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魂煞!
孟沉霜立刻揮劍阻擋,然而氏族血脈間的聯係太過強烈,即使孟沉霜斬斷一股,另一股又立刻如煙彙聚奔向燕蘆荻,幾乎要將他包裹進去。
命魂煞氣一旦觸及燕蘆荻,孟沉霜給他設下的偽裝符咒瞬間時效。
他一下子變回十六七歲的模樣,孟沉霜再也沒法把他抱在懷裡,反倒被一起砸在地上。
燕蘆荻的眼珠在眼皮底下快速轉動著,從冰冷命魂煞的包裹中猛然醒來。
起屍拋下敵人撲向他的方向,謝邙想要把它抓回來,卻聽燕蘆荻一聲哭喊:“娘親!”
謝邙和孟沉霜的動作都在這一刻頓住,孟沉霜掌心裡還抓著剛剛從燕蘆荻頭上掉落的虎頭帽。
異常靈力還想攻擊幾人,卻被狂卷如浪頭的命魂煞絞殺阻隔在外。
燕蘆荻膝行著撲向滿身沒一處好肉的起屍,嘴裡囫圇哭喊著什麼,話語一片混亂,隻聽得清其中不停穿插著娘親兩個字。
起屍一把抱住了他。
命魂煞緊緊圍繞著兩人旋轉,這危險陰冷的東西,卻是想要把在外孤生漂泊的遊子,牽引回家。
“蘆荻,好蘆荻……”起屍說話的聲音低啞古怪,甚至有些漏風的哭聲。
正把謝邙扶起來檢查傷勢的孟沉霜一時愕然,這起屍會認人,會說話?
他猛地看過去:“周佩仙子,你、你還活著嗎”
她聽到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轉過臉去,但黑暗太濃,雙方誰都看不清彼此。
於是她便在身旁燃起了一簇火,照亮周遭灰暗。
腐爛入骨的面容現於光下,但燕蘆荻埋頭在母親頸邊哭泣,什麼也看不見。
“我已死多年。”周佩艱難生澀地吐字,“隻是殘魂記憶尚在體內,暫時被喚醒過來,支撐不了太久。多謝二位道友護住我兒,還未問過二位名姓。”
周佩意識混沌之時,看見了纏鬥之中謝邙與孟沉霜對燕蘆荻的保護,殘損的面容中多有感激。
“我名李渡,這位是我道侶蕭山,我……我收了燕蘆荻為徒。”
“原來是小兒師尊,多謝您照拂蘆荻,周佩感激不儘。”
“我照護不周。”孟沉霜聲音沉沉。
“蘆荻能活下來,已是萬分難得。”
環繞著母子二人旋轉的命魂煞正變得溫順,在微弱的火光中,如同飄蕩的灰黑色輕紗,柔柔拂在燕蘆荻肩頭。
“周佩仙子,燕蘆荻身負命魂煞,陷入心魔障中,你在燕氏大陵多年,不知可否對這魂煞有頭緒?”
周佩捧起燕蘆荻的臉來看,他的眼睛裡當真還是一片仇怨混蒙,雖然驚醒片刻,卻還沒能從心魔障中脫身。
“這,這大陵……”周佩一時有些說不清,“燕氏族人都被葬入此處,怨氣深重,因而修墓人似乎畫了淨化超度陣法。
“我記不大清具體,但一開始似乎是有用的,後來陣法都逐漸失效,可所有魂
魄都被困鎖在墓中,
逃脫不得,
怨氣越積越深,
“很快就到了形成怨魂煞激發起屍的地步,我的夫君也起了屍,但不久就被彆的起屍啃噬了金丹。
“我醒來得晚些,但一直隱隱記得我死之前,我的蘆荻還活著,於是四處搜尋他的蹤跡,卻沒有發現屍體,就總想著他或許逃出升天了,我真想見見他,昏沉中也吞了彆人的金丹,才終於熬到今日醒來。”
周佩擁住燕蘆荻,像是想把他按進自己的骸骨裡。
孟沉霜不想打斷他們母子,可周佩的殘魂記憶正肉眼可見地不斷消散,淡金色的碎片歸入旋轉的怨煞之中,失去光芒。
她支撐不了太久。
“陣法失效……”孟沉霜捕捉到一個可能的關竅。
謝邙正好把剛剛的四塊銀絡撿回來,上面用銀絲繞出了六子聯方紋樣,他把銀絡清理乾淨,遞到孟沉霜手中:“來過大陵的是理事台的人,應當就是來檢查大陵運轉狀況,但沒能活著出去,想來也沒能修理失效的陣法。”
孟沉霜指了指地上三具未著喪服的白骨,詢問一直居住在大陵中的周佩:“你還記得這些天上都曾派來過的靈官嗎?”
