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七十三章 複刻(1 / 1)

尹蘿這一眼很迅速地收回, 眼觀鼻鼻觀心地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場面安靜了一下。

對面三人的視線都落在尹蘿身上。

“……?”

即便隔著帷帽,被注視的感覺也尤為強烈。

尹蘿微微轉向沈歸鶴。

晏清瀾露出了然的表情,看了看後方如影隨形的男子。

“在下千鶴宗, 沈歸鶴。”

沈歸鶴自報家門, 還禮道, “我等意除惡蛟, 並不需要內丹。”

“沈公子的大名我早有耳聞,今日一見, 果然爽快和善。”

晏清瀾話鋒陡轉,“不過——這隻蛟的裡裡外外,我們都要。既是沈公子一行人先發現的, 這些靈石便請笑納。”

她身後的男子適時拿出靈石。

這裡牽扯到一個在遊戲界面被稱之為“搶boss”, 在實地境況就是分掉落裝備的問題。

簡單來說,先到先得。

也有相當一部分人信奉“都修真了還講什麼道理條框, 強者為尊”“搶你就搶你還用挑日子嗎”。

晏清瀾大概屬於二者之間的那類。

搶, 但是給補償。

“不行。”

沈歸鶴道。

晏清瀾有點意外,又看了眼尹蘿。

尹蘿想她可能是對沈歸鶴有點誤解……

沈歸鶴確實是標準的聖父, 無差彆散播關愛,脾氣好得天下皆知, 路邊哪怕是在搬石頭誰都可以喊他搭把手,沒喊也行。

但這個“無差彆”,在護短時是不成立的。

尤其,他們這邊沒犯錯。

宗門子弟除了進宗門秘境、論道奪彩等, 組隊外出刷怪也是獲取資源的一種好辦法。菜狗一般不選這條路, 實力更強的通常會選取做任務,若有人運氣好刷到了“高級怪”,自然會通過任務形式發布出來。

其中分有沒有給出任務獎賞兩種情況。

沒有, 則發布者隻占小頭;有獎賞且不寫要分配,就是發布者本身有需求,不會讓出。

接任務的人可以根據怪的難度、獎賞好壞來選擇要不要接。

尹蘿不知道趙安筠他們發布的任務詳情,僅從瓊海花的價值和沈歸鶴當下的態度來看,肯定是他們幾人有需求。

“沈公子不願意?”

晏清瀾確認道。

“抱歉。”

沈歸鶴口吻平和,措辭客氣,態度卻明確得無可轉圜,“不行。”

晏清瀾短時間內再次將目光投向尹蘿。

看我乾嘛……

難道指望我勸他嗎?

尹蘿既無立場又深諳沈歸鶴的性子,更知道他不是隻逞快意的莽夫。

那六位宗門子弟也不必再維持陣法,默契地圍上來。

惡蛟失去困縛,在海水中擺了下尾巴,就要儘可能快且低調地離去。

“咻——”

尹蘿近距離看清了這位祭酒是怎麼搭弓射箭的,那把通體金燦燦、像是金子打造的弓並不會因其上雕刻的花朵紋路而顯得輕盈,翻轉之間就能聽到低微沉重的聲響,帶動了周遭一小片的空氣;他的動作卻格外輕靈迅捷,挽滿弓時手臂線條短暫僨張,射出的箭矢如一尾遊魚平滑入水,如臂使指鬆弛隨意。

箭身破空獵獵,去勢凶猛,精準的擦過惡蛟吻部。惡蛟長嘯嘶吼,猛地在海中翻騰,身子蜷曲扭結,尾部拍出巨大浪花。

祭酒很難搞,沈歸鶴勢必先跟他打,試圖逃跑的惡蛟有乾擾作用;掖雲天那邊的弟子可以打打剩下那個男人,看上去比較吉祥物;三人組打晏清瀾夠嗆,她伺機從旁下毒。

模糊記得南洲仿佛擅毒,要是毒了沒效果……

尹蘿閉眼輕歎:

她居然也沒那麼恐慌。

哪怕沈歸鶴此時消耗甚大,又不將自身受傷的問題考慮進去,但他既然敢這麼做,絕對是有把握的。

晏清瀾握緊了那柄彎刀,慢慢抽出,腕上的手鏈同手環叮叮當當地碰撞。

她和身後的男人實則也如祭酒一般,都是飾品頗多的綺麗裝扮,衣著並非從頭到腳地嚴實,會露出手臂或一截細腰,風格強烈獨特。

區彆是不似祭酒那般吸人眼球的金光閃閃。

祭酒一箭威懾惡蛟,再度收起了弓。

晏清瀾飛快瞟了一眼,忽然開口:

“你的小姐不想暴露身份?我還以為她那番話,是真願意和我們交朋友的。”

想講和啊。

尹蘿敏銳地抓住這點信號,選擇性忽視了“你的小姐”這個詭異的措辭:“我等喜好交友,隻怕晏小姐不給我等這個機會。”

晏清瀾歸刀入鞘,笑著道:

“怎麼是我不給機會?小姐一直不說話,我這顆心且七上八下的。既然如此,小姐想要這隻蛟的什麼位置?”

果然是個人物。

三兩句話就把事情變了個樣。

尹蘿朝後看。

趙安筠機靈地道:

“我想要蛟筋做鞭子,澤雨和項明想要蛟皮。不知道掖雲天的道友想要什麼。”

掖雲天的三位弟子對視一眼,搖頭:“我們沒什麼要的。”

尹蘿收回視線:“筋、皮、鱗片。”

晏清瀾看向祭酒,後者神色沒有半分變化。

“可以。”

晏清瀾利落應下,“相逢即是有緣,共分獵物亦是盛事,便作你我相交的見證了。”

轉眼就開始交朋友了。

這社交能力隻有裴懷慎能與之一戰。

尹蘿順坡下驢:“晏小姐大氣。”

商議達成,那方祭酒連發三箭,封鎖惡蛟去路;晏清瀾飛身而去自七寸下手,趁惡蛟未死取出了內丹,沈歸鶴緊隨其後,靈力做刃。

場面有點血腥,招式卻漂亮。

那內丹怨氣重得黑霧繚繞,看一眼都心情沉重。

晏清瀾若有所思地看著尹蘿,靠近過來,並未收起內丹: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尹蘿就地胡扯:“晏小姐喚我依雲就好。”

主要在海邊,就想了個比較像名字的礦泉水牌子。

“依雲。”

晏清瀾態度稱得上親切,“你究竟有沒有靈力?我很好奇。”

尹蘿:“……嗯?”

晏清瀾手中握著惡蛟內丹,往前送了送。

“晏小姐——”

本該在處理惡蛟的沈歸鶴不知何時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擋在了尹蘿身前,聲音略嚴肅了些,“冒昧了。但惡蛟內丹引人不適,還請慎重。”

晏清瀾一怔,沈歸鶴過來把人遮得嚴嚴實實,光這個動作便生出許多遐思曖昧。

單看依雲並不嬌小,對比起來卻不同了。

難怪沈歸鶴這麼聽她的話,否則在床上可怎麼能哄得到人。

“好吧。”

晏清瀾無所謂地聳聳肩,意味深長地道,“沈公子不似傳聞溫吞得沒脾氣,這樣反而有趣些。”

她拋顛著內丹離去,和等候的男子又貼了貼臉。

尹蘿則探出視線盯著沈歸鶴。

沈歸鶴以眼神表示詢問。

……沒生氣啊。

不過是正常護短,好歹她現在暫且是沈歸鶴陣營下的人,又沒什麼靈力。

尹蘿沒解釋自己的舉動緣由,仗著沈歸鶴也不會問,推敲著晏清瀾方才的舉動緣由。

沒有靈力或修為不高的人對邪氣的反應明顯,隔著帷帽,晏清瀾估計沒看清。

尹蘿卻有些猶疑了:她剛才的反應好像確實不太強烈,還是這惡蛟吃人的時間不長,怨氣不夠深?

“這是蛟的鱗片。”

沈歸鶴遞過來一個小袋子,算是簡易版儲物袋,沒上好的儲物袋功能強大也相對便宜,隨意贈人收下都不會有負擔,“最好不要自己處理,會被殘留的怨氣反傷。”

尹蘿沒接:“你的佩劍不是斷了嗎?”

