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蕭負雪(1 / 1)

姬令羽明顯沒有接吻的經驗, 橫衝直撞,全憑著本能掠奪、蠻橫地索取。

尹蘿被他渡了兩口氣,根本撐不了多久, 稍微偏移開, 姬令羽又立即追過來,粘粘糊糊地吮著她的嘴唇, 緩慢地給她渡氣。

他的睫毛深深淺淺地掃在她臉上,妖類放出的情動氣息蘊著些許麻痹的效用,偶爾眼睫同她的交錯, 掃出她眼底蓄著的水珠。

尹蘿自己還沒有什麼反應,姬令羽便側首,一點點地舔舐乾淨, 眉眼間略微鬆緩,藏著不易察覺的饜足。

他的手指間斷地撫過她的手背、指節內側,每當她有合上手的趨勢,便要被他強硬地撐開, 指節交錯著依偎,像某種不可言說的偏執堅守。

尹蘿掙不開手, 儘力彆過臉:

“不要、舔眼睛。”

末尾的音節淹沒在姬令羽再次覆過來的唇齒間,近在眼睫的碧色眼眸恍若未經打磨的翠玉,原本的剔透純淨被蒙上了欲|望的混沌。

“是鹹的。”

姬令羽道。

他在說眼淚,但尹蘿現在遲鈍得嘗不出味道。

呼吸溫融在一處。

姬令羽用鼻尖輕輕地蹭了下她的,略停了停, 反複兩次這個動作。他抵著她的額頭低聲道:“嗯……你好像舒服很多了。”

尹蘿:“……什麼?”

姬令羽抬眼,類乎凶獸狩獵的豎瞳淺淺回落,他眼中的情緒凝成奇異的色彩:“我能知曉你此時的感受。”

人一般承受不住妖,血誓的存在彌補了這點。

水乳交融的當下, 有了血誓的連接,妖能清楚感知到伴侶的每個意動的瞬間、變化,從而更好地與伴侶共度。

這份感知也會將極致的歡愉成倍反饋,帶來短暫的滿足,緩解妖無法立刻完全占有伴侶的焦躁。

姬令羽將她稍稍抱起,手臂穿過她頸後,順著她的背脊輕撫,經過某個點時不期然停下,指尖按了按。

尹蘿幾乎是緊隨其後地背脊微顫,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快|感迅疾上躥,襲擊大腦深處,促使她發出了一聲難以自持的低|吟。

姬令羽笑意繾綣,呼吸間出現短暫的凝滯,壓抑成漫長難捱的聲息。

“我說過了,我會讓你愉快的。”

他的話語像是隔著一層紗霧,虛無縹緲的朦朧,沒有威脅性地引誘著,“明明是你選擇了我,為什麼要拒絕我呢?”

姬令羽掌著她的頸項再度同她吻在一起,短短時間內他好似突飛猛進地領悟了什麼,被安撫後不再那麼急切,耐心地啄吻著她的唇瓣,循序漸進地試探。

尹蘿迷蒙著眼,任由他加深地索取,幾乎不做回應。然而隻要她有一星半點地應和,姬令羽便會靈敏地勾纏住她。

……真的是很有狐狸一族的特色。

沒用的刻板印象加深了。

尹蘿稍重地咬了下他的唇角。

姬令羽不聲不響地看她,沒有發出半點意外的聲響,卻不再流連邊緣,長驅直入地深吻。

尹蘿掐準時機,毫不遲疑地重重咬下——

“嘶。”

姬令羽退得已足夠快,仍有鮮血漫出嘴角。

他的神色頃刻間陰沉下來,詭豔的面容覆上陰影,又在看見尹蘿喝下他的血後轉為鬆快。

姬令羽的血有益處,縱然有什麼彆的作用,能讓她短暫掙脫就足夠了。

尹蘿的枕頭底下藏著丹藥,順手抓了把塞嘴裡,旁邊就是啟動禁術所需的物品。

姬令羽遊刃有餘的神態消失一空。

他知道尹蘿有多弱小。

無時無刻不需要人嗬護,隨便什麼都能在她身上留下清晰的傷痕。

但這已經是第二次,他因輕視她而要付出代價。

尹蘿劃開手掌,嘴裡念了段仿若咒語的詞。烏青色的光霧自姬令羽腳邊升起,轉眼成鎖鏈,將他捆縛其中。

“……”

這麼多人都在保護她,她仍然如是警惕。

姬令羽感到一種奇異而陌生的情緒,使他的目光不再因受困於煎熬折磨的發情與血誓交織,僅僅隻是為了這點從未得知的東西而審視著尹蘿。

不是憐惜,也不是某種情愛應有的激蕩。

沒有人告訴過他這是什麼,他隻能暫時地被吸引了注意——而他分明是來蠱惑她的。

姬令羽看見她從袖中抽出了一柄薄刃,朝自己走來。

她居然還藏著一把刀。

姬令羽甚至沒去看那對準自己心臟的刀尖,而是難得真正困惑地打量著尹蘿。

她沒有靈力。

這是禁術,因為她已經受到反噬,左手軟弱無力地垂落,宛如斷骨;臉色尤現青白。

刀尖抵在他的心口。

姬令羽仍舊不為所動。

他的目光不再蒙上刻意的虛幻,有幾分不可思議的純粹,像在看什麼前所未有的新奇事物。

尹蘿又甩了他一巴掌。

刀鋒隨之擦過他的面頰,留下血痕。

“你就是這樣聽話的?”

