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七十章 沒想過你真的會出現(1 / 1)

尹蘿收到了劉小姐的慰問信——對裴懷慎的遭遇表示同情, 對她的驚險表示掛念。送了補品,恰到好處地關心了,最末才提起那天未能實現的釣趣,讓尹蘿不用放在心上, 等養好了多的是時間和機會。

“這算是暗示我要記得去找她玩?”

尹蘿揣摩著信的內容。

“算。”

裴懷慎肯定地給出答複, 一面坐正身子,將補藥一飲而儘, “劉家有把柄在我手上, 你放心跟她玩。”

尹蘿:“……”

好清新脫俗的理由。

裴懷慎手指點著密信, 速度慢了許多:“怎麼做出毒藥和機關的?”

這會兒才問是不是太遲了。

“機關是和計如微學的?”

雖是疑問, 卻是篤定的語氣。裴懷慎沉吟道, “配毒也學——你在家中便遭過什麼事麼。”

尹蘿下意識想到尹家花園裡的水祟。

裴懷慎注意著她的表情,了然:“出了事,卻送你走, 這般不待見你。”

尹蘿嘴角輕撇, 沒說話。

並非所有父母都是愛子女的。

你達不到尹家一小姐的標準, 這一個理由可能就足以宣判你不配站在“尹家人”的行列。

裴懷慎咽下誅心之語, 提出另一個猜想:

“要麼,自覺尹家不是安全所在?”

尹蘿渾身一凜。

她受幾次被刀的影響, 默認了尹家不安全。這話的意思卻是,尹老爹也許知道這種不安全由何而來。

可供發散的思維就多了。

裴懷慎見她臉色都變了, 拿出樣東西拋給她。

拇指大小的鈴鐺, 串著銀色的鏈條, 像是裝飾, 正正砸在她面前的桌上。清脆的一聲響,叫人以為磕碰了。

尹蘿道:“這是?”

“護身法器。”

裴懷慎滿不在乎的模樣,“比不上謝家的‘天冰’, 聊勝於無罷了。”

謝驚塵的護身法器原來叫“天冰”,取了名字的想也知道有多大分量。

裴懷慎又道:“權當對你的補償。”

尹蘿:“?”

尹蘿不禁沉思,自己這個內置角色是否有某種名為“自動收禮”的被動技能,似乎隔一陣子她就能收到名頭不一的各色禮物。

“多謝。”

尹蘿禮貌道謝,斟酌著措辭,“不知謝驚塵的護身法器有沒有下落?”

“找不到。”

裴懷慎的口吻多少有些不上心,慣常散漫的姿態,“認了主的法器會與主人有感應,若是失了感應,就是有心之人使了法子,旁人也不比謝驚塵更快找到。”

尹蘿略微沉重地點了點頭:“嗯。”

裴懷慎翻密信的手停下:

“謝驚塵既然送給你,就不會為此事生出責怪。他並非看重外物的人,你不妨開懷些。”

好不容易才養起來的身子,雖說靈力波及隻是外傷,心事重重卻不利於疏解胸懷。

彆有了精氣神沒幾天,又要衰敗下去。

“丟了這樣貴重的法器,即便他不說,到底是在我手上弄丟的。”

裴懷慎嗤了聲:“天冰是很貴重,但也不至於賠上一個人。你就是好東西見得少了,多損壞些,便曉得物終究是死的,人才是活著。”

裴懷慎一心一用,半出神地想著:

結魂珠乃裴家至寶。

謝驚塵並非聽風就是雨的人,要來借這樣的東西,自然不可能是什麼“有備無患”的理由。如果是謝家出了事,借這等東西自然是以家族名義出面。謝驚塵私人傳信,一意孤行來借結魂珠,隻能是為了尹蘿。

且謝驚塵一定有莫大的把握,尹蘿需要用到結魂珠。

誰誤導了謝驚塵,令他認為尹蘿已死?