周佩看著那三具破碎的白骨,目光一下子怔住了:“我見過,他們、他們和你們一樣,被關了進來,逃不出去,就被起屍吃了。”
“誰關了他們?”
“我,我不知道,我從沒有見過活著走出去的人。”
孟沉霜:“周佩仙子,剛才出現在墓室裡的另一股靈力,你可知道源自何處?”
周佩抱著燕蘆荻,臉上腐肉顫巍巍的,為了孟沉霜的問題努力回憶:“靈力,靈力……他要把我們鎖住,他不讓我們走!”
這段記憶似乎猛然刺激到了周佩,她的神魂消散速度迅速加快。
旋轉湧動的魂煞越轉越急,仿佛渤海巨浪,狂亂翻湧。
燕蘆荻的身體開始抽搐,周佩死死抱住他,口中不斷念著燕蘆荻的名字。
孟沉霜立刻探手按上燕蘆荻的後心口,探入魔氣試圖為他分離出他承受不住的魔念和魂煞。
可魔氣瞬間讓周佩回想起死前與天魔的奪命之戰,她雙目一脹,眨眼間一掌把孟沉霜掀翻出去。
謝邙雙指一和,點在周佩後背:“靈兵在陣,四方彙則!回神!”
清冽靈力瞬間灌入,強行喚回周佩神誌。
孟沉霜用浮萍劍撐起自己:“誰不讓你們走?”
“那個人,那個人……”
殘損的神魂在混亂狀態下根本無法理性思考。
好吧,但至少他們知道了這一切背後有人在作怪。
“他用剛剛那股靈力把你們鎖住,然後呢,他傷了你們嗎?”
周佩茫然搖頭。
孟沉霜與謝邙對視一眼,皺起了眉。
若是這個神秘人把怨煞和起屍鎖在大墓中,是為了借此練什麼邪功,孟沉霜勉強能夠在邏輯上理解。
但他似
乎什麼都沒做。
除了把天上都靈官騙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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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該儘早送這些無辜慘死的魂魄去投胎。
孟沉霜蹙了蹙眉,問謝邙:“你覺得會是燕平把人關進來殺的嗎?”
“無法確定。”謝邙回答,“剛才偷襲靈力的主人,絕非等閒之輩,不像是燕平。但燕平對天上都來的靈官似乎很熟悉了,可能常常接待他們,如果是這樣,有人想要把靈官引入大陵再殺死他們,一定繞不過燕平。”
“或許是他用守墓人的身份把靈官引了進來,隨後墓門關閉,靈官們要麼死在起屍的利爪下,要麼被那股不知來源的靈力補上一刀。”孟沉霜說,“但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把靈官們關進墓室困死,自己卻從未進入,這無法從靈官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謝邙沉思片刻,緩道:“他們得到了屍體。屍體不會說話,也不會逃跑,外界不會知道大陵中發生的一切。”
“有人想掩蓋什麼。”孟沉霜飛速抓住謝邙話語在自己腦海中碰撞出的想法,“大陵建築無損,但理事台靈官還會查看陣法運轉,而陣法已經失效,這就是他們不想為人所知的事情嗎?”
但陣法失效而不修補對藏在黑暗裡的人不會有任何好處,怨憤十足的怨煞若是破墓而出,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
或者,他們對陣法動過手腳?