姬令羽嘴剛張開,便在刀尖驟然轉向刺入肩頭的動作間化為沉重的悶哼。

尹蘿面不改色地質問:“誰許你做多餘的事了?”

姬令羽慢慢地轉回臉,眸色清明通透,不再是死水般的麻木,也不複滿含誘勸的欲色:“我隻是讓你舒服。”

尹蘿將刀送進寸許,字句清晰地重複:

“誰許你做多餘的事?”

“……”

姬令羽與她對峙片刻,無聲垂首,卻沒答話。

倔骨頭。

就知道你不會真的對誰屈服,不想裝的時候半個認錯的字也吐不出來。

“不聽話的——狐狸,我怎麼敢留?”

尹蘿表面還端著沉穩,實際上就快要撐不住了。她隨手鬆開刀柄,狀似不經意地道,“要麼你回尹家,這次不住東廂,住地牢;要麼你就乖點。”

她居高臨下地回首:“我也說過了,你願意配合我,我就會幫助你。”

“……”

尹蘿失去耐性,準備叫醒守二和其他護衛。

“姬令羽。”

身後傳來聲音。

尹蘿挑起唇角,轉身回到姬令羽身前,半蹲下身子,沾著血跡的指尖掠過他的耳朵:“這是你的名字?”

姬令羽又不願出聲了。

“很好聽。”

她毫不作偽地笑起來。

捅了他一刀,又巧笑倩兮地來誇獎他。

人族沒有彆的招數麼?

還是她連多花點心思都憊懶?

……

尹蘿給姬令羽套上了限製類的法器,是鐲子樣式。

從尹家離開的時候,她能準備的都沒落下。

守二和護衛醒來後齊刷刷地跪在她面前請罪,後排還整整齊齊地隱著一群暗衛,俱是冷汗涔涔、驚懼後怕。

“找兩個人先把他關幾天。”

尹蘿的左手被固定起來,她用右手接過藥碗,一面囑咐道,“既然有了漏洞,下次就不能在同樣的地方被攻破。”

“是!”

“勞煩幾位醫師將他的血拿下去再研究一番。”

尹蘿轉過視線,“對這幻術,你們可有應對之法?”

後一句是對著護衛和暗衛說的。

兩邊的隊長跪在最前方,一齊點了點頭:

“此次是我等疏忽,以瞳術致幻多年未見,我等事後自會領罰,願以命擔保絕不讓小姐再受此掣肘。”

尹蘿也大概猜到這個結果。

姬令羽能三年就崛起,肯定是有點彆人沒有的東西,出奇才能製勝嘛。

兩位護衛上來架住姬令羽,請示道:“敢問小姐,想如何關這半妖?”

“平常關著吧。”

尹蘿喝了口藥,頭也不抬地補了一句,“他叫姬令羽。”

姬令羽看了她一眼。

護衛愣了愣神:“……是!”

送回尹家還不知道有什麼新招,不如放在身邊,總歸目標都是她。

還省事了。

姬令羽也是愛演,搞得她的方針也一變再變。

守二全程旁觀,驚異於自家小姐的冷靜,誇讚的話還未出口,就聽尹蘿嘶聲倒抽了好幾口冷氣:

“不行不行不行了——怎麼這麼痛啊!快,找人再去打姬令羽幾巴掌!”

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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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蘿受了傷,隊伍的行進速度更緩慢了,拖拖拉拉到了定陽邊界,就收到尹飛瀾的信。

內容是簡單地問候,再是些安慰的話,還附上了定陽的大略介紹。

尹蘿便知道,這是一封提前發出的信。

是專程等在這裡,聊以慰藉的作用。

“兄長費心了。”

尹蘿看完後,露出淺淡笑意,口述了一封報平安的信回了。

她知道尹飛瀾大概是收不到的。

因為前幾日就發出的那封告知途中變故的信,沒有收到回信。尹飛瀾應當已經閉關,而尹老爹……

“在這附近的客棧歇一晚吧。”

尹蘿道。

守二扶著她下了馬車,此處最大的客棧快住滿了,護衛本要去包場,被尹蘿攔下,換了隔街的另一家。

“小姐,這家客棧實在……”

守二欲言又止,對這招牌看著都不大乾淨的客棧升不起半點好感,“不如咱們換一家吧?”

尹蘿拍了拍她的手,道:“沒事,將就睡一晚吧。”

其實最大的客棧也不怎麼樣,畢竟是邊界,定陽又不是繁華之地。

尹蘿最先走進去,和客棧往外走的人迎面撞上,避無可避地打了個照面。

玄衣玉骨,皎若霜月。

分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氣質卻與印象中相去甚遠。

蕭玄舟?

不。

蕭玄舟這會兒應當在西北才對。

這人也是一副全然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尹蘿想到定陽的位置,又想起那位蕭家弟弟正是在琉真島修行,福至心靈地喚了一句:“蕭……負雪?”

那人便隨著這聲轉過身,一雙同樣琥珀色的眸子裡不摻任何情緒,靜靜地望過來:“姑娘認得我?”

“真是你。”

尹蘿彎出一抹笑,礙於傷手,隻簡單地行了禮,大大方方地道,“我是你哥哥的未婚妻,尹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