一個人失蹤和死去全然是兩種境況。

前者會將人困縛,甚至逐漸形成求而不得的心魔;後者卻是日益喪失希望,再怎麼牽掛都知道是無望。

曾經隨口說過的話不期然浮現——

‘隻要我想,將你藏一輩子也沒人知曉。’

在這等猜想下,猶如讖言。

……

裴懷慎用力地閉了閉眼,揮去腦中古怪荒誕的種種想法,睜開眼便是尹蘿兀自發呆的側臉。

他認為她的表現拙劣、刻意,是無須深思就能看穿的虛假。

然而尹蘿對謝驚塵的思念表達從來都是隱晦的,除去那天言明宋詠延的眼睛同謝驚塵的有些相似,今天不過是她第一次再度提起“謝驚塵”這三個字。

她隻是出神頻率增加,看著各色不一的事物,好像隨便什麼都能勾起她的回憶,自顧自地沉浸陷落,間或露出一點點惆悵的笑意,大多時候都是靜靜沉思。

許是習慣了繁重的調度,驟然傷了右手限製頗大,裴懷慎生出了反常的好奇心:

“蕭玄舟對你周到入微,何以你棄他而另投懷抱?”

尹蘿驟然回神,滿懷詫異地望著裴懷慎。

尹蘿與裴懷慎的相處是隨著時日推移而次第緩和的,刺殺事件後兩人都能這樣“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處,共同喝著補藥說一說,比往日夜間碰面刷好感時更為鬆弛自然。

如是尖銳的提問,突兀而違和。

“……你不知道嗎?”

尹蘿背脊稍直,並沒有出現被質問後冒犯的不快,不由自主鄭重的態度彰顯她內心的某種起伏,“我在崖邊遇險,謝驚塵一同跳了下來。”

這下反而是最先提出問題的裴懷慎生出遲疑:

“什麼?”

“他陪我跳下去了。”

尹蘿重複著,大概很快意識到以此等姿態提起這件事並不合適,她垂下眼,聲音一同低了下去,“沒有他,我會死在那座山崖下。我本也以為我會死。”

“……”

裴懷慎問不出“蕭玄舟為什麼不跳”這種話,依照寥寥話語中所透露出的凶險,或許蕭玄舟被什麼事情絆住了、分身乏術也未可知。

他的思維更是遠達不到某些世家公子小姐過於浪漫的程度,保住自己才是第一要義,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世人皆如此。

正是這樣,裴懷慎不必費力就能夠感同身受、理解尹蘿的話。

“回去。”

他的語氣毫無波瀾,“彆耽誤我的事。”

-

謝驚塵來得很快。

比裴懷慎預想的還早了數個時辰,這說明謝驚塵在來的途中不僅一點空餘的休息時間都沒有,還強行提升了速度。

“謝驚塵,你可真行。”

裴懷慎感歎得意味深長。

謝驚塵在外衣著並無明顯不妥,風塵仆仆的夜以繼日為其染上了一層疲憊的匆忙,明珠蒙塵,那份孤冷驕矜的傲然當下全華為難以言說的急躁。即便身姿如柏,不曾失儀,稍微熟悉的人一眼就能分辨他的不同。

見到裴懷慎右手臂上的包紮,謝驚塵沉鬱的面色微變:“發生了什麼事?”

“一點小把戲。”

裴懷慎已經能如常坐著,但不能大動作,他揚了揚下頜,“你先坐下喝口茶水,歇一歇。”

“需要我幫忙麼?”

謝驚塵問。

裴懷慎搖搖頭:“小事,我玩了個障眼法而已。”

謝驚塵略一頷首,並未坐下,開門見山表明來意:

“我欲求結魂珠一用。不以謝家之名,傾我所能答謝,請你為我引薦。”

謝驚塵直接拜訪裴家沒什麼不妥,借結魂珠缺非同小可。既不以謝家名義,就需裴懷慎充作“中間人”。

裴懷慎亦正色:“借結魂珠何用?”