孟沉霜看向周佩:“周佩仙子,你知道陣眼在哪個位置嗎?可否一觀?”
周佩點了點頭,
她抱著燕蘆荻,帶孟沉霜和謝邙一路往裡走。
吞吃金丹無數,周佩幾近起屍中力量最強者,填滿黑暗的起屍在周佩的威壓下隻敢注視著他們,分毫也動不了。
有她壓製起屍和怨煞,幾人有驚無險地到了地宮中心。
陣法痕跡從地宮之外一路蔓延到此,結為陣眼,孟沉霜和謝邙上前查看陣眼,基本就能確定陣法的情況。
這是一個未在運行狀態中的淨煞陣。
但令他們訝然的是,大陵中的陣法隻有很少的幾分磨損,在年歲流轉中,影響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孟沉霜:“這陣法似乎還能用,隻是缺少靈氣驅動。”
陣法沒有損壞,然而維持陣法運轉還需要足夠的靈氣,如今陣法中的靈氣已經幾近乾涸,陣法的淨化作用自然無法起效。
說到底,以孟謝二人的修為,強行破開燕氏大陵逃出生天並非難事。
但他們此行的目的是要給燕蘆荻破解命魂煞,若不能解除大陵中險況,清完一波怨煞,還有下一波怨煞會慢慢形成,不斷牽扯著燕蘆荻的血脈,把他拽入心魔深淵之中。
如果能夠重新開啟淨煞陣,淨化燕氏大陵中的怨煞,糾纏著燕蘆荻的命魂煞也能夠從源頭上減輕。
孟沉霜說著,卻沒有動,
他手上的魔氣輸入天上都留下的陣
法,怕是能把陣法當場炸毀。
謝邙於是道:“我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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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著攻向孟沉霜的靈力將旋轉著的灰暗命魂煞照亮,兩股力量瞬間開始廝殺糾纏,孟沉霜揮劍一斬,血紅魔氣與浮萍清光交織如網撲出。
靈力被擊退片刻,但很快有重新凝聚如龍虎攻向三人。
在此之前,這靈力從沒攻擊過墓室裡的起屍和怨魂煞!
有人藏在暗處,卻能看得見墓室之中血腥的廝殺和周佩殘魂蘇醒,找準時機趁他們疲於應付時,突如其來襲擊,打了三人個措手不及。
孟沉霜手上劍光如雷,可攻來的靈氣仿佛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甚至連輸進淨煞陣紋路中的靈氣都為它所用,向著孟沉霜發起攻擊。
浮萍翻轉格擋,然而從腳下陣法紋路中躥出的靈力打了孟沉霜個出其不意,如刀般割傷他的膝頭。
孟沉霜膝上一痛,控製不住單膝跪地,勉強用浮萍劍撐住了自己。
那靈力想往孟沉霜經脈裡鑽,被血紅的魔氣連著血一起逼了出去,然而觸及這一小縷從陣法中躥出的靈力,孟沉霜腦海中電光火石之間閃過一道念頭。
從陣法紋路裡逸散出來的靈力沒有謝邙的氣息。
“南澶!對方在通過天上都陣法輸送靈力進攻!不必啟陣,直接擊破法陣!”
怪不得神識沒有在墓室之中探尋到其他人的存在,原來對方是通過這陣法的連接控製一切。
浮萍劍見這回隻是要把自己戳進石頭裡,還算滿意,在孟沉霜手中清越長鳴一聲,引得鹿鳴劍一同震響。
孟沉霜當即以劍刺入身下陣法乾位,阻斷靈力輸送的路徑。謝邙身在坤位,同時抬起劍,往地上陣法紋路用力刺去。
轟隆——!!!