“是……”

沈歸鶴話音頓止,忽然明白了尹蘿的意思。

鱗片可以用來鍛造、淬煉劍。

“還有掖雲天的三個弟子。”

尹蘿解釋道,“他們不肯要東西,終究出力一場。掖雲天多是劍修,鱗片總能派得上用場。”

隱匿在垂紗後的面容看不真切,隻能看見嘴唇開合的模糊動作。

“……謝謝。”

沈歸鶴道。

“是你出的力,你卻跟我道謝。”

若非晏清瀾忽然把她點成了發言人,尹蘿自認不算戰力,是不打算開口的,“依你救我的恩情,我每日都得向你道謝了。”

沈歸鶴忍俊不禁。

似乎又是被戳到了笑點,卻有些不同,春風化雨,霽月光風。

-

晏清瀾過來同尹蘿道彆,說她要去荊昆,不能在此地久留了。

現在才去。

恐怕蕭玄舟早就在荊昆捷足先登了。

“一路順風。”

尹蘿客氣地道,“有緣再聚。”

晏清瀾隨手撥了下帷帽邊緣,瑩白的頸項若隱若現:“下次相見,還不知是否對面不相識。”

“晏小姐英姿颯爽,見過一面就不會再忘。”

尹蘿佯裝不知她意有所指,柔婉地道,“我會記得晏小姐的。”

晏清瀾愉快地笑起來:“你很合我心意,要是能把你搶回去和我玩幾天就好了。下回來南洲,可以去晏家找我,最好你自己來。”

好……神奇的發言。

你們南洲到底是什麼地方?

尹蘿決定無視,南洲估計她也是去不成的:“好。”

晏清瀾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低聲道:“其實真要交手起來,勝負還未可知。是祭酒不要打的,你不去同他道彆嗎?”

認真的?

尹蘿偏了偏腦袋,詫異地看著她。

“去吧。”

晏清瀾拍了拍她的肩,不像是在開玩笑,“你那段喊話很是有勇有謀,不止是我,祭酒也欣賞你。”

……尹蘿就這麼被她推過去了。

“祭酒。”

尹蘿叫出這個稱呼,莫名的無所適從,套用告彆模板匆匆結束“任務”,“一路順風。”

近距離觀看,連睫毛都是金色的。

他一定有彆的血統。

眼睫倏忽抬起,那雙璀璨的眼眸透過垂紗,精準捕捉到了她的視線。

大約兩息。

他轉身走了,甚至沒點頭。

尹蘿:“……”

好沒意義的一個道彆!

尹蘿火速回歸到自家隊伍,正好那三位掖雲天的弟子過來道謝鱗片的事,她見他們不大自在,順著問了些彆的,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哎!”

遠處,晏清瀾重重地歎了口氣,“我還以為祭酒得有點反應呢。”

身旁男人寵溺地望著她:“你明知祭酒不會動凡心,卻總是逗他。”

“他成日那不言不笑的樣子,我就看不慣。”晏清瀾撇嘴,“還以為他今日兩度放弓,是覺得人家姑娘說話中聽。”

“祭酒身邊不乏恭維奉承之人。今日高抬貴手,應當是嫌麻煩了。即便我們能勝,打鬥中讓惡蛟跑了或死了也得不償失。”

“也是。”

晏清瀾道,“但這姑娘有急智又大膽,確實不凡。要是祭酒第二箭射出,縱然沈歸鶴還擋得住,看他那逞強的樣子,肯定要受傷。”

……

“龍珠呢?”

回程路上,尹蘿提出疑問。

還是跟來時一樣乘坐馬車折返,但其他人已經不會再用“有必要帶一個傷員過來嗎”的懷疑眼神看著馬車了,趙安筠還興致勃勃地跳上來和尹蘿一起坐著解悶。

葉項明則在馬車外擠著沈歸鶴的駕駛位。

聞言,葉項明接話道:“應該就沒有那個東西吧,要麼就是惡蛟為了吃人故意編出來的。”

“龍珠的傳聞已久,如果是惡蛟編出來的,怎麼現在才動手。”

尹蘿徐徐陳述,“真的沒有龍珠,整個村子的人為什麼都言之鑿鑿呢?”