謝驚塵氣息停了一瞬。

極為明顯的斷層,好似被掐住了要害的應激反應。

裴懷慎看著他眼中的動搖與猝然繃緊的下頜,某個時刻荒謬地以為他會失態。

縱然隱姓埋名在外,謝驚塵也從未失態。

“召靈探問,結果是魂飛魄散。”

謝驚塵一字一句說得極穩,在緩慢的吐字間再沒有聲息戛然而止的停頓,“我不信。”

最末這三個字才顯出自相矛盾的詭異——如果不信,何必來借結魂珠。

裴懷慎左手按上桌面,身體不自覺地前傾幾分:

“誰召的靈?”

“蕭負雪。”

謝驚塵的聲音維持著平靜,繃緊的弦總是比鬆緩時更顯得穩定,“他與蕭玄舟前往琉真島,請華榮真人再次探問。”

“蕭負雪年紀雖輕,身負陰陽眼,召靈探問之術受華榮真人親傳,言其教無可教,必青出於藍。”

裴懷慎近乎逼視地凝望著謝驚塵,語氣毫不掩飾荒謬,“他既能召靈,結果不當有誤。”

謝驚塵暈頭昏腦,蕭家兩兄弟也跟著瘋是吧?

自己的實力外人、師父都承認,偏偏自己不承認。

裴懷慎難得生出了要和那位蕭家一公子對坐相談的念頭,好好聊一聊看著兄弟發瘋的感受。

謝驚塵不為所動。

蕭負雪和蕭玄舟去往琉真島,他來中洲,尹飛瀾則前往藥廬,勢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圍困藥廬。

魂飛魄散……

要采用多麼殘忍的手法,才要令她的魂靈都不能開口,徹底湮滅。

若非恨極,毋需如此極端手段。

什麼利害權衡,事已至此任何可能都不該放過。

“你一意孤行……好。”

裴懷慎在這場對峙中率先退讓,謝驚塵瞧著對凡塵俗事不管不問,實際下了決心的事錚錚傲骨怎麼都打不折,“我可為你修書一封,你先拿著去裴家,待我處理完涉義的事再趕回去。”

這封信就足夠起到“中間人”的作用,裴懷慎的表態就相當於他在場。

謝驚塵頷首一禮:“多謝。”

“說這些做什麼?”

裴懷慎擺了擺手,臉上現出笑意。

……

“公子,謝公子已經離去。”

“守好宅子。”

“是。”

裴懷慎徑直去往尹蘿的院落。

近來尹蘿時常在院中散步,澆花的活計也被她攬了去。幸而那些花都用了特殊的法子,總歸嬌貴不過她,不至於一天掐著點的澆水。

“嗯?”

尹蘿察覺到身後的動靜,保持提著水壺、半彎著腰的姿勢回過頭,見到是他,未語先笑,“你不是事務繁忙,怎麼忽然過來?”

裴懷慎不著痕跡地打量她。

魂飛魄散。

那眼前的這個,又是什麼?近來種種是否她做戲布局,有什麼目的圖謀?

裴懷慎在謝驚塵面前所言不假,其中蕭家兩兄弟串通起來的念頭劃過短短瞬息就被否決了——蕭玄舟能做出來這種事也不會做,都往華榮真人那裡鬨了,不是個蠢的就知道見好就收。

沒得到回答,尹蘿拎著水壺站在原地,有些束手束腳:“怎麼了?”

裴懷慎在裝飾用的石台邊坐下,緩緩道:“謝驚塵找裴家借結魂珠,緣由是召靈探問,得出的結果是你魂飛魄散。”

“魂魄已散,你是什麼?”

謝驚塵來過!

尹蘿反應極快地從這段話中提取了信息,還未來得及欣喜,就被更為緊迫的事實攥住了心神。

糟了!

她不是尹蘿的身份要被發現了?

腦中掠過種種被發現的後果,無一不令人恐慌。尹飛瀾的臉恍惚從眼前閃過,臨走前的惜彆轉眼就要成充滿怒火與冷眼的拷問;謝驚塵的懷疑,尹家的應對……身份不成,婚事也懸。

如果她尹蘿的身份不被承認,通關條件上的“媒妁之言”限製能不能去掉?

