箅子放到鍋裡,再扔幾個洗乾淨的地瓜到箅子上。
讓楚沁期待的是她今天要煮粥。
是的,煮白米粥。
楚沁小心翼翼抓兩把米到葫蘆做的水瓢之中,接些清水洗去大米表面的灰塵,她甚至不敢用力抓洗。
大米在裝滿水的陶鍋中,陶鍋放置於小鐵爐上,用炭火慢慢去燜煮。陶鍋中咕嘟咕嘟,聲音在黑暗中治愈得要命。她將米油徹底給燜煮出來,將一顆顆大米煮開花,香味溢散,楚沁覺得這是世間最美好的味道。
該怎麼去形容呢?安心。
楚沁覺得這味道讓她心定下來了。
燜煮白米粥需要好一會兒,先吃幾個地瓜墊墊肚子,楚沁開始圍籬笆。
她穿的是原主父親留下的舊衣服,他的棉襖料子耐磨,棉芯也充足。
前些日子是大晴天,楚沁把原主父親留下的棉襖取出棉芯重新彈了彈,再暴曬兩日,如今倒是十分柔軟暖和。
“開乾吧,楚沁!”
楚沁深深吸口新鮮空氣,戴上手套,拿著鋤頭給自己鼓鼓氣。
她先確定好籬笆樁的位置,用鋤頭挖出足夠深的土坑,最後將手臂大小粗的木頭填入其中。
她家靠山,這種木頭山中到處都是,好找得很。至於竹子,是她找村裡專門做竹篾的江大爺買的,花費五毛錢,附贈兩個竹筐,就是昨日裝木炭的竹筐。
竹子已經片好,不需要再多加工,隻要纏繞成籬笆就行,還算劃算。
天光漸亮。
遠方露出魚肚白,村裡上空出現越來越多的嫋嫋炊煙,動靜也傳至楚沁這兒。
“應該有一個半小時了。”
楚沁看眼天色,估算一下工作的時間,累得大汗淋漓,撐著鋤頭直喘氣。
她已經把所有木樁都給填進土裡了,用力踩嚴實,這會兒牢固得很。
“小楚你起得挺早。”有人扛著鋤頭從房屋旁邊的小道上路過,誇讚道,“這屋子被你一收拾倒還有模有樣的。”
楚沁靦腆笑笑,沒回話。
上輩子她少有與人友好交談的機會,也不懂如何與人相處,看來這輩子得多學學了。
片刻,又有人上山。
“楚啊,真不回你叔家了?”
楚沁搖頭,手下纏繞竹條的動作不停:“不回,我得自己過活呢。”
她頓了頓,難得解釋一句:“是我自己想住出來,跟旁人沒關係。”
呦!
問話的陳秀華甚是驚訝,這孩子是幫她叔嬸兒說話呢。
最近家家戶戶都嘀咕是否是楚大河夫妻平日做得太過分,導致楚沁這老實孩子寧願苦點都得搬出去住。
可還是那句話,這年頭養孩子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村裡人都有眼睛,楚沁這孩子一沒瘦成杆二沒被拉去當牛做馬,證明楚大河對哥哥的獨女還是有點上心的。
即使是看在那每月五毛的份上。
陳秀華沒多說了,臨走前道:“瞧你這樣該是想養幾隻雞的,我家的雞過兩日就出殼,你可以來挑幾隻。”
這孩子活得艱難,自己從前和她媽有些情分,能幫幾分幫幾分。
楚沁眼睛一亮,趕緊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