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山王(“兵馬”、遊師...)(1 / 1)

詭話第一boss 吾九殿 9994 字 8個月前

第77章</p>

“這是……”高鶴的話說了起頭,又打住,事從緊急地換做了利落的詢問:“怎麼辦?”</p>

寸道興和寸易將解元真架扶進門,衛厄高鶴他們緊接著進來,寸道興立刻將木門關了,讓他們趕緊幫寸易扶解元真上四樓找黑阿婆。</p>

高鶴、宋月眉幾人不大信陰惻惻的黑阿婆,但寸家馬幫遇到不乾淨的東西找黑阿婆似乎是個習慣,解元真本人吐著黑色血塊,輕輕壓著手,表示上樓。一行人前引後扶,迅速將解元真帶到了黑阿婆在的四樓。</p>

黑阿婆張口就是“著上了”。</p>

“著”什麼了,沒說,伸手進兩個黑色陶罐子,開始癲癲癲搗鼓起來。</p>

兩個陶罐子一左一右,哐哐做響。</p>

黑阿婆閉著眼,半張乾癟的嘴快速囁動,</p>

要解元真將手也放進去。</p>

黑陶罐子裡白森森的骨頭上爬著五彩毒蟲,高鶴宋月眉得頭皮都快炸了,解元真卻是真個將手放了進去。此時,解元真已經面白如紙,陽氣衰微得不得了,等他將手放進陶罐,五彩毒蟲爬到解元真手指上。</p>

解元真喉中響動兩聲,</p>

一張口,一大塊黑糊糊,腥氣撲鼻的東西,就落到了黑阿婆彩繩編織的席子上,</p>

沒等眾人清,已經被黑阿婆以一個陶碗倒扣住了。</p>

解元真的面色肉眼可見的轉好。</p>

他神情愧疚地同黑阿婆道謝。</p>

黑阿婆卻像是乏了,說了聲兩日內不要近水,揮手就讓寸道興他們將人帶下去。</p>

下樓時,衛厄視線在黑阿婆的面孔上略做停留——寸道興這馬幫的一把手,在黑阿婆這裡,比寸易這個二小子有分量許多,他帶解元真上來,不用打招呼交情的,黑阿婆便出手幫解元真解了所著之術。不知道是不是跟當年寸道興多次跟她阿郎買采藥,算得上是“故舊”有關。</p>

而自寸道興的反應來,黑阿婆這醜皺恐怖的臉,並不是她兒子死後才變成如此的。</p>

滇苗阿郎沒同眾人一起下樓,而是留在了四層,照黑阿婆。</p>

他起先在曼珠沙華沒能攔住衛厄彈出那顆石頭子,回骨婆樓路上一直沉壓著一張臉。但滇苗阿郎與寸易、寸道興不同,他是黑阿婆的人,與眾人交情不錯。他不在場,眾人更好說話。</p>

等回到了二樓的廂房,栓上房門,宋月眉放了個警戒竊聽的道具,高鶴開口問是怎麼回事。</p>

解元真略微慚愧:“此事與寸鍋頭無關,是我冒進了。”</p>

寸道興搓了下手中的水煙袋子,連忙道:“解小兄弟是好心,打算幫我們打探一下沐掌寨和沐司署的底細,怪我們寸家幫沒提前打探清楚。”</p>

解元真搖了搖首。</p>

原來,解元真假扮成寸氏馬幫的夥計,隨同寸道興寸易,混進沐氏掌寨司署。</p>

進掌寨司署前,解元真用香試卜過,“沐崇帕”就在寨裡。</p>

但他同寸道興、寸易一同進去後,留意觀察掌寨司署的動靜,卻沒發現任何沐崇帕在寨中的蹤跡。寸家幫押運的灰白石頭箱子在司署的南廂房,解元真和寸道興他們從北正門而入,卻到不了西側。</p>

眼見再待久,掌寨管事的就要起疑心,</p>

解元真冒險放出“兵馬”幫自己探尋。</p>

正一派的道士,在入道觀,授符籙,名記“上清冊”後,就會撥一些“兵馬”供天師使喚招用。所謂“兵馬”,就是指天兵天將、酆都陰兵、以及遊魂小鬼一類的詭譎存在。詭異複蘇前,這種“兵馬”之說,隻是雲雲之談,從未見過屬實。</p>

詭異複蘇後,原本隻是傳說的“兵馬”,有一些,竟然真的成了真。</p>

但應召而來的兵馬,詭譎莫名。</p>

便是有的有“天兵”之名,危險性和可怖性依舊強得恐怖。</p>

天師府不敢亂召,及時停了這開壇授籙的科儀。</p>

解元真放出的“兵馬”在骨燒鎮掌寨署探尋。解元真向來謹慎,就算冒險放出兵馬,都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借助兵馬之眼,觀測了下整個寨署的陰陽之氣——按道理來說,“兵馬”同屬那類詭譎不可框定之物,如果寨屬有什麼不對,在同類眼中就會分為清晰明了。</p>

古怪就古怪在這裡。</p>

解元真放出的“兵馬”眼中,整個寨署非常正常,除了安置灰白石頭箱的南廂房隱約有點扭曲外,沒有任何異樣。</p>

解元真這才驅使活人不見的兵馬在掌寨司署中搜尋,以求發現線索。</p>

南北廂房、大廳前廳都沒什麼異樣,但“兵馬”一遊蕩進後院,</p>

南廂房的解元真立刻就嘔出了一口血。</p>

再往後,便是神思恍惚,耳邊無數聲音重疊,胸腹間仿佛有億萬隻蟲子在蠕動,一路強撐急出了掌寨司署,立刻就被寸道興和寸易攙扶著,半架架了回來。甚至直到上樓,被黑阿婆驅逐儘胸中邪術,才終於徹底恢複神智。</p>

解元真召喚兵馬,都屬於普通人肉眼不可見的道家法術。</p>

原本直播間比高鶴、宋月眉他們更慌張,因為直播間視角,便是解元真好端端在南廂房的石頭箱邊站著,忽然就面色煞白,出了掌寨司署更是直接嘔黑血不止。</p>

如今他將事情緣由一說,直播間終於恍然大悟。</p>

【怪不得沒到解道長做什麼,就出事了,原來是遊兵】</p>

【天師府的功法果然不同凡響】</p>

【道門的兵馬被打散,對道長本身有什麼影響嗎?好擔心啊】</p>

直播間似乎有同為天師府的弟子在關注大師兄直播,回複道:</p>

【一般的兵馬遇襲潰散,會直接回到道壇裡,這種對道士本身沒什麼影響。但有些東西,會根據兵壇主與兵馬間的聯係,反過來衝擊道長本身,就是不知道大師兄到底是哪種情況……要是兵馬的符契被連帶腐蝕就糟糕了。】</p>

天師府同門滿含憂慮的彈幕剛剛刷過,寨樓中,</p>

“如今,小道先前放出的兵馬,於壇中名諱已經灰暗。”解元真道,他手腕一翻,一面寫有“下壇遊師兵丁七”的黃旗出現在眾人眼前,果然是字跡晦暗,隱隱還透出股讓人不安的死穢之氣。</p>

“小道也不敢將遊師放回兵壇中,稍後,等小道恢複一些,再試著讀一讀兵馬被打散前的記憶。”解元真道。</p>

聽到解元真要再次冒險讀兵馬的記憶,宋月眉高鶴他們的臉色變了變。</p>

儘管不知道“遊師”是什麼,但能夠讓天師府正門兵馬直接失去控製,還反過來反噬解元真的,肯定危險異常。解元真現在已經受了傷,怎麼好再去冒險?</p>

“兵馬消散的殘餘畫面保存時間相當有限,如果不儘快讀取,這條線索恐怕就要斷掉。”解元真話還沒說完,房間另一邊的衛厄忽然走過來,一伸手,直接將他的手裡的黃旗拿走。解元真對他毫無戒備,兵馬旗被抽走後一愣,略微詫異地:“衛厄?”</p>

衛厄將黃旗拿在手裡,翻轉了兩下。</p>

在他的視野中,黃旗隱約滲透出些許和那些蒙黑布的馬車一樣的汙濁油光。</p>

除此之外,還有更扭曲、晦暗的黑氣從兵馬編名上溢散出來。</p>

黃旗杆子拿在手裡,面板道具欄的“地官印”忽然隱隱閃爍微光。</p>

衛厄欠解元真兩個人情,一是護撒刀,二是香火閩南副本,解元真和唐秦冒死帶還沒出循環關卡的他應敵。此番將兵馬旗拿走,衛厄原本是想,有沒有什麼辦法,去掉兵馬旗的汙染,讓解元真讀取兵馬記憶時不受影響。</p>

畢竟當初他靠近馱馬車的時候,那些汙染對他沒起什麼用處。</p>

然而,黃面兵馬旗落到手中,</p>

“地官印”閃爍的瞬間,兵馬旗旗杆忽然一陣震顫,</p>

意想不到的變化,讓房間裡的所有人齊齊一怔,原本撐著地起身,要製止衛厄接觸詭異汙染的解元真都面露愕然之色——在“地官印”閃爍的瞬間,原屬於解元真的兵馬“遊師兵丁七”的殘餘氣息,陡然從兵馬旗面上飄起,竟然是在半空中虛幻出一道陰魂,飄然落在衛厄面前。</p>

陰魂虛影,半件褪色藍布道袍,衝衛厄躬身。</p>

赫然是殘魂聽從號令的姿態。</p>

直播間頓時一片驚愕。</p>

【???那不是解道長的兵馬嗎,怎麼忽然聽從衛厄的命令】</p>

【越主控兵,這是越主控兵……衛厄小兄弟,難道與我道門有關係?】天師府的同門師弟更是驚駭莫名,【可衛厄小兄弟沒得過授籙,怎麼控製得了大師兄的兵馬的?】</p>

道門有“奪兵”之說,是道法相爭時,高功道士功法高深到一定地步,有可能直接奪走其他道門門人的兵馬,或限製,或直接打回兵壇冥府——但也沒見過衛厄這種的,隻是將兵馬旗拿過去,旗上所附兵馬,就直接現身,聽從號令。</p>

更何況,衛厄瞧著才幾歲啊?</p>

二十多歲的高功道門天師?那得尋到正一祖庭初開的曠世奇才張天師那一些人身上去了。</p>

廂房光線古怪扭曲,忽然變得灰敗虛幻,</p>

銀發青年於灰敗虛幻中側首,銀色的睫毛冷而長,半明半暗的光落在他面上,</p>

一道唯有衛厄聽得見的聲音落到他耳中:</p>

[——遊師薛某聽從地官赦令]</p>

刹那間,衛厄獲得了所謂的“遊師”的來曆跟腳——解元真所收這名遊師兵馬,原是明萬曆年間的川江道壇門人,因為死後道壇破滅,無人祭祀,後化做“遊師”,因為生前通曉陰陽,習得法術,比一般孤魂還要凶煞。</p>

後遊蕩不知多少年,忽得一處兵壇大開,被收入兵壇,就此成了道門後輩的法壇兵馬。</p>

諸多信息一閃劃過,銀發青年抬手,借令酆都官主,點向遊師薛某的殘魂。</p>

手指觸及的瞬間,“遊師薛某”在掌寨司署中所見的畫面湧進衛厄腦海。</p>

——“兵馬”在掌寨官署裡快速行動,</p>

陰兵所見,與活人不同,官署裡彌漫黑霧,黑霧以南廂房和後院最為濃重。等到兵馬穿過後院大門,一大片漆黑無底的黑暗驟然壓來,畫面就此截斷。截斷前,衛厄一晃瞥見,黑暗中無數白森森的人形,密密簇在沐崇帕掌寨府後院。</p>

在衛厄見那些人形的瞬間,那些慘白人形也見了他。</p>

【叮——咚!恭喜幸運的玩家血供品獲得“骨燒鎮”隱藏線索1/3:“它們”無處不在,“它們”就是你們。】</p>

冰冷的係統音響起。</p>

衛厄面前的殘魂兵馬驟然煙消雲散,而衛厄睜開眼,咳出一口血。</p>

“衛厄!”解元真猛地起身。</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