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1 / 1)

做個beta不好嗎 烏瓏白桃 10214 字 8個月前

在下了判斷的瞬間,白榆身後瞬間浮現出了精神體的虛影。銀白色巨龍瞬間如一道寒光殺了出去。

蟲王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彈出掌心在面前虛虛合攏。沸騰的血光從他腳底冒出來,交織成一面圓盾,抵擋住了巨龍的一咬。

但下一秒白榆的鏈刃已經甩向了他。

白榆沒有留手,這一鞭蘊含了她短時間內能調動的所有精神力。鏈刃上的金屬關節存存咬合,彎折到一定程度後以雷霆之勢甩出去,鋒刃上閃爍的寒光甚至在刹那間讓天空都暗了下來。

蟲王沒有硬生生接這一招的意思。

他的身影一頓,以一種絕對非人類的姿態輕飄飄地向旁邊躍去,同時面前的血色圓盾也化為了一柄短刀。

短刀和鏈刃有短暫的交鋒,在空中濺起一片火星。

“沒猜錯的話,即使是你的武器和機甲也都是借助蟲族的血肉製造出來的。”蟲王緩緩站直,遊刃有餘地說道,“你憑什麼認為,用這種武器就能打敗我?”

白榆沒有搭理他,繼續窮追猛打,招招都往死裡招呼。

她現在暫時考慮不到如果她失手把“西圖”給殺死、羅蘭能不能靠自己的精神力壓製住王繭的事。因為蟲王明顯是有備而來。她在這個小島上孤立無援,而海裡的那些紅眼海伊魯蟲明顯都是蟲王控製的,就目前的情勢來看她才是蟲王的獵物,最優先的處理事項是保住她自己的命。

何況她手裡還有蕭時雨留下的芯片。

彆的也就算了,這枚芯片絕不能落入蟲王手裡。既然祂已經能完全掌控“西圖”的身體,指不定已經借助西圖的身份做了什麼。如果蟲王掌握了一個皇族的身體,又手握機甲祖師蕭時雨留下的神秘技術,那帝國才是真的完蛋了。

好在,白榆面前的蟲王不管怎麼說還是“血肉之軀”,雖然祂使用精神力戰鬥的技巧令人震驚,但他還是邊戰邊退,雙方沒打多久,白榆就一刀砍中了他的小腹。

蟲王捂著自己腹部的傷口,眉頭明顯皺了起來。祂似乎沒想到白榆的實力長進地這麼快。

“果然,當初應該早點解決你。”他眼中浮現出殺意,其中一隻金瞳緩緩染上豔麗的血色。

白榆反倒有些奇怪。她在蠻荒戰場殺的蟲族沒有一萬也有幾千了,從蟲王的角度說她和蟲族有“血海深仇”也不為過。但蟲王之前和白榆對招的時候都沒表現出這麼明顯的殺意,怎麼這會兒身上被劃了這麼一道小口子就反應這麼大?對於蟲王來說……這是不是太嬌氣了?

白榆沉思了瞬息,很快下判斷:要麼是西圖的身體對疼痛不耐受,要麼是蟲王進入西圖的身體後、痛覺被放大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蟲王非常寶貝自己這具非常有用的身體……

不管真相如何,這對白榆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因為蟲王並非“無懈可擊”。之前祂還拿西圖的存亡來威脅白榆,但在白榆能豁出去的情況下,需要轉為防守姿態的反而是蟲王

白榆念頭一動,將鏈刃歸位變為雙劍,伏在身後,隨後在瞬間逼近蟲王,鋒刃上的銳氣幾乎要凝聚成實體,向著蟲王當頭劈下。

她不僅打得凶,打得狠,還要打近身戰!

蟲王似乎沒想到白榆突然就這麼“不要命”了,雙眼瞳仁瞬間一縮,周身繚繞的血光沸騰的更厲害。

在白榆的劍刃即將刺破血盾的瞬間,蟲王眼中的血色頓時褪去,那雙眼眸重歸澄澈粲然的金色,臉上也登時浮現出幾分絕望的破碎神采——

白榆割向他脖頸的劍刃一偏,隻在他下巴留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她微微皺眉,重新抬起劍鋒抵在對方心臟的位置:“換人了?”

