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昭京城(八)(1 / 1)

因為要等扶凝的祖姥姥,也就是冰狐族現在的首領疊雲姬辦完正事,狐族阿姐才好去拜見,所以此刻幾個人圍坐在茶爐邊,一時安靜下來。

扶凝扒拉了一會兒桌上的果子,覺得有些無聊,於是忍不住問道:“阿姐,所以……你之前說的,那個故事的後半段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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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族阿姐一時沒有反映過來。

“就是那個,冰狐族第一美人嫁給了流雲城主的故事?我也有些好奇,後來怎麼樣了?”鬱雪融倒是想起來了,扶凝好像也跟他講過。

“嗯,我也想知道。”鬱晚出乎意料的開口了,並不是他喜歡聽這種愛情故事,隻是他沉眠太久,對後來的事情所知太少。

流雲城的城主,他以前認識。而且在當時魔族攻打仙道時,也算是一同在城外對抗過魔族,此刻聽到他的事情,鬱晚也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也算是擴充自己的消息,有時候這些零零散散的消息,聽得多了,也能拚湊出其它的一些信息。

“你們都不知道嗎?我以為這件事當初鬨得很大,好多長輩都講過。”狐族阿姐這下倒是有些驚訝了,不過看到這麼多人想聽,再加上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所以她便當做閒聊講了起來。

“當時仙道和妖族關係相對和緩,才有了這段佳話。但是好久不長,十年之後,可惜好景不長,十年之後,流雲城主被魔氣侵染,一夜之間屠掠妖族數座城池,那其中,就有冰狐族聚居的一處城池。”

“冰狐族第一美人得知消息後,悲痛不已,自覺愧對族人,在流雲城中拔劍自刎。”

“之後流雲城主逃入界外混沌之地,從此墮入魔道,成為魔族幾位魔君之一。隻可惜兩人留下的那個孩子,尚且年幼,又是半妖血脈,兩邊都無法融入,也不知要受多少白眼和欺淩……”

說完,狐族阿姐長長歎了一口氣。

鬱雪融也跟著歎了口氣,現在看來,大概不是每段佳話最後都有美好的結局。

鬱晚聽完,則是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思忖。流雲城主謝盛安,在鬱晚的印象中是個芝蘭玉樹,驚才風逸的人,性格也沉穩細膩,怎會居然……

但被魔氣侵染一事,有時實在是毫無預兆,可能被侵染之人毫無異狀,等到很久之後突然無法抑製,徹底墜入魔道。

“那後來他們的孩子,怎麼樣了?”鬱雪融問道。

狐族阿姐回答道:“後來過了好久吧,據流雲城那邊的人說。他們少主以淬血洗髓之法,洗去了身上那半數妖族血脈,現在已經是蓬萊龍尊座下的執令使了。”

鬱雪融聽到熟悉的詞語,有點驚訝,他追問道:“龍尊座下有四位執令使,不知道他是哪一個?”

“那我也不清楚了,不過流雲城的人倒是很好認,隻要是本地人,他們的眼睛都是藍色的,湖水一樣的藍色。”狐族阿姐補充道。

鬱雪融一下子想起來了,藍色眼睛的執令使,不就是他見過兩回的那

個嗎?第一次替沉壁送來了鐘情蠱的解藥,

第二次帶自己上了鎏雲舟。

原來他居然曾經也有妖族血脈嗎?當時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不過剛才狐族阿姐也說了,

他以淬血洗髓之法,洗去了身上的妖族血脈。鬱雪融心中想著,不自覺問出了聲:“妖族血脈,居然還能被洗掉的嗎?”

“以前應該是不能的……至少我沒聽說過。”鬱晚聽到這個,突然間表情有點奇怪,他也問道,“這淬血的方法,能在哪裡看到呢?”

“這個我知道。”扶凝突然來了精神,之前他看話本的時候,看到過不少修士與妖族相戀,最後通過淬血洗髓,妖族變為人類,最後迎來美滿結局的故事。

他低下頭,在身上的儲物袋裡翻找幾下,一邊找一邊說:“這淬血的方法不算秘密,都寫在一本書裡了,我當時看完話本,還因為好奇托朋友幫我去書庫抄了一本。”

“不過看過之後,我隻能說這實在太難了。光是那要用的千年百年的靈藥,估計我這輩子都湊不齊一成,更彆提還要一位大乘期以上修為的修士,來維持此法運轉。怪不得話本裡常見,但是平常根本沒見人用過呢。”

扶凝終於翻出了壓在底層的那本書,遞給了鬱晚。

鬱晚翻看了一下這淬血的法子,越看到最後越是心情複雜,最後將書合上,還給了扶凝。

“爹爹,怎麼啦?是這方法有什麼問題嗎?”鬱雪融察覺到鬱晚的心情,似乎有些微妙。

“方子本身倒是沒什麼問題,甚至可以說是精妙絕倫。”鬱晚抬起頭,想了想說,“但這種東西,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對不同的人來說,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壞事,用起來必須慎之又慎。”

“這倒是確實。”鬱雪融點了點頭,畢竟這種事情,要看當事人自己的想法才最重要。

幾人之後又隨意聊了幾句。

過了一會兒,狐族阿姐站起身來,說:“差點忘了,我給幾位安排個住處吧,你們在這裡等消息,也得有地方落腳才行。”

