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50 天定姻緣(1 / 1)

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14000 字 6個月前

白棠子飛速掐算,少頃,

他目露思索,

一字字道:“琅本為美字,看來閣主心中並無憂慮掛礙。玉字一點左移使玉作‘生’,良自身翻轉穿插則為身,又有琅本為土石,音卻似金,塵埃金玉,皆久長時。

“閣主修仙之人,琅字常連嬛字用,意指仙境洞天,嬛則同還,身生以複還,可得良人久長,看來二位生生世世皆有良緣啊,果真天定。”

孟沉霜面上卻無喜色,反而疑問:“生生世世?若有來生,豈非意指我與他今生不得飛升,將有一死?”

白棠子的表情忽然消失,咽了口口水,仿佛從孟沉霜的推測中受到了極度的驚嚇:“這……或許二位前世亦是眷侶,今生將攜手飛升,也未可知。”

孟沉霜當時竟認真思索了一下,2099年是否可以算作他與謝邙的前世,可他在2099年的現實世界中病入膏肓,哪有什麼天定姻緣。

遊戲中的NPC台詞,聽聽便好,不必當真。

離開靈機門時,孟沉霜付了雙倍卦金,用以安撫白棠子那被他一句話驚嚇的心靈,順手還帶走了那張寫著琅字的紙片。

夏日峽穀中蟬鳴陣陣,鳥雀在林葉間直啼不住,又蹦跳著啄落一叢叢野薔薇。

花瓣翩翩落入清涼溪水中,鋪成淡紅色的雲霞。

孟沉霜把紙片放在掌心,讓清風將它和翩飛的花瓣一同帶走,落入溪流之中,不再掛懷。

謝邙玄青色的身影就在前方山階上等待,孟沉霜撩起衣擺,幾步快走過去與他同行,告訴他自己收徒的決定。

夏日暖風豔陽之間,空氣流淌得極緩慢,時間仿佛停止了流逝。

然而被孟沉霜拋在身後的清溪正濤濤奔湧向前,在崎嶇的山道中遭遇凸起的岩石,卷成急流,將成片飄香的薔薇花打入岸灘泥淖。

那被水浸濕的字紙在孟沉霜看不見的地方,在滾滾浪濤之間,與糜麗花瓣一起被漩渦無情地裹挾著,卷入樹蔭底下孤寂而黑暗的深潭。

這是天命縫隙之中泄露出的唯一隱微征兆。

一句生生世世,使某種驚心動魄的覺察似電光般驟然浮現在孟沉霜腦海中,卻又倏爾遠逝,仿佛一場握不住的白晝短夢,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更何況,他無意追尋。

遊戲的名頭使一切煩心苦痛變得無需掛懷,那時的孟沉霜身為劍閣閣主,聲名修為皆冠世,又有洞房花燭,相交莫逆,還正要添上一位弟子,栽成鬱鬱桃李。

長夏般的歡愉如此迷人,他太過年輕,又太過意氣風發。

那時的孟沉霜永遠無法想到,三百年後,往日的預言將如何應驗,他所擁有的一切又將會如何徹底破裂傾塌。

銀渙殿暗朱色的長簷下,謝邙看進孟沉霜透出光亮的眼睛,一字字重複:“上上簽,天定姻緣?”

“對。”孟沉霜摟住他的脖子答道。

但他沒告訴謝邙那一個“琅”的解字結果。

謝邙聽完,神

情中卻沒有立刻浮現起笑容,或哪怕是半點放鬆,他注視著孟沉霜,眉目下頜全部繃緊,眼底神色晦暗難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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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

可什麼叫做,同天煞孤星的天定姻緣?使得孟沉霜定要慘死,而後再複生返還人間嗎?

往後呢?一切還會重來嗎?