強光登時炸開,那股強大陌生靈力再次襲向二人,孟沉霜用浮萍劍一擋,一著不慎被震飛出去。
“南澶!繼續!他果然看得見我們!”孟沉霜後背狠砸在地上,喉嚨裡擠出一聲痛呼,卻立刻被長劍與如龍靈力相撞時的巨響淹沒。
鹿鳴劍被陌生靈力拉扯著,但它奮力一衝,撞破一切阻礙插入地下陣法中心,靈力隆隆如雷炸開。
在擊碎法陣坤位的同時,靈氣光芒順著殘餘的法陣紋路向外擴散而去,六子聯方圖案在這一刻被充沛的靈氣完全
開啟,
緊跟著便在謝邙劍下破碎。
緊接而來的,
卻是另一道複雜法陣痕跡,淡紫色的巨大銜桐飛鳳紋樣忽然浮現於謝邙腳邊。
這是……桐都裴氏的家紋!
而被掩蓋在淨煞陣之下,無法被銀絡開啟的竟是一方鎮魂大陣!
為何要在陵墓裡放鎮魂大陣,阻礙魂魄隨水離開,進入九泉投胎?
難道一切是裴家人所為?
不等細想,謝邙的靈力從另一個方向沿著法陣紋路飛馳而來的陌生靈力相撞,登時膨脹爆裂,在黑暗之中炸出一片刺目的光幕。
強光如雷,把整個墓室照得亮如白晝,腐屍白骨、殘酒亂棺,所有夢幻泡影一瞬儘收眼底。
孟沉霜回首一望,猛然間發現一個被忽略的異常。
他們在墓室中拾得四塊銀絡,但未穿喪服的靈官屍體卻隻有三具!
但周佩說,從沒有靈官出去過。
“還有個靈官活著,沒離開!”
謝邙一邊揮劍與靈力纏鬥,一邊應道:“天上都法陣靈力都是自下而上輸送,下面一定還有一層儲存靈力的空間,他應是在下一層,我要把這一層地面破開。”
“現在就破!”
陌生靈力一點遮掩也不做了,刹那間從陣法中瘋狂湧出,尖嘯著攻向謝邙,孟沉霜揮動風波十二式儘可能阻擋。
狂風攪動陰冷腥臭的空氣,強大而純淨的靈力卷得滿室起屍和怨煞痛苦呐喊。
謝邙手持鹿鳴劍,周身靈力翻湧如浪,幾乎要把他一身黑衣映成雪白。
泛著金光的符文現於劍下,陌生靈力狂嘯著想去阻擋,卻被真正渡劫期大能的威壓與術法壓得顫抖。
它隻會像是猛獸般單純直接的攻擊。
謝邙神色冷硬,雙眉壓得極低,手中神兵一劍斬出,頃刻之間煙塵劍光如浪潑山,墓室石地寸寸碎裂,在山崩地裂般的轟隆聲中炸開一道巨大的裂口。
明亮的光輝自裂隙之中猝然射出。
通天徹地般的響聲幾乎震得孟沉霜一陣耳鳴,然而一道更為尖利的呼喊聲如同尖刀刺穿緞面般紮了進來。
“娘親!娘!”
是燕蘆荻!
孟沉霜在陌生靈力的狂亂攻擊中艱難回望,隻見燕蘆荻抱著懷中的身體仰天長嘯。
周佩的後背向後無力地耷拉著,一團混著金閃的煙塵攏住了她和燕蘆荻,那是破碎消散的最後殘魂。
金煙所在之處,陌生靈力完全無法攻入,隻能如陰狠的蛇一般向其中吐出信子。
吞吃無數金丹的起屍身體力量強大,但周佩留存下來的殘魂卻隻有一股倔強的信念支撐,脆弱萬分,又孤勇萬分。
陌生精純靈力的攻擊不斷加速殘魂的耗散速度,幾乎觸及她懷裡的燕蘆荻。
殘魂毫不猶豫地用最後的力量抵擋住任何想要傷害她的孩子的力量,摧枯拉朽的爆發後,又轉瞬化作煙塵。
金煙在狂風中就快維持不了形態,
在馬上就要融入大風的前一刻,它凝成縹緲的人形,在這吞天噬地的混亂世界裡,朝燕蘆荻額上,落下恍惚輕巧的一個吻。
燕蘆荻被心中劇烈的悲痛喚醒,他的神魂還沉在心魔障的無限幻覺之中,卻隱約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
他收攏手臂想要留住一切,卻隻抱到一具冷冰冰的腐屍。
痛嚎落淚占據了燕蘆荻,他轉瞬抽出玉猩刀,從地上爬起來衝向陌生靈力來源的裂隙,金煙緊緊跟隨在他身側。
“把娘還給我!”