西圖臉上的驚恐之色還沒完全褪去,但眨眼間卻也明白了目前的狀況,也看清了拿武器抵著他的人是誰:“你是……寧希……”

“彆喊我名字。還有,把你身體的那個換出來說話。”白榆冷漠的聲音裡暗含殺意。

西圖慘白著臉,緊咬的牙關似乎在隱隱顫抖,唇角卻勾起刺眼的微笑:“你真敢殺我?”

“有什麼不敢的?”白榆說道,“反倒是你和蟲王,一個兩個的都拿這個威脅我。參加機甲大賽的時候,還有剛從前線回來的時候……你兩次殺我不成,難道還把我當什麼好捏的軟柿子?”

“一開始我沒想殺了你。”西圖眼中的神光晦暗不定,“畢竟你是利維娜的女兒,不是羅蘭的……”

白榆用冰冷的劍鋒止住他接下來的話:“你還有臉提我母親?”

“憑什麼我不能提?這難道全都是我的錯嗎?”西圖脖子上的青筋隱隱鼓脹起來,他好像突然就崩潰了,“利維娜隻是個Omega,她再受父親寵愛也不會爭我的繼承權,我殺她做什麼,殺你做什麼?我的敵人隻有羅蘭!更彆說所謂的皇位本來隻是個陷阱!父親騙我,嘴上說支持我的元老院也陽奉陰違……我能怎麼辦?難道隻有我一個人做錯了嗎?父親,羅蘭,伊爾洛家,那麼多和利維娜有關係而且應該去保護她的人為什麼不在?”

“……為什麼所有責任都要我來承擔,憑什麼隻有我要贖罪?”

“因為我爭權奪利?哪個皇子皇女不是這樣,又或者因為我殺了父親——就算我沒有動手,難道羅蘭他就能忍住嗎?當時如果父親還沒死,恐怕羅蘭第一個衝上去送他一起上路!”

白榆:“……”雖然西圖明顯有推卸責任的嫌疑,但他說的確實有點道理。當時如果不是中途出了蟲王這一茬兒,恐怕羅蘭還真會把先皇和西圖一起一波帶走。

“用皇室的精神力來束縛王繭根本就是個錯誤的決定。在外界看來,我們人類是大獲全勝,高枕無憂,誰知道我們的和平和繁榮根本是危如累卵?百年前的伊特利茲讓皇室的聲譽如日中天,但代價卻要他的後人十倍償還……而我就成了代價之一。”西圖抬頭,緊緊盯著白榆的機甲,“你還膽氣十足地想殺了我?你知道殺了我之後,你會面對什麼嗎?等羅蘭一個人的精神力不足以負擔王繭的枷鎖,他就得讓

你來繼位……你真以為負擔‘枷鎖’是件簡單的事?那是一般人根本難以承受的痛苦。”

不僅是精神上的疼痛,恐怕繼承枷鎖的人在身體上也會遭受極大的折磨,這種折磨甚至能讓一個個身體條件、生活條件都非常優越的皇帝死於壯年時期。

簡直就像一種短命的詛咒。

當然,考慮到這個枷鎖和王位綁定,也可以把它視作一種“榮耀的詛咒”。但到西圖這代情況特殊。先皇因為偏愛身為雙生子之一的羅蘭,選擇了更弱一些的西圖繼位。假設西圖當上了皇帝,在他身體日漸衰弱的同時,卻還要面對暗懷鬼胎的元老院、“野心勃勃”的羅蘭、以及一個隨時會跟公爵家族聯姻的利維娜。可以說西圖這個王位要還不如不要,因為他大概率隻會變成一個痛苦的傀儡。

先皇他不清楚嗎?……他明明是清楚的。但他還是選擇由西圖來繼承這份詛咒。

估計先皇臨死前還計劃著把羅蘭叫去說一些讓他和西圖“兄友弟恭”的囑咐吧。如果西圖和羅蘭聯手,或者至少保持同一陣線,那元老院也不至於一手遮天。

可惜,計劃沒趕上變化。利維娜身上發生的意外讓這一切都變得無可轉圜。

而西圖……他也無法接受這種落差。

他說道:“王位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可笑,明明父親直接讓羅蘭繼位就好了,那樣就什麼問題都不會有——最錯的難道不是他嗎?”

“就算他讓羅蘭繼位,你能保證自己就不會心裡不平衡?”