“嗯……”

趙安筠想了一陣,“會不會是惡蛟怕龍珠照到自己在海中的身影,所以特意偷走,方便行凶?”

“不對。”

跟著馬車走的一位掖雲天弟子道,“它既然能到岸上來偷走所謂的龍珠,那麼殺人易如反掌,何必多此一舉。”

眾人陷入沉思。

尹蘿敲了下靠前的車壁:

“沈歸鶴?”

一直未曾言語的沈歸鶴道:“拿走龍珠的應該不是惡蛟。”

尹蘿:“惡蛟是替死鬼?”

沈歸鶴:“也可能是故布疑陣。”

尹蘿靠回車壁思索。

“……”

趙安筠看了看尹蘿,又看向那從未掀開過、卻分毫不阻礙這兩人交流的車前簾,恨不得馬上跳下去和小夥伴激情討論百八十回合——這兩人的默契為什麼有種難以插手的感覺啊!

趙安筠他們在照漁村不止一日。今天這麼大陣仗,幾個村民上前詢問情況,知曉海底有惡蛟,一番驚疑不定的感歎後,便問他們有沒有找到龍珠。

這麼真情實感就更證明“龍珠”是真實存在的。

尹蘿一口氣喝完了瓊海花熬成的湯汁。

沈歸鶴坐在她對面,略為躊躇。

“我——”

“那就多留幾天吧。”

尹蘿截斷他的話,唇角染了一點瓊海花汁液的深紅色,被她隨手抹去,“不弄清這件事,或許整個村子都要處在危險中。”

沈歸鶴眉心鬆了些許,仍然沒有如釋重負的神色:“我會儘全力查找禁術,給你一個結果。”

尹蘿眨了眨眼,道:

“本來也不是你該做的,儘力而為就很好了。”

沈歸鶴的表情錯覺般凝固了一瞬,他緩緩垂下眼:“我與小姐的某位故人,是否長得有些相像?”

“……”

尹蘿愕然地望向他。

“是沈某魯莽。”

沈歸鶴起身致歉,走前還帶走空了的碗。

整個村子都籠罩在沈歸鶴未啟動的咒法中,挨家挨戶埋了張符篆。

他這個法子確實穩妥,但……真的挺不考慮自己的。

啟動這麼大規模的咒法,他肯定要久違地放血;寫符篆也不是隨便揮兩筆就成了的。

鑒於先前那場對話,尹蘿不好去勸他,勸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

入夜後,尹蘿和趙安筠幾個湊在一起閒聊。

從路上見聞說到宗門內同門的糗事,氛圍輕鬆歡快。趙安筠注意到尹蘿很少說話,以為她插不上話會無聊,便將話題引到了今日所見的人身上,算是他們和尹蘿都能參與的話題。

“所以祭酒不是晏清瀾的正夫?”

尹蘿聽著聽著問了一句。

趙安筠:“?!”

葉項明直接嗆了口水。

“啊,這個……”

柳澤雨相對鎮定,“祭酒實則是南洲至高無上的一種身份,若以王朝論,便是沒有帝王情況下的國師。南洲信奉月亮,認為有月神的存在,那才能算是帝王的位置。”

他圓融地道:

“南洲與外界接觸的年份不長,我是在家中聽長輩提起,他們也是聽我說的。大多數人對南洲不了解,是很正常的。”

“對對!”

趙安筠跟著點頭,補充八卦部分,“祭酒的選拔據說非常嚴苛,被選中之人一生都要獻給月神,保持身心純潔,拋卻情愛。彆說嫁娶了,像方才那樣揣測他與彆人的話都是不敬的。”

尹蘿:“……”

這什麼聖子設定。

“他的眼睛為什麼是金色的?”

尹蘿問。

“貌似是完成就任祭酒的儀式後就會這樣,南洲人稱為月神的賜福。”柳澤雨擰著眉毛,表情有點糾結,“這個說法無從考證,南洲人對祭酒十分崇敬,從他們嘴裡打聽這類事很難,外人又進不去他們的就任儀式。”

賜福。

另外三洲還在修真本順便走世家爭奪線,就你南洲在西幻本裡是吧?