謝邙寧可……

“唔。”

他的思緒被突如其來的吻打斷。

孟沉霜起身伸長脖頸,坐在案上卻將身探出窗外,一下子封住謝邙冰冷的雙唇,某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暖香透出肌膚,穿破寒風,攏上謝邙鼻息。

柔軟的接觸叫後腦仿佛竄過一陣陣電流,麻意順著後頸一路竄進脊柱。

當謝邙伸手握住他的側肋時,孟沉霜的腰完全塌了下去,不得不抱住謝邙的後背借力,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

他僅僅是貼上了謝邙的唇,然而謝邙卻在下一刻一轉攻勢掌控局面,那些冷肅審視的神情一掃而光。

掃蕩的力量幾乎讓孟沉霜感到眩暈,可相貼相近的懷抱與糾纏仿佛一泓溫泉,柔軟地包裹住周身,叫人貪戀異常。

那長而有力的十指,簡直就要嵌入孟沉霜肋骨之間的縫隙中。

遠處,被謝邙劍氣嚇退的魔衛們重回崗位,大家都是墮魔,對各種或火熱、或血腥的淫/行亂徑見怪不怪。

就是沒想到這訊獄督領居然也可以變得下流。

魔衛們嘖嘖稱奇時,一道灰黑色的身影自遠方雪中走來,望見銀渙殿簷下的情景,猛得頓住了腳步。

燕蘆荻身上裹著沾滿血的狼皮,玉猩刀被他抱在懷裡,他剛從戰場上回來,與落罔同行,正要往銀渙殿向魔君稟報戰況。

可魔君、魔君……還有謝邙!

謝邙在做什麼!

尊上才死了多少年,他就這樣主動和彆人歡好?

荒淫無度!恬不知恥!

燕蘆荻懷裡抱著的刀發抖震響。

一邊的落罔見到孟沉霜和謝邙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低沉的目光忽然亮起來,轉瞬就想跑上前去跪倒在魔君腳下。

如果可以,加入他們也是好的。

燕蘆荻一把抓住落罔的衣領,像是拉瘋狗一樣把落罔拉回來。

落罔摔在他腳邊,還掙紮著想往那邊爬。

“你!你……”燕蘆荻拿他也沒辦法,但更不想去見謝邙和魔君兩個光天化日之下行厚顏無恥之事,“算了,你現在去稟報魔君,我就不去了。”

燕蘆荻一鬆手,落罔就連滾帶爬極為興奮地衝上前去,燕蘆荻閃身到牆角藏住身形。

隻見落罔將將要撲上窗沿時,謝邙回身一腳把他踹成球滾下長階。

那魔君被謝邙抱在懷裡,兩人又吻了吻,魔君這才進正殿議事,謝邙則離開銀渙殿,去往另一座宮殿歇下。

燕蘆荻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忍不住一拳砸在牆上,磚石登時爬滿龜裂。

哪怕反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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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著壓下心中的氣憤,轉身返回骨花閣。

然而胸膛裡仿佛永遠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熾熱濃烈的情緒衝刷著內心,使燕蘆荻隨時陷在一種極端的暴烈脾氣裡。

這團火也曾短暫地平息遺忘過,在劍閣,在太茫山,然而隻需要一點火星子,便能讓它重新燃成滔天大火。

他前往八隍野平定天魔禍亂的幾天裡,這把火催使著他將無數天魔頭顱斬於刀下。

魔域夜色深沉,但魔族鮮血滾燙,震天的喊殺聲中黑紅兩色魔氣糾纏廝打,竟好似又一場大火。

到最後,燕蘆荻幾近靈氣耗儘,破損的經脈陣陣作痛,他撐起沉重的身軀,機械般收割天魔性命,試圖用血色和痛苦掩蓋心頭悲鳴。

他無休止地殺戮,就好似當年孟沉霜手起劍落,雪光閃過,斬殺無數邪魔,救下隻有十四歲的少年。

現在少年曆遍春秋,可往昔一如跗骨之蛆。

那燒透了故裡晴川的血腥烈焰時時重現於燕蘆荻心頭,幽魂不散。

他坐在骨花閣冰冷的銅椅上,望著門外稀疏淺薄的日光,試圖拂卻回憶,然而浮上心頭的卻又隻有魔君與謝邙的身影。

少年胸中氣血翻騰,哇地吐出一口帶著碎肉的血。

燕蘆荻盯著地上的血末,癸璜一百零五年燕家大火中橫飛的血肉難以抑製地重又浮現眼前,在冰冷的空氣中化作朦朦朧朧的虛影,穠豔奪目。

晴川燕氏,中南玄門大家,綿延千載。

山渚清雅秀美,瓊館煙輕,錦繡成堆。

然而一夜之間,數千高階天魔攻破燕氏家宅,屠儘族中全部八百人,又燃起大火,將整個燕家家宅化作一片火海廢墟。

滔天大火同浮萍驚鴻劍影一起燒進少年的肺腑,從此他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他要上長昆山劍閣學劍,他要為報燕家滅門之仇。