說著,她拿出一串房牌,挑出裡面一個套間,遞給了鬱雪融。

“房間在樓上,你們若是覺得累了,拿著房牌直接上去就好。”狐族阿姐叮囑幾句,說道,“我看祖姥姥那邊的事情也快結束了,我準備帶著扶凝去拜見她老人家了。”

“好,謝謝。”鬱雪融接過房牌,看著她拎著扶凝出了門。然後他對鬱晚和傅孤塵說:“那我們也去房間看看吧。”

幾人來到了樓上,按房牌上的號碼找到了房間。

鬱雪融推開房門,發現這是個足有四張床榻,兩個套間的大房子,他們三個人住綽綽有餘。

而且這間房在建築的最高層,視野極好。鬱雪融站在窗戶邊,感覺整個驛站的街道和雪景都儘收眼底。

鬱晚也在看窗外。

隻不過他沒有看雪景,而是有些驚訝地看到了一個,昨天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一個他在昭臨皇城宴會上見過的,沈闕身旁的近侍

那近侍站在一架低調卻不失貴氣的馬車旁,過了一會兒,帶著一行衣著同樣低調的人,和馬車一起離開了。

鬱晚從窗戶旁讓開,心想,沈闕的近侍為什麼會出現在妖族的驛站?

還是說,沈闕也來了?就在那駕馬車上?

所以今日那位狐族阿姐所說的貴客,其實是沈闕?難怪他們可以在昭京城外,擁有這麼一處驛站,原來冰狐族與昭臨的帝王之前,是有關係往來的。

隻是不知道,他們今日談了些什麼重要的事情。

鬱晚思索片刻,想到,昨日沈闕在宴會上突然離場,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件事呢?

*

驛站中的後院,一處被結界隔絕的小樓內。

扶凝被他的狐族阿姐拎著後頸皮,一路拎到了疊雲姬面前。

“拜見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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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雲姬撫平一身冰藍衣裙,把扶凝抱起來捏了捏他的後頸,問他,“知道錯了嗎?下次還離家出走嗎?”

“知錯了,不敢了。”扶凝拚命點頭。

“那行,今天我還有些彆的事,你自己去閣樓上先反省,一會兒再來收拾你。”疊雲姬把他放下來,笑盈盈地點了點他的額頭。

接著疊雲姬揮了揮手,便有長著狐耳的侍女把扶凝抱走了。

等到扶凝和侍女都離開了,疊雲姬才揮了揮手,問面前的狐族阿姐:“扶清,我看你剛才領了幾位客人,他們是有什麼事嗎?”

扶清湊過去,在疊雲姬耳邊快速而低聲的說了幾句話。

疊雲姬挑了挑眉,一雙狐目中似乎也流露出訝異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要找的那個妖族,雖然名字錯了,但感覺很像是咱們那位,妖皇殿下?”

扶清回答道:“是,我記得那位妖皇殿下,就是幾十年前誅滅了冥獸一族,才在北荒聲名漸起。後來又陸續歸攏了雲虎、猞猁、藪貓等幾個種族,占據了近一半的妖族地盤……”

“沒錯,後來我們冰狐也歸附了妖皇殿下。所以才有資格拿到了冥河畔那塊,原本是冥獸一族的地盤,也多虧了那塊地盤上的赤魂花,我們才能和沈闕談交易。”疊雲姬笑了笑,說道。

“不過你有件事沒說對,那個名字應該不是錯的。或者應該說,現在咱們妖皇殿下用的這個名字,才是後來他為報仇,用的假名。”

“那,現在我們……”扶清請示道。

“當然是派人傳信給妖皇殿下,要最快的信。”疊雲姬一邊吩咐,一邊不禁勾唇微笑,“我看那位冰綃覆面的仙長,好似是近兩日昭京城中熱議的靈息聖君,若是能因此多得一份助力,就再好不過了。”

*

夜幕降臨,因為妖族驛站中的雪隻是幻術,所以不會有雲層遮蔽月色,

於是清冷月色與雪花融

於一處,看上去有種彆樣的美麗。

鬱雪融今夜做了個夢,夢裡他終於想起,當初在那座雪山下的庭院裡,也是一個有些奇異的,有月光灑下的雪夜。

離厭結成金丹時的光芒,驅散了雲層,所以才有明亮的月色流淌下來。

鬱雪融想起來了,離厭化成人形的樣子,有雙淺灰色的眼睛。他的眉眼有些冷厲,鼻梁高挺,薄唇冷情,第一眼看過去,會讓人感覺有些危險。

但是鬱雪融的目光,被他掩在銀色發間的耳朵,和從披風下面露出的尾巴吸引了注意力。

鬱雪融跑過去,抬起頭,笑著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耳朵。

很軟,但揉下去再鬆開手,耳朵又會很快彈回來。

然後感覺離厭那雙淺灰色的眼睛,突然很慢的眨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抓住了鬱雪融不安分的手,無奈地說:“絨絨,彆亂摸,感覺和獸形的時候……不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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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雪融也愣了一會兒,但他很快笑了起來,眼中笑意如盈盈春水般。他像幼時那般抬起雙手,抱住了眼前還帶著一身風雪氣息的離厭。說道:“是我,好久不見,離厭哥哥。”

離厭似乎還有些怔愣,但他大氅下長長的尾巴,卻比他的想法更快一步,攏住了鬱雪融,回應這個許久未見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