光看那個打扮,還以為你們是苗疆本!

月過中天。

白天經了折騰,再大的八卦勁頭都熬不住。屋子不多,趙安筠和尹蘿睡一間,帷帽已換了面紗,不妨礙入睡。

將要睡熟,地面毫無預兆地震顫起來。

尹蘿和趙安筠幾乎同時躥起。

“姐姐你彆慌!”

趙安筠按住尹蘿的肩膀,瓊海花的療效好,也沒到一夜之間就能恢複的程度,師兄特意囑咐她看著點,“師兄讓我護著你,彆怕!”

“……好!”

尹蘿心情難以言喻,感動地握住了她的手。

打鬥的動靜持續了一陣,停下後又在另一處響起。

“聲東擊西。”

尹蘿腦子裡冒出這四個字,就見房間地面下鑽出一個黑黑的影子,迅速捆住了她的四肢,離地舉起。

影子凝出實體,居然真的像是龍的模樣,但隻有一隻角,細看就會發現有些不倫不類。大片的黑色覆蓋下,能依稀辨認出曾經的青色。

“好多怨氣……”

巨大的龍頭要撐破房頂,噴出來的氣息劇烈而不規則,將尹蘿的面紗都吹歪了,“吃了你,我就能如願以償!”

也許是死太多次了。

對死亡的畏懼被線索信息串聯的恍然替代。

尹蘿想起她在尹家花園和謝驚塵說話時,被伸出來的藤蔓絆倒了。

當時謝驚塵說是因為她身上沾染的妖氣。

如果不是呢?

怨氣,也會催生吸引樹魅的。

——尹蘿這具身體裡全是不為人知的怨氣!

這個結論讓尹蘿後背驟涼,腎上腺素莫名其妙地飆升,她在似龍非龍的獸類瞳孔裡清楚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和趙安筠當機立斷扔出去的信號。

信號彈炸出聲響,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張開。

與此同時,房間內外埋下的符篆迅速燃燒,結成無形的火焰絲線,製住了粗壯利齒咬下的動作。

整條“龍”的身軀都在暴躁掙紮,卻死活不肯放下尹蘿。

尹蘿:謝謝,腦漿都快搖勻了。

“嘭——”

屋頂被猛地劈開,劍意震蕩,鋒利冷光在夜色間炸開一片雪色。

沈歸……沈歸鶴現在沒有佩劍的!

危機感在瞬間達到了頂峰,尾巴將她甩出去的片刻,尹蘿死死地按住了要從臉上飛落的面紗。

視野內一個白色身影晃過。

那道身影似乎有過來接住她的傾向,尹蘿更先墜入另一個懷抱。

兩方幾乎是錯身而過。

“沒事吧?”

沈歸鶴的聲音裡有明顯的喘息,“是我來晚了。”

尹蘿不敢開口,隻搖了搖頭。

沈歸鶴以為她被嚇到,將她扣緊了些,單手結出咒法,抬眼,看見對面的人,愣了一愣。

“偽龍。”

背後那道聲音一出,尹蘿更是僵直了背脊,便沒有發覺沈歸鶴的身軀也近乎凝滯。

另一道聲音從側邊由遠及近而來:

“兄長?”

……怎麼蕭家兩兄弟都來了?

一個都難跑還來倆,戰力翻倍。

要命啊。

“不必遷移。”

蕭玄舟的聲音少了幾分往日的溫和,殺伐決斷,“沈公子,你以咒法鎮壓,我可就地斬殺。”

沈歸鶴的回應簡短:“嗯。”

趁沈歸鶴變換位置,尹蘿餘光瞄到這雙生子一左一右地淩空而立,俱著白色衣衫。

簡直複刻白無常,還是雙人份的那種。

尹蘿渾身一個激靈,把腦袋深深地埋進暗處,力求降低存在感。

於打鬥輾轉間衣裙翻飛,尹蘿的這身衣服不是束袖,難免被吹起弧度,露出一小截肌膚。

外人眼中的謙謙君子、如玉澄靜,蕭家的雙生子模樣無二,衣著相仿,此刻如出一轍、毫不避諱地盯著這截皓腕。

正牢牢懸掛在他人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