然而劍閣遠在西北,與晴川隔著無數道山川江河、凡城仙都。

十四歲燕蘆荻從廢墟裡爬出來,他沒有錢,也沒有兵器,孤零零一人上路。

如若不是有幾分築基修為在身,雖未辟穀,但也不至於幾天不吃飯就餓死,怕是連活著走到長昆山腳下都很難。

燕蘆荻在路上摸爬滾打,一走就是三年,身體一點沒長高,修為半點沒精進。

他缺衣少食、挨餓受凍,曾經錦衣華服的燕家少爺,這三年裡也不是沒有乾出過和野狗搶食的事情。

但到了長昆山,卻還不是終點。

劍閣避世,又有上古護山大陣鎮守,外人根本上不了山。

燕蘆荻在山下黯然徘徊了三個月,想等有劍閣弟子下山時,他趁機進入長昆山大陣。

可這麼多時日裡,他隻偶爾看見有兩三道禦劍清光自峰頭掠過,進入世間。

難道劍閣弟子都不用腳走路嗎?

燕蘆荻已經熬過了三年,現在不過隻等了三個月,他決

意繼續等下去,終於在半個月後找到了機會。

不過這一回,依然不是劍閣弟子用腳走路下山,而是有凡人要上山了。

鑾駕鹵簿浩浩蕩蕩綿延十裡,金碧輝煌,威勢極盛。

燕蘆荻打聽到,來的人是大虞昭靈長公主,她也想要拜劍閣閣主為師學劍。

劍閣開啟了一條可供通行的山路,火炬在山中綿延百裡,燕蘆荻跟著昭靈長公主的玉輦,藏在火光之外的暗影裡向峰頂劍閣爬去。

二十八抬的玉輦走的是山道石階,燕蘆荻則在荊棘亂石中穿行,但長公主隨行者眾多,玉輦前行的速度竟比燕蘆荻還慢,他不得不停步等一等。

越過數裡石階之後,長昆山雪霧中忽然出現一條白玉長階,夾在兩座冰封的雪峰之間,足有萬級,一路通往劍閣主峰曉黑峰。

到這裡,隨行者不可再往前,昭靈長公主必須下玉輦,親自登上萬級玉階,拜見閣主。

燕蘆荻趴在雪堆裡,看見這位長公主從玉輦中走出,脫去肩頭赤狐大氅,露出一身織錦紅衣、金冠寶帶,從頭到腳光彩熠熠。

唯有那張臉,是一派紅粉青黛也遮不住的蒼白病弱,仿佛走一步就要喘三下,讓人懷疑她會不會立刻就被雪風吹得暈厥。

她抬頭仰望雲霧雪風中高聳入雲的巨大山峰,拋下身後烏泱泱人潮,踏上了玉階第一級。

長公主身上有劍閣約定信物,可以喚開玉階禁製,燕蘆荻一路悄悄跟著她,往曉黑峰去。

他沒想到的是,這位病弱長公主的行走速度比玉輦快得多,甚至比他還要快半步,燕蘆荻不得不提起體內微薄的靈氣,緊緊跟上。

但她也是真的會走幾步就吐血。

待燕蘆荻數到她吐了九十九口血時,他們終於看見了守白殿漆黑的磚瓦屋簷。

寒夜如鐵,星辰飛旋。

守白殿內燃著幽微的燭火,有一人身著白衣,端居高台之上,但黑暗實在太深,將他的神情動作儘皆淹沒。

昭靈長公主沒有直接入殿,在守白殿十丈外俯身叩跪,報上姓名。

大虞昭靈長公主,李照楓。

黑暗中一片沉默,忽然,一道雪亮劍光閃過,磅礴劍意自殿中奔湧而出,狠狠劈在李照楓右側的深雪之中。

狂放未止的劍氣穿透濃雲,轟隆隆引出雷鳴之聲。

李照楓叩首於地,薄肩一抖,不知這是何意。

就在下一刻,原本已經平息的深深雪痕之外,一方巨石砰然炸裂。

是浮萍劍意斬入深雪後使山岩崩裂,力量在暗中一路龜裂蔓延至巨石之下。

一股推力把藏在巨石後的燕蘆荻一下子掀飛出來,摔在李照楓身邊。

這個突如其來的狼狽少年把李照楓驚地坐進雪裡。

他一身破爛衣裳灰撲撲的,頭發亂如雜草,顯然不是劍閣弟子。

李照楓驚疑攻心,內傷血痕自嘴角流下:“你是誰?”