“……”

白榆垂眸看著他,用不含一絲憐憫、簡稱冷漠的聲音說道:“好吧好吧,最錯的是他。但他不是已經被你一劍殺了嗎?至於你所恨的羅蘭……他現在也不好過。那接下來,也該輪到你下地獄了吧?”

西圖沒有任何動作,隻有胸膛微微的起伏能證明他還是個活人。

半晌,他抬起頭,眼中的血色再次浮現——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已經在地獄了呢?”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們一個個都領下來。”

瘋子。

看著海岸線上湧起的激流,白榆明白蟲王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了——遠處深藍的海水下逡巡著一團團的巨大暗影,轉眼已經聚集了不止一隻海伊魯蟲。不,或許那裡中還有其他蟲族……

不過她也不是傻子。

白榆低頭看著光屏上的通訊記錄。

在三分鐘前,新建的臨時信號站已經完工,切爾西聯係上了白榆,並且嚴肅鄭重地說他們的團隊內有內鬼,信號是被人刻意破壞的。內鬼是混進他們軍團的“西圖黨”,目的是扶持已經被廢掉的皇儲西圖·澤塔上位。

白榆在蟲王出現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這麼方便的“身份”祂乾放著不用,他們除了能調遣蟲族之外肯定還能調動一些人類,否則很難把生活在人類這一側的羅蘭或者是白榆的情報弄到手。

白榆看著西圖的臉色從猙獰到一種詭異的平靜——其實西圖和蟲

王之間很好分辨,蟲王有一套自己的固定審美,或者說一種莫名的矜持,祂最常用的表情是微笑,要麼就完全面無表情,這導致祂作為非人的異樣感怎麼都遮掩不住……但祂不太會允許自己露出任何弱勢或是難堪的醜態,從這點看,祂的言行習慣都已經非常接近一個“人”了。或者說,明顯已經被“人”的觀念所影響了。

蟲族會有人這麼鮮明的傾向,會有人這麼細膩的感情嗎?

此前,人們對高級蟲族的普遍認知是,它們一定擁有智慧……但是感情?

白榆不禁有些好奇,蟲王這些類人的表現中究竟有幾分是被西圖影響的。

如果西圖對祂的影響不深,那代表這一切都是祂的自主學習。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畢竟這是一枚被人類的精神力壓製了近百年的王蟲卵……

白榆看著從海中爬出的蟲族。除了體型巨大的海伊魯蟲在稍遠處徘徊之外,還有一些附近海域常見的甲殼類蟲族也受召喚而來,都是些“蝦兵蟹將”,背上背著螺殼,揮舞著巨大的鉗子。外表最可怕的是一隻巨大的蜈蚣形蟲族,重重疊疊的身體像是烏黑的河流。

白榆忽然問道:“你想來一場海灘燒烤嗎?”

蟲王微愣,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下一秒,高空中傳來艦隊緊急降落的破空聲。星艦的門打開,幾個機甲兵持著火焰槍和激光炮開始清掃海灘上的蟲群。由於它們過於密集,幾乎一燒就連成一片。

趁蟲王扭頭的間隙,白榆操控著機甲再次向祂逼去。但祂就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圍繞在祂周身的沸騰血色瞬間化作一根根細長的血線,纏上她的手臂和四肢。白榆揮劍的右手一滯,另一手將細長的鏈刃擲出。弧形寒芒在空中一閃,截斷兩根血紅色的線,即使蟲王在預判下做了仰頭的動作,但鼻尖和一側臉頰上還是沁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此時,機甲的引擎驟然轟鳴,纏在白榆身上的紅線刹那間儘數崩斷,她直直衝向王蟲,刀尖刺向王蟲的胸膛。

祂微微睜大眼……空中血紅的細線頓時暴漲,拉著蟲王的身體迅速後撤,上方的紅線則聚集在一起,如蛇般咬向白榆,但卻阻止不了那道一閃而逝的劍光。

撲哧一聲,劍刃穿透血肉。

祂的眼神有片刻的失焦,伴隨著某種不可思議的情緒,祂直直地望向白榆,視線仿佛透過駕駛艙直接落在白榆冷漠的臉上。

“可惜了,沒有刺中心臟。不過下一次,你可能就沒那麼好運了。”

她說著,被迫收回刀,但眼神還是緊緊盯著墜入海中的人影。

從胸口流淌下來的血染紅了海水。蟲王靜靜地仰視她,那些沸騰的紅色血線如瘋了般爬上他的身體,鑽進他胸口的血洞中,攀上他的臉,將那張蒼白的臉一點點遮蓋住。最後,隻剩下一隻豔紅的眼睛。