這個猜想短暫吸引了尹蘿的注意。

猶豫便是破綻。

裴懷慎手中現出鳳翎扇,口吻冰冷:“說!你是哪裡來的小鬼!”

尹蘿後背涼意躥起,先發製人甩出了三根銀針。

“雕蟲小技。”

裴懷慎展開扇面擋下,鳳翎落下,尹蘿的身影已掠至幾步外。這大概是她的極限,裴懷慎清楚看到她臉頰浮現的潮紅,機關一亮,暗衛即刻現身。

裴懷慎沒有收尹蘿的機關毒藥,在明處的手段稱不上後手。

暗衛擋下暗器,沒有立刻出手,將尹蘿團團圍住。

尹蘿算了下人數。

還不夠裴懷慎那天被刺殺的人多。

她接連放出機關中剩餘的針,最後幾針尤為密集,其中一根打偏進了花叢。

“咻——”

埋在花叢中的機關被觸發。

剩餘的暗衛現身抵擋,唯恐還藏著什麼不知名的機關,都齊齊守在了裴懷慎的身邊。

差不多了。

尹蘿透過人群間隙看了眼裴懷慎,他也正看過來,眉目陰沉,素日帶笑的桃花眼冰寒一片。

都準備到這個份兒上,要是還不行就當她運氣不好吧。

尹蘿劃開手掌,啟動了禁術。

雞蛋是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

她從來不是為了讓裴懷慎對她印象再好點,才去刷好感的。

“阻止她!”

裴懷慎斷喝道。

靈力被壓製的感受由四肢百骸清晰傳來,裴懷慎動彈不得,餘光瞥見暗衛艱難試圖動作,深紅色的屏障將他們籠罩在內,顯出些許不詳。

尹蘿連忙轉身逃跑,路線她都記得很清楚,翻牆時過去是最近的路線。

禁術的反噬來得太快了。

祈禱外面不要有馬上對她下手的人吧。

尹蘿跑得太急,到牆邊就被反噬催得狠狠摔了一跤,膝蓋與堅硬的地面磕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尹蘿!”

裴懷慎的喝止已經有些遠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對著她喊出這個名字。

尹蘿頭也沒回,咬牙站起來,拽著牆邊的藤蔓攀爬,努力地翻越上去。

跨在牆頭的刹那,她和裴懷慎對上了視線。

“嘉蘭。”

裴懷慎換了個稱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隔得太遠,尹蘿沒有靈力,看不清他眼中情緒為何,“你現在回來,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尹蘿一言不發地轉過身,身影隨即消失在牆後。

-

誰會信裴懷慎的鬼話啊!

當然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但這變相哄騙的話,從側面說明裴懷慎是真被她暗算到了。

幻容鎖的鑰匙還在裴懷慎手裡。

尹蘿把幻容鎖扔了,她的易容技術是拙劣,暫且偽裝一下,先出城再說。

膝蓋上的傷口靠事先準備好的應急小藥包,禁術反噬暫且磕點藥丸續命。

得虧裴家這座宅子大,豪橫得鬨市不近。她翻牆出逃的舉動沒有引來路人圍觀,循著最短路線開始衝衝衝。

……她逃出來了?

酒館一樓。

姬令羽看著那道小心而低調的身影,內心震撼無以言表。

裴家多難突破姬令羽是知道的。

前不久,謝驚塵從裴家離開,而姬令羽給他的信應當還在去往東洲的路上。

姬令羽不知道謝驚塵為何此時出現在涉義,來去匆匆,孤身一人,難道尹蘿被裴懷慎藏起來,正是他的授意?