燕蘆荻知道自己藏不了多久

,但他沒想到他會被發現得這麼迅速、這麼不留情面,劍閣閣主一定把他當成不懷好意的賊人了。

然而一劍之後,守白殿中重新恢複寂靜暗影,但這沉默卻讓燕蘆荻越想越害怕,仿佛有一把刀倒懸在他頭頂,馬上就要落下來將他碎屍萬段。

靈氣過度損耗加上驚恐過度,燕蘆荻不由得氣血上湧,吐出一口血,染紅了面前白雪。

他顫抖著向守白殿方向叩首:“閣主,我是晴川燕家人,名喚蘆荻,我在晴川見過您,願拜您為師學習劍法!”

燕蘆荻埋著頭,嗅到了鐵鏽般的血腥氣,然而守白殿中沒有任何回音,不知過了多久,他忍不住腹中疼痛,抬起頭來查看情況時,卻見殿中高台上已空無一人。

白衣閣主已經走下高台,正穿過殿中大梁投下的暗影,向殿外二人走來。

燕蘆荻呆呆地望著陰影中高大偉岸的身影。

直到閣主走到簷下,被懸掛著的燈火照亮面容,燕蘆荻與李照楓看清他的樣貌,才猝然發覺劍閣閣主孟沉霜是這樣年輕。

他長發略束,肌骨如玉,沒有半點嚴肅鋒銳的意味。

一身閣主白袍被燭火照得昏黃,衝散了寒氣,仿佛和他如霧如花般的眉目一樣沉靜柔和。

開口時,聲音也似風似霧,清而寧:“先隨我來。”

燕蘆荻看得呆住了。

尊上隨後說了些什麼?

燕蘆荻試圖回憶,可閉上眼,耳畔卻隻有孟朝萊報喪的話語。

“師尊……今日為謝邙所殺,隕落於誅仙台。”

謝邙與尊上合籍三百載,尊上待他那樣好,他怎麼舍得……這是多狠毒的一顆心。

燕蘆荻再次失去了一切,更令他不能理解的是,謝邙毫無悔改,還有孟朝萊為他狡辯。

燕蘆荻沒在收到孟沉霜死訊的第一時間找謝邙複仇,畢竟孟朝萊才是孟沉霜的親傳弟子,他不能越俎代庖。

可孟朝萊昏庸怯懦,燕蘆荻不得不親自上陣,他要將自己磨成一柄刀,一柄殺死謝邙這個負心漢的刀。

骨花閣中,燕蘆荻重新睜開了雙眼。

這本是一雙大而圓潤的下垂眼,然而門外雪光映在他眼底,卻像陰沉沉雲翳般壓住了燃燒的火光。

在玉猩刀沾過血以後,燕蘆荻心底一直有道聲音催促著他,方才謝邙與魔君吻得難舍難分的情景使這聲音變作山崩地裂般炸開。

他不能再等魔君的施舍了,他今夜就要殺死謝邙。

-

裴汶隨藐岱與微山走入曉黑峰時,寒風帶著雪片撞上他的臉,他不由得抱臂瑟縮了一下,把手裡的折扇連帶著毛球一起塞進了衣裳裡。

一旁的裴新竹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裴汶看著他仍舊一身淡紫輕紗,纖臂白背在紗下若隱若現,登時覺得自己身上更冷了。

藐岱道:“二位天尊請到守白殿稍坐,我們這就去請閣主。”

“多謝藐岱長老。”裴汶抱拳

她朝微山比了個眼色,微山立刻與幾人分開,獨自往軒轅台祠堂去了。

祠堂門口的法陣仍在默默運轉,散發出銀光,微山敲了敲門,道:“閣主,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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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仍舊寂靜無聲,天地間通白淨澈,大雪簌簌落在屋簷上,木梁被壓得發出嘎吱聲響。