直到最後那隻眼睛也被血線完全覆蓋。

一隻在旁窺伺已久的海伊魯蟲趁機撲上岸來,一口將那個被血線纏繞成團的人影吞入

口中,然後以一種異常靈巧的姿態扭頭竄入海水中。

白榆沒有再追。因為她在海裡的速度確實遠遠比不上這些深諳水性的蟲族。她收起鏈刃仔細查看,鏈刃上已經有了許多細小的、不規則的凹口,連她的機甲外殼也有幾處又細又深的切割口。

蟲王的攻擊並非對她毫無威脅。剛才那一刀她不是失手,而是那些纏人的血線妨礙了她的動作。

……這隻是未完全孵化的、“附身”在一個人類軀殼中的蟲族,祂的精神力已經受到極大的壓製,尚且如此棘手。

如果祂真的完成孵化了,等到成熟期的時候,會變成多麼強大的魔鬼?

西圖已經不能指望了。不是他的精神力沒有存在感,他的精神力依舊保持著對“枷鎖”的作用。但他的意誌力太過薄弱,輕易就被蟲王掌控。好在蟲王還是要忌憚“枷鎖”對它的壓製,白榆這邊也不是沒有勝算。

她深深吸了口氣,捏了捏口袋裡的那塊僅剩的材料。

幸好她之前見獵心喜,鑿了一大塊下來放在手裡。

但糟糕的是,這似乎是僅剩的資源了。

憑這點資源,根本熬不起幾次實驗,他們的試錯成本大大降低,稍不注意就又要重頭再來了。

“殿下!”

兩架機甲從星艦上躍下,落在白榆身邊,是切爾西和項南。

白榆回過神來,打開通訊頻道:“我沒事。”

切爾西走到和白榆隻相隔一米的地方,確認她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這才鬆了口氣,道:“殿下,蟲群已經撤退了。”

“讓觀測部門的人追蹤這次出現過的那幾隻海伊魯蟲。”白榆說道,“如果這點材料不夠,我們可能還得再來一趟。”

“海伊魯蟲?我們捉住了一隻。”項南一指海灘的方向,“剛才我們在圍攻蟲群的時候抓到一隻來不及撤退的,它接受信息的功能好像慢半拍,其他海伊魯蟲都消失了它還在海邊打轉……”

白榆忽然有種奇妙的預感:“你們帶我去看看。”

沙灘邊,軍團的士兵用電樁、激光網製成了一個簡易的漁場,裡面躺著一隻不斷扭動著身體的海伊魯蟲。

白榆下了機甲,湊近去看,恰好和一雙澄黃色的大眼睛對視。

白榆:“…………”

一人一蟲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無語。

“你們抓錯了。”白榆語氣沉重地說道,“那麼多敵軍,你們就抓到了這一隻友軍。”

切爾西和項南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切爾西:“什麼友軍?”

白榆歎息一聲,走到水邊,說:“這隻海伊魯蟲對我們沒有敵意。”

項南則盯著那隻海伊魯蟲身上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這不是我們最開始在海裡遇見的那隻嗎?”

“你說被我們……的那隻?”切爾西頓時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狠狠皺眉,望著它發出嫌棄的一聲“咦~”。

項南:“你就是欺負它上不了岸。否則它一定會跳起來咬你一口。”

白榆卻道:“誰說它沒法上岸的?它可以爬上來啊,就是速度慢了點。”

“啊?那它豈不是……”

下一刻,海伊魯蟲一個鹹魚擺尾,衝上岸來撞倒了一個電樁,激光網頓時出現了一個缺口。

就在它轉身想跑的時候……卻發現跑不掉。

白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上了機甲,輕輕踩住它的尾巴,語氣裡有一種詭異的熱情:“先彆急著走嘛。我還沒謝謝你之前把我帶到這裡來呢。不如,我們再做一段時間的朋友?”

海伊魯蟲:“……”

這下不用擔心材料的問題了。

就算他們手上的用掉了,過一段時間還會有新的。

真是可喜可賀。

切爾西和項南都不覺得白榆逮著一隻蟲薅羊毛的行為有多慘無人道。但他們確實還有正經事要報告。

關於他們軍團內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