姬令羽正感棘手,在此盯著裴宅的動向,思考下一步對策。

不成想,尹蘿自己逃出來了。

姬令羽恍惚又看到當初在客棧,她用禁術反製他的那一幕。匕首沒入他肩頭的時候,那種難以描述的感覺再度從軀體內蘇醒,促使他靠近她。

尹蘿的狀態不大對。

姬令羽發現這點,判斷出她是用了和對付自己類似的術法,忽然有點高興。

她撐不了多久。

姬令羽避開人前,跟著尹蘿的蹤跡,借助血誓的連接,傳遞給她一些生息。

從前他的妖丹被壓製,做不到這點。

姬令羽一路看著她跑出了涉義城,連路線都選得很巧妙。

人族狡猾奸詐。

她尤其。

但尤其得可愛。

姬令羽設想過很多將她磋磨的法子,想來想去,血誓仍在,她身子又那樣不好,隻能把她鎖在榻上,彌補過往缺失的次次。

光是想想她滿面緋色地掙紮在被衾間,不得不承受,姬令羽便覺得很有趣。然而這會兒看著她所作所為,卻認為這樣同樣不錯。

血誓果然是偏向人族的。

姬令羽欣賞夠了,從前的委屈和她朝令夕改的種種暫且被壓了下去,他心情頗好地站了出來。

尹蘿眼角餘光瞥到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就要溜走。

他現在還是宋詠延的樣子。

不公平。

他的心臟都隨著她的氣息而跳動,她卻連他都認不出來。

把她帶回去以後,一定要締結完整的血誓。

他可以勉為其難給她生個孩子。

隻要她補償他。

姬令羽懶得玩情趣了,現出真容,再次追上尹蘿。

“你——”

尹蘿驚得向後退了幾步,順利逃出涉義的喜悅轉眼間嚇沒了。

最大的嫌疑對象之一在她離開裴宅後就現身,尹蘿無法再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使用禁術,更何況她也沒有餘力了。

“好久不見。”

姬令羽一頭烏發散在身後,沒有束發,隨著清風絲絲縷縷飄蕩,碧綠眼眸微微彎起,竟然很溫和,“跟我回家吧,我已經準備好你的房間了。”

尹蘿:“……”

有那麼一刻她在想,裴懷慎那邊暗衛脫身了追上來,要不和姬令羽打一架吧。

她漁翁得利,暗衛執行了任務,姬令羽發揮了實力。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你沒有力氣了。”

姬令羽朝她走來,越近,越能感知到她氣息的不穩。她身上的氣味有了細微的變化,並不妨礙姬令羽因為靠近她而愉快。

他順著鬢邊撫上她的臉頰,刻意塗抹的黑灰染上他的手指,熟悉的溫度再度近在咫尺。

姬令羽真心實意地笑起來。

尹蘿被他指尖的冰涼激得一抖,還沒來得及躲,便被他輕柔而不容拒絕地抬起臉,含吮住唇瓣。

對著這張臉你也親得下來啊……

姬令羽撤了同尹蘿連接的生息,她便連推拒的力氣都沒有,腰肢落在他的臂間,摔傷的腿顫了一下。

姬令羽停下動作,對著她的傷腿看了一小會兒,低聲說:

“求我。”

尹蘿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求他放過她?

大費周章不會因為一句求饒就放棄的。

尹蘿不語。

姬令羽眉目下壓,再度吻過去。

助她消弭痛感。

就當是他大度了,她也得給他甜頭的。

利劍破空而來。

姬令羽抱著尹蘿避開,接連三道咒法直衝他而來,角度刁鑽,招招都是在迫使他放開尹蘿。

妖獸的凶性被奪走伴侶的憤怒激發得淋漓儘致。

碧綠愈深,狐尾猛然炸開。

“九尾狐。”

沈歸鶴自半空躍下,擋在尹蘿身前,回頭看了眼,神色凝重,“尹一小姐,你還好麼?”

“……”

怎麼會是沈歸鶴。

連姬令羽的出現,都在她曾經的猜想中。

“尹一小姐?”

沈歸鶴這一聲問候略急切催促,試圖確認她的狀況。

“我問過,澧苑裡有沒有鳥。”

尹蘿喃喃。

飄渺得輕易就要被忽略。

問的時候,沒想過你真的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