微山等了一會兒,一無所獲,再次伸手敲門,在這一刹那,銀光法陣驟然湮滅如煙。

微山的拳頭愣在半空。

下一刻,吱呀一聲——

朱紅大門向內打開,一張清臒色淡的面容一寸寸展露在天光之下,孟朝萊輕輕垂著眼睫,如同一方精致卻脆弱的琉璃花盞。

他跨過門檻,背手拉上了祠堂大門,越過微山向雪地中走去。

“我知道了,請他們稍坐。”他的聲音乾啞,如同枯枝掃地。

微山看著他的背影,急了:“閣主,你要去哪?”

孟朝萊越走越遠,聲音在風雪中變得模糊:“沐浴更衣,待客。”

“……啊,好,好。”微山愣了愣,又覺得孟朝萊說的不錯,劍閣閣主的確不能穿著一身血衣見客。

可他這是往什麼地方走,坐月峰麼?

孟朝萊禦劍返回坐月峰澹水九章,孑然一身,往自己住的風安雨靜齋去。

這座竹樹環合的屋子過去隻住著他與莫驚春兩人,就在孟沉霜的伏雪廬之西,隔著那綿延不絕的紫藤花樹遙遙相望。

風安雨靜齋離湖泊冷瀑很遠,又在避風處,溫暖寧靜,唯有竹葉沙沙與林間鳥鳴。

一切塵囂喧擾,似乎都被隔絕在澹水九章之外。

孟朝萊褪去滿是乾涸發黑血痕的白袍,在溫泉中沐浴,洗去身上血跡,又一點點把骨折破碎的地方掰正捏好。

骨肉劇痛讓他冷汗淋漓。

他始終抿緊雙唇,不泄露出半分聲響。

完成這一切後,孟朝萊面無表情地起身,換上劍閣閣主禮服。

其實,這不過是又一件白袍,隻是層次更加複雜。

柔軟的絲綿中單、領緣漆銀雲紋的間衫、挺括的雪色暗花縐外袍,以及山川織錦白蔽膝與煙霧般的薄紗罩衣。

玉冠簪發,面若芙蓉。

隻可惜孟朝萊唇上沒有半點血色,這一身繁複雪白的裝束,將他映得更加蒼白瘦弱,唯有竹節般的脊骨挺直了,支撐著漠然而穩重的氣勢。

這衣服穿在孟朝萊的師尊身上,卻又是另一番氣象。

孟朝萊將忘塵劍收入鞘中,用朱繩係在腰側,另一邊則掛上一組青玉環佩,翹頭履趨行過霧泊時,環佩仍舊寧靜,直到風一吹,才輕響幾聲。

他不由得想起當年師尊戴著一身環佩珠玉時,並不像自己這般被宮廷禮節浸透。

孟沉霜行動無羈,疏狂灑落,環佩叮咚作響,倒似一曲清音。

師尊舞劍時,謝仙尊會在一旁鼓琴,燕蘆荻這時候也不用再抱劍,時常撿起一截杏花枝,學著孟沉霜比劃。

孟朝萊則陪莫驚春並肩坐在花影下,向他講述浮萍劍主起勢舞劍時,是怎樣一副浩蕩景象。

劍閣清修之地,再沒有比坐月峰更喧鬨活潑的山頭了。

可舊憶總會一點點崩塌,在不經意間破碎成灰。

而今,偌大的坐月峰曲終人不見,隻餘孟朝萊一人。

他抬手擦去唇邊嗆出的血跡,獨往曉黑峰守白殿去。

殿內,藐岱暫時退下了,裴家兩位天尊知道劍閣一向守撲抱拙,不愛費人言虛語相待,倒也都理解。

不過,看著裴汶一口氣喝了五盞熱茶,還在位置上瑟瑟發抖,裴新竹皺起眉,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挽起袖子,把椅子往遠離裴汶的方向挪了三米。

孟朝萊便是在這時踏入守白殿。

裴汶見他面無血色,當即招手問:“孟閣主,你也覺得冷是不是?你們長昆山,實在是太冷了。”

孟朝萊看向他,面露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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