“謝邙!攔住他!”
沒人知道裂隙之下是什麼情況,然而燕蘆荻發了瘋一頭衝進去,謝邙竟也沒能把他攔下。
孟沉霜與謝邙立刻追下去,接連一頭紮進了白茫茫的霧氣中,落地時雙腳踏出嘩啦水聲,冰涼的觸感一下子沒過了膝蓋。
上一層是黑暗幽森,充滿陰氣煞氣和血腥腐爛的地宮墓室,下一層卻變成了蒙蒙一片純白,潔淨得如同幻夢。
霧氣濃重,孟沉霜低下頭,卻隻能看見雙手的輪廓。
謝邙呢?
“南澶?”
“我在你身後。”
謝邙探手過來,抓住孟沉霜的手,這時又遙遙傳來燕蘆荻的吼聲與刀風。
霧氣如浪湧動,孟沉霜這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水汽,而是濃鬱的靈氣。
就連他們腳下的水泊都是……
恐怕裡面隻有十分之一是水流,剩下的全是濃得凝成液態的靈氣。
兩人踩著靈氣水流奔向燕蘆荻的方向。
“這是天上都用來給地上各處供應靈氣的工程,靈溪匱,”謝邙神識穿過靈氣,“應當是地宮修建者留下的,用來維持法陣運轉。”
“周佩和燕平說靈氣不夠了,眼前卻這麼多。”孟沉霜道。
“靈氣由天上都向下傾瀉的靈泉提供,以靈氣的形式順著水流送至各處,但……”鹿鳴劍尖劃過水流,“此處水流中的靈氣很濃,幾乎接近天上都靈泉還未稀釋過的狀態,這一室靈氣,足夠維持法陣運轉五百年了。”
他們隱隱看見了燕蘆荻正與一道雪青色的身影揮刀纏鬥,凶狠刀意一道接一道自鋒刃奔出,劈上對方靈活狠辣的九節鞭。
再靠近些,孟沉霜發現燕蘆荻的敵人竟還有霧氣中難以分辨形體的陌生靈力!
仇恨與怒意充斥在燕蘆荻的喊殺聲中,但他被心魔障占據大腦,神誌不清,又有長鞭與靈力同時夾擊,眼看著就要落於下風。
孟沉霜飛奔而至,浮萍一劍刺出,直指對方脖頸。
那人也不手軟,陌生靈力如龍般強攻向孟沉霜,就在金戈之聲交接的下一刻,兩股洶湧力量猛然相撞,頃刻炸裂開來,推開霧氣,掃出一片清曠地帶。
孟沉霜被推翻幾米,撞上謝邙,雪青色之人的全貌瞬間展現在他眼前,他目露愕然:“是你?!裴新竹!”
孟沉霜曾與這位熱愛扮作女子的竹天尊在倚泉寺之戰中有過一面之緣,此時此刻,這張熟悉的面容冷冷地朝向孟沉霜。
在他腳邊,赫然是一具趴伏在靈溪水中的人。
正是那衰老花白、褶皮駝背的守墓老叟燕平!
他暈在一旁,尚有心跳。
“不,她不是裴新竹,裴新竹可不止元嬰修為。”謝邙祭出鹿鳴劍,錚然一劍送出,雪青衣人閃避不急,被一劍刺中左肩。
血湧如注,她瞥了一眼肩上傷痕,喉中漫出痛呼,同一時刻響起的還有燕蘆荻的痛嘶聲。
鹿鳴一劍仿佛也帶給了他相同的傷痛。
可燕蘆荻明明沒有受傷。
孟沉霜驚疑間一低頭,忽然發現雪青衣人的長鞭不知什麼時候繞在了燕蘆荻手腕上,淡色的魂魄正繞著燕蘆荻的手腕突入經脈,直竄向心府